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猎狗之死
黑夜的君临城，在一处酒馆外的黑暗巷道的路口，一个踉踉跄跄的酒鬼引起了张扬的注意。
这个醉鬼的身躯高大，穿着铠甲，一柄双手大剑凌乱地挂在背后随着他的脚步跌跌撞撞左右乱摆，仿佛随时就要掉下来。
他披散着乱糟糟打卷的长发，但只有一边。
另一边是光秃秃的头顶，与其下半张满是伤痕与火燎疤痕的变形丑陋的脸。
是猎狗。
王后与王子的狗，桑铎·克里冈。
也是原本这个世界里，无情地砍杀了自己——米凯的那个人。
许多人为他欢呼，喜欢他。
他们认为他是一个不是骑士身份的真正的骑士，他残忍冷酷的恶行下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他的恶魔哥哥格雷果·克里冈带给他的，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并且他也在后来浪子回头，自我救赎，成了一个真正具有骑士精神的人。
但那只是他们的认为。
就像什么杀人狂魔残害了无数生命后幡然悔悟痛改前非，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了佛了，那么，被他们害死的，杀死的那些无辜的生命呢？
就像现在，醉倒在路旁的垃圾堆里的这个桑铎克里冈，你们原谅他了，之前残死的米凯呢？
那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什么都没做的孩子呢？
那个得罪了权贵无奈惊慌失措地逃跑的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孩子呢？
你们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替他原谅他？
那条狗，那个屠夫？
你不需要自我救赎，我会来亲自审判你，并让你为以往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张扬默默走上前去，默默站在那个喝的烂醉如泥的醉鬼身前。
桑铎·克里冈今晚喝的很尽兴，酒馆里刚来的麦酒味道不错，那个女招待的胸也很大，屁股也很圆，让他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内心得到了释放与满足，直到他扔出了最后的几个银龙……
他瘫倒在路边，感觉浑身无力，却又飘飘欲仙。
直到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仿佛不怀好意，有些仇恨与寒芒。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惊出了一身冷汗，奋力挣扎着起身，想反手拔剑。
然而那个人影已经抢先一步出手，对方踏前一步，一柄锋利的剑已经顶在了自己的咽喉。
他僵住了。
巨大的恐惧袭来，酒意已消失无踪。
他的咽喉部位紧贴着对方的剑刃，他能真切的感觉到那柄剑的锋利与无情。
他浑身汗毛炸起，冷汗直流。
他挣扎着，嘶声道：
“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吗？”
然后他看了看对方，又接着道：
“或者，你是想要些钱财？”
他看了看毫无声息的对方，咽了口唾沫，哑声道：
“我身上刚才最后的钱都扔到酒馆里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把这把剑和身上的铠甲给你，那些也能换一些钱…或者，我会想法让人送些赎金给你……”
张扬看着自己面前挣扎求生的这个人，不禁想到，原世界里，米凯，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被这个人杀死之前，也曾这么求过他吗？这个人，又放过了那个孩子了吗？
哦，对，他杀死的那个孩子，只不过是个屠夫的学徒，无权无势又无财，又怎么会被这个人放在眼里？就算米凯有几个铜板，又怎么会被这个人看在眼里？还不如杀了他让乔佛里王子高兴高兴，随手赏赐一下就比这孩子全部的身家高出了无数倍呢……
“不，我不需要你的钱。”
张扬终于说话了。
看到桑铎·克里冈跪地求饶，他心中不禁想到，原来恶人面对死亡也会如此恐惧吗？
哼哼…
“那……”
猎狗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张扬，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此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张扬的影像，于是又问道：
“先生，我们好像并没有见过，我们之间应该无冤无仇吧？”
“有的。”
张扬道。
“……”
猎狗张口结舌，他仔细看着隐藏在深夜里的张扬，搜心刮肚想了半天，将自己之前干过的那些事都想了一遍，但也没有能和面前这个人对上号的，于是无奈道：
“先生，您应该是认错人了吧……虽然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可我真的不记得和您有过什么冲突了……”
“等等！”
这是一阵风吹散了夜空中围拢着月亮的乌云，一片皎洁的月光照在了张扬的脸上。
那英俊非凡的容貌显现在猎狗的眼前。
他的记忆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临冬城宴会厅里的人。
