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妖洞 九
赤炎头领曾经坚强、硬挺、粗壮的身体彻底化为了一滩烂泥。
有内部的因素，也有外部的打击，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骷髅。
远比上德殿比斗时，彭天烁的那具干净。
没一丝赘肉，头骨洁白又圆润。
只是手臂和肋骨密密麻麻布满了剑痕，那是钟煜的杰作。
整整三息的剑气风暴。
就这？
钟煜心中狂跳，脸色依旧坚定。
他注意到郑贺今没了心脏，他笑道：“师兄，莫要强撑体面了，我还有一击之力，你呢？”
郑贺今的嘴巴张开，应该也是在笑。
他道：“巧了，我也是。”
两团鬼火从他的眼窝飘出，下一刻消失不见，而在钟煜的眼中却陡然燃起了两点绿火。
钟煜的脸颊立刻被滚滚血泪铺满，可他的眼瞳始终不曾被烧毁，有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不断散出，在绿火的灼烧下烧之不竭，硬是顶住了。
一柄平平无奇的宗门制式佩剑再度插在了郑贺今的脑袋上。
郑贺今抬手摸了摸，没有用力扯，黑洞洞的眼窝盯住钟煜，他问：“这是大波岭剑经？”
“没错。”
“大波岭剑经有这一招？”
“修到第一篇圆满就有了。”
郑贺今叹息道：“真非常人也，我本以为我那刘师弟能以练气四层之境，修到剑经第二层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没想到你能修到圆满境界，就是连练气六层的师兄们，也差你一筹。”
他的身体像抽走了关键支撑一般，迅速坍塌下来，仅剩一根手骨提着脑袋，幽幽叹道：“甚至还修成了六甲培元术······我输了，也不知刘师弟走远了没有，是否还认我这个师兄，愿一同走一遭否？”
钟煜道：“我本以为你会直接吞了他，不想还给了对方动手的机会。”
郑贺今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到底是跟了五年的师弟，总要让他当个明白鬼，倒是你，钟师弟，倒真是无情，我本以为你寻我报仇，除了因我断你财源打压你，还因我欺了你侍女，让其遍体鳞伤乃至父女关系断绝，可在你心里，有一点念起她吗？”
钟煜未回应，似乎有点走神。
一张人皮轻轻自洞外方向走来，缓缓鼓胀，渐渐有了人形。
他无声无息飘到了钟煜耳畔，轻轻一扭就钻了进去。
被骨手提着的脑袋咧开了嘴，那柄插在它身上的制式佩剑却忽然一震，飞向钟煜。
它裂开了，看见那柄剑刺在了钟煜眉心。
下一刻，钟煜就像一缕烟，同剑合二为一。
光华大绽，剑如矫龙，轻轻一旋，那披着人皮的鬼就掉了下来，瑟瑟跪在地上，悲泣道：“你果真无情无心，师弟，这是魔道啊！”
长剑向着他劈下。
郑贺今临死大喊：“莫杀我，我能救你，我能救你啊！”
长剑将其劈成两半，就像泄了气般，郑贺今又变成了一张人皮。
钟煜踉跄着拄剑而立，毫不犹豫地用黑海吞了郑贺今的皮郑贺今的魂，这才坐倒在地上，骂道：“我无情我无心？蛊惑人的手段罢了！郑师兄，本该在你死前说得，你同我求情，不过是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但凡还有一点手段，你也只会处心积虑地杀我。所以我也只好杀了你，再说些这话，希望你没走远，能当个明白鬼，师弟我也非草木啊！”
钟煜在地上歇了半响才起身，揉了揉脸，他想起刚才杀了人后说得话，长篇累牍的又矫情又莫名，心道郑贺今这手段真古怪，死了还有影响，幸好我无情又无心，不然真让他用小桃扰了情绪，可就危险了！
他想到此处，决定回去就把小桃杀了，不然要是再遇到这种手段，岂不是非常危险？
钟煜松了口气，提起再度变得破破烂烂的宗门制式佩剑，收剑回鞘，开始打扫战场，饥肠辘辘的他也不嫌弃，就把赤炎头领剁得软糯的剩余身体吃了。
吃了一会，他咬到一个硬物，吐出来一看，是个造型精巧的古朴小鼎，一看就很非凡，可他研究半响，一点动静也没，只好先丢到黑海里，万一将来有什么问题，出事的也不是他。
钟煜吃饱后又休息了许久，方才不紧不慢往洞穴外去了。
那郑贺今布得阵法早已失效，几支彩色小旗也化作枯枝没了价值，钟煜来到洞外，正是又一轮日出的时候，朝霞瑰丽，晨气清新，令人振奋。
钟煜想到此番下山，挣了许多钱，便该用宗门渠道给家里汇些过去，当初他在乱葬岗睡了一夜，被波岭观的外围人员看中认为胆子大有前途，于是家里拼凑许久，花了大半家当，总算是托对方将他送上山来了。
当年大哥是已经娶了妻的，但二哥这些年恐怕是娶不上老婆的，而小妹如今也有十三四岁了吧，也不知嫁人了没有？
那么调皮的小姑娘，没有一份厚实的嫁妆，怕是过不好吧？
