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六 入祭坛触灵显，大祭司的交易
两个月后，姬如炎如期而至，防御法阵已完成，并实验无误。
还是当初的那组人，又加了个唐语笙。
原本苏秀颜不放心也想去，楚天鸿和楚天砾都劝她留在家里等消息，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她只好强忍担忧作罢。
从楚家到祭坛也就二十天行程，楚家派了两架马车把他们直接送到鸠山，方便又快捷，省了很多周转的麻烦。
“林阳，你最近精神不错。”唐语笙看他一路上都没嚷着要睡觉，这些日子在楚家，他的作息也是正常的。
谁知楚林阳听完了这话，反而精神萎靡起来：“我总觉得解除了血魂咒，所有的事才正式开始，既然你们家那位老祖宗发出了邀请，我要是让她失望了，岂不坐实了她嫌弃我的理由。”
唐语笙挑了挑眉，心中暗叹：这还较上劲了。
“七哥，就算你解了血魂咒，这修为也差人家一大截呢，她嫌弃你还需要理由吗？”楚铃兰声音不大，说的全是实话，一下浇灭了楚林阳的士气。
“也未必。”
天啊，说这话的竟然是穆凌霜，楚林阳表情更哀怨了。
穆凌霜赶紧解释：“我是说云夫人未必嫌弃你，她应该也是相信你的。”
“相信？”楚林阳皱了下眉，倒不觉得惊讶，只是好奇，“她怎么可能说这话。”
“是没直接说，可是......”穆凌霜心里犹豫，怕楚林阳嫌她多事。
楚林阳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后面的，不禁苦笑：“你是不是怕说错话呀？你看我和芊芊是那种严苛的人吗，想说什么就说。”
穆凌霜咬了咬唇角，继续说道：“当时您和兄长下落不明，大家都焦急万分，可云夫人只把操纵尸王的幕后之人找了出来，并没有直接救人，后来你们还真从炼尸洞逃出来了。所以我想，她应该是相信您可以找到出来的办法。”
这是多让人感到踏实的信息啊！
可楚林阳听完以后并没有多开心，而是皱着眉头，比刚才皱的还紧。以他的了解来看，这一世的云启蓉行事风格大有不同，难道只是因为换了身份？
楚林阳这一沉思就是几个时辰，直到马车一阵颠簸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已经到了鸠山脚下。
众人下车，整理衣装，此时黄昏将至。
“公子，是否需要我等随行？”赶车的车夫躬着身，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不用。”楚林阳信心十足，神情轻松如郊游一般，“你们到刚才路过的村子里借宿吧，我们完事去找你们。”
楚林阳交代完毕，率先踏上了鸠山的土路，熟悉的路走起来比较轻快。
天色刚暗，已经站在祭坛的一片废墟之上了，除了杂草，都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
“天色黑透就可以布阵了，阵中就设在祭坛的中央。”楚林阳往祭台的位置指了一下，“除了我和兰儿，你们都站在法阵之外。”
姬如炎知道大家不放心，于是把法阵的效果讲解了一下：“我们在外护法，若有危机可将法阵瞬间缩小，形成防御盾，有一刻的绝对防御时间，虽然短，也足够反应了。”
不到半个时辰，天已经黑透了，那轮透亮、如大盘一般的满月，悄然从树木间缓缓升起，格外耀眼，竟无法直视。
楚林阳望着那轮满月，眼神迷离，轻松一笑：“开始吧！”
布好法阵，姬如炎立刻开启法阵，由地下土层中迸射出道道金光，将祭坛以及祭坛周围十五步远的地方全部罩住。
楚林阳取出上次收集的炽焰魔王头骨放在祭坛中央，拉着堂妹走到量好步子的一个方位，嘱咐道：“这里是正南偏西，还不到西南的位置，祭坛复原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慌，我没事，你就不会有事。”
楚铃兰点了点头，她并不慌，只是习惯性地担心堂哥，毕竟血魂咒对自己有没有影响还不好说，可对于堂哥而言，没有第二种可能。
楚林阳从楚铃兰所站位置向西走了七步又向北走了五步，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埋下一颗黑溜溜的石子一样的东西，又朝祭坛走了四步，同样画了个圆，埋下一颗石子。
这时，楚林阳向堂妹示意，楚铃兰将手里的石子埋在了身前一尺处，并在上面盖了特别厚的土，堆成了个小土包。
随后，兄妹俩坐了下来，灵羽九天源自血族，而血族的一切都与祭坛有关。
楚铃兰双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幽幽蓝光就在她面前逐渐张开，缓缓腾起......
