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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季赤之死(中)

    婢女抽泣道:“乃是歹人见财起意,谋财害命尔。”

    季赤的随从伏地哽咽道:“先前,殿下钿车宝马,招摇过市,奴才们觉得多有不妥,果不其然,贼人暗地里早把殿下给盯上了,这才……这才引来……”

    花沫泪涕横腮;季赤艰难地抽动着嘴角,不意竟又吐出来一口鲜血;花沫失声道:“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医官马上就到了!”

    季赤示意花沫近前来,花沫将耳朵凑到季赤面前,季赤气若游丝道:

    “放心,我还不会死,速叫人,去找,花若。”

    花沫点点头:“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二王兄,还有……父王他们。”

    季赤艰难地摇了摇头:“不要,千万,不要让,父王知道,此事。千万。”

    花沫一脸疑惑,想问缘由,却又不忍叫季赤多言,只得先依了他,默默点了点头。

    别馆内,花若含泪向季赤道:“所以,不为名,也不为利,王兄究竟是有何把柄落于人手,才叫自己陷入这被动受制的境地。”

    季赤轻轻笑了笑,道:“果然,临了,我这点遮羞布,还是要被你给揭下来。不过,我此番要你前来,正是想将这个藏于我心中多年的隐密,向你一吐为快。人可遮遮掩掩一时,却终不可遮遮掩掩一世。我所作所为,令人不齿,更……更是可恨,听完之后,你想如何处置我,我都会一一领受,绝无怨言;也不该有怨言。”

    如此,季赤这才将自己受制于西风王的缘由,向两位弟弟一一道来。

    原来,这事还得追溯到多年前的一场天神山狩猎祭天盛会。

    这季赤,本性并不坏,却有一个为人不齿的癖好,就是爱沾花惹草。这宫中内外的少女,无论有主无主,但凡是被他季赤看上的,皆逃不出他的染指。

    人说,色胆包天,果是不错,话说这季赤终日混迹裙裾之中,最后,竟与自己父王的宠妃吴氏有染,按理说,有这等子见不得光的事,理当是快刀斩乱麻,尽快抽身而退,想办法弥补这等过失,并杜绝再犯。

    这季赤,大概是在宫中混得太自在,太无忧无虑了,当着父亲的面,他自然是不敢妄为;但背着父亲,他倒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天神山狩猎时,眼见父王和其他二国君主皆对猎物虎视眈眈,他却被离地偷偷拉了吴妃的手,二人在远离猎场的一处私密小树林中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却不意,被找地方方便的西风王迎头撞见。

    这西风王见季赤抱着兰泽王的宠妃吴氏在怀,当下就明了了事情的缘由;季赤吓得脸色发白,与吴妃跪地求饶,身抖如筛糠。

    西风王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二人,捻须而笑,支走了吴妃后,给了季赤两个选择。

    “要么,我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你父,叫你身败名裂,遭万人嘲笑,或许,还会被你父王下令逐出国门,永世不可归,也说不定;

    要么……你就帮我,叫兰泽国对我西风俯首称臣,而我,不但对此事守口如瓶,还会助你坐上兰泽国的王位,你意何如?”

    季赤哆哆嗦嗦,半晌后才道:“你说的俯首称臣,助我为王,是何意?我父王……”

    西风王哈哈一笑,拍着季赤的肩道:“年轻人,我虽有野心,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念旧情。

    你父与我,也算是故友挚交,只是,倘若是我叫他对我俯首称臣,恐怕依着他的性子,是宁愿顽抗到底,也不会答应的罢。

    但,这又何必呢?你说是不是,若能不损一兵一将,不殃及百姓无辜就能顺了我西风一统三国的大势,岂不是这天下的一桩幸事?”

    见季赤沉默不语,西风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我只想要轻轻巧巧地取这天下,绝无意伤你父王的性命。”

    如此,季赤迫于形势,答应了西风王的要求。

    回宫之后,因为过于害怕,季赤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此事告知了母亲和外公。三人在将利弊权衡再三之后,亦默许了季赤的选择,自此,季赤便在母亲和外公的支持下,开始了自己“内应”的生涯,对西风王言听计从。

    别馆内,听到此处,联系季赤方才所言,花若早已经知道季赤接下来要将的是何内容,他内心既希望知道这段一直以来都隐藏在自己意识深处的记忆,莫名之中,却又对季赤即将讲到的内容感到害怕,因为,花若知道:

    “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而且无可更改。一旦王兄说出了真相,恐怕连我对母亲保有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要被掐灭。”

    然而,水落既落,石必出。这边,季赤果然开始讲起那次兰泽王寿辰,花若被召回国之事。

    “我按照西风王的密令,鼓动你前往猎场狩猎,以为父王献礼。你欣然前往,原本,计划中是没有静成王后的,但是,但是,偏偏那次,王后无论如何都要跟你一起去,说是太久没见,这既见着了,便不思与你分开。”

    花若只将这双手握得紧紧地,沉默不语地听着;花沫隐隐感到花若不同寻常的情绪,却不知何故;季赤顿了顿,又继续说起来。

    “而后的事,而后的事,我真不知道,他西风王信誓旦旦向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父王的性命,没想到,他想要害的人,却是你。

    我因对他的承诺信之不疑,所以,竟然对他害你之心毫无察觉,直到有人来报,你与静成王后失踪不见,我才知道自己被动的做了西风王的杀人之刀,而且,这杀的还是我的,兄弟。”

    随着季赤的讲述,花若关于那日的记忆,如决堤之水般奔涌而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还有你兄弟的母亲!你的,王后娘娘!“花若低声怒吼道。

    季赤凄然一笑,道:“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静成王后的死,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叫花沫差人喊你过来,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我罪有应得。”

    花沫闻言,跪倒在地:“二王兄,大王兄如今这般样子,怎再受得起处罚,你若是有气,惩罚我便是,请二王兄莫要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