“啊！你，你是北境的人！我在临冬城里的欢迎宴会上见过你！”
猎狗喊道，然后他又疑惑不解地问：
“可是，先生，我们之间应该毫无冲突吧？虽然乔佛里王子和您的奈德公爵家里有些不对付，可是，可是他们已经联姻了啊！你们公爵的女儿就要嫁给乔佛里了！而我们之间应该更没有什么冲突与仇恨吧？”
“有的。”
张扬道。
“你曾经杀过一个无辜的孩子。”
“不！我没有！”
桑铎·克里冈愤怒地叫道，他有些气愤，自己当然不是个好东西，也做过不少恶行，有的是自己做的，更大一部分是听乔佛里的吩咐做得，但那又怎么样？很多事都是没人看见和知道的。而且自己一直很小心，做得许多事都是对着那些贫民们的，并没有在明面上对着贵族老爷们干过。况且面前这个来自临冬城的年轻人自己记得确实没有得罪他，所以先否认了再说。
“我没有做过！您不能污蔑我！我杀了哪个无辜的孩子？”
猎狗嚎叫道。
“我。”
张扬看着这个人，沉声道。
“在这个世界，你曾杀了我——米凯。一个仅十来岁的无辜的孩子。”
“什…什么…？”
猎狗愣住了。
“曾经在这个世界里，我被你无情地杀死了。被你一剑劈成了两半，仅仅为了向你的王子殿下邀功请赏。就在你们从北境返回君临城的途中。就在红宝石滩的旁边。”
张扬看着面前恐惧的面孔，一字一顿的说着。
“而这个世界上的我，一个被你们视作牲畜和野草的屠夫的学徒—米凯，被你无情地杀死后，经过他虔诚的祈求与祈祷，换来了我的降临，降临到这个世界，来为他复仇。”
“……”
猎狗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扬，他一度认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个疯子。但顶在咽喉的剑让他不敢乱动。
“…可……可这一切我现在并没有做过！您不能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审判我！”
猎狗挣扎着嚎叫道，有些出离愤怒。
然后，他看着面前无动声色的人，想了想，又挣扎道：
“就算你没有胡说，或许这不过是个你随便找出来的一个理由，你要进行复仇，可是，难道这公平吗？我不是说，单单是为了要我为我还未曾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就算是复仇，难道不能给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他挣扎道：
“你也曾参加过奈德公爵的宴会，那么，你或许也是个贵族或者骑士，或者是一个公正的人，那么，最起码，我要求比武审判！您这样杀死我是不光彩的！”
“哦？”
张扬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个人。
这个被许多人认为是个外恶内善的人。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有权力有力量的人一样也做过许多恶行的人。
一个后来浪子回头翻然悔悟获得自我“救赎”由黑洗白的人。
“好。”
张扬收了剑。
猎狗大喜，此时他的酒意已经不翼而飞，七神在上，感谢你们！感谢这个愚蠢的傻瓜！感谢这个愚蠢的还要守什么骑士规则的废物！
他爬了起来，反手拔出了长剑，看着一脸淡然的张扬，心中怒火中烧。他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绝对的自信，七国上下，除了自己的老哥格雷果自己可能有些没把握，其余的人都不放在自己的眼里。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了结了这个奇怪地家伙，让他为戏弄自己付出昂贵的代价：他的命。
而且，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他！我要让他哭求我饶过他！然后再残忍地宰了他！
桑铎·克里冈正暗自发狠，盘算怎么收拾这个让自己差点没命的家伙，忽然眼前寒芒一亮，仿佛有一道细细的闪电闪过，然后忽然感到自己胸口一凉。
他愕然低头一看，一柄短刀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
杀猪刀。
他感觉这把杀猪刀冰凉彻骨，连带着将自己的全身的温度都带走了，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冰凉彻骨……
他看到对面那个年轻的小子耸了耸肩，他听到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给你机会了”…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他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
不…不…我还没有复仇…我不能死……
他拼命伸手想抓住什么，他向那个年轻的身影徒劳地伸手想说些什么……
他听到那个年轻的身影轻轻地说：
你去吧，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谁，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嗯。我知道。我会把格雷果·克里冈带来和你做伴的……
……
他猛得愣住了……
他努力睁开逐渐开始睁不开的双眼，想仔细看看那个神秘奇怪的人，那个竟然知晓他内心深处的秘密的人。
