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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鞭尸,何仇何恨

    (远古之时,在天神山深深渊底的幽国之上,有衔山、兰泽、西风三处明国;明界之三国,以衔山国为仰首,和睦共处,直至……)

    是夜,暴雨倾盆。

    荒郊野岭,一片墓地中。一袭夜蓝黑长袍青年,浓眉若画,唇若涂脂,艳胜美人,其左手高高扬起,紧执玄色长鞭一根。

    泥泞地上,一具新挖出的锦衣尸身,死者面容安详,其貌,美而不艳,英而不武,虽为男身,其倾城之貌,却是不可言说;此刻,玉人虽已命殒,却显然逝之不久,所以面若睡颜,似乎轻唤即起。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伴随一声巨响,青年那张英俊无比的脸上展露出狰狞模样,左手暗自运力,玄鞭便如一恶犬出笼,凶狠扑向地上的锦衣尸身。

    鞭即落,锦衣裂,血肉横飞;鞭尾扫过尸身倾城之面容上亦赫然现出一道凹陷的鞭痕。

    “啊!”青年对着暴雨苍空怒吼;抬手间,已挥出第二鞭。

    雨幕中,一烟青色长衣青年腾空而入,拦腰握住气势汹汹的鞭身,长鞭如蛇齿般咬入年青的虎口,鲜血丝丝淋淋,随雨堕下;青衣青年牙关紧咬,面不改色;又一道闪电划过,青年皎皎之面容,如冠玉明月,一双剑眉入云鬓,其飒爽之英气,无人能及。

    “是他!就是他!刚我看见他神色怪异挖起长安君的墓地,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守墓人指着夜蓝黑长袍的青年,面色既愤然又恐惧。

    “哈哈哈,好人?”夜蓝长袍青年对空狂笑道,“这里,究竟有谁是好人?花若,你倒说说看?”

    眼前这位替尸身挡鞭的青衣青年,姓季,名真,字青颜,号花若,乃兰泽国国君之次子;手执玄鞭,雨夜鞭尸之人,姓韩,名苍,字不识,号无邪,西风国国君之长子。

    面对韩不识的挑衅,季青颜横眉冷对,手挡长鞭不语。

    夜蓝长袍青年讥笑道:“哼,季青颜,你还有脸出现在此?你还有脸来见我?来见长安君?如若不是你无能,长安君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又何必……”

    “你是神经错乱了吧?才会无端地挖墓鞭尸在前,语无伦次在后。”守墓人身旁一秀若兰花的青年骂道。此青年姓静,名融,字以望;有一相依为命之兄长,名盐,字无风。

    “我神经错乱?我神经错乱还不是拜你们所赐!”韩不识怒目圆睁,转而又向季青颜嘶声吼叫道:“要不是你,长安君怎会死?连杯毒酒都拦不下,要你何用?亏得我还偏偏第一个传书与你,哪知……你竟然眼睁睁……看着长安君饮毒酒而死!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是暗恋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道医,暗恋得神魂颠倒,脑袋都浆糊了吧!“

    “你!”季青颜被韩不识一通无端滥骂,气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静以望恨恨地握紧拳头。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没话说了吧?”

    此时,静无风和刘氏姐弟三人一行刚好赶到;韩不识见状,遂狂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花若君,你不男不女的心上人来了。”

    静无风站于弟弟静以望身旁,二人在眉宇间却有几分相似,只是身为兄长的静无风面庞更为柔和,身形稍显弱小,形貌之中比其弟多了几分娇弱、圆润之气。

    “韩不识!你不要太过分!”见兄长被人诋毁,静以望怒道;静无风这个当事人却是不急不恼,轻拉弟弟手臂示意其不要被对方激怒,静以望被兄长一提醒,遂长吸一气入丹田,欲调息静气。

    “怎么?你不服?我早就听人说你爱慕长安君久已。”韩不识怪笑道。

    “韩不识!你不要造谣生事!”静以望刚吸进的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入丹田,却被韩不识一句话给气得要七窍生烟。

    韩不识冷笑道:“哼,我造谣生事也好,无事生非也罢,反正有或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亏得你暗恋长安君这么久,居然也连一杯毒酒都舍不得替你的男神挡下。”

    静以望愤然道:“你知道什么!长安君为人光明磊落,宁可站着死,也绝不可跪着生!他的修为和境界又岂是你这等人能了解的!”