“七哥，这地底下有东西在动。”
“别慌，慢一点。”楚林阳说罢，身下冉起了青光，伸出右手，从右手袖口的夹层里取出一根短针，在食指处扎了下去，滴滴鲜红立刻溢出。
楚林阳将指间的血滴在刚刚埋下石子的地方，直到血液渗透到石子上。
土里的石子像被赋予了生命，地老鼠一般拱着土向祭坛蹿了过去！
楚铃兰随后双手往前一推，幽兰的光也飘向了祭坛，将那处全部覆盖起来，缓缓下沉......
眨眼间，其余两颗石子也蹿了过去，紧接着，祭台的地底下开始发出闷响，山体有些许摇晃。
楚铃兰收了元炁，她的任务完成了。
不到一炷香，祭坛下灰尘四起，视野混沌，就连天上那异常皎洁的月盘也照不透。
又是一炷香，山体安稳下来，灰尘也飘飘荡荡地坠落，视线逐渐清晰。祭台上，一张六方石台赫然在目，石台的底座与祭台相连无缝，好像本来就是一体的。
兄妹二人站起身，往祭坛走了几步，石台上刻画着两个似鬼差的，青灰色皮肤，面目狰狞的人，只是他们手里没有钢叉，而是拿着锣和镲。
旁边有一些会飞的尖牙小兽，还有几条正在交媾（guo）的双头蛇和三头蛇。
“七哥，这蛇的身体为什么是缠绕在一起的？”楚铃兰歪着头，好奇地问。
楚林阳凑到堂妹耳边，悄悄解释了一句，之后兄妹二人就没再说话了。
围石台转了一圈，除了刻在石台周边的半抽象阴阳鱼，其他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
“先撤了法阵。”楚林阳冲着姬如炎示意了一下。
法阵撤下，大家都聚了过来，祭坛复原后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就多了张石台，还有旁边的树上多了些红色、金色、黑色的布带。
“接下来要怎么做？”唐语笙问道。
楚林阳看看天上的月，回道：“等到满月升至祭坛正上方，正对石台时，将受诅咒之人的血滴在石台正中，便可将诅咒的寿限推迟九年。”
这倒不复杂，现在只要等着月亮升至头顶就行了。
一个时辰后，月已接近正空，楚林阳刚准备上前，石台上突然迸射出一柱赤金色的光芒，并迅速蔓延至整个石台。
大家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光柱的颜色渐渐变浅，期间有影像呈现了出来：是这张祭台的缩小版，围着十几个穿着普通的人，石台上放着三只被捆绑的小兽，一只有两个头，一只有四只眼，还有一只有两个身体。
十几个人举着赤色钢叉，等到黎明第一束阳光照到祭台时，那十几把钢叉同时插进了三只小兽的身体。只见小兽面部痛苦，狰狞，四肢和尾巴不停地卷缩着，很快就断了气，化作一滩滩浓水。
接下来，又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场景，有的像是祭祀，有的像是在实施某种巫术或者是咒术。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影像才消失。
大家都沉默着，还无法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来。
就在这时，祭台上缓缓升起一个人，一个花白胡须，略显沧桑，却又没那么老的男人，头上插着两支兽骨制成的簪子，穿一件灰白色长衫。
大家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楚林阳壮着胆子问了句：“你是谁？”
男人背着一只手，打量着说话的年轻人，回道：“我是血族大祭司，只不过你们看到的是我的灵魂。年轻人，你好像中了我们血族的诅咒？”
楚林阳倒也没惊讶，只是向身边的堂妹看了过去，他俩站在一起，这个大祭司的灵魂却只说了他一个人，难道？
“你来到此处，是要解除诅咒吗？”大祭司之灵继续询问。
楚林阳定了定神，说：“我找到一些线索可以延长诅咒的寿限，至于解除，我还毫无头绪。”
“年轻人，这血魂咒也是有解的，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大祭司之灵微笑着，俨然一副长辈和蔼的样子。
楚林阳皱起眉头，对‘交易’这两个字较为敏感，谨慎道：“我给不了什么。”