也难寻到好人家，没底气保持天性。
这可不行。
钟煜回忆起当年与自家小妹的相处日常，嘴角不自觉得浮起笑容。
郑贺今说他无情无心，可能吗？
虽然不是原生家庭，但他的心里依旧装着这个家。
如何无情无心？
等回去了，就给小桃加薪资，一月两颗小元丹，足够她吃饱穿暖过得富足。
再换把剑。
抽出曾属于田冠富的宗门制式佩剑，看着上面破烂痕迹，该换了，不换的话砍起小桃都费劲。
嗯？
他愣了愣。
剑身映出的是一双迷茫的眼。
*
*
*
钟煜的活着出现惊动了所有人。
矿山山主黄谭东健步如飞第一个赶到钟煜面前，问道：“郑师弟呢？”
“同赤炎蜈蚣的头领同归于尽了。”
“尸身可在？”
“一起坠入洞中深渊了。”
黄谭东捻着长须，虽然钟煜从头到尾都莫得感情，可他依旧眼中含泪，泪中含情，夸张又不做作地悲呼一声：“师弟，郑师弟！”
有跟班扶着黄谭东，劝慰山主莫过度伤心，百岁高龄的身体不允许。
黄谭东从善如流，擦了擦泪又叹了一句“天妒英才”，便同钟煜商量道：“我伤心过度不能理事，七号妖洞里的紫霄金，就等日后再说，钟师弟，你也先回去歇息吧，一番大战，该累了。”
“山主，我不累。”
钟煜硬邦邦地说道，他知道自己脑子现在可能不正常，但基本的思维逻辑还是有的，现在不说清楚分赃详细，等日后再说，就没他什么事了。
紫霄金贵重，他可能分不到多少，但一分钱也没有，他是不答应的。
别说现在不累，就是真的累，他也不累。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精神不正常，心里有些慌，依旧硬挺着，不肯回家寻缘由。
倒不是怕真刺死了小桃，要是被刺死了，也是小桃的命。
他是想在外多待一会，减少回家后刺死小桃的可能性。
等等。
钟煜摇了摇脑袋，努力捋清思路，抓住重点。
我站在这，是要确定七号妖洞紫霄金的具体分配数额，但黄谭东已经装作没听见，转身走了。
钟煜盯着黄谭东的背影，认真思考背刺对方成功的可能性。
一个身量不高面容娇憨的少女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喊住了黄谭东：
“黄师兄，请留步！”
有内部的因素，也有外部的打击，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骷髅。
远比上德殿比斗时，彭天烁的那具干净。
没一丝赘肉，头骨洁白又圆润。
只是手臂和肋骨密密麻麻布满了剑痕，那是钟煜的杰作。
整整三息的剑气风暴。
就这？
钟煜心中狂跳，脸色依旧坚定。
他注意到郑贺今没了心脏，他笑道：“师兄，莫要强撑体面了，我还有一击之力，你呢？”
郑贺今的嘴巴张开，应该也是在笑。
他道：“巧了，我也是。”
两团鬼火从他的眼窝飘出，下一刻消失不见，而在钟煜的眼中却陡然燃起了两点绿火。
钟煜的脸颊立刻被滚滚血泪铺满，可他的眼瞳始终不曾被烧毁，有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不断散出，在绿火的灼烧下烧之不竭，硬是顶住了。
一柄平平无奇的宗门制式佩剑再度插在了郑贺今的脑袋上。
郑贺今抬手摸了摸，没有用力扯，黑洞洞的眼窝盯住钟煜，他问：“这是大波岭剑经？”
“没错。”
“大波岭剑经有这一招？”
“修到第一篇圆满就有了。”
郑贺今叹息道：“真非常人也，我本以为我那刘师弟能以练气四层之境，修到剑经第二层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没想到你能修到圆满境界，就是连练气六层的师兄们，也差你一筹。”
他的身体像抽走了关键支撑一般，迅速坍塌下来，仅剩一根手骨提着脑袋，幽幽叹道：“甚至还修成了六甲培元术······我输了，也不知刘师弟走远了没有，是否还认我这个师兄，愿一同走一遭否？”
钟煜道：“我本以为你会直接吞了他，不想还给了对方动手的机会。”
郑贺今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到底是跟了五年的师弟，总要让他当个明白鬼，倒是你，钟师弟，倒真是无情，我本以为你寻我报仇，除了因我断你财源打压你，还因我欺了你侍女，让其遍体鳞伤乃至父女关系断绝，可在你心里，有一点念起她吗？”
钟煜未回应，似乎有点走神。
一张人皮轻轻自洞外方向走来，缓缓鼓胀，渐渐有了人形。
他无声无息飘到了钟煜耳畔，轻轻一扭就钻了进去。
被骨手提着的脑袋咧开了嘴，那柄插在它身上的制式佩剑却忽然一震，飞向钟煜。
它裂开了，看见那柄剑刺在了钟煜眉心。
下一刻，钟煜就像一缕烟，同剑合二为一。
光华大绽，剑如矫龙，轻轻一旋，那披着人皮的鬼就掉了下来，瑟瑟跪在地上，悲泣道：“你果真无情无心，师弟，这是魔道啊！”
