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答应你
程伟回到家时，程大学也早于他回到了家中。
程大学表情严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椅子上，咕噜噜地吸着水烟筒。他抬眼望了望走进门来的程伟，眼里，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接着又低下头来吸着他的水烟筒。
几声咕噜噜后，一缕浓浓的烟雾从他的两个鼻孔里冒了出来。
程伟一脸丧气地做到了他的对面，隔着烟雾望着他模糊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怨怼。在程大学低头吸第二口烟的时候，程伟把头偏向了门口，望了望，旋而目光最终落在了程大学头顶的一面墙上，那里贴满了他从小学到初中的所有写有他名字的“三好学生”的黄红色奖状。
此刻，这些显眼的奖状在他的眼里都幻变成了一个个面目可憎的东西，让他心生厌烦。他在心里想，如果不是这些毫无意义和用处的纸张，也许程大学就不会这么执着，觉得他是一个可塑造的可调教的好苗子，读书的“好材料”，以后必定可以成为有前途的人。
他骤然对这些奖状刺眼的奖状心生厌烦，如果不是担心被程大学的狂揍一顿，他真想把它们都撕成了碎片。
他望着程大学欲言又止。程大学因为去了一趟学校，得到了教导主任的保障，“我会好好说说她的，并保证她绝对不会干扰到程伟的复读”后，心情大好，像是用鸡毛掸子掸掉了心里的尘土一样清爽。
程大学似乎在等着程伟开口。他知道李木莲肯定会告诉程伟他今天要去学校找李百合的事情。这是他的计谋，他故意的，他故意让李木莲告诉程伟的，而且确定他一定去了。
程大学在教务处的门口处瞥见了程伟的身影，也知道程伟听到了他跟教导主任的话。“如果她还是不改变，就让她离职，让她离开学校”的威胁的话。
这话果然凑效了。
程伟的头不安分地转动了好一阵，终于他忍耐不住了，对程大学说道：“我答应你，我复读。”他没有用尊称，没有喊程大学“爸爸”。
“哦！”程大学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地读，别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程大学的语气还是那样强势凌厉，没有一丝放软。父子之间交流总是流动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再去学校为难李百合。”程伟向左边扯了扯嘴角说道，“否则，我就再也不读了。”
程大学听到程伟这话，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他手中的水烟筒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只是这个抖动很难被察觉到，眼睛一直没有看程大学的程伟也没有看见。
但在这个不易察觉的轻微的动作背后，牵动的是程大学敏感的神经，“到底他的心思还是系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这让程大学刚刚平静下来的胸腔又像掀起了一股狂风巨浪。
他想，只要李百合一天还在学校，程伟就不可能会完全安定下心思好好复习高考。这是他程大学绝对不允许的。
可是，他刚才已经答应他了。他只能就此作罢，暂时略过。但是，只要让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一定不能就此作罢。
“但你也答应我，必须对复读全力以赴。考上大学，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程大学强忍住自己的怒意说道，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在他的胸腔里蔓延。
“嗯！”程大学从鼻息里哼出一个字，旋而带着一丝愤愤不平的怨气起身走出门去，给程大学留下一缕倔强和不满的背影。从门口处照进来的光亮的落日的余晖，随着程伟出去的身影，忽而一亮一暗地在程大学的眼前晃了一晃，程大学莫名地感到一阵稍纵即逝的晕眩，眼前有那么一刻的模糊感，他轻轻地摇了摇脑袋，这个感觉像是被摇走了，他的眼前又变得清晰起来。他继续底下头，把嘴凑近了水烟筒上方的开口处。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从程大学的鼻息里传出来，像是一个病人痛苦的无奈的呻吟声。程大学望着空空如也的对面的沙发，脑海里一直清晰地停留着刚才程伟坐在对面时的样子，水烟筒按在他的嘴边，遮住了他大半个右边的嘴巴。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水烟筒里的水随之发出不规则的咕噜噜地声响，就像是里面的水不高兴发出的闹别扭的声音。
“望子成龙难道有错吗？当然没有错。”他心想。他程大学叫了一辈子程大学，祖辈不就是想要家里的子孙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光宗耀祖吗？他程大学这一辈已经没有了希望，那他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后一代上，他相信只要他坚持，家里一定就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的。程伟是几个儿子中他觉得最有潜质的一个，但是他却也是性情最傲的一个，这点像他，所以也是他最疼爱程伟的缘故。
“但愿他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我们程家的祖祖辈辈好。”想到这里，程大学要求程伟复读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换谁也动摇不了。就算是程伟本人也不行。这个复读他读也得读，不读也得读。他不相信他敢违背他的命令。
气匆匆跑出来的程伟，再次来到了校园的小公园里。他在李百合经常一个人静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里真是一个好位置，从这个位置他抬头便能看见澄澈的蓝色的天空。天空的蓝颜色，干净，清亮，透露着恬淡宁静，是那种让人心绪入禅的静。那种感觉就仿佛再罪孽深重，再心情压抑阴暗，在此刻都会清澈起来，欢愉起来。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李百合每次只喜欢坐这里仰望天空的缘故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微微地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无边无际的蓝天，飘渺的薄薄地轻轻地云海在风的追逐下，徐徐地浮动着，就像仙女的裙纱随风飘去，那抹如兔子头一样的云朵，越过太阳，继续飘远了。
