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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情敌(2)

    宁卓宗很是不满的看着她,顾寕这才发现自己失了分寸,连忙低下头,浅浅行了个礼,“见过相爷。”

    “这位便是夫人?”

    这句话一出,顾寕的心神均是一怔,她的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当时在死亡谷幻境中与宁卓宗成亲的女子声音,当时她蒙着面,顾寕并没有看清她的面色,如今,这声音实在是像极了。

    顾寕忍不住抬眸去看,上京城里的贵女顾寕都认识,可这位,她却是从未见过。

    “这是朝阳公主,刚回宫没多久。”宁卓宗介绍道。

    顾寕突然想笑,竟是朝阳,幼时,她常常入宫,与朝阳的关系最为不好,朝阳从小就不喜欢她,又一次,还陷害说是她将朝阳推下了湖,至此,朝阳大病一场,被高僧带到了清平寺洗礼,一直在那儿习武养病,后来,也未回过宫,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官家生气,奈何自己太小,罚了几板子,便不了了之了,父王自此,也将自己锁在王府,不让出去,便在没见过朝阳,如今,竟长这么大了。

    “阿寕姐,真是好久不见。”如今的朝阳,贵气中带着丝丝娟秀,整个个人给人一种温尔娴静的样子,只瞧她看了顾寕一眼,微微颔首笑道。

    顾寕也淡淡回礼,“朝阳公主。”

    “这么久不见,阿寕姐与我生疏了不少。”朝阳似乎有跟顾寕叙旧的意思,可宁卓宗似乎并不想让二人多呆,皱着眉头朝顾寕问道,“你有何事?”

    顾寕开口,“我听管家说,相爷安排了人给华戚陪葬,想来问问是否有此事?”

    “是,如何?”

    “我来此,是想让相爷收回成命。”顾寕淡淡开口,眼神却很是坚定。

    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你—是在命令我?”宁卓宗的语气中带着威胁,顾寕抬眸朝他看去,只见后者的眼里满是厉色,可顾寕又想起了后堂屋的那些可怜的人儿,定了定神道,“臣妾不敢,不过,自高祖以来,很少有活人陪葬的习俗了,先皇在世时,就有废除这条律令的旨意,如今,官家病重,正是积德的好时候,相爷想,若是您带头废除旧制,给百官起个好头,哪个贫苦人民不念相爷的好,是为相爷积福,也是为官家积福,更是为天下黎明百姓积福啊。”

    话落,寂静的屋子里,突的,传出了几声突兀的笑声,顾寕看向低笑的朝阳,微微蹙了蹙眉头。

    “相爷,你瞧瞧,阿寕姐的这一番话真是深明大义啊,要本宫说啊,如了阿寕姐的意得了,从小到大,阿寕姐这善良的本质可真谓是从未变过啊。”

    虽说有过不让活人陪葬的先例了,可贵族墓穴里,依旧有不少的奴才们陪葬,守灵,都是明面上的事儿,但没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讲出来,顾寕听到朝阳的这一番话,明显脸色有些不好看,却忍住了,没发作。

    “夫人,你先出去。”宁卓宗要撵人,顾寕不想走,踌躇着,她这一走,宁卓宗势必不会再见她,思此,她缓缓抬眸,“相爷,那我便让管家将人放回庄子里去了。”

    先声夺人,宁卓宗看着顾寕的眼神里带了警告,可顾寕不予理会,依旧站在原地,最后,宁卓宗妥协了,“好,你先出去吧。”

    得了答案,顾寕松了口气,在没看屋里的二人,缓缓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朝阳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宗哥哥,阿寕姐的脾气真是让人越发捉摸不透了呢?”

    顾寕隐隐的听到了,却冷笑一声,快步离去。

    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恶心无比。

    一对狗男女!

