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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窗子外面是山,是烟雨,是四月。更远处是无人,一株青松奋力举着天空,我便听到年轮急切旋转的声音。”天色变得发亮,像是白雨席卷而来之前的征兆。一阵阵风吹得人心愈发的抚慰,这才觉得已身在春天中了。总觉得今年的春天要比往日来的悄然些,匆匆忙忙抬头望向窗外,那一抹绿意,那一树花开,摇曳枝叶摆弄花枝,恍觉春已至。

    四月是杏花微雨,荒凉与繁盛之间,是旧的遗忘,也是新的希望。它涉水而来,一步步踏得缓慢又稳重,与三月擦肩而过时,短暂的问候与点头示意,笑意突然攀上双颊。从窗棂漏进来些许金色的阳光,将窗台上搁着的那盆茉莉花,枝叶花角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承三月末尾的美好,四月乘风而来,春意愈发的浓烈了。风日暖,鸟鸣声碎。连荫的参天大树,绿意晃悠在眼前,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让人瞧了心底愈发的欢喜。美景在前,正是要奋力拼搏的时候。

    一朵朵向阳生长的花儿,经历风霜雨露的侵袭与滋养,愈发的娇艳怡人。莫负春光正好,正是少年努力时。在最美好的日子里,完成每日计划,将日子过得充实又有趣,得以体验生活的真谛。四月是春末的酒,绕人魂魄的月。四月是迎风的柳,附满人间的绿。希望,生机勃勃,繁花似锦,一切美好的字眼在脑海中浮现,好事正酿,万物复苏,所有的事情,都会如愿以偿。带着三月未完成的事情,在四月努力奔跑,即使道路泥泞,荆棘遍布,终究会收获鲜花与烂漫。

    浅草刚好淹没了马蹄,新茶刚好蔓延了归期。一切都在朝着光芒万丈的方向奔去,你要满怀期待,向光生长。不拼搏的青春是会褪色的,只有努力过、奋斗过,你才会知晓那些努力拼搏的日子,都是会发光的。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我却觉不然。四月承载着三月的希望,芳菲时节此时才完完整整地到来了。在这些美好的日子里,一切都是崭新的与满怀期待的。满怀期待听着鸟鸣,看着天边云朵翻涌,满心都是雀跃。欢喜的期待的事情,想做便去做,要活的潇洒自然。

    保持热爱,奔赴山海。四月是永远的诗,有柳暗花明,有花红柳绿。每个人都是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在那片浩瀚的星宇中,努力发散自己的光芒,月色再过明亮,也敌不过满天星辰的莹莹皎洁。越努力,越幸运。我被一种焦虑感搅得心神不宁,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裹挟了我,恍若整个胸膛快要打开一个窟窿。我很难受,却无从发泄。

    眼前忽隐忽现的,是一杯喝剩的苦艾酒。

    对,我就这样来暗自描述那永远无法弥合的失落感,那种坠落的恐慌感。

    一根香烟一瓶白水日夜颠倒吃着稀饭苟延残喘,封闭着房门蹲在角落蜷缩到傍晚。

    我不知对我而言,这世间还有什么期许与希望。世间对我已无所谓容不容忍,埋不埋葬了。

    “蟾蜍总会迂回前进,躲开阻挡前方的路石。”

    蟾蜍,这世间比猫狗更劣等的动物,只会趴在地上缓慢蠕动,没错,那就是我。

    人世间走一遭,我不再像从前那般谨小慎微,操心不尽,如今,我多少学会了厚颜无耻,来适应眼前的需要。

    堀木和我,相互蔑视却又彼此来往,一起自我作践,我们俩的关系,无疑正好属于朋友的范畴。

    总之,我们俩在外表上是那么的相似,甚至被误认为一模一样的人。我们一见面,就顷刻间变成了外表一模一样的两条狗,一起在下着雪的小巷里来回窜动。

    堀木。

    刻意压制的酒瘾,在一瞬间爆发。我懊恼的伸了伸懒腰,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舔了舔唇,尝不到那肖想已久的滋味儿。

    摸了摸瘪瘪的钱包,钱包上的磁扣早已没了磁性,软软的耷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拿了刀子划了几下,露出里面薄薄的一层棉。

    我朝旁边瞥了几眼,那个听说家里很有钱的阿叶正坐在我的旁边。

    “能借我五元钱吗?”

    在此之前我们只是有过照面,却从未说过话。我见他有些张皇失措地掏出了五元钱,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笑,胆小鬼。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瞧,你这腼腆的笑,正是大有前途的艺术家所特有的表情哪。”

    我穷尽溢美之词,只为有正经理由去问他借钱来喝酒。

    酒,多美味,世间一切美好的字眼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它。

    阿叶结婚了。听说那个女人是个浑身散发着一种没有被任何人玷污过的处女气息的人。听谁说的?当然是阿叶啰。他有过很多女人,可没一个我瞧得上眼的。

    那个叫常子的女人,竟然拉着阿叶去一起跳进了镰仓的海面。可惜她身体葬身鱼腹,灵魂去了天堂,咦,也许是地狱,最后阿叶得救了。

    总觉得今夜是夏天里最闷热的一个晚上,我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浴衣去了阿叶的公寓,那是阿叶和那个叫良子的女人的安身之处。

    我当掉了夏天的衣服,要是让我老母亲知道,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我斜靠在门边,懒懒的看着阿叶,让他借点钱给我,好去赎回那些衣服。

    阿叶,那可是棵摇钱树,是个阔少爷。

    阿叶。

    我曾暗自思忖堀木这家伙是个蠢货,他的画肯定蹩脚透顶,但是作为我的玩伴,或许倒是最好的人选。

    在彻底游离于人世的营生之外,不断彷徨这一点上,他与我的确属于同类。

    我总想着我和他,仅限于一块玩玩寻乐子,仅限于把他当做玩伴来交往,我从心眼里蔑视他,耻于与他为伍,可没想到的是,在与他结伴而行的过程中,我却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我根本无法独自一人在东京街头上漫步,过度的紧张,过度的害臊,过度的不安与恐惧,我只觉得头昏眼花,世界蓦然变得漆黑一团,神志几乎错乱。

    可一旦将钱包交给堀木,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他可以使极少的钱发挥出最大的功效,交给他来结账买单,我从没感到一星半点的恐慌与不安。

    良子是酒吧对面那家香烟铺老板的女儿,我记得她那颗讨人喜欢的虎牙。

    不久我们便结婚了,从中得到的快乐没有预期中的巨大,但是其后降临的悲哀却堪称凄烈之至,超乎想象。

    我和她厮守在一起,倾听她说的每一句话,欣赏她做的每一个动作。

    我甚至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不至于以悲惨的死法终其一生。

    我心里隐约萌动起这种甘美的想法时,堀木出现在我面前。就像一只怪鸟在我刚要忘却以往之际时,扑打着翅膀飞过来,用鸟喙啄破了我记忆里的伤口。

    转眼之间,过去那些耻辱与罪恶的记忆又在脑海里再度复苏,让我产生一种不由得高歌的恐惧,使我坐立不安。

    我抿了抿干裂的唇,有些手足无措。我手上也没钱,只好让良子拿了她的衣服去典当,除了借给堀木的,剩下的钱,便让良子买了些烧酒带回来。

    房子太闷热了,我们来到屋顶上,吹着隅田川上夹杂着臭水沟味的凉风,摆了一桌略显不净的纳凉晚宴。

    “咱们来玩喜剧名词和悲剧名词的字谜游戏吧。”

    “准备好了没有?针剂是什么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