    韩不识嗤之以鼻:“是!我卑鄙,我无耻,我奸诈,我小人。我承认!我至少小人得光明;你呢?明明爱慕长安君,却在他面前都不敢承认,如今他死了你都不敢承认。你又能比我光明、君子到哪里去?遮遮掩掩,毫无磊落可言!”

    “你!”静以望被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但凡你有一丝磊落之气,就不会将自己的真情实感包裹得严严实实。更不会说什么,只要他想死得磊落,就让他去死吧这样的屁话!人死了,还有何磊落可言?人死了,他的磊落就是别人的!别人的!跟他再有何干?不然你现在就问问他!问问这具尸身,看他会不会跳起来说跟他有关!哦……我忘了,人死了就不会思想、不会说话、不会表达意见了,诸位……不是吗?!”

    “我看你是疯了。”静以望怒道,“是!我仰慕长安君之为人,试问这普天之下难道还有不仰慕长安君的人?”

    “是的,我是疯了,我承认。自从我知道我自己亲手传书喊去救长安君的两个人,竟然,竟然……呵呵呵呵。”韩不识说着说着,自己却无端地又笑起来,“是啊,就是这天下人人都爱的长安君,死得却是如此荒诞不经……”

    “你传书给我和花若,你让我们两个去救长安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和花若成了害死长安君的凶手,你倒是成了在背后一直试图拯救他的好人了?”

    “呵呵呵呵呵……”韩不识笑得无法停止。

    静以望双手握拳:“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救他,一开始在卧龙谷就不应该上演你那出毁他声誉的大戏!”

    韩不识奇怪地看了静以望一眼:“人算不如天算,我千算万算,又怎知他长安君,不是逃入深山,却是驼着那个死皇帝的尸体折回了衔山……你为什么要这么磊落?”韩不识趁着季青颜大意之间,猛的将玄鞭从季青颜手中抽出,手起鞭落,长安君尸首皮开肉绽。

    季青颜大惊,右手握住鞭身,飞身跃起,鞭子如钻头一般在韩不识左手中旋转起来,轻烟冒起。

    二人正在胶着当中,暗夜中,一记赤鞭迎着暴雨直捣韩不识右臂,轻轻一掠,吃入韩不识右臂中,带出皮肤血肉若干。

    韩不识猛然吃了一鞭,烫手一般赶紧将鞭子脱手,一下重心不稳,跌坐在泥地上。身后不远处,面戴紫纱的怜月公主将赤鞭收回。

    季青颜双脚前后轻点落地,将刚刚从韩不识手中夺过的玄鞭一把摔到了地上。

    “你为什么就这么磊落?”韩不识边拍打着地上的泥水,边喊,“一个大活人,你们明明可以保护,不管是捆,是绑,是打晕,还是迷晕,总能找到一个办法使他活下去,可是你们……竟都袖手旁观,眼巴巴地看着他死在你们面前。现在,却因为一具死尸,跟我斗得不可开交,呵呵呵……你们呐,你们这些自称为君子的人,既然保护一个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于渲染人间之光明磊落有用的气节,远比他的命更重要,那你们干嘛不干脆培养一批年轻的戏子,四处云游去上演正义凌然之戏,而后再将其杀之,以使得他的义更真实,更可信,更让人崇敬?你们干嘛不去这么做?”

    一行人被韩不识问得失了神,定定地站在雨中,泪水混着雨水滴落;悲痛时若是在雨天,总能因其浑然不觉,而让人悲伤地更加心安理得。

    “长安君……战胜了天下却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输给了你自己!”韩不识悲愤交加,对天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