“不，你可以。”大祭司之灵缓缓点了两下头，“如今这天下间能解除血魂咒的只有我，可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无法进行解除诅咒的仪式，需要你将我复活，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众人心身一憾，又退了一小步，只有楚林阳站着没动。
“年轻人，延寿九年意义不大，几年后你还是会死于诅咒，而你家后人依然无法摆脱血魂咒。”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楚林阳尽量让自己镇定一点，每次回应他的话都是思量再三：“楚家被血魂咒害到今日这般田地，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血族人说的话吗？你们躲在这深山之中，不是搞些血腥残忍的祭祀，就是研究恶毒的诅咒。复活了你，等同于给东华州，甚至九州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虽说我年轻，可也懂得做人不能只为自己，我宁可应咒而死，也不愿做千古罪人！”
众人骇然，虽然复活血族大祭司是一件可怕的事，可现在大祭司之灵的出现，或许会改变楚林阳原本的计划。
万一，因为这样而无法解除血魂咒，或者无法延长寿限，那楚林阳的时日就真的不多了。
大祭司神情依旧，只捋着胡须，低低地笑了几声：“血族在千年前突然绝迹，是为了躲避一场劫难，原本千年后可以顺利复活的，但因为那个给楚家下血魂咒的人神形俱灭，造成复活祭礼无法实施。如今，复活期限已过，复活祭礼再也不能使用了。”
“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的和你的族人一起湮灭好了，何必还要复活。”楚林阳语气不屑道。
大祭司并没有计较，只说：“我还有守护祭坛的重责，就算这世上再没有血族，我也要守护这祭坛。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话音落，周遭视线所及之处骤然起了变化，树木稀少了，土地更显贫瘠，一眼望不到任何边界。
风拂来，干燥而焦枯。
楚林阳立刻开启探查术，却什么都探查不出来，众人试着朝一个方向一直走，可怎么走都还是这片景象，永无止境。
就在大家想不出应对之法时，大祭司之灵再次出现......
“年轻人，我并无恶意，我可以先帮你延寿九年，以示诚意。”
这一次，楚林阳没再硬碰硬，活在现实中，还是结合现实说话更好：“血魂咒会不会对我堂妹造成影响？”
大祭司将楚铃兰一番打量，像要看穿整个人一般，许久之后，沉了口气说：“血魂咒的施咒条件之一便是情爱，施咒者为女子，按理说不会对女子有影响，但这只是世俗理念。且血魂咒是一出现就被禁止使用的咒术，因此一切皆有可能。”
这就很为难了，楚林阳可以自己死，但把堂妹的命也豁出去，确是难以办到。
“七哥，不用担心我，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不怕。”楚铃兰上前一步，站在堂哥身边，信念坚定。
楚林阳不忍，抱了抱堂妹，坦言道：“我最讨厌做选择，到底俗人俗欲，难以割舍心中贪恋。只是那些大道理虽然烦，却又那样现实，让人反抗无力。”
“七哥，灵界山还有人在等你，你若死了，会为了等你的人再回来吗？”
楚林阳心中猛地一窒，眼中闪过一丝霞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等的未必是我。”楚林阳面色木然冷静，轻轻握住颈上的链子，“或许......”
“放他们离开，此事与他们不相干，我留下。”楚林阳突然抖擞精神说道。
大祭司安然一笑，眼中有难明的深邃，言道：“血族被世人诟病已久，你不信我并不奇怪。好在你是楚家的儿子，让你了解一下血族的诞生，以及我们这个种族延续的变迁，你就会明白，你我之间并非只有血魂咒的关联。”
那是，一场久远的噩梦......
