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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待徐方等人将常关与卢氏押去府衙,他匆匆策马赶回去面见张柬之。张柬之已从夏安口中得知原委,对此并不加一词,只是问道:“常关既然拿获,迟则明日梁王必会派人来问罪,届时为师自会想法子打发他,但你这孩子又是何时结识的裴寺丞?”

    谢无量一时不解:“哪个裴寺丞?”

    张柬之将案头一封拜贴朝前推了推,他接过一看,上面写的分明是“愚兄裴氏光庭揖手”,正自惊讶,猛然记起白天洛府门外见到的年轻朝官,遂将此事跟老师说了,末了又说:“弟子只在洛府外面匆匆跟裴光庭照过一面,实在不知他为何要见弟子。”

    张柬之抚须说道:“裴光庭的父亲乃高宗先帝执政时的名将,他如今虽只在鸿胪寺那等地方任个闲职,但听闻裴太夫人与陛下颇为亲近,前些日子已表示要将他放到外地去磨砺磨砺,最近就要下诏了。他离京赴任在即,找你做什么?”

    谢无量也不明白:“看上去裴寺丞像是洛公子的故交,或许洛府一案能从他那里打听出别的线索。”

    见张柬之颌首称是,谢无量复自怀中将洛院公交托的项牌呈与老师,道:“老院公说这并非洛拾义所有,弟子琢磨此物必与洛公子有关,还望老师帮忙探查一下出处。”

    张柬之仔细辨认一番,道:“民间此物不会嵌制獬豸,有可能出自宫中,回头我请内造监那头看一看吧!”他见谢无量脸色略现疲惫,便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次日正该休沐日,百官不上朝,谢无量早起后不久,夏安便匆匆跑来报告:“公子,梁王还有继魏王,此刻已在前厅……”

    谢无量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妨事,老师自有主意打发他俩。”

    夏安不由急了,扯着他的衣袖,说道:“可常关是公子带人去抓的呀!梁王或许不敢在侍郎面前太过放肆,对公子只怕不会手软的。”

    见他已急得变了脸色,谢无量只好宽慰说:“你放心。常关与卢氏私通,又以下人的尸身假冒卢氏,两桩都不算要命的大罪,况且卢氏本人说不定也授计参与,哪怕长史判定打他一两百板子或充以徒刑,常家又不是没钱,自可拿钱赎刑了事。”

    夏安不相信地问:“可他偷窃毁坏尸体,这是可是大罪呀!”谢无量叹道:“要是他偷的是普通平民的尸体,或许还能就此判得重些;奶娘不过一奴婢,又非他所杀,他大可编造借口,只说意外致使尸首分家,又一时起了糊涂主意,也未可知。”

    夏安越发不明白了:“既然公子明知便是将他揪出来,也不会受重罚,何苦要去得罪梁王这等不好惹的大官?”

    谢无量叹了口气:“不把常关揪出来,就白饶上吴若一条性命,所幸定案之前他会一直关押着,我才好放手去查他和圆静大师之死有无关系。”

    见夏安还是一付提心吊胆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这孩子的肩头,又道:“无头尸案闹得全城人心惶惶,只怕陛下也有所耳闻,如今证据确凿,梁王叔侄就算想护短,到底底气不足。他们的面子是要紧,可陛下的天威又岂是能够拿来儿戏的?老师把个中利害说开,横竖常关并不会因此丢掉性命,梁王也不是傻瓜,眼前倒不敢以此生事。”

    话虽如此说,他也知张柬之一时三刻不见得能打发武三思叔侄,于是在房中安心看书。果然,渐近晌午,仆人才进来传话,说张柬之叫他过去。

    谢无量振衣出来,边走边问那仆人:“梁王他们想必已经走了,老师又唤我过去做什么?”

    那仆人笑道:“说来也巧。两位大王刚走,张御史就赶着登门。侍郎还玩笑哩,说难得休息一天,竟比上朝还要折腾。”想必张行岌见张柬之这里一直按兵不动,亦不给个说法,到底坐不住了,亲自找上门来。

    果然,一见他进来,张柬之已掌不住好笑:“不怪行岌着急,这孩子葫芦里究竟卖什么丹药,这回连我也没先支会一声。”

    谢无量连忙告罪,只道“无量不敢”,这才又对张行岌解释:“并非无量存心怠慢。只是经明帅提醒,韦府中极可能有人与蔡忠传送消息,而且此人应该与韦郡马很亲近,所以明帅和韦思兢先后大张旗鼓去查这人,就是想他惊慌之下会露出首尾。”

    张行岌叹道:“可折腾这些天还是一无所获,连我都有些坐不住了,这人的耐性倒真好。”

    谢无量道:“这是第一步。如果此人沉得住气,那么韦思兢明日就要再次放出消息:反正郡马注定会被陛下嫌恶,韦氏上下都会受连累,既然如此,他索性出重金招募一名死士,用尽一切方法杀死蔡忠!”

    张行岌不由呆住,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可使不得。”

    张柬之已然猜到弟子的用意,笑道:“行岌莫急,到时明威自会把人撤走,走漏消息之人就有机会出府,你只须让手下盯紧一些,且看到时是何人去给蔡忠转告韦家悬赏他人头的消息!”

    张行岌恍然大悟:“只消拿下此人,便可能找到如雪,不过她有可能还活着吗?”

    张柬之冷笑道:“这个难说,但只消把内奸揪出来,从他身上或许可能查出蔡忠到底是不是诬告,郡马和郡主就有救了。”

    张行岌放下心来,却又想起一事:“近日行岌听到一个消息。侍郎可记得先前河清附近翻倒过一艘运送女奴的货船?”

    张柬之点了点头:“略有耳闻。难道已经查实这些女奴的来历了?”张行岌摇头道:“大约十来天前,又发生一桩类似的案子:一个叫明琮的差人发现有人趁夜押送几大车奴婢,形迹可疑,悄悄去就近的河阳北城求援……”

    谢无量忽听他提及明琮,微微一惊,细听张行岌接着说道:“结果河阳兵赶去之后,发现押车之人全都被人神秘击杀,只好把那些女子并死尸运回城。当然了,那些女子还能说出各自的来历,果真是被人掳掠的,主谋是谁却没人知道。后来有个参将检查尸体时,竟发现少了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