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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算尽姻缘,无所悔(上)

    一片凄迷的荒原中,白山手掌一弯由燕牛骨所制的角弓,逡巡前行。

    暗夜中的荒原寂静如幽室,白山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一步一步,往暗处探寻;忽然一只鬼鸟发出如人音般的尖叫声,从暗丛中如箭般飞射出,直奔白山胸前!

    白山面色一惊,忙张弓对向鬼鸟,然而转眼间,鬼鸟竟又幻化作一黑衣女鬼,张着利爪尖叫着向白山扑面而来。

    白山顿时只感到四肢僵硬,无法动弹,只能带着绝望忍受着巨大的恐惧。

    就在白山的恐惧几乎升至极点时,忽然,一身着明黄色衣裙的妇人从旁侧闪身出,将矗立原地无法动弹的白山一掌推开。

    白山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静无风闻声被惊醒,一骨碌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循声朝白山屋内奔去,因担心白山有恙,静无风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借着月光,只见床上白山大汗淋漓,面色煞白。

    “怎么?”静无风担忧道。

    白山长吁了口气道:“刚做了个噩梦。”

    见静无风身披衣袍一脸担忧的样子,白山顿觉过意不去,忙歉意道: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静无风摇头:“无事就好。早点休息。”

    言罢,正欲离开。

    “哎,无风兄,”白山突然喊住静无风,“你现在回去还睡得着吗?”

    静无风侧着身子,一边向门,一边斜着朝向白山:轻声道:“睡得着睡不着,这个时候不都得躺着去吗。”

    “要不。咱们聊聊天?”白山试探地问道。

    “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静无风冷冷道。

    “你想聊什么都可以啊。”白山嘻嘻一笑道。

    “没有。”静无风一脸冷漠。

    “啊?那……我聊我的,你听着,可以吗?要是你觉得闷了不想听了就再回去,怎样?反正都这个时候了。你现在回去肯定也是睡不着,一个人就这么干躺着到天亮,那滋味可太难受了。”白山瘪嘴道。

    “你又知道?”静无风讽道。

    “不瞒你说,我这些天就没怎么好好睡过,睡着了就净做噩梦,要不然吧,就是一宿睁眼到天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好几次,我索性就把自己彻底灌醉,这样倒也管用啊,能一觉睡到天亮。不过,我在想,是不是这也是上次摔过以后所留下的另外一个后遗症。”

    “怎么不早说?”静无风微微侧目,嗔怪道,“明日我给你熬点镇惊安神的汤药。”

    “哎,不必不必,不必再麻烦无风兄了,这为了治我这失忆的毛病,天天给我熬清脑汤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当然,我自己,其实也是早就喝中药喝得够够的了。”

    静无风闻言,立在原地,正在犹豫是当走,还是当留。

    白山笑吟吟道:“无风兄还是陪我聊聊天吧!我这个人吧,聊天对我有奇效啊,有时候比吃药还管用呢!”

    毕竟是大夫出身,这一心只为治病救人的职业病在静无风身上那是体现得相当的严重。

    听白山这么一说,静无风移步到案桌旁,在椅子自顾坐下了;白山见状,忍不住一脸的小窃喜。

    “你想说什么。”静无风问道。

    “说说我的噩梦怎样?无风兄可有兴趣听?”

    见静无风一声不响,白山自当静无风是愿意听自己说下去,便兀自接着说道:

    “我的噩梦吧,内容都相似,每次都吓醒,没一次例外。

    梦里有位妇人,总是在我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她就突然出现了,将我从噩梦中推醒。”白山一边说,一边歪着脑袋试图琢磨,这个梦的背后是否有什么隐含的意义。

    “每个梦都相似?每次梦里都会出现同一位妇人?”静无风略感奇怪,便复述道。

    “嗯。”白山点头道,“你别说,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个梦,跟你说完了以后我感觉好像对这个梦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好像……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一直在向我传递一个什么讯息。很重要的讯息。”

    “嗯,”静无道颔首,“应该是。可能与你跌落天神山和你身上所受之箭伤有关。”

    “对啊,听无风兄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这个梦还真的有可能是与我失忆前发生的事情有关联。不过,到底有何关联呢?这个梦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你说……”

    白山自顾自地说着,没完没了。当他再看静无风时,发现静无风一手撑额,已经在书案前打起盹儿来。山哑然失笑。

    他干脆一手托腮一动不动在床上坐着,饶有趣味地观看起静无风的入睡表演:

    眼见着静无风那张完美的侧脸,晃晃悠悠,一点点、一点点地向前,而后扑倒在书案上,最终,静无风枕着自己的手臂沉沉睡去。

    一旁观看多时的白山这才从床上下来,顺手拿起被子给趴在书案上的静无风盖上;自己则重新躺回到床上,左思右想地琢磨着自己的梦境。

    清晨,静无风被院中一阵清脆鸟鸣声唤醒,一伸懒腰,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静无风四下看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白山房里睡着了,再看看床上,却早已没有白山的身影。

    静无风起身捡起地上的被子,置于床上叠好,却发现枕边有一异物,探身一看,竟是两只盛放丹药用的药葫芦和一只虎撑。

    静无风心下暗自怪异道:

    “这……可都是悬壶济世的铃医所用之物,他藏了这些物件做甚?”

    不及多想,叠好被褥,静无风转身出了白山的卧房。

    白山回屋时,静无风已不在;只见床上被褥被叠得整齐如豆腐块。

    白山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而后,忽想起自己于铺盖下所藏之物,赶忙上前查探;这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它们早已经从枕头后的铺盖下“私逃”了出来,一起齐刷刷地挤在枕边,将自己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外。

    “唉!”白山忍不住捂脸嗟叹;一屁股坐到床上,将这三个小物件儿拿在手上把玩着,当初买它们的情景竟如画一般在白山脑中展开。

    市集上,静以望步履匆匆往前走着;身后的白山却被一个挂着各种葫芦的小铺所吸引,原本驻足挑着葫芦,抬眼一看,这竟是个算卦的摊铺。

    “还真是巧了。”白山心中暗想,便索性在老先生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笑吟吟道:

    “求老先生为在下算一算姻缘可好?”

    “公子请坐。”老道微笑道。

    在白山报上生辰八字后,老道拈算许久,一边算一边摇头,摇得白山一脸茫然。

    “所以,公子求的是姻缘……”老道捻须沉思。

    “嗯嗯!”白山连连点头。

    “很是奇怪……”老道歪头,眉头紧锁。

    “怎么奇怪?”白山心里打鼓,心想,“不会我这辈子这么坎坷,就注定喜欢男的吧?”

    “恕贫道无能……不过我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老道呐呐道。

    “什么情况?”白山整个人都快扑倒在算命先生的小桌上了。

    “看不清,算不明……公子的姻缘好似陷入一个首尾相衔的环中,无法推算始,亦无法推算末。”

    “啊?”白山心下喊道,“糟糕,我这辈子姻缘果然坎坷!居然坎坷到连算命先生都算不出来!”

    白山长叹口气,哀叹道:“算了!我命该如此,又能如何。算不出就算不出吧,坎坷就坎坷吧,喜欢男的……那就喜欢男的吧……”

    “公子此言差矣。”

    “什么?”

    “公子的姻缘,我是算不出开头结局,但是公子的有缘人,乃是一位姑娘,而非男子。这点我倒是可以肯定。”

    “真的?”白山喜上眉梢,“耶!这就是我要问啊!其他什么……无始无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日子都是一天天过,一天天看自己怎么过咯。”

    正高兴呢,想到自己对静无风的感情,白山不禁发起愣来:“怎么会?我的意中人是位姑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