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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兵备道衙门

    出了趟门,银子倒是借到手里了,可身体虚弱的陈修远又躺在床上了。待小柱子煎好药服侍陈修远服下后,陈忠便召集大家到一起,把大夫的话又着重讲了讲。现在华儿卧床不起,但去兵备道衙门不能拖。没办法只能自己、文抚和朝宗去了,三人再次嘱咐小柱子几句,便向兵备道衙门而去。

    永平府兵备道衙门坐落于西城,距离他们租住的宅院不远,三人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衙门口。陈朝宗与门岗禀报来由,陈文抚又奉上了碎银一两,其中一个人便进去禀报了。这银子陈文抚自己都心疼扎眼,这时代一个募兵普通兵卒的月奉才不到二两,加上各级上官克扣挪拿能到手一两就阿弥陀佛了,而且欠饷严重,这是募兵在九边重镇的待遇,卫所兵没有饷银,世袭军户义务打仗。

    当年戚继光戚少保,在东南沿海募兵,规定每人年饷银为10两,到北方蓟镇后,守卫边墙的募兵年饷增至18两。这都是战略要地的募兵价格,如果不是要参加重要战斗,或者不是在重要地域,募兵的价格要更低:明修《武进县志》称当地“受募者日银一分”,年饷还不足4两的。到崇祯年间,战乱频繁,大量百姓流离失所,食无所依,募兵变得容易,加上朝廷财政紧张,军饷又比同期低了很多。

    这高高的台阶,朱红的大门,三人第一次在这么高的衙府求见了,心里想但愿这银子没白花。

    兵备副史的外甥李夏,正在后院陪舅母说话,听的下人禀报,听到有陈姓三人前来求见,心里便明白七七八八。便与舅母告辞,不大功夫来到门口。这衙门不是自己的府邸,没有舅舅的允许他可不敢迎三人进府。几个人相互行了礼,李夏做主一起去酒馆谈话。

    进了酒馆找了雅间坐下,陈忠便迫不及待的问到:

    “李将军,我家陈老爷的事情兵宪大人可已知晓?”

    “陈百户言过了,鄙人还称不上将军二字,只不过是练军把总。”

    “李兄不必过谦,如今朝廷募军练兵,我等户所兵久不堪用,李兄在军营定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两个人谈话间,小二进来招呼。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小二唱菜名而出。见小二出了门,李夏知道陈忠心急陈家事情,便说道:

    “陈将军之事列位不要心急,陈家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尽我所能办妥。昨日我已经将事情说与舅舅,他已答应过问此事,一两天就应该有消息了。”

    听到李夏这般说辞,三人心中大定。李夏如此说应有了八九成把握。陈忠心中暗喜,说到:

    “兵宪大人过问此事,我们陈家之事定会顺利办理,我们是客军离家甚远多有不便,只能给兵宪大人付些茶水钱,等回到鳌山卫一定重谢!”

    陈忠说便给陈文抚眼色,陈文抚接过话茬言道:

    “对,定不能让李将军跑腿受累,我家少爷已准备好了纹银八百两,择机请李将军开道府后门,差人奉上茶水钱。”

    李夏一听,知道陈家所言非是客套,真心送礼。有心收了银子,但转念一想陈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的命还不值这些银子吗?再说舅舅已答应过问此事,无言其他。定定心神,对陈忠答道:

    “陈百户言重了,陈家与我有救命之恩,休要提那银钱之事,难道我的命不比银钱重。陈百户放心,此事定能顺利办妥。”

    几个人边吃边聊,相互敬酒推盏。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才散了席,李夏回兵备道衙门等消息去了,陈忠三人结伴回家。

    兵备道衙门内杨梅山办理好当天的公务,衙门杂事自有书吏办理,杨梅山起身准备去后衙想起外甥李夏的事来,便唤来书吏。书吏闫庄孝闻讯而来,见闫庄孝进来,杨梅山问道:

    “造办处是不是出缺一督办?”

    “回兵宪大人,正是。李督办调任山海关了。”

    “哦,造办处不能长时间无人主事,你可有人士举荐?”

