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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君侯一朝婚,千女共墙泣(下)

    鞭炮齐鸣时,长安君不能不留意到红盖头下的樊如画被这震耳欲聋的声响惊扰得有些惴惴不安,一双脚直往后挪退着。

    趁着众人不注意,长安君以最具迷惑性的方式,悄悄牵起了樊如画的手;樊如画这才稍微安定了下来,定定站在原地。

    待乐炮声缓缓低下,拜堂礼继续;通赞当堂高喊:

    “新郎、新娘进香烛!”

    长安君和樊如画遂向神位进香烛。

    见新郎、新娘二人已手握香烛,引赞接着道:“跪,献香烛。明烛,燃香,上香,俯伏,兴,平身复位。”

    通赞:“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

    而后,长安君和樊如画起身,相对而立。

    “一拜天地,二拜双亲,夫妻相拜。引入洞房。”

    整个拜堂礼中,除了宰相大人的那张脸有时候有些不太好看以外,可谓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然而,君侯府中虽是一片欢声笑语;这君侯府外,却是一片呜呜咽咽的哭泣悲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得知自己魂萦梦绕的如意郎君长安君今日大婚,那些平素一直追着长安君东奔西跑的女子们,伤心欲绝,扶墙而泣。

    当到夜幕低垂,此一群女子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镇守君侯府的侍从这才一下傻了眼:原来众女子一离开,竟然留下一面哭得湿漉漉的墙壁来。

    这正是:君侯一朝婚,千女共墙泣啊。

    而也正是因为这面墙,长安君当日的婚礼也留下了“千女泣墙为君娶”的“佳话”。

    君侯府,新房内;樊如画落座床边;长安君姗姗来迟。

    床榻上的樊如画听见有人进屋的脚步声音,立即一把将自己的红盖头给掀开了扔到一边,向长安君急切道:

    “今天可发生了什么事吗?”

    长安君立即会意到了樊如画意所指,万分歉意道:“噢……稍微耽搁了会儿。让夫人你久候了。”

    “害我担心了半天,还以为……”因觉得可能会不吉利,樊如画将”你出了什么意外“这七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要换做从前,她樊如画可是张口就来,百无禁忌;而今,怎么说呢,樊如画此刻的心情便是那句“有了软肋,亦有了盔甲”的真实写照吧。

    ”让你心忧了,是我不对。“长安君坦然承认己过。

    二人正说着,长安君视线往下一挪,这才发现床铺上壳皮满布,一片狼籍;顺着长安君的视线望去,樊如画一脸尴尬道:

    “噢,我实在太饿了,正好有人在床上给我备了好些花生、枣儿什么的,我就都给吃完了。”

    原来,新婚夫妇进入洞房之前,要从亲属中选一位儿女齐全的吉祥长辈,手执托盘,将枣、栗子、桂圆、花生等果子撒向寝帐,一边吟诵:“撒个枣、领个小(儿子),撒个栗、领个妮(女儿),一把栗子,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枣,谐音“早子”;栗,谐音“利子”或“妮子”,花生则意味着花花搭搭生,既生男又养女,合在一起,就是早得贵子,儿女双全的意思。

    这樊如画可好,将长辈对他们婚后得子多多的祝福吃得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又或许,将祝福吃进肚,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长安君笑而不语;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又道:

    “明日宴宾,须得早起。”

    听说这第二日的宴宾,樊如画神色一振,指名要长安君邀请武安侯之长女林素心:

    “你可别忘了要派人专程去邀请武安侯之长女林素心林小姐啊!”

    “哦?为何要专程邀她?”长安君好奇道。

    “为何?”樊如画被问得一时语塞,“呃……显得我身为君侯夫人的大度啊?一点都不会跟她这个前情敌计较。”

    樊如画一脸无辜地望着长安君,眨巴着一双大大的杏眼;长安君闻言见状,笑容里尽是宠溺。

    次日,君侯府大宴宾客。

    筵宴之上,长安君见着迎面而来的林素心,遂举步向前,吟吟笑道:

    “林姑娘来了,昨天夫人如画可是坚持要邀请林姑娘。”

    林素心一脸不解道:“哦?是吗?为何?”

    长安君浅笑如故:“也并非是她一人做此念想。实话说,我也正非常想借此机会向林姑娘致谢。”

    林素心疑惑道:“谢什么?”

    长安君谦谦道:“若不是你父让皇上向我提亲,我这人大概是撞到南墙也不会想起来要找皇上帮我解决婚姻大事的吧……”

    林素心闻言,凄然一笑,不知该做如何说辞。

    “哦,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诚心感谢。希望林姑娘不要误会,如果言语中有不当之处,还请林姑娘恕罪。”

    林素心点点头,以示无碍;长安君遂往旁边挪步,让林素心进得席中去。

    这林素心刚走,长安君的皇帝哥哥就携着怜月公主、太子、水香公主等一众亲属欣然前来;紧跟其后的,正是宰相一家子。

    席间,花若、无邪和两个弟弟们早已入坐。

    “昨日拜堂礼喊你不去,今日得知有好酒,你倒是不请自来啊!”花若揶揄道。

    “怎么,不行吗?”无邪狷傲道。

    “行!怎么会不行!难得你韩无邪肯挪屁股大驾光临,还有什么不行的。”花若大大咧咧道。

    就在宰相一家子进的屋来时,韩亦儒推了推一旁的花沫,道:

    “唉,你看那人是谁?”

    花沫身旁紧挨着的花若与无邪二人亦闻言,亦顺着韩亦儒的目光向门口处望去。

    “哪个?”花沫看着门口问道。

    “就宰相夫人旁边那位,脸红得跟吃了炮仗一样的那位。”韩亦儒一边说,一边忍俊不禁。

    花沫定睛一看,果然在宰相夫人身旁站了一位五官还算端正,但是脸上肤色却如涂了鸡血一般,红得吓人,这无论是谁,猛一看,都得吓一跳。

    “哦,那个人啊。”花若呵呵笑道,“他不就是樊夫人之弟嘛。”

    “樊似锦。”无邪截口道。

    不错,此人正是樊如画的弟弟,宰相及其夫人宠溺得不像话的樊似锦。

    一旁,韩亦儒和花沫得知此人乃是樊夫人的弟弟时,完全无法理解;韩亦儒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一脸难以置信道:

    “哎呀,这人……长得黑红且丑……”

    “我知道!跟他姐姐完全不像是一家人是吧?”花若接口道。

    无邪白了花若一眼道:

    “好像你这一句话,就能改变人家血缘关系的事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