还是当初的那组人，又加了个唐语笙。
原本苏秀颜不放心也想去，楚天鸿和楚天砾都劝她留在家里等消息，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她只好强忍担忧作罢。
从楚家到祭坛也就二十天行程，楚家派了两架马车把他们直接送到鸠山，方便又快捷，省了很多周转的麻烦。
“林阳，你最近精神不错。”唐语笙看他一路上都没嚷着要睡觉，这些日子在楚家，他的作息也是正常的。
谁知楚林阳听完了这话，反而精神萎靡起来：“我总觉得解除了血魂咒，所有的事才正式开始，既然你们家那位老祖宗发出了邀请，我要是让她失望了，岂不坐实了她嫌弃我的理由。”
唐语笙挑了挑眉，心中暗叹：这还较上劲了。
“七哥，就算你解了血魂咒，这修为也差人家一大截呢，她嫌弃你还需要理由吗？”楚铃兰声音不大，说的全是实话，一下浇灭了楚林阳的士气。
“也未必。”
天啊，说这话的竟然是穆凌霜，楚林阳表情更哀怨了。
穆凌霜赶紧解释：“我是说云夫人未必嫌弃你，她应该也是相信你的。”
“相信？”楚林阳皱了下眉，倒不觉得惊讶，只是好奇，“她怎么可能说这话。”
“是没直接说，可是......”穆凌霜心里犹豫，怕楚林阳嫌她多事。
楚林阳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后面的，不禁苦笑：“你是不是怕说错话呀？你看我和芊芊是那种严苛的人吗，想说什么就说。”
穆凌霜咬了咬唇角，继续说道：“当时您和兄长下落不明，大家都焦急万分，可云夫人只把操纵尸王的幕后之人找了出来，并没有直接救人，后来你们还真从炼尸洞逃出来了。所以我想，她应该是相信您可以找到出来的办法。”
这是多让人感到踏实的信息啊！
可楚林阳听完以后并没有多开心，而是皱着眉头，比刚才皱的还紧。以他的了解来看，这一世的云启蓉行事风格大有不同，难道只是因为换了身份？
楚林阳这一沉思就是几个时辰，直到马车一阵颠簸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已经到了鸠山脚下。
众人下车，整理衣装，此时黄昏将至。
“公子，是否需要我等随行？”赶车的车夫躬着身，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不用。”楚林阳信心十足，神情轻松如郊游一般，“你们到刚才路过的村子里借宿吧，我们完事去找你们。”
楚林阳交代完毕，率先踏上了鸠山的土路，熟悉的路走起来比较轻快。
天色刚暗，已经站在祭坛的一片废墟之上了，除了杂草，都还是上次来时的模样。
“天色黑透就可以布阵了，阵中就设在祭坛的中央。”楚林阳往祭台的位置指了一下，“除了我和兰儿，你们都站在法阵之外。”
姬如炎知道大家不放心，于是把法阵的效果讲解了一下：“我们在外护法，若有危机可将法阵瞬间缩小，形成防御盾，有一刻的绝对防御时间，虽然短，也足够反应了。”
不到半个时辰，天已经黑透了，那轮透亮、如大盘一般的满月，悄然从树木间缓缓升起，格外耀眼，竟无法直视。
楚林阳望着那轮满月，眼神迷离，轻松一笑：“开始吧！”
布好法阵，姬如炎立刻开启法阵，由地下土层中迸射出道道金光，将祭坛以及祭坛周围十五步远的地方全部罩住。
楚林阳取出上次收集的炽焰魔王头骨放在祭坛中央，拉着堂妹走到量好步子的一个方位，嘱咐道：“这里是正南偏西，还不到西南的位置，祭坛复原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慌，我没事，你就不会有事。”
楚铃兰点了点头，她并不慌，只是习惯性地担心堂哥，毕竟血魂咒对自己有没有影响还不好说，可对于堂哥而言，没有第二种可能。
楚林阳从楚铃兰所站位置向西走了七步又向北走了五步，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埋下一颗黑溜溜的石子一样的东西，又朝祭坛走了四步，同样画了个圆，埋下一颗石子。
这时，楚林阳向堂妹示意，楚铃兰将手里的石子埋在了身前一尺处，并在上面盖了特别厚的土，堆成了个小土包。
随后，兄妹俩坐了下来，灵羽九天源自血族，而血族的一切都与祭坛有关。
楚铃兰双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幽幽蓝光就在她面前逐渐张开，缓缓腾起......