却只看到了越来越深的黑暗……
再无声息。
……
这个醉鬼的身躯高大，穿着铠甲，一柄双手大剑凌乱地挂在背后随着他的脚步跌跌撞撞左右乱摆，仿佛随时就要掉下来。
他披散着乱糟糟打卷的长发，但只有一边。
另一边是光秃秃的头顶，与其下半张满是伤痕与火燎疤痕的变形丑陋的脸。
是猎狗。
王后与王子的狗，桑铎·克里冈。
也是原本这个世界里，无情地砍杀了自己——米凯的那个人。
许多人为他欢呼，喜欢他。
他们认为他是一个不是骑士身份的真正的骑士，他残忍冷酷的恶行下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他的恶魔哥哥格雷果·克里冈带给他的，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并且他也在后来浪子回头，自我救赎，成了一个真正具有骑士精神的人。
但那只是他们的认为。
就像什么杀人狂魔残害了无数生命后幡然悔悟痛改前非，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了佛了，那么，被他们害死的，杀死的那些无辜的生命呢？
就像现在，醉倒在路旁的垃圾堆里的这个桑铎克里冈，你们原谅他了，之前残死的米凯呢？
那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什么都没做的孩子呢？
那个得罪了权贵无奈惊慌失措地逃跑的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孩子呢？
你们有什么权力有什么资格替他原谅他？
那条狗，那个屠夫？
你不需要自我救赎，我会来亲自审判你，并让你为以往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张扬默默走上前去，默默站在那个喝的烂醉如泥的醉鬼身前。
桑铎·克里冈今晚喝的很尽兴，酒馆里刚来的麦酒味道不错，那个女招待的胸也很大，屁股也很圆，让他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内心得到了释放与满足，直到他扔出了最后的几个银龙……
他瘫倒在路边，感觉浑身无力，却又飘飘欲仙。
直到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仿佛不怀好意，有些仇恨与寒芒。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惊出了一身冷汗，奋力挣扎着起身，想反手拔剑。
然而那个人影已经抢先一步出手，对方踏前一步，一柄锋利的剑已经顶在了自己的咽喉。
他僵住了。
巨大的恐惧袭来，酒意已消失无踪。
他的咽喉部位紧贴着对方的剑刃，他能真切的感觉到那柄剑的锋利与无情。
他浑身汗毛炸起，冷汗直流。
他挣扎着，嘶声道：
“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吗？”
然后他看了看对方，又接着道：
“或者，你是想要些钱财？”
他看了看毫无声息的对方，咽了口唾沫，哑声道：
“我身上刚才最后的钱都扔到酒馆里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把这把剑和身上的铠甲给你，那些也能换一些钱…或者，我会想法让人送些赎金给你……”
张扬看着自己面前挣扎求生的这个人，不禁想到，原世界里，米凯，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被这个人杀死之前，也曾这么求过他吗？这个人，又放过了那个孩子了吗？
哦，对，他杀死的那个孩子，只不过是个屠夫的学徒，无权无势又无财，又怎么会被这个人放在眼里？就算米凯有几个铜板，又怎么会被这个人看在眼里？还不如杀了他让乔佛里王子高兴高兴，随手赏赐一下就比这孩子全部的身家高出了无数倍呢……
“不，我不需要你的钱。”
张扬终于说话了。
看到桑铎·克里冈跪地求饶，他心中不禁想到，原来恶人面对死亡也会如此恐惧吗？
哼哼…
“那……”
猎狗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张扬，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此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张扬的影像，于是又问道：
“先生，我们好像并没有见过，我们之间应该无冤无仇吧？”
“有的。”
张扬道。
“……”
猎狗张口结舌，他仔细看着隐藏在深夜里的张扬，搜心刮肚想了半天，将自己之前干过的那些事都想了一遍，但也没有能和面前这个人对上号的，于是无奈道：
“先生，您应该是认错人了吧……虽然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可我真的不记得和您有过什么冲突了……”
“等等！”
这是一阵风吹散了夜空中围拢着月亮的乌云，一片皎洁的月光照在了张扬的脸上。
那英俊非凡的容貌显现在猎狗的眼前。
他的记忆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临冬城宴会厅里的人。
“啊！你，你是北境的人！我在临冬城里的欢迎宴会上见过你！”
猎狗喊道，然后他又疑惑不解地问：