长剑向着他劈下。
郑贺今临死大喊：“莫杀我，我能救你，我能救你啊！”
长剑将其劈成两半，就像泄了气般，郑贺今又变成了一张人皮。
钟煜踉跄着拄剑而立，毫不犹豫地用黑海吞了郑贺今的皮郑贺今的魂，这才坐倒在地上，骂道：“我无情我无心？蛊惑人的手段罢了！郑师兄，本该在你死前说得，你同我求情，不过是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但凡还有一点手段，你也只会处心积虑地杀我。所以我也只好杀了你，再说些这话，希望你没走远，能当个明白鬼，师弟我也非草木啊！”
钟煜在地上歇了半响才起身，揉了揉脸，他想起刚才杀了人后说得话，长篇累牍的又矫情又莫名，心道郑贺今这手段真古怪，死了还有影响，幸好我无情又无心，不然真让他用小桃扰了情绪，可就危险了！
他想到此处，决定回去就把小桃杀了，不然要是再遇到这种手段，岂不是非常危险？
钟煜松了口气，提起再度变得破破烂烂的宗门制式佩剑，收剑回鞘，开始打扫战场，饥肠辘辘的他也不嫌弃，就把赤炎头领剁得软糯的剩余身体吃了。
吃了一会，他咬到一个硬物，吐出来一看，是个造型精巧的古朴小鼎，一看就很非凡，可他研究半响，一点动静也没，只好先丢到黑海里，万一将来有什么问题，出事的也不是他。
钟煜吃饱后又休息了许久，方才不紧不慢往洞穴外去了。
那郑贺今布得阵法早已失效，几支彩色小旗也化作枯枝没了价值，钟煜来到洞外，正是又一轮日出的时候，朝霞瑰丽，晨气清新，令人振奋。
钟煜想到此番下山，挣了许多钱，便该用宗门渠道给家里汇些过去，当初他在乱葬岗睡了一夜，被波岭观的外围人员看中认为胆子大有前途，于是家里拼凑许久，花了大半家当，总算是托对方将他送上山来了。
当年大哥是已经娶了妻的，但二哥这些年恐怕是娶不上老婆的，而小妹如今也有十三四岁了吧，也不知嫁人了没有？
那么调皮的小姑娘，没有一份厚实的嫁妆，怕是过不好吧？
也难寻到好人家，没底气保持天性。
这可不行。
钟煜回忆起当年与自家小妹的相处日常，嘴角不自觉得浮起笑容。
郑贺今说他无情无心，可能吗？
虽然不是原生家庭，但他的心里依旧装着这个家。
如何无情无心？
等回去了，就给小桃加薪资，一月两颗小元丹，足够她吃饱穿暖过得富足。
再换把剑。
抽出曾属于田冠富的宗门制式佩剑，看着上面破烂痕迹，该换了，不换的话砍起小桃都费劲。
嗯？
他愣了愣。
剑身映出的是一双迷茫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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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煜的活着出现惊动了所有人。
矿山山主黄谭东健步如飞第一个赶到钟煜面前，问道：“郑师弟呢？”
“同赤炎蜈蚣的头领同归于尽了。”
“尸身可在？”
“一起坠入洞中深渊了。”
黄谭东捻着长须，虽然钟煜从头到尾都莫得感情，可他依旧眼中含泪，泪中含情，夸张又不做作地悲呼一声：“师弟，郑师弟！”
有跟班扶着黄谭东，劝慰山主莫过度伤心，百岁高龄的身体不允许。
黄谭东从善如流，擦了擦泪又叹了一句“天妒英才”，便同钟煜商量道：“我伤心过度不能理事，七号妖洞里的紫霄金，就等日后再说，钟师弟，你也先回去歇息吧，一番大战，该累了。”
“山主，我不累。”
钟煜硬邦邦地说道，他知道自己脑子现在可能不正常，但基本的思维逻辑还是有的，现在不说清楚分赃详细，等日后再说，就没他什么事了。
紫霄金贵重，他可能分不到多少，但一分钱也没有，他是不答应的。
别说现在不累，就是真的累，他也不累。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精神不正常，心里有些慌，依旧硬挺着，不肯回家寻缘由。
倒不是怕真刺死了小桃，要是被刺死了，也是小桃的命。
他是想在外多待一会，减少回家后刺死小桃的可能性。
等等。
钟煜摇了摇脑袋，努力捋清思路，抓住重点。
我站在这，是要确定七号妖洞紫霄金的具体分配数额，但黄谭东已经装作没听见，转身走了。
钟煜盯着黄谭东的背影，认真思考背刺对方成功的可能性。
一个身量不高面容娇憨的少女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喊住了黄谭东：
“黄师兄，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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