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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治怪疾,太子堕情网(下)

    数日后,一行十来余众,又再次踏上了太子心病的治愈之程。

    此次,众人一行来到的才是一间货真价实的鬼屋。因传闻此屋闹鬼,所以先前之主人早已将其弃之不用。

    白山一马当先,伸手推开蛛网密布的木门;一股潮湿阴冷之气,扑面而来;门前的众人皆打了一个寒颤。

    太子颤声道:

    “今……今夜……我们……果……果真要住……住这里吗?”

    静无风点点头,一面向静以望和身后的众人吩咐道:

    “麻烦诸位去多弄些干草来,今晚我们就栖于此屋了。”

    众人闻言,纷纷散开,出去寻找干草。

    静亦尘和白山两人正在墙边拾着干草。

    静亦尘抓起一把杂草,却发现其内藏有一窝小刺猬。

    静亦尘忍不住嘴角上扬,思绪万千一路回到自己四、五之幼年。

    那时候,父亲曾抓过一只拳头大小刺猬给她,小刺猬在父亲手中缩成一团,投降似的向静无风举起粉粉的小脚爪;静无风被小刺猬的萌态逗得咯咯笑个不住。

    此时此景,再见小刺猬,静无风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候,竟然忍不住调皮地伸出手,想捏一捏小刺猬那粉嫩的小爪子。

    哪知一不小心,摸到小刺猬脚边的刺上,手指瞬间被扎了一下,静无风“哎哟”一声叫出声来,一颗圆润饱满的血珠瞬间涌上指尖。

    一旁的白山听见喊声,看看墙角的刺猬,再看看静无风指尖的血珠,想都没想,一把抓起来静无风的手,吸掉伤口处的血滴。

    白山速度太快,静无风竟然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一把将手指从白山口中抽出,怒道:

    “你干什么?”

    “把血吸出来啊!”白山一脸无辜道,“谁知道这小刺猬身上有没有什么毒啊,虫啊的,被扎了当然要先吸出来一部分血,以防万一嘛!你学医,你懂的。”

    “我自己来就行!”静无风正要将手指放进嘴里,忽而意识到这根手指刚才是在白山嘴里。

    静无风瞪着自己正冒着血滴子的手指,尴尬地怔在原地。

    白山见状,笑道:

    “唉,还是我来吧;凡事都要有始有终才对吗,你说是吧,无风兄?”

    白山一把拉过静无风的手指,重新放回嘴里吸掉伤口冒出的血滴。

    静无风万分无奈,只好把头别到一旁。

    是夜,众人零星散开在干草垛上,席地而卧。

    就在众人困乏难耐,昏沉睡去时,房梁上忽而传来一阵怪异之声响;第一个被惊醒的太子,吓得惊叫了起来,众人被这惨叫声,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个个挣扎着,睡眼惺忪地从干草堆上爬起来。

    “怎么了?”

    “怎么了?”

    “哪里有怪物?”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房梁上又一阵异动;白山立即冲着众人做了一个止语的动作。

    黑暗中,大家数目相对,屋内瞬间安静得几乎能听得见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在那里!”太子突然惊声叫到;顺着太子手指方向看去,借着窗外的一缕月光,众人只见一个拖着粗大尾部的怪物飞快地窜过,隐身于一堆干草中。

    白山脱下褂衣绑于手上,轻步向前;身后的众人心里不觉替他捏了把汗,静无风更是紧紧握住了拳头,预备随时向前去援助白山。

    白山缓缓靠近怪物藏身之处,这怪物机灵的很,听见有人靠近,急得从干草堆里猛跳出来,眼看就要逃得无影无踪,白山飞快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此怪物;怪物在白山手中发出尖细的吱吱声;众人瞬间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然而,等候片刻竟再无奇怪的事情发生,众人这才又放下心来。

    “以望,掌灯。”白山向静以望道;静以望立马点上油灯,小心翼翼伸到白山面前,人站得老远。

    白山将此怪物放到灯烛下一阵细看,喃喃道:

    “这就是一只老鼠嘛!只是尾巴的形状有些怪异。”

    白山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怪物那形如擀面杖粗细的尾巴,这一摸之下,发现毛茸茸的,白山不禁嫌恶地收回手来;身旁的众人见状,一脸欲吐不能的模样;静以望更是忍不住一把捂住了眼睛。

