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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我很贵

    此间绿,不足为外人道也。

    林余身为外人,无意掺和进这既狗血又复杂的稳定三角关系,替自己辩解道:

    “昨晚夜审按察使司蒋千户之子蒋云秋,他招供,按察使司副使宋进勇,正在找煽动乞丐街头闹事的幕后主使。

    我想来想去,在这杭州城里,能指使得动四品官员的,也就杨公公一个了。

    沈兄不妨想想,杨公公对你,态度上可有什么变化?”

    沈一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拿着羹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半晌后,他苦涩说道:

    “昨天半夜,宫里传来急召,杨公公他,大概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昨天半夜?

    难道京城又发生什么变故了么?

    不过,杨金水的离开,对沈一石来说,倒是一件大好事。

    毕竟,在明面上,杨金水和沈一石还未翻脸,杨金水离开后,在外人看来,沈一石就事实上代表织造局了。

    林余原本想着,总督府不插手的话,沈一石是民,很难斗得过按察使司衙门。

    可现在,似乎有了一丝转机。

    他高兴说道:

    “这真是太好了。

    沈兄,接下来,可就真到分胜负的时候了。

    是按察使司衙门低头,还是咱们低头,就看你肯出几分力了。”

    沈一石苦笑起来:

    “昨天只一天,我找来的乞丐就被按察使司衙门和知府衙门的人抓了个七七八八,民不与官斗,我能怎么出力?”

    沈一石心里苦。

    他颇有替林余“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

    按照当初两人的约定,他会在被抄家之前,帮助林余狠赚一笔银子。

    作为回报,林余得保他一条性命。

    同时,他的家产,会转移大部分给林余,只留下一个空壳。待到抄家的危险过后,林余再把他的家产还给他。

    这个计划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

    给出去的银子,哪有还回来的?

    但他无计可施。

    他若不从,胡宗宪当时就能抄了他的家。

    他原本想着,先哄着林余,等把胡宗宪哄出浙地去往京城,他再联合杨公公,吃掉林余。

    他为了表示自己绝无贰心,原原本本地把他和林余的对话转述给了杨公公。

    谁知,杨公公一句话就问死了他。

    当时,杨公公听完了他的转述,悠然地喝了口茶,问道:

    “那如果真像林余所说,他并不管钱,为之奈何?”

    是啊,如果真像林余说的,他只是负责工造司的管理,并不经手银子,那杀了他也没用。

    倒不如,去把总督府的胡管家抓了更有用。

    可是,他们不敢。

    杨公公的本职是织造局,年初跟外海商人谈好五十万匹丝绸订单的时候,他今年的本职工作就已经完成。

    收拾改稻为桑的烂摊子,找来银子替国库填补亏空,是可做可不做的事。

    做了,大功一件,有机会得到皇上的嘉奖;不做,本就不关织造局的事,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既如此,为何要冒险呢?

    但他沈一石不是杨公公。

    杨公公如果不帮他搞定林余,搞定工造司,等胡宗宪回来,等新的布政使老爷和按察使老爷就任,就是他沈一石的死期。

    没有什么比一日日等死,更难熬的了!

    杨金水似乎也觉得对不起他沈一石,这半个月来,都不大叫芸娘过去陪他了。

    甚至还说,要收芸娘为义女,把芸娘许配给他,做一对正正经经的夫妻。

    他正是察觉到了杨公公的态度,才全力帮助林余。

    心中只希望,林余是个守诺之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杨金水如此刻薄狠毒,连最后一条后路都不肯给他。

    布政使司衙门、按察使司衙门、知府衙门、浙地商界,能让这四股势力合流的,现在只有他杨金水能办到了。

    杨金水定是又把他卖了个好价钱,这四股势力正等着分他的尸体呢。

    他如今,只能破釜沉舟,死绑到林余身上,进而死绑到总督府身上。

    既如此,就不能让林余安稳当个“幕后主使”,必须把他拉到前台来,把他拖下水。

    这次,就正好是个机会。

    他毕竟不是真的织造局官员,面对按察使司衙门和知府衙门,本就是打不过的,既如此,不妨示弱,让林余顶上。别人看到林余为他沈一石出头,自然就能明白他沈一石改弦易帜了。

    想到此,他继续说道:

    “林兄,我听说,你如今不只是工造司的管事了,还是总督府的林参将。

    听说按察使司蒋千户的独子蒋云秋得罪了林兄你,结果被你直接抓去了总督府衙门。

    到底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想当初,那个蒋云秋没了嫖资,就到我的绸缎庄支取银子,我还不敢不给他。

    林兄,不是我推脱,要是今天按察使司衙门和知府衙门的人再来抓那些乞丐,你说我当如何是好?

    这种治安案子,我就是打出织造局的旗号,怕是也不管用啊。以前他们买的是杨公公的面子,我的面子,如今可一个铜板也不值了。”

    林余怎能听不出沈一石这话的意思,这是要拉他出头呢。

    哼。

    出头又如何。

    说到底,现在事情只是“卖不卖水天衣”及由此牵扯出的余波,无论他出不出头,那些浙地商人难道就查不出水天衣背后的工造司么?

    既能查出工造司,就能查到他,查到总督府。

    但关键是,卖水天衣,它不犯《大明律》啊。

    查出又如何?

    卖水天衣赚钱,只是第一步罢了。

    真正犯了《大明律》的是第二步。

    这个第二步,他还未曾跟沈一石说过。

    他不能说,也不必说,当水天衣卖的“过热”之时,就是第二步计划自动开始之时。

    他满口应承道:

    “沈兄只管放心,我会以抓倭寇的名义派出军兵,虽然不能跟按察使司衙门和知府衙门的人起冲突,但捣些乱,还是能做到的。

    就是这些军兵每人十两银子的车马费,大概是一千两,多退少补,还得沈兄给我提前结一下,也不能让人白跑腿不是。”

    沈一石嘴角微抽,你是真扣啊,这都好意思问我要。

    他招手让管家去拿银子,不一会儿,管家取来一沓钱票。

    他把钱票递给林余,说道:

    “林兄,这是一千两整,你自可去我沈家钱庄兑换。”

    林余拿过来,直接抽出五张给江晚月,笑着说道:

    “拿着,以后早餐加餐。人生在世,什么都可以凑合,唯独吃这一项,绝对不能凑合。”

    江晚月吓了一跳,这可是五百两银子,还只吃早餐,就是吃到长命百岁也吃不完啊。

    何况,这不是沈老爷刚给的军兵们的车马费么,你就当着沈老爷的面给我?

    林余看着沈一石和江晚月的惊讶神情,笑着解释道:

    “普通卫所兵一年军饷18两,戚家军兵一年军饷40两。

    按照最高的40两算,一天的军饷是1钱多银,我找他们来,打算一天给5钱银,找100人,一天就是50两银。

    我给他们十天时间的银子,就是500两。十天之后,杭州城若没有乱到商人们来求和,那就是沈兄办事不力了。”

    沈一石咬牙切齿说道:

    “可是你问我要了一千两啊。”

    林余听了,一脸惊讶:

    “沈兄难道以为,请我出手,是免费的么?

    沈兄啊,我很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