“七哥，这地底下有东西在动。”
“别慌，慢一点。”楚林阳说罢，身下冉起了青光，伸出右手，从右手袖口的夹层里取出一根短针，在食指处扎了下去，滴滴鲜红立刻溢出。
楚林阳将指间的血滴在刚刚埋下石子的地方，直到血液渗透到石子上。
土里的石子像被赋予了生命，地老鼠一般拱着土向祭坛蹿了过去！
楚铃兰随后双手往前一推，幽兰的光也飘向了祭坛，将那处全部覆盖起来，缓缓下沉......
眨眼间，其余两颗石子也蹿了过去，紧接着，祭台的地底下开始发出闷响，山体有些许摇晃。
楚铃兰收了元炁，她的任务完成了。
不到一炷香，祭坛下灰尘四起，视野混沌，就连天上那异常皎洁的月盘也照不透。
又是一炷香，山体安稳下来，灰尘也飘飘荡荡地坠落，视线逐渐清晰。祭台上，一张六方石台赫然在目，石台的底座与祭台相连无缝，好像本来就是一体的。
兄妹二人站起身，往祭坛走了几步，石台上刻画着两个似鬼差的，青灰色皮肤，面目狰狞的人，只是他们手里没有钢叉，而是拿着锣和镲。
旁边有一些会飞的尖牙小兽，还有几条正在交媾（guo）的双头蛇和三头蛇。
“七哥，这蛇的身体为什么是缠绕在一起的？”楚铃兰歪着头，好奇地问。
楚林阳凑到堂妹耳边，悄悄解释了一句，之后兄妹二人就没再说话了。
围石台转了一圈，除了刻在石台周边的半抽象阴阳鱼，其他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
“先撤了法阵。”楚林阳冲着姬如炎示意了一下。
法阵撤下，大家都聚了过来，祭坛复原后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就多了张石台，还有旁边的树上多了些红色、金色、黑色的布带。
“接下来要怎么做？”唐语笙问道。
楚林阳看看天上的月，回道：“等到满月升至祭坛正上方，正对石台时，将受诅咒之人的血滴在石台正中，便可将诅咒的寿限推迟九年。”
这倒不复杂，现在只要等着月亮升至头顶就行了。
一个时辰后，月已接近正空，楚林阳刚准备上前，石台上突然迸射出一柱赤金色的光芒，并迅速蔓延至整个石台。
大家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光柱的颜色渐渐变浅，期间有影像呈现了出来：是这张祭台的缩小版，围着十几个穿着普通的人，石台上放着三只被捆绑的小兽，一只有两个头，一只有四只眼，还有一只有两个身体。
十几个人举着赤色钢叉，等到黎明第一束阳光照到祭台时，那十几把钢叉同时插进了三只小兽的身体。只见小兽面部痛苦，狰狞，四肢和尾巴不停地卷缩着，很快就断了气，化作一滩滩浓水。
接下来，又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场景，有的像是祭祀，有的像是在实施某种巫术或者是咒术。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影像才消失。
大家都沉默着，还无法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来。
就在这时，祭台上缓缓升起一个人，一个花白胡须，略显沧桑，却又没那么老的男人，头上插着两支兽骨制成的簪子，穿一件灰白色长衫。
大家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楚林阳壮着胆子问了句：“你是谁？”
男人背着一只手，打量着说话的年轻人，回道：“我是血族大祭司，只不过你们看到的是我的灵魂。年轻人，你好像中了我们血族的诅咒？”
楚林阳倒也没惊讶，只是向身边的堂妹看了过去，他俩站在一起，这个大祭司的灵魂却只说了他一个人，难道？
“你来到此处，是要解除诅咒吗？”大祭司之灵继续询问。
楚林阳定了定神，说：“我找到一些线索可以延长诅咒的寿限，至于解除，我还毫无头绪。”
“年轻人，这血魂咒也是有解的，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大祭司之灵微笑着，俨然一副长辈和蔼的样子。
楚林阳皱起眉头，对‘交易’这两个字较为敏感，谨慎道：“我给不了什么。”
