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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夫人自刎君墓前

    衔山国,长安君移墓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衔山百姓得知先帝司马重之死的真相后,共鄙西风国韩不识的卑劣之行径。

    “也算是曾经的英雄三少年,没想到,这韩不识如今如此令人不齿!”

    “连自己的曾经的伙伴和至交都能背叛、陷害,这西风国注定后继无人了!”

    “他们西风国后继有没有人我倒是不关心,我只是替我们的长安君觉得太不值、太惋惜了!”

    “是啊!长安君真的是好人啊!死得太冤也太惨了!唉!”

    西风国,得知长安君平反移墓一事的韩不识,心中五味杂陈;偷偷在寝宫内设立香案一桌,烈酒一盏,再祭昔日故人长安君。

    衔山国司马氏宗族皇陵内,默默伫立在长安君的墓碑前,人人感慨万千;这其中,最为悲喜交加的则要属樊夫人了:

    “从樊如画到樊夫人,再从樊夫人到樊如画;一定是你在天上的护佑,才叫我在有生之年,又堂堂正正地做回了樊夫人。”

    众人闻言,皆黯然;樊夫人拭干泪痕,向众人道:“今天辛苦你们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闻言,皆沉默着散去;吴半仙儿看着樊夫人神色有恙,便特意绕道樊夫人身边,说道:“夫人还请节哀;毕竟,对于粉团儿来说,您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樊夫人点点头;待吴半仙儿离开之后,樊夫人一手拉着粉团儿,一手拉着许久未见的静以望,默默将粉团儿的手,交到了静以望的手上:

    “粉团儿就拜托给闲云先生了,你们先行回去,我想在这儿再待会儿,”樊夫人转头望着长安君之墓,“我想再陪陪他。”

    静以望点点头,作别樊夫人,领着粉团儿转身离去;粉团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频频回顾,一步三回头地去看母亲;直至母亲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果不其然,同静闲云的那句话却是樊夫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众人散去后不久,樊夫人一手扶着长安君的墓碑,一手握着短刀一柄;喃喃道:

    “是时候了,我等了快一年,如今,你已平反,粉团儿也已经托付给你生前无比信任之人,我终于可以放心下去陪你了。”

    樊夫人转而开始清唱道:“

    此生只许君为伴;

    此生只以君为耽;

    此生愿与君共繁。

    你等着,我来了。”

    语毕,樊夫人以短剑自割其喉,踉跄倒地后,眼前瞬间漆黑;片刻,这眼前的一片漆黑之中,忽而闪现出一道细长的亮光,这光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形若一道半开的拱门;樊夫人一伸手,顺着门缝的亮光轻轻推开眼前这扇黑门,瞬间置身于一片光辉灿烂中,夫君长安君正笑吟吟地看她:

    “你来了?”

    樊夫人:“你不生我的气吗?”

    长安君摇摇头。

    二人遂携了手,朝着坡上那一颗郁郁葱葱的槐柏合抱树而去;二人倚坐在柏树枝头,遥看天边斜阳……

    樊夫人于长安君墓前自刎的噩耗传来,刘清野不敢相信。

    “为什么?明明昨日我还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刘清野愤然道。

    “笑得越开心的人,活得可能越累……”刘疏桐黯然道。

    听闻娘亲去找爹爹,再也不会回来,粉团儿早已经趴在静以望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娘亲一定是因为我不乖所以才要留下粉团儿一个人……她……她自己去找爹爹了也不带上我。”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静以望抱着哭泣的粉团儿,心疼万分,却不知如何安慰,或许,对她来说,哭透了,哭伤了,哭尽了,哭累了,这小孩儿就会自己慢慢儿好起来罢。

    “就是!就是!”粉团儿满心悲伤与愤怒,却不知如何倾吐,只能以胡搅蛮缠的方式表达她的受伤和心里无比的难受。

    “真不是,你信我好吗?”静以望温柔道。

    “我不信!”粉团儿执拗道。

    “那,你要怎样才信?”静以望没招了。

    “除非……除非我娘亲还会回来,她再回来找我。”粉团儿果然停止了哭闹,喊泪望着静以望,似乎把他当成了神祇,郑重地许下自己幼小心里最渴望实现的愿望。

    “这个……还有其他可以让你信的吗?”静以望为难道。

    “除非……除非娘亲亲口告诉我!我就信!”粉团儿再许下一个小心心愿,只是这天上的神祇若果然听见,会否仁心一现,了然了静以望怀中这小小姑娘的一纸夙愿呢?

    是夜。躺在刘疏桐怀中沉沉睡去的粉团儿,泪痕未消的小脸上竟绽出笑颜。

    粉团儿的梦中,樊夫人温柔地向她走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粉团儿心想,这娘亲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温柔可爱,连说话都像怕惊扰到她似的,柔声细语,煞是好听。

    粉团儿又见到娘,一把将头埋进樊夫人怀中;樊夫人轻轻抚着粉团儿的头发,歉意道:

    “对不起,对不起粉团儿,娘亲是个狠心又自私的女人,所以我选择离开你回到你爹爹哪里去。我……为娘只是实在太挂念你爹爹了,为娘对不起你,粉团儿,你能原谅我吗?”

    躺在樊夫人怀中的粉团儿闻言脱口道:

    “我知道我知道,娘亲想爹爹了所以去找他了;娘亲每晚做梦都会喊着爹爹的名字,粉团儿都听到了。可是,为什么你去找爹爹了我却再也见不到你,更见不到爹爹了?为什么娘想爹爹就可以去见他;粉团儿想见你们却见不到?要是以后粉团儿想娘亲了可怎么办呢?”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的。”樊夫人戚然道。

    “不要!不要!不要!娘亲!粉团儿不要长大!粉团儿再也不长大了!娘亲你别走!我不长大了!你别走好吗?娘亲!”

    樊夫人亦泪流满面,不停地向粉团儿挥手,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粉团儿在刘疏桐的怀中大喊大叫,哭着醒来,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窗外雷霆大作,风雨交加。映衬着粉团儿的哭声,更显凄凉。

    樊夫人死后被葬在了长安君墓旁;不久,从昔日的君侯府中传出消息,原本那颗槐柏合抱树中幸存下来的槐树,竟也于一夜之间枯死了。

    而今,唯有太庙那颗由长安君夫妇二人共同种下的那颗小柏树,如同粉团儿一般坚韧,乘着父母相遇的机缘之光,依旧顽强、茂盛地生长着。

    慈济堂内,粉团儿抱着鸭子,蹭着它羽翼丰满的身子道:“鸭宝,姐姐需要你的拥抱,可以吗?”

    这鸭子好似能听懂粉团儿的话,嘎嘎叫着,轻轻将它长长的脖子搭在粉团儿的肩窝上;那一瞬间,粉团儿终于又笑了:“至少还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