    这造办处可是个肥差,大把的银子流入,兵器盔甲的置办和粮草军饷一样,都是主官亲近之人才能任职。里面的弯弯绕绕闫庄孝心里门清,昨日大人的外甥李夏前来,听说兵宪大人要他留下,李夏现职把总任个督办绰绰有余,这两年多有武职任督办的先例,想到这儿便说到:

    “回大人,练军把总李夏可任此位,李把总在阵前战功多有耳闻,对兵器盔甲了解详细,任此位再合适不过。”

    杨梅山心道聪明人就是会办事,此人值得提拔教导。

    “好!你去行文办理吧。”

    这闫庄孝正要转身离去,听到杨梅山又问:

    “闫书办你可知晓客军山东鳌山卫兵马的情况?”

    “回大人的话,山东鳌山卫军马三千人来援,实际也就不到两千人。户兵训练糜烂,号令不齐,与东虏作战遇敌即溃,战力底下,驻扎永平徒费粮草无甚大用。”

    这闫庄孝早看这帮丘八不顺眼了,整天在城内校场乱乱哄哄,不懂礼节孝敬,只知讨要粮草兵仗物资。

    “哦!看来要行文兵部退了山东军,他们是户所兵没有饷银,不比募兵不要饿死人,如有粮草便调配一些,你们要多多安抚不要出了乱子。有一个姓陈的千户战死你可知晓?”

    闫庄孝这才明白,原来大人是问陈汉秋的事,他略知一二,看看杨梅山的神情。察言观色是下属的必修课,他看到了兵宪大人想知道真相的意思,说到:

    “回大人,卑职知道一些”

    随后闫庄孝便把陈汉秋的事说了一遍,事情大概他还是知道的,陈汉秋战死沙场,有一弱冠儿子昏迷不醒,卫所那帮人便起了心思,想打陈家注意。这两天听说陈家少年醒来,依然没有给陈家办理抚恤和袭职的行文送抵兵备道衙门,在军营扣押。又将鳌山卫指挥使黄尚品回乡丁忧的事,一并禀报给了杨梅山。杨梅山略略思虑后开口说到:

    “你去把陈汉秋的卷宗取来,尽快办理好,然后交于李夏。”

    “是”

    闫庄孝遵命退出公房,衙门口发生的事岂能躲过他的耳朵。听说这陈家与李夏有救命之恩,虽说公文交于李夏与制不合,但这是兵宪大人拿他当自己人,才让他办理。和李夏有接触也是自己的好运来了,他可是兵宪大人的外甥,给他办事就是给兵宪大人帮忙啊!

    闫庄孝把所有的事情都向后退了退,出门便去军营拿了陈汉秋的卷宗,军营内卫指挥使黄尚品回乡丁忧。新任指挥使还没到任,指挥同知巴结他都来不及,更别说阻挠了。这就是大明文官的优势,军队打仗时,由文官定方略,武将按着方略打就行。文官控制钱粮,军功勘验,武将其实被阉割了的。碰到卢相升孙传庭袁崇焕甚至洪承畴这样的督师还好,如碰到不知兵事还瞎指挥的文人监军士兵们和国家可倒了大霉,那些临时看了看孙子兵法的文人指挥战斗能打胜仗,萨尔浒战役就是例子,几倍于东虏鞑子让人家打败。

    回到衙门闫庄孝便将陈汉秋死因战报和卷宗与近期公文一并上送兵部,并有兵备道衙门正式出讣告与陈家。将讣告交于李夏,和李夏闲扯几句便回家去了。

    ......

    下午陈修远高烧减退,兀自醒来。他心里想一定要锻炼身体,看着自己这世的身板。也不错,就是稍瘦了些,底子还行。叫来小柱子,穿好衣服。

    “柱子镜子在哪里?”

    陈修远想照镜子,看看这世的形象。

    “少爷,这儿没有咋们家里才有铜镜,铜镜太贵了,忠叔没让买。”

    铜是贵金属,官府铸钱都缺铜,更别说铸造铜镜了。这个时代铜镜价值不菲,就是在后世铜器也不是寻常物品,。小门小户根本就用不起,只有士绅官僚家庭才有。陈修远有些失望,心里道,唉!照个镜子都不容易。

    着好衣服,陈修远想出去转转,小柱子坚决不让。两人正在争论时,陈忠和陈朝宗进来了,了解了事情原委,最后同意让陈修远多穿点衣服再出去。

    出了门,空气清新,陈修远感到身体顿时爽利起来。

    “柱子你回去把卧室的窗户打开通通风,换换空气,等我回来再关上。”

    说完陈修远和陈文抚陈朝宗向街上走去。永平府不大,是陈修远醒来后第二次出来。街道并不宽敞,行人也不多。两旁各种店铺,贩卖与衣食住行的物资居多,如布铺粮店、油坊还有车马行。当然少不了当铺,杂货店。几人进了一家杂货铺,这店名起的好,叫万货全。坐落在十字路口,人流量多些。