他就这样仰着头，安静地望着天空。似若有所思，却又似什么也不想。
直到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个无声的身影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猛地一个机灵，从石凳上转过身来，准备站起身来。
“霍”，他轻轻呼出声来，继而转过头来，看见了体型清瘦的李百合，正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
两人看见双方后，两人的上一秒还堆满哀伤的脸上，此刻像是阳光下绽放的葵花，落入彼此发光的眼睛里。他们对着彼此笑开了脸。
“咦，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程伟露出了尴尬的笑道。“这里真是风水宝地啊，难怪你喜欢坐在这里，尤其是这个位置上。“
“嗯，被你发现了？”她也笑开了脸，一丝尴尬也没有。“那你以后常来，这个位置让你坐。”
“如果我常来坐这个位置，你舍得吗？我坐了，你坐哪？”他问道。
“你怎么来了？”她没有接着他的问题，反而好奇起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是否在这里啊。”他答道。
“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疑惑地问他。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答应程大学回来这里复读了。你也希望我复读的吧？”他问她。
“嗯！”她老实地回答，“还可以复读就说明还有机会。如果不复读，就等于白白浪费掉了。你能答应我，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吗？”
“好，我答应你！”他对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次，我一定会加油努力的，这次就当是为了你而读。”
“哪里话？这不是应该为了你自己而读吗？你这么说，我就压力大了。”她的眼睛俏皮一动，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调说。
“好吧，就算是为了我自己读吧。”程伟像是受到了她感染，也用一种俏皮的语气说，但是话里透着几丝生无可恋，无可奈何的语调。
“百合。”程伟突然严肃地喊了一声李百合的名字，“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内心所想，好吗？”
“好，我答应你！”李百合望着程伟僵硬的额头下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柔情的同时还有一丝坚毅和祈盼。
此刻，宁静的公园里，树木的枝叶在夕阳的光辉下，投射下波光粼粼在石板上，让石板上变得闪烁而光怪陆离。
两个坐在石凳上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他们说的那些答应彼此的话也被徐徐的清风悄悄地带散。
程大学表情严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椅子上，咕噜噜地吸着水烟筒。他抬眼望了望走进门来的程伟，眼里，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接着又低下头来吸着他的水烟筒。
几声咕噜噜后，一缕浓浓的烟雾从他的两个鼻孔里冒了出来。
程伟一脸丧气地做到了他的对面，隔着烟雾望着他模糊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怨怼。在程大学低头吸第二口烟的时候，程伟把头偏向了门口，望了望，旋而目光最终落在了程大学头顶的一面墙上，那里贴满了他从小学到初中的所有写有他名字的“三好学生”的黄红色奖状。
此刻，这些显眼的奖状在他的眼里都幻变成了一个个面目可憎的东西，让他心生厌烦。他在心里想，如果不是这些毫无意义和用处的纸张，也许程大学就不会这么执着，觉得他是一个可塑造的可调教的好苗子，读书的“好材料”，以后必定可以成为有前途的人。
他骤然对这些奖状刺眼的奖状心生厌烦，如果不是担心被程大学的狂揍一顿，他真想把它们都撕成了碎片。
他望着程大学欲言又止。程大学因为去了一趟学校，得到了教导主任的保障，“我会好好说说她的，并保证她绝对不会干扰到程伟的复读”后，心情大好，像是用鸡毛掸子掸掉了心里的尘土一样清爽。
程大学似乎在等着程伟开口。他知道李木莲肯定会告诉程伟他今天要去学校找李百合的事情。这是他的计谋，他故意的，他故意让李木莲告诉程伟的，而且确定他一定去了。
程大学在教务处的门口处瞥见了程伟的身影，也知道程伟听到了他跟教导主任的话。“如果她还是不改变，就让她离职，让她离开学校”的威胁的话。
这话果然凑效了。
程伟的头不安分地转动了好一阵，终于他忍耐不住了，对程大学说道：“我答应你，我复读。”他没有用尊称，没有喊程大学“爸爸”。
“哦！”程大学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地读，别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程大学的语气还是那样强势凌厉，没有一丝放软。父子之间交流总是流动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再去学校为难李百合。”程伟向左边扯了扯嘴角说道，“否则，我就再也不读了。”
程大学听到程伟这话，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他手中的水烟筒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只是这个抖动很难被察觉到，眼睛一直没有看程大学的程伟也没有看见。
但在这个不易察觉的轻微的动作背后，牵动的是程大学敏感的神经，“到底他的心思还是系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这让程大学刚刚平静下来的胸腔又像掀起了一股狂风巨浪。
他想，只要李百合一天还在学校，程伟就不可能会完全安定下心思好好复习高考。这是他程大学绝对不允许的。
可是，他刚才已经答应他了。他只能就此作罢，暂时略过。但是，只要让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一定不能就此作罢。
