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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路,险谷

    第二天,赵薪从老屋的床上醒来,回想起昨天卫叔家的招待,心头的阴霾总算卸下了。收拾好卫婶准备的被褥,赵薪计划过几天前往那个地方,一个阿爷带着赵薪多次跋山涉水去过的目的地。

    又花了几天时间,根据儿时的印象,把所需的工具都凑齐了。换上阿爷曾经的绿色作训服,在小腿上再绑了两层布料,里面还绑了一把阿爷送给赵薪的匕首。站在镜子前戴上了阿爷的绿军帽,又从角落里拿出了前一天刚磨好的砍刀。

    一切就绪,赵薪在桌上给卫婶留了一张纸条,又把门钥匙放到门框上的老位置。

    “婶,小薪出门一段时间,一定会注意安全,勿忧勿念。”

    这个村子是围绕在“恶魔井”矿区四周,众多村子中的一个。为了防止异兽袭扰,会有经过基因改造的生化战士定期对周边二级以上的异兽进行清除。每个村子也都有简易的防护栏,阻碍其他普通异兽的靠近。

    大灾变后的地球多了很多深渊裂缝,有的裂缝长达万里,有的裂缝短则只有几米。但不论它的长短如何,能被称之为“恶魔井”的裂缝一定是深不见底的。

    在远处的山顶看去,这条裂缝长达千里,如同一张恶魔之口吞噬一切。任何生命一旦掉下去就再没有生还的机会,即使是飞行类异兽也不敢飞到裂缝的上方,经常会有一阵怪风伴随着“恶魔的嘶吼声”将低空的飞行异兽卷入深渊。

    而“恶魔井”矿区就坐落在这处裂缝的的一角上,赵薪所在的村子就在这座矿区的周边。

    离开了村子,一路向西,遵循着阿爷曾经的叮嘱,劈开了挡路的枝杈,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大型异兽活动过的地段。越发深入密林,树木就越发高大,尽力远离灌木,因为灌木下的危险更可怕。

    临近中午,赵薪来到了一处悬崖。看着远处崖壁上攀爬的藤蔓,不禁感慨生命的奇迹。此处是裂缝的一处支隙,也是此行的必经之路。沿着悬崖又往南行进了三个小时左右,树木掩映中,一座高山冒了出来。继续往前,随着高山的轮廓越发清晰,潺潺的溪流声也不自觉的钻进了赵薪的耳朵。

    赵薪意识到,第一处休整点到了。没多久,随着水声越发响亮,又一处悬崖出现在了赵薪的眼前,不过这一次赵薪是来到了崖底。悬崖上方轰隆砸下万顷碧水,形成了一处深潭和一条小河道。石缝之间流出几股涓涓细流,汇成几条溪流的源头。如此美景,却不能让赵薪放松警惕,因为有水的地方也是异兽出没的地方。

    赵薪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在水潭的四周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大石堆里找到了那半块石碑,静静的躺在两块大石缝隙下面。沧海桑田,地域变化,石碑的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触摸中能感受到碑上那两个方正有力的大字,大字的笔画处还残留着褪了色的漆渍,那是赵薪陪着阿爷描上的。

    趁着还算安全,赵薪迅速从行囊里拿出了提前备好的红漆和自制的毛笔,虽然简陋但足够了。用袖子擦了擦石碑的表面,凑到近处把大字里的浮沉吹干净,拿起沾满红漆的毛笔,顺着笔顺一点一点的涂满每一个笔画。慢慢的,大字的原貌呈现了出来,“中华”二字深深的引入眼帘。

    每次途径这里,阿爷都会这么做,那时的赵薪还不明白,现在的赵薪也依然不懂。但赵薪记得,每次阿爷描好字,都会静静的看着发呆许久,眼神中透露的情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现在的赵薪想明白了,那应该就是怀念和向往。

