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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

    我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师父还在我身边。

    莫楹姑姑说,皇上刚刚立储,封撒皇子为太子。

    皇上一直没有立储,在几位皇子中挑了很久,大皇子和侍郎府的千金即将成婚,大皇子领着他即将新婚的妻子去向皇上请安的时候,我父亲和几位皇子也在,皇上高兴之余,便问起几位皇子,可有中意的姑娘。

    撒太子只是说一句,前些日子他出宫,碰见一个姑娘为一被豪绅欺辱乞丐出头,他觉得那个姑娘很是可爱。

    皇上便问他可知那位姑娘是谁,他摇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绣帕,说:“那姑娘只落下了这帕子!”

    我父亲一眼就认出了那手帕,虽然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几位皇子离开以后,父亲和皇上在殿里又待了很久,第二天,撒皇子就被封为了太子。

    这些事我本是不关心的,可是莫楹姑姑跟我说,撒太子遇见的那个姑娘就是我。

    我想了很久,才想起上几日我确实帮了一个乞丐,那手帕想必是那时落下的,难不成他只是因为在皇上和父亲面前夸了我一句可爱就被封为了太子吗?

    我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正想着,师父就来了,莫楹姑姑也很识趣,领着人退了出去。

    只见师父将手上的书放到桌上,还装模作样的问了句:“昨日我布置的课业,小姐完成了吗?”

    这些话都是说给还未走远的莫楹姑姑听的。

    我也朝着门口喊到:“先生,昨日的一些课业我还是有些不懂,劳烦先生再给我讲解一遍。”

    说完,我凑到门口听见脚步声离去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然后跑过去拉着师父的袖子:“师父,今天带我去哪里玩啊?”

    “你先去换衣服,待会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我去了里屋换衣,我时常扮成男子模样和师父出去玩,他带我去了酒楼妓院喝酒听曲,也带我去山林河川见识自然之美。

    我知道他会喝酒,而且很能喝,也知道他有很多很多朋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戏子马贩。

    听说花满楼的初春姑娘特别喜欢他,还为了他从此不再接客了,反正在他朋友眼里,他就是个传奇人物。

    这些事他从不跟我说,我都是听他朋友说的,他只是带我去结交朋友,带我去吃好东西,带我欣赏湖光山色,因为他,我的世界终于不再是那个狭小的院子。

    换装结束后,我们来到后院,他抱着我,越过后院的高墙,我们来到了热闹的大街。

    他的马已经在那等着了,他抱我上马,我就坐在马上,靠在他的怀里,我十分贪恋这样的时光,因为那是我和他靠得最近的时候。

    他架着马带我来到一处河滩,那里停着一叶扁舟。

    他先下了马,然后将手伸向我,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他紧紧握住,将我从马上安全的带下来。

    船夫披着蓑衣,带着草帽,坐在船头抽着水烟,我们走近以后,船夫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挪了挪地方,露出一个可以上船的通道,说了句:“等老朽抽完烟就开船,公子先上船吧!”

    他朝船夫弯了弯腰,行了礼,说了句:“麻烦福伯了。”说完便拉着我上了船。

    船上已经备好了酒菜,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是我最喜欢的桂花糕!”我迫不及待的将一块桂花糕喂进嘴里,才吃一口,我就说出了它的来源:“是香满轩的。”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他伸手擦拭我嘴角残留的糕点屑,动作温柔,我就看着他那张俊俏的脸,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福伯开船了,他跟我说起了福伯的故事,福伯原本是一个渔民,生在渔村,他从小熟识水性,是村里捕鱼的好手,年少的时候,他喜欢上同村的一个姑娘,姑娘叫小鱼,是个很美的姑娘,小鱼也喜欢福伯,可是小鱼的父亲是个赌徒,一身家财散尽,便向福伯提出要求,说要二十两的聘礼才能把小鱼嫁给福伯,福伯为了凑够娶小鱼的聘礼,起早贪黑,每日同村的人还未醒时他就出去打鱼了,又去借了好几份杂工,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二十两,可当他准备去提亲的时候,却被告知,小鱼已经被乡绅看中,要买回去当小妾,赌徒已经答应了,福伯去求过乡绅,却被打了出去,他整整昏了三日,而腿脚也因为这样落下了残疾,等他醒来的时候,正是小鱼成婚的那天,他想去找小鱼,去的路上却听说有一个身穿嫁衣的姑娘站在河滩上。

    他赶紧赶了过去,却只看到了小鱼最后一面,小鱼跳河自尽了。

    他也跳下河,可是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小鱼的尸体,同村的人将他救了起来,后来,他又在河里寻了好多次,都没有找到小鱼。

    他从前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只想和小鱼过最平凡的日子,可到头来一切都成了空,他恨极了赌徒和乡绅,在一个夜晚,他拿着刀,杀了赌徒和乡绅,官府的衙差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跪在当初小鱼跳河的河滩上,他的手上全是血,面如死灰。

    本来他是要被判斩首的,可是那时正好皇上继位,大赦天下,他逃过了一劫。

    “后来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老叟了。”狄仁白饮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在船头撑着船竿的老者背影。

    “四十年了,他在牢狱中过了整整四十年,他的身体已经被折磨的疲惫不堪,他在狱中大病了一场,耳朵也听不见了,他自己学会了读唇语。”

    “福伯真可怜。”我突然有些同情福伯。

    “其实他现在做个船夫,守着这条河,就是为了等那个叫小鱼的姑娘回来!”听到狄仁白的话,我有些疑惑:“小鱼不是死了吗?”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他刚从牢房里放出来,他一心想死,他跳了河,是我救了他,他跟我说了他的故事,我跟他说,既然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小鱼的尸体,那她未必是死了,活着,起码还有一点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狄仁白的话让我激动起来:“这么说,小鱼可能没有死了!”

    “也许吧,不过这个可能不大,这条河流河水湍急,也许是尸体被冲走了也说不定,不过他活着,只要有个念想,就不会想要轻生。”狄仁白一直看着福伯的背影,眼睛露出了哀伤的情绪。

    我那时并不能体会福伯和小鱼的感情,只当他们是故事中的人,只是同情他们而已,不能够感同身受,后来当我也成了故事里的人,我才发现这其中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