“不，你可以。”大祭司之灵缓缓点了两下头，“如今这天下间能解除血魂咒的只有我，可我现在只是一缕魂魄，无法进行解除诅咒的仪式，需要你将我复活，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众人心身一憾，又退了一小步，只有楚林阳站着没动。
“年轻人，延寿九年意义不大，几年后你还是会死于诅咒，而你家后人依然无法摆脱血魂咒。”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楚林阳尽量让自己镇定一点，每次回应他的话都是思量再三：“楚家被血魂咒害到今日这般田地，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血族人说的话吗？你们躲在这深山之中，不是搞些血腥残忍的祭祀，就是研究恶毒的诅咒。复活了你，等同于给东华州，甚至九州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虽说我年轻，可也懂得做人不能只为自己，我宁可应咒而死，也不愿做千古罪人！”
众人骇然，虽然复活血族大祭司是一件可怕的事，可现在大祭司之灵的出现，或许会改变楚林阳原本的计划。
万一，因为这样而无法解除血魂咒，或者无法延长寿限，那楚林阳的时日就真的不多了。
大祭司神情依旧，只捋着胡须，低低地笑了几声：“血族在千年前突然绝迹，是为了躲避一场劫难，原本千年后可以顺利复活的，但因为那个给楚家下血魂咒的人神形俱灭，造成复活祭礼无法实施。如今，复活期限已过，复活祭礼再也不能使用了。”
“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的和你的族人一起湮灭好了，何必还要复活。”楚林阳语气不屑道。
大祭司并没有计较，只说：“我还有守护祭坛的重责，就算这世上再没有血族，我也要守护这祭坛。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话音落，周遭视线所及之处骤然起了变化，树木稀少了，土地更显贫瘠，一眼望不到任何边界。
风拂来，干燥而焦枯。
楚林阳立刻开启探查术，却什么都探查不出来，众人试着朝一个方向一直走，可怎么走都还是这片景象，永无止境。
就在大家想不出应对之法时，大祭司之灵再次出现......
“年轻人，我并无恶意，我可以先帮你延寿九年，以示诚意。”
这一次，楚林阳没再硬碰硬，活在现实中，还是结合现实说话更好：“血魂咒会不会对我堂妹造成影响？”
大祭司将楚铃兰一番打量，像要看穿整个人一般，许久之后，沉了口气说：“血魂咒的施咒条件之一便是情爱，施咒者为女子，按理说不会对女子有影响，但这只是世俗理念。且血魂咒是一出现就被禁止使用的咒术，因此一切皆有可能。”
这就很为难了，楚林阳可以自己死，但把堂妹的命也豁出去，确是难以办到。
“七哥，不用担心我，不管你做何选择我都不怕。”楚铃兰上前一步，站在堂哥身边，信念坚定。
楚林阳不忍，抱了抱堂妹，坦言道：“我最讨厌做选择，到底俗人俗欲，难以割舍心中贪恋。只是那些大道理虽然烦，却又那样现实，让人反抗无力。”
“七哥，灵界山还有人在等你，你若死了，会为了等你的人再回来吗？”
楚林阳心中猛地一窒，眼中闪过一丝霞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等的未必是我。”楚林阳面色木然冷静，轻轻握住颈上的链子，“或许......”
“放他们离开，此事与他们不相干，我留下。”楚林阳突然抖擞精神说道。
大祭司安然一笑，眼中有难明的深邃，言道：“血族被世人诟病已久，你不信我并不奇怪。好在你是楚家的儿子，让你了解一下血族的诞生，以及我们这个种族延续的变迁，你就会明白，你我之间并非只有血魂咒的关联。”
那是，一场久远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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