    后来,顾寕吩咐管家将人送回庄子里去,又命小厮将宁华戚的棺材和陪葬品一一放好,让守棺人抬了灵柩从后门出了府,而姓宁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来送灵的,看着离去的一行人马,顾寕不由得目光一寸寸的变冷。

    “夫人,回去吧。”

    翎仸的声音在身后慢慢的传来,顾寕转身,看着黑夜下这所肮脏的大院,心道,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一天忙活的顾寕根本没有来得及去城南裁缝铺,等到第二日,顾寕换了一身男衣,带着翎仸从后门出府了。

    这城南裁缝铺是八皇子给她的地址,说是解开陆文博身死的真正缘由就在这里,如今,陆文博无缘无故的死了,对她的流言攻击数不胜数,她一定要在离开之前查清楚陆文博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了,夫人,二小姐回信了。”翎仸为难的开口。

    顾寕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恐怕顾宛华又怨怼她了,顾寕毫不在意,淡淡道,“说了什么?”

    “二小姐说,夫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胆小如鼠,妄图离开京城,还毁了她的计划---”翎仸的声音越说越小,几近要听不清了,顾寕也没催促,默默的往前走着,她没有错,如果留下宛华,将来将会是她最大的阻碍,宫里的那群人一定会拿宛华来威胁她,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宛华一个亲人,若是留她在京城,宛华一定会死的,至于她信中的计划,顾寕根本不相信,她太了解宛华了,以她的性子,根本斗不过太后,更不用说还有陆家那么一大群妖魔鬼怪,不生吞活剥了她才怪。

    顾寕没有再说什么,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走近了一处小巷子里,翎仸忙匆匆追上。

    城南地处偏僻,远离经济中心,这边的生意也很不景气,街上的小商贩寥寥无几,好多店铺的们都关着。

    顾寕看了翎仸一眼,后者会意,立马寻了个街上摆摊子的大婶问道,“阿婶,你可知道这儿附近哪里有家裁缝铺?”

    “裁缝铺啊,有啊,你瞧,就在那儿,最里头的一家就是,不过啊,那家人邪乎的很,少接触为妙。”那大婶嘴碎的很,见有人打听,也不顾自己的生意了,连忙给翎仸介绍。

    翎仸问道,“怎么邪乎了?”

    “小丫头,你们是来买衣服的吗?她家的衣服邪乎的很,卖不出去,我带你们去瞧瞧,城南还有一家铺子,做的成衣十分的好---”

    “翎仸。”顾寕皱眉喊了一声,后者会意,拿了些碎银子打发了那大婶,随后,二人就往那铺子走去。

    奇怪的是,青天白日的,这铺子也没开张,顾寕敲了敲,没人应,可门开着大半,顾寕一手就将门推开,小小的屋子,里面摆了一些桌椅柜台,放着几匹布,顾寕环视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连主人家的影子都没见到。

    “夫人---”突然,一声惊恐之声传来,顾寕忙回头去看,瞧见了从里屋出来的翎仸,一脸的后怕之色。

    “怎么了?”

    “夫人,有死---死人。”

    顾寕浑身一怔,连忙撩起帘子去瞧,这一瞧,她彻底僵住了身子,这是一处供客人换衣服的小隔间,仅仅能容纳一人,而隔间里,正有一个妇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嘴角残留的血滞证明刚被杀没多久,整个人异常的扭曲着,眼里还透露着恐惧的神色,死不瞑目的样子让顾寕浑身一怔。

    “夫人,我们快些儿走吧。”翎仸见状,怕了,连忙催促。

    而顾寕却是看了几眼尸体,大步跨了出来,“走不掉了。”

    果不其然,顾寕的话刚落,大理寺的人推门轰拥而入,领头的人正是卢卿然,她看到了顾寕,眸中闪过震惊,只是片刻,他又笑道,“嫂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寕还未说话,就有衙役看到了尸体,“大人,找到了。”

    众人嫌疑的目光都朝着顾寕主仆二人看来。

    “大理寺的人怎么会突然来这儿?”顾寕不慌不忙,淡淡问道。

    “我们接到线报,说是这里死了人,大人派我等前来捉凶。”话音一落,卢卿然的话锋一转,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相爷的夫人。”