    在这里,阿爷和赵薪讲过,这是一块界碑,曾经分布在华夏的国境线上,守护着华夏每一寸国土。但大灾变后,地球的样貌变了,世界也变得支离破碎,而这半块界碑也不知从何处流落到此。而我们正是这个民族的后代,不论今后如何,但一定不能忘记自己的根。

    这个时候,天色也逐渐变暗。突然,一阵响动伴随着“哼哧哼哧”的叫声,潭的另一侧,一只硕大的野猪异兽领着七八只小一号的野猪来到了潭外的溪流处。赵薪在察觉到动静后,立马收拾好行囊躲到了大石的背面。探头望了望,在异兽察觉前立马又缩回了脑袋。

    这可不是闹着玩,成年野猪异兽的撞击力足以撞断半米直径的树木,更别说赵薪的小体格。沿着大石的后方,借助一块块大石的帮助,赵薪一路爬到了靠近崖壁的地方,找到了那处有明显刻痕的石头。

    小心翼翼的挪开了这块石头,漏出了一个能让人钻进去的豁口。丢了一小块碎石进去,确定安全后,再把行囊丢了进去,自己活动了下身子也钻了进去。

    身处密林,这是一处为数不多的安全场所,只有阿爷和赵薪知道。为了避免异兽和其他人类的涉足,阿爷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顺着豁口,进入到里面却越发拥挤,挤过窄口,深入了有几十米后,眼前又一下子空旷了起来,伸出的手能明显感受到气流从指缝间穿过。

    借着洞穴某处钻进来的落日余晖,赵薪爬到了一处高坡。在高坡的后面又有一处通道斜斜的往上延伸。最后来到了一处开阔地,昏黄的晚霞躲避着繁多的藤蔓,照进了洞里。藤蔓是从崖壁上延伸过来的,正好挡住了不算大的洞口,也遮挡了整个上层的崖壁。

    ”哗啦啦”的水声从洞口的一侧传了过来,那是瀑布的声音。而这里,就是赵薪和阿爷过夜的地方。

    利用藤蔓垂下的枝条和阔叶来遮挡,赵薪向下面的深潭望去,那群小野猪正在溪流旁欢快的打闹,而大野猪则一边喝着溪水,一边呵斥着靠近它的小野猪。

    接下来,赵薪检查了一遍行囊,开始进食和休息,等待天黑。

    当星光亮起,野猪也离开了水潭,中间也来了几波其他种类的小型异兽,不过赵薪想等的机会也终于到了。重新回到了水潭边,借着月光和星光,迅速的赶到了野猪们玩耍的溪水边,用带来的布袋装起了土壤。野猪打过滚的土壤,还混着它们的尿液和粪便,足够掩盖人类的气味。毕竟经过那座山谷,要不想被山谷的“主人”撕碎,还是老实点吧。

    接下来,赵薪回到了洞里,找了个角落,先把土壤连着布袋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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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两天,赵薪收集到了足够的材料,其中除了那些土壤,还有一种强烈致幻作用的蘑菇。就差最后一样,那是密林里特有的树蛙,只有在凌晨的朝露还没挥发干净前才有机会捉到。

    顶着一大扇阔叶,赵薪紧紧的盯着不远处阔叶上那抹伪装绿。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就在一只飞过的小虫停在了前面阔叶上时。突然一条细线爆射向了小虫,细线的一头瞬间粘住了小虫的翅膀。就是这一刻,赵薪也出手了,用自制的网兜,网住了这只树蛙。同时迅速掏出了早已备好的瓶子,小心翼翼的伸进网兜盖住了树蛙,再用盖子从下面把瓶子盖紧。做完这些,直接丢弃了网兜,因为这种树蛙含有剧毒。

    满载而归的赵薪,快速回到了洞中,做起了最后的准备。时间不等人,所带的干粮还能维持3天。

    在太阳又一次落山前,总算把之前准备的土壤混合着枝叶和水做成了一套伪装被。忍着强烈的异味,再把剩下的泥水涂抹在了自己光溜溜的身上和行囊上,保证只露个眼睛。

    从水潭处向西出发,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时,赵薪也来到了此行最危险的地段,野猪异兽栖息的山谷。

