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聚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呐。夫人，降温了，披上外套吧。”阿泽一边说到一边给夫人披上她喜欢的那件橘色外套。阿泽还是那么贴心，希望一件漂亮的衣服能够让夫人心情好点。

    夫人轻柔的抚摸着已经显旧的外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现在外面几点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薛哥手捧着那耀眼的小雏菊缓缓走来，向夫人微微的点头，示意夫人可以上车出发了。夫人接过那抹黄，便上车了。薛哥不敢怠慢，赶紧开车驶向那熟悉又陌生，承载了太多思念与哀愁，又让人恐惧害怕，甚至想毁灭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糖糖的墓地。

    到了。在细雨绵绵中，到处都是显得压抑的黑色礼服中，夫人穿的橘色大衣，显得那么的刺眼。

    “你来啦，还是这么漂亮，糖糖一定开心。”在张程眼里，满眼的怜惜，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最初的爱人。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可受不了：“哥，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不说了。东西都带了吗？”

    红发拎着大包小包的赶紧走过来：“嫂子，额……对不起，夫人，都拿了。”

    “都过去四五年了。还不习惯吗？”张程有点不高兴的说，其实他是担心夫人不高兴。其实也没什么，也就一个称呼，但他就是不愿意回忆，怎么可能呢，在这样的日子里，就是把过去已结痂的伤疤撕开来，即便是血流不止，也任其放纵，仿佛这样让流泪要畅快，让悲伤更肆意，才对得起这个日子。

    夫人将花轻轻的放下，红发摆弄着糖糖喜爱的糕点，零食。“又一年啊宝贝，爸爸妈妈可想你了，你还好吗？这几日怎么不来妈妈梦里了，是嫌弃妈妈啦？还是交了好朋友把妈妈忘了？”夫人缓缓的说到，泪已止不住，没有啜泣声，就吧嗒吧嗒的泪珠子往下掉，心痛啊，心绞痛，痛到无法呼吸。“如果你还活着，现在都会打酱油了，上小学了了，说不定都有小男友了，我的心肝啊……”

    阿泽想去扶着夫人，但是没想到，张程一把将夫人搂在怀里，紧紧的，用力的抱着她。他知道，只有今天他才可以将她抱在怀中，只有今天她才不会拒绝他的拥抱。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听着雨滴滴答答的声音，感受着她在怀里的颤抖。

    阿泽，薛哥，还有红发，就这样在旁边看着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希望回到过去多好，过去他们，不是夫人，不是大哥，而是充满着欢声笑语的一家三口。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夫人缓缓地抬起头，整理头发和衣服，冷冷的说道：“够了。回去吧，我累了，走吧，哥。”

    “去哪？”张程问。“当然是去咱家啦。云妈今天肯定做了很多好吃的。快走吧，去晚了，菜都凉了。”夫人明显语气都轻松了。

    “真的是变态呀！”红发心里嘀咕着。“说她是神吧，她有时候真的是在发神经，受不了。说她是人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难以捉摸。”

    “夫人，你说过下次赏给我们吃云妈做的好菜算不算数？”阿泽看着墓碑上挂着的橘色衣服带着俏皮的问到。他知道夫人把糖糖最喜欢的衣服留在了那里就是决定放下。不是选择遗忘，而是在心房里筑放了个小房间，是糖糖专属。

    在回老宅的路上，夫人明显有些忧思重重，为了让她开心起来阿泽说“夫人，今晚会有很多好吃的吗，我还没吃过正宗的广东菜呢。”

    “谁说是广东菜了，不能吃南京菜，天津菜。”夫人白了他一眼“云妈做什么吃什么，你还挑。”

    阿泽故意分散夫人的注意力“那我想吃火锅可以么？”

    “云妈最讨厌火锅了，屋子里全是那味儿。”夫人撇了撇嘴。

    “我们偶尔才来一趟不打紧的。”阿泽骗着夫人多说几句话。

    “是啊，再怎样也不打紧，毕竟一年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