“可是，先生，我们之间应该毫无冲突吧？虽然乔佛里王子和您的奈德公爵家里有些不对付，可是，可是他们已经联姻了啊！你们公爵的女儿就要嫁给乔佛里了！而我们之间应该更没有什么冲突与仇恨吧？”
“有的。”
张扬道。
“你曾经杀过一个无辜的孩子。”
“不！我没有！”
桑铎·克里冈愤怒地叫道，他有些气愤，自己当然不是个好东西，也做过不少恶行，有的是自己做的，更大一部分是听乔佛里的吩咐做得，但那又怎么样？很多事都是没人看见和知道的。而且自己一直很小心，做得许多事都是对着那些贫民们的，并没有在明面上对着贵族老爷们干过。况且面前这个来自临冬城的年轻人自己记得确实没有得罪他，所以先否认了再说。
“我没有做过！您不能污蔑我！我杀了哪个无辜的孩子？”
猎狗嚎叫道。
“我。”
张扬看着这个人，沉声道。
“在这个世界，你曾杀了我——米凯。一个仅十来岁的无辜的孩子。”
“什…什么…？”
猎狗愣住了。
“曾经在这个世界里，我被你无情地杀死了。被你一剑劈成了两半，仅仅为了向你的王子殿下邀功请赏。就在你们从北境返回君临城的途中。就在红宝石滩的旁边。”
张扬看着面前恐惧的面孔，一字一顿的说着。
“而这个世界上的我，一个被你们视作牲畜和野草的屠夫的学徒—米凯，被你无情地杀死后，经过他虔诚的祈求与祈祷，换来了我的降临，降临到这个世界，来为他复仇。”
“……”
猎狗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扬，他一度认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个疯子。但顶在咽喉的剑让他不敢乱动。
“…可……可这一切我现在并没有做过！您不能因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审判我！”
猎狗挣扎着嚎叫道，有些出离愤怒。
然后，他看着面前无动声色的人，想了想，又挣扎道：
“就算你没有胡说，或许这不过是个你随便找出来的一个理由，你要进行复仇，可是，难道这公平吗？我不是说，单单是为了要我为我还未曾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就算是复仇，难道不能给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他挣扎道：
“你也曾参加过奈德公爵的宴会，那么，你或许也是个贵族或者骑士，或者是一个公正的人，那么，最起码，我要求比武审判！您这样杀死我是不光彩的！”
“哦？”
张扬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个人。
这个被许多人认为是个外恶内善的人。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有权力有力量的人一样也做过许多恶行的人。
一个后来浪子回头翻然悔悟获得自我“救赎”由黑洗白的人。
“好。”
张扬收了剑。
猎狗大喜，此时他的酒意已经不翼而飞，七神在上，感谢你们！感谢这个愚蠢的傻瓜！感谢这个愚蠢的还要守什么骑士规则的废物！
他爬了起来，反手拔出了长剑，看着一脸淡然的张扬，心中怒火中烧。他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绝对的自信，七国上下，除了自己的老哥格雷果自己可能有些没把握，其余的人都不放在自己的眼里。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了结了这个奇怪地家伙，让他为戏弄自己付出昂贵的代价：他的命。
而且，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他！我要让他哭求我饶过他！然后再残忍地宰了他！
桑铎·克里冈正暗自发狠，盘算怎么收拾这个让自己差点没命的家伙，忽然眼前寒芒一亮，仿佛有一道细细的闪电闪过，然后忽然感到自己胸口一凉。
他愕然低头一看，一柄短刀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
杀猪刀。
他感觉这把杀猪刀冰凉彻骨，连带着将自己的全身的温度都带走了，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冰凉彻骨……
他看到对面那个年轻的小子耸了耸肩，他听到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给你机会了”…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他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
不…不…我还没有复仇…我不能死……
他拼命伸手想抓住什么，他向那个年轻的身影徒劳地伸手想说些什么……
他听到那个年轻的身影轻轻地说：
你去吧，我知道，你最恨的人是谁，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嗯。我知道。我会把格雷果·克里冈带来和你做伴的……
……
他猛得愣住了……
他努力睁开逐渐开始睁不开的双眼，想仔细看看那个神秘奇怪的人，那个竟然知晓他内心深处的秘密的人。
却只看到了越来越深的黑暗……
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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