    这里杂草丛生,但中间却泥泞不堪,满是刺鼻的气味。整个山谷的地貌是歪曲且杂乱的,乱石、灌木、树木分布在山谷各处。

    等到天色逐渐变深,山谷里的野猪异兽也一波波的出了山谷。不要指望,所有的野猪都出去。大灾变后物种除了变异和进化,它们的习性也变得不再稳定。

    看准时机,赵薪披上了伪装被,依靠山谷的地形和遮挡物,又拐了几道弯,一路小心且谨慎的来到了山谷的中段。探出脑袋望了望前方的情景,赵薪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只大象般的野猪,正在撕咬着它的战利品,一群小野猪也在默默的进食。而恰恰是大野猪身后的谷壁,正是赵薪的必经之路,一条通往地下暗河的洞口。

    四处的谷壁太陡峭,无法过去,洞口的上方更险峻,山谷的另一边更栖息着一群三级飞行异兽。赵薪不嫌自己命长,无奈之下只能默默的等待机会。

    等待的这段时间是惊悚的,因为不知何时回来了一群野猪,好死不死的从赵薪的身前经过。幸好趴在地上极力伪装便便的方法是有效的,一只小一点的野猪凑过来“呼哧呼哧”的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的跑开了。

    就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突然一头满身血污的狼形异兽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三头野猪异兽。

    看到这种情景,赵薪立即脑补了很多画面。不过基本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只孤狼,还是只野外争斗中受伤的狼。野猪们只是捡了个便宜,孤狼在受伤的情况下被野猪的尖牙顶到了腰上,慌不择路之下又闯进了猪窝。

    赵薪立即提高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到孤狼龇牙迈步的同时,对着四周的野猪发出有规律的“呜呜”声,这是在警告。赶走了四周的小野猪,成年野猪们团团围住了孤狼。

    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在孤狼突然冲向其中一只野猪时,另外几只野猪也有了动作。自然界的防御和进攻阵型,在荒野山谷之中展开了最原始的较量。

    趁着它们有所动作的时机,赵薪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向了那一处谷壁。可是故事总是喜剧性的,一具庞大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呜咽声,被一头野猪直接撞飞到赵薪的正前方,砸进了谷壁的碎石瓦砾中。

    “干!”赵薪心里百味陈杂,身体僵硬的他不自觉的爆了粗口。

    就在赵薪想着如何摆脱困境的时候,一阵烟尘过后,孤狼又站了出来,朝着赵薪就猛冲过来。

    赵薪下意识的卧倒,一只鲜血淋淋的狼爪,猛的踏在赵薪的眼前,又迅速的消失在了眼前。一阵尖牙入肉的声音传来,那是狼吻在了一头野猪的脖颈之上。

    不做思考,赵薪立马爬了起来,径直冲向了碎石瓦砾之中。顾不及后方的搏斗,全身心的爬上了谷壁高处。就在快到达上方的洞口时,脚下的碎石一震。赵薪差点从上方摔下去,幸好右手及时抓住了洞口的岩壁。

    回头下望,那头最大的野猪异兽正抬眼望着上方的赵薪。谷壁上的碎石和尘土经过刚才的一撞,“扑簌簌”的往下掉。

    而不远处,咬破野猪喉管的孤狼,又被另一头野猪撞了出去。撞飞的同时,孤狼狠狠的咬下了一块血肉。爬起来的孤狼,嘴角还滴着野猪的血液,猩红的眼神环顾四周。而那头倒霉的野猪无力的呻吟着,四溅的血液从勃颈处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它身下的一亩三分地。