    店铺有三大间,货架子摆放各种商品。陈修远有意要看看这时代的铜镜透光度,能不能清楚的看清人像。因为他有个计划,烧制玻璃制作镜子,看看有无前途。叫伙计拿来了一面铜镜,自己在那里端详。店内几个顾客,有男有女不时投来不解目光。

    陈朝宗腹诽,少爷这是怎么了,从租住房跑到这就为照镜子,再说哪有男人喜欢照镜子的?少爷睡了了这么多天,难道这脑子睡出毛病了?陈朝宗小声跟陈文抚说道:

    “文抚,回去后要不要请大夫给少爷看看,你看这...”

    “不要胡说,少爷只是照下镜子有什么病!”

    陈文抚小声回复陈朝宗后,朝前走几步,来到少爷身旁。对陈修远说道:“少爷,我们买下回去看吧。”

    陈修远回头看了下陈文抚,摆摆手做的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对柜台后的伙计说道:

    “这铜镜多少钱售卖?”

    “您手中的那面七两银子,这边的三到五两不等。”

    陈修远手中的稍大些,目测直径有二十厘米,也就是六寸左右。安他这两天了解的银子的购买力,这绝对是奢饰品。

    “七两银子,七两”

    见陈修远口中小声念叨,你店伙计言道:

    “客官,我店里是最公平的价钱了,整个永平府就数我家的铜镜质地最好了,你看这铜镜能清楚的您的脸庞来,我敢说除了我们店,永平你找不到更好的铜镜了。”

    店伙计在卖力的推销,陈修远心里鄙视,忽然之间感觉有点来到了售楼处的感觉,价格这么贵,这时代还没有提成这一说吧?应该是有色金属不易开采,制造困难价钱才居高不下。看来制造玻璃卖与士大夫和地主老财们应该有利可图。陈兴华又看了下,还于店伙计。

    “太贵了,我看看别的吧!”

    看到少爷看了好长时间,又听到少爷说贵,陈文抚小声说道:

    “少爷,你如果喜欢就买下吧,我们带了银子。”

    陈修远看了陈文抚一眼没有说话,示意他也不要多言。

    陈修远又看看货架上的物品,一个水囊吸引了他,要来看了下。做工考究精美,囊嘴还有铜的镶边纹饰。

    “这水囊价值几何?”

    “二十五文”店伙计见陈修远把玩了好长时间铜镜,最后不买心里有些不高兴,没好气的回道。

    一阵讨价还价,最后二十一文钱一个。陈修远买了六个,他还想买些肥皂之类的,但这时期没有,只有皂角和简单加工的澡豆,比起后世时肥皂这效果可不是一般差。

    三人出了店门,小柱子刚好过来,陈朝宗便把水囊交于小柱子拿着。陈修远又买了些纸张墨块,便和几人往回走,走走停停这时节依然是昼短夜长,天快黑时才到家里。

    回到临时的家里才知道李夏来过,带来了陈修远父亲陈汉秋的讣告。官府正式讣告一发,陈家的抚恤和陈修远袭职的事便走上了正规程序。李夏在家里和陈忠边喝茶水边等陈修远和陈朝宗,左等右等不来,后半晌才离去。走前跟陈忠言道,送往兵部的公文今日已发送,兵部的批复公文短则六七日,长则半月到永平府。

    余后的几天里,陈修远早上起来拉着陈朝宗他们一起锻炼身体,下午和他们一起习字。一连几天中午陈忠催促陪伴陈修远去兵备道衙门求见,光门岗都花了六多两银子,最后也没有见到杨梅山。

    李夏被任造办处督办,肥差一个,回老家接母亲来享福了,当然这也是杨梅山的主意。过问陈家之事是还陈家对李夏的救命之恩,但陈忠想让陈修远攀上兵备道杨梅山的关系,是万万不能的。一个卫所候任的千户,杨梅山哪能看在眼里。

    十日后,经过几天的锻炼加上陈修远的土豪食补,他的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明显比以前健壮了,陈朝宗几个因伙食的营养提高也更健壮了。陈忠没少说这几日花费太多了,被陈修远以身体健康不找医生看病少花医药费的说法给顶了回去。

    二月十九日,兵部公文到永平府,陈修远接到去兵备道衙门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