“但你也答应我，必须对复读全力以赴。考上大学，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程大学强忍住自己的怒意说道，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在他的胸腔里蔓延。
“嗯！”程大学从鼻息里哼出一个字，旋而带着一丝愤愤不平的怨气起身走出门去，给程大学留下一缕倔强和不满的背影。从门口处照进来的光亮的落日的余晖，随着程伟出去的身影，忽而一亮一暗地在程大学的眼前晃了一晃，程大学莫名地感到一阵稍纵即逝的晕眩，眼前有那么一刻的模糊感，他轻轻地摇了摇脑袋，这个感觉像是被摇走了，他的眼前又变得清晰起来。他继续底下头，把嘴凑近了水烟筒上方的开口处。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从程大学的鼻息里传出来，像是一个病人痛苦的无奈的呻吟声。程大学望着空空如也的对面的沙发，脑海里一直清晰地停留着刚才程伟坐在对面时的样子，水烟筒按在他的嘴边，遮住了他大半个右边的嘴巴。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水烟筒里的水随之发出不规则的咕噜噜地声响，就像是里面的水不高兴发出的闹别扭的声音。
“望子成龙难道有错吗？当然没有错。”他心想。他程大学叫了一辈子程大学，祖辈不就是想要家里的子孙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光宗耀祖吗？他程大学这一辈已经没有了希望，那他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后一代上，他相信只要他坚持，家里一定就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的。程伟是几个儿子中他觉得最有潜质的一个，但是他却也是性情最傲的一个，这点像他，所以也是他最疼爱程伟的缘故。
“但愿他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我们程家的祖祖辈辈好。”想到这里，程大学要求程伟复读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换谁也动摇不了。就算是程伟本人也不行。这个复读他读也得读，不读也得读。他不相信他敢违背他的命令。
气匆匆跑出来的程伟，再次来到了校园的小公园里。他在李百合经常一个人静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里真是一个好位置，从这个位置他抬头便能看见澄澈的蓝色的天空。天空的蓝颜色，干净，清亮，透露着恬淡宁静，是那种让人心绪入禅的静。那种感觉就仿佛再罪孽深重，再心情压抑阴暗，在此刻都会清澈起来，欢愉起来。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李百合每次只喜欢坐这里仰望天空的缘故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微微地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无边无际的蓝天，飘渺的薄薄地轻轻地云海在风的追逐下，徐徐地浮动着，就像仙女的裙纱随风飘去，那抹如兔子头一样的云朵，越过太阳，继续飘远了。
他就这样仰着头，安静地望着天空。似若有所思，却又似什么也不想。
直到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个无声的身影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猛地一个机灵，从石凳上转过身来，准备站起身来。
“霍”，他轻轻呼出声来，继而转过头来，看见了体型清瘦的李百合，正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
两人看见双方后，两人的上一秒还堆满哀伤的脸上，此刻像是阳光下绽放的葵花，落入彼此发光的眼睛里。他们对着彼此笑开了脸。
“咦，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程伟露出了尴尬的笑道。“这里真是风水宝地啊，难怪你喜欢坐在这里，尤其是这个位置上。“
“嗯，被你发现了？”她也笑开了脸，一丝尴尬也没有。“那你以后常来，这个位置让你坐。”
“如果我常来坐这个位置，你舍得吗？我坐了，你坐哪？”他问道。
“你怎么来了？”她没有接着他的问题，反而好奇起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是否在这里啊。”他答道。
“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她疑惑地问他。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答应程大学回来这里复读了。你也希望我复读的吧？”他问她。
“嗯！”她老实地回答，“还可以复读就说明还有机会。如果不复读，就等于白白浪费掉了。你能答应我，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吗？”
“好，我答应你！”他对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次，我一定会加油努力的，这次就当是为了你而读。”
“哪里话？这不是应该为了你自己而读吗？你这么说，我就压力大了。”她的眼睛俏皮一动，用一种轻松调侃的语调说。
“好吧，就算是为了我自己读吧。”程伟像是受到了她感染，也用一种俏皮的语气说，但是话里透着几丝生无可恋，无可奈何的语调。
“百合。”程伟突然严肃地喊了一声李百合的名字，“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内心所想，好吗？”
“好，我答应你！”李百合望着程伟僵硬的额头下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柔情的同时还有一丝坚毅和祈盼。
此刻，宁静的公园里，树木的枝叶在夕阳的光辉下，投射下波光粼粼在石板上，让石板上变得闪烁而光怪陆离。
两个坐在石凳上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他们说的那些答应彼此的话也被徐徐的清风悄悄地带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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