    这个时候,谷壁下方那头貌似首领的野猪,朝四周聚来的野猪吼叫着。很快孤狼又一次被围住了,它观察着不断靠近的野猪,凶狠的吐出了嘴里的战利品。

    而赵薪也不好过,在野猪首领分心他顾的时候,虽然爬上了洞口。但赵薪倒霉的发现,刚才的两次撞击把上方的一块大石震塌了,正好压在了洞口上,仅剩的缝隙完全无法让赵薪通过。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鹰啼传来。赵薪近乎绝望,那是山谷另一侧的飞行异兽。这个位置能躲开狼和野猪,但绝对躲不开会飞的物种。

    “碰“,”碰”,两声巨响传来,赵薪朝下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野猪首领喊来了另外两头野猪,撞击在了下方的碎石和谷壁上。而那块大石随着两声震动晃了晃,露出了洞口的同时又狠狠的压住了洞口。

    看到这个情景,赵薪立马激动了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只要震动再厉害一点,他完全可以趁机跳下去。

    时间不等人,赵薪迅速把行囊从洞口的缝隙里塞了下去。丢掉了早已无用的伪装被,从附近随手拿起了两块适中的石头,来到崖壁边。冲着下方的野猪首领喊道,“狗东西,孙爷爷不高兴了,看打!”

    说着,朝着野猪首领背后的战圈里扔去,一头围着孤狼的野猪一下被砸中了脑袋。找准机会,孤狼一下冲向被砸中的野猪,一口咬住了它的下脖子。还没等其他野猪有所反应,“咔嚓”一声咬碎了野猪的脖颈,然后迅速的退回了战圈内部。其他野猪,看到此景,一个个愤怒的吼叫了出来。在野猪首领分心的时候,赵薪再一次喊道,“看打!”

    最后一块石头径直砸向了野猪首领,这一次正好砸在了它的獠牙上。“当”的一声,把野猪首领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愤怒值爆表的它,抬起脚掌摩擦起了地面。看到这个动作,赵薪立马回到了洞口的缝隙处,一手搭在了石块上,另一只手撑在了洞口缝隙的一边。

    “轰”,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上方的的石块和尘土“扑簌簌”的往下掉,而洞口的石块顺势摆向了外侧。感受着双臂撑开的刹那,赵薪瞅准了时机立刻跳进了掀开的洞口。“轰”的一声,石块彻底压死了洞口。

    赵薪也在千钧一发之际,掉入了这处向下的通道。在弯曲的通道里左突右进,无可避免的受到了不少的撞击。幸好赵薪早有准备,磕磕碰碰的掉了十来米,在下方最窄处手脚并用的刹住了身子。顺着通道,又向下探索,最后在最底处摸到了自己提前扔下的行囊。

    翻出了照明灯,照亮了四周,呼吸着略显湿润的空气,赵薪总算放下了心。

    这处溶洞估计在地下百米左右,里面暗藏了一条地下河。到了这里,也就说明赵薪已经过了路程的一半。

    听着上方“轰轰”的声响,赵薪赶紧背起行囊,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一路向前探索。

    行进了大概半个小时,总算到达了一处碎石摊。看着前方漆黑的暗河,赵薪不禁感慨,和阿爷来的时候总是顺顺当当的,怎么换了自己,却险些丧命。

    虽然进来的那处洞口堵上了,但此处地下空间的空气依然流通,通道也四通八达,有的可行二三人,有的只有手臂粗细,说明吹进空气的通道远不止一处。

    四处翻找了一遍,总算在远离暗河的一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简易石屋。看着石屋光滑的断面,可以判断,这绝不是刀刻斧凿那么简单。

    石屋、石床、石桌、石椅等一应俱全,好似花果山里的那处秘境,却没有它的仙境之美。找到了一个石盆,赵薪把身上污渍清洗干净,换上了提前收起来的作训服。

    就着灯光,把行囊里的物品再一次清点了一遍。幸好有作训服的包裹,里面的物品都还完好。

    从早上到现在,赵薪一刻不停,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到了现在,疲惫如海浪一般袭来,赵薪坚持的来到石床上,裹上了应急保温毯,在最后一刻关闭了照明灯。

    这一刻,小屋也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