    “这尾巴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白山心里咕哝着,捏着下巴思忖半晌。

    一咬牙,白山抓起这怪物的尾巴从里往外猛地一抽,这怪物不禁在白山手中剧烈地扭动起来了;待怪物稍微安定下来,白山定睛细看,原来这就是一只老鼠!在房间里弄出怪响的就是它,而并非什么鬼怪。

    这鼠的尾巴受了伤,伤口滴出的血液粘黏了许多的蜘蛛网,蛛网又粘连了一众的灰尘与草絮,久而久之,这些蛛网混着灰尘,被挤压拍打得越来越结实,结果就形成了如此粗壮的怪尾,也造就了如此一个怪尾巴的“怪物”。

    得知真相,大家都松了口气,太子更是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珠,战士一样的笑了,毕竟,这一次他可没像上一次一样直接吓晕倒,更没有拔腿就跑,这于他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鬼屋之后,又过了约半月之久。

    这次,静无风和刘疏桐将太子一行人直接带到了水香公主墓旁。

    在水香公主墓前,置有一口空棺木。

    在众人徐徐就位之后,静无风向太子道:

    “还请太子屈尊,暂卧于棺木中吧?”

    太子闻言,连连摇摇头,惊恐万状地看了静无风一眼,整个人立刻躲到静以望身后去了:

    “死人躺的地方,本王怎么能躺,这躺进去以后,回去我还不得把皮洗掉一层。”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白山侍立一旁,暗中揣摩着静无风此举之用意,半晌后,忽向太子问道:

    “如若现在水香公主从这墓中走出来,太子殿下您可害怕?”

    被白山如此一问,太子愣了片刻,眼圈微红,摇了摇头道:

    “怎么会。我同姐姐的关系向来很好,她若能回来,不论是……人……还是……非人,我都……不会惧她。”

    静无风闻言,一面感激地望了白山一眼,一面脱口问道:

    “如此,若姐姐现在就出现在你面前,你想对她说点什么?”

    太子脱口道:“我肯定会说……我会说……”

    哪只,一句话还未说完,太子便说不下去了;静无风的假设,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太子心中那扇封闭已久的门,带出了他太多的痛苦感受,其中,最强烈的一股,便是那从未得以表露的、关于丧失姐姐的悲痛。

    太子愣怔在原地,身子因为要强行压制内心翻涌的悲痛而抖动不已;就在大家以为场面又再度陷入僵局之时,太子突然奔向水香公主的墓前,双膝跪地,扶墓而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没能救你……对不起……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孤零零一个人……我……对不起……”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泪目;原来这太子对姐姐情深,却在姐姐水香公主去世之后也未能有机会表达自己对姐姐逝世的悲恸,更未来得及同姐姐好好地告个别,如此,这悲伤夹杂着未了的愿念,在心中纠结上下,疾乃成积,进而患上了惊惧鬼神僧、反复清洁的怪病。

    说什么坚强,又论什么有泪不轻弹;人生在世,喜当欢乐,悲当哭诉,谁说这不是世间最自然而然的事情呢?

    太子俯在墓前哭泣良久,终于慢慢止住了悲伤;一面擦着满脸的鼻涕泪水,一面站起身来。

    ”我是需要躺进去吗?“太子指了指空棺木,平静地向静无风问道。

    静无风摇头道:

    “不需要了。这口棺木放在这里,本来也就是为了让太子殿下有机会回头,正视内心……未来得及表达的悲伤。

    一生中,每个人都难免会经历丧失之痛;这痛无法消除、无法逃避,更无法忽略,我们只有坐下来,忍住剧痛,让它从我们身上烙过,而后才能拥有生的活力;否则,就会沦为悲伤的囚徒,虽活着,却或如行尸走肉,或如惊弓之鸟。”

    太子点点头,眼圈微红,一把执起静无风的手,动情道:

    “要是能早点遇见静医官就好了。”

    言下之意,如果早遇到静无风,就能少受些不必要的苦。

    静无风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太子手中抽出后背到身后,一边道:

    “太子殿下岂不闻:吃苦消苦,享乐消乐。在下可不欲夺了太子从苦中受益之权力。”

    太子闻此言,心中不免惊叹,眼前这位静医官的人品修为,真真是在自己之上,高出许多筹了;只是将目光往下移之后,太子却不得不留意到静无风那光滑如玉的脖颈儿上竟是并无任何喉结的影子。

    再想想刚才所握的柔若无骨之手,太子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

    “或许他……原本是个她?难道……他竟然是个女儿身吗?”

    太子沉浸在自己的万千疑虑中,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眼中要喷火的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