    顾寕淡笑一声,没有解释。

    后来,顾寕主仆二人被带去了大理寺,作为嫌犯关在了大理寺的昭狱里,顾寕身带诰命,被关在了“官字狱”,而翎仸则是被带去了奴字狱,堂堂安乐县主,相爷夫人被关进昭狱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上京城,百姓不明所以,各种话本都有盛传,都令人广为流传的还是说顾寕嫁进相府之后变得心狠手辣,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瞎子,派人暗杀了陆家公子,岂料,事情败露,被关到了昭狱。

    不仅民间盛传,连朝堂之上都津津乐道,后宫之中更是人云亦云,消息不胫而走,顾寕的大名一时间再次风靡整个京城。

    官字狱的环境稍微好一些,顾寕看了眼衙差,给了一些小钱,那衙差就将翎仸也给送进了顾寕的牢狱里。

    “这官家小姐下了牢狱还要丫鬟陪着伺候,真是会享受呢?”

    “谁说不是啊,你瞧着吧,没多久,人就会出去了,咱还是别惹着了。”

    两个换班的衙差唠叨着缓缓的离去,翎仸这才红着眼的扑到了顾寕的脚下,“夫人,你没事吧。”

    翎仸显然是已经哭过了,顾寕将她扶起,笑着擦了擦她的眼泪,开口道“哭什么,还没死呢?”

    “也不知道府里的人有没有来疏通关系,问一问事情的进展?”翎仸低声抽泣着,絮叨。

    顾寕没打破她的幻想,坐在残破的凳子上,微阖了眼,宁家是绝对不会派人来的,要不然,以宁家的本事,顾寕入狱,早就有人通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的风声。

    很显然,宁家不会管她,顾寕落个轻松,她与宁家不死不休,当然不愿意承情。

    “夫人,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二字翎仸没好意思说出口。

    顾寕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人竟然是—顾麟君?!

    “醒了?”顾麟君淡笑,有公公递上了茶盏,给二人倒了一杯,顾寕看着热气上腾的茶韵,又瞧了眼角落里闭着眼的翎仸,问道,“翎仸怎么回事?”

    “放心,只是睡着了。”

    顾寕松了口气,她倒是没有想到,第一面见到的人竟会是他?当时是他让自己去的城南的铺子,可她前脚到,后脚大理寺的人就到了,顾寕对此,甚是疑惑。

    “你是不是在想是本宫害得你?”

    他的眼光极具穿透力,顾寕不敢与之对视,他似乎能够看穿顾寕心底的心思,顾寕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敢。”

    “阿寕,你疏忽了。”淡漠的一句话却让顾寕心底有些酸涩,她没作它言,低头沉默,只听,“你好好想想这两次的事件为何都与你有关,我让你昨巳时去城南,可你耽误了没有去,今午时去了,被逮了个现行,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纰漏?”

    顾麟君的一番话让顾寕皱眉,昨天,若不是突然说是宁华戚死了,宁卓宗又要大葬活人,她也不会耽误出去办事,难道---?思此,顾寕的目光看向了顾麟君,后者眸色森森,顾寕看不懂他眼里的意味。

    “如今,朝阳长公主回京了,与相爷的交往密切,郎情妾意的,阿寕,你是不是挡了路了?”

    一番别有深意的话却没能让顾寕作出波澜,只见她一笑,开口道,“殿下,这朝阳公主可是你的亲妹妹啊。”顾麟君的一番话不就是再说她顾寕活着,挡了宁卓宗与皇室联姻的机会了吗?这官家一生,皇子无数,却能活下来的公主甚少,这朝阳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却受尽了官家的宠爱,若是能与其联姻,对于宁家确实是更上一层。

    “你不信吗?”

    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霎时间侵入到了顾寕的脑海里,安定王府的惨烈又一次的在顾寕脑海里上演,她拼了命的压下了嘴里的血腥,突的,却猛然咳嗽了起来,帕子上,鲜红的血色触目惊心。

    “你先休息吧,放心,一切都会好的。”顾麟君看了眼被顾寕紧紧拽在手里的帕子,又见人有些恍然,淡淡开口,起身离去,整个牢狱里,瞬间没了光亮,只有透过天窗,月光撒了进来,落到了那萧瑟的人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