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幻境
“我真的是初三七班的学生吗？”
江砚心里莫名出现了一个问题，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眼前的林浩，这个和他在一起生活、学习了两年的同学，他忽然觉得对方现在有点陌生。
江砚翻找起记忆，貌似每隔两周都会放假，那时候爸爸妈妈会来接自己。他们开着银色的桑塔纳，带自己去附近的美食街上玩，会跟自己谈话，让自己压力不要那么大。
宋晚凝和自己住在一个小区，逢年过节双方家长也会互相走动。宋晚凝的妈妈笑起来很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每当自己去宋晚凝家补习功课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准备一大堆新鲜的水果和零食。
他在班级里有很多朋友，大家很友善和睦，不会攀比成绩。只有一个叫做徐莉的讨厌鬼不合群，总是孤零零的呆在教室的角落，不和别人来往，大家也都不喜欢她。
有人说她的爸爸是教工，家庭条件差。还说她经常偷教室里的文具，然后等放学再拿回宿舍。
除了那个叫徐莉的女生，一切都是江砚理想的校园生活。
可是，这一切越是正常，越是温馨。
江砚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就越强烈，他猛然发现，同学两年他不知道夏沫甜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记忆里，北寒貌似一直都呆在宿舍，他回过家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长。
还有宋晚凝和她妈妈，江砚想起印象中宋晚凝的妈妈一直都笑吟吟的，从来没有过其他的表情。
江砚想深究这些记忆，他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脑袋，江砚的头越来越疼，就像有人拿着一根烧红的钢钉，捅进大脑狠狠搅动。
“你没事吧！”林浩被眼前的江砚吓了一跳，只见江砚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又顺着脸颊留到下巴。
“我去替你请个假，你先回床上再躺会。”林浩忙上前想要搀扶江砚，勉强抬头的江砚却一挥胳膊，把他的推开。
“不用管我，你先去上课！”江砚的声音从牙缝里钻出，见林浩放心不下自己，他撑起身体艰难的往椅子前走去。
“帮我请个假，林浩，我需要缓一下。”江砚坐上椅子，他的表情很痛苦，语气也冷冰冰的。
林浩看江砚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忙不迭的跑走，他得赶紧去给江砚请假。
林浩觉得江砚这两天的行为举止都很异常，再加上现在又头疼的走不了路，他笃定江砚多半是得脑瘤了。
想到这，他跑的更快了，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班主任，或许还能跟着一起请假来照顾江砚。
等他走后，江砚哆嗦的抓起纸和笔，在桌子上匆匆记录着什么。
写了几句，江砚停下笔想了想，然后把桌上的白纸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桌上的笔筒上。
更准确的说，是笔筒里竖立的一把美工刀。
江砚咬了咬牙，扯过一大截床单就咬在嘴里，然后拿起刀冲着手臂就刻了下去。
随着江砚一刀一刀划开手臂，江砚脑海被灌入的记忆不再清晰。他看到那些同学的笑脸变得十分生硬，班主任一直在讲同一本书。身旁的一切景象都在摇曳，那些物品崭新的表面飞速风化，露出下面斑驳的腐蚀痕迹。
江砚不知道，楼道里的灯光越来越暗，像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宿舍走廊上所有的宿舍门无风自起，吱嘎嘎的打开，里面是漆黑一片。
终于，江砚在手上刻下了一个眼睛的符号，看上去很是晦涩抽象。而整栋宿舍楼乃至校园也在江砚放下刀后恢复正常，教室里端坐的学生展平僵直的嘴角，继续有说有笑的聚在一起。
林浩向班主任汇报完情况，班主任面色不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些学生逃课也就罢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没有批准请假，那往后追责下来自己可承担不起。
班主任不耐烦的挥手，把林浩打发出去，他翻开桌上的教案，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起来。
‘第一课，二次根式定义。’
风吹过那本黄皮油纸的封面，里面的每一页都是认真书写的教案，每一页都是那一句，‘第一课，二次根式定义。’
林浩又马不停蹄的奔回宿舍，推开门，林浩大步流星走到江砚床下，想要把班主任批准假的事告诉他。
林浩一拍床铺，却是拍了个空，江砚床上凉飕飕的，没有人。
宿舍里也没有江砚的影子，林浩不知道江砚跑去了那里，也想不明白他那个病怏怏的样子能做什么。
“反正假是请好了，我也能理所应当的照顾他了，现在找不到，我就在这等他回来。”
林浩双腿一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以此同时，教学楼主楼，女生厕所。
一个男生站在门口，而厕所深处传来幽幽哽咽，里面有个女生在哭，听声音她很惊恐。
江砚没有丝毫犹豫，按照记忆里的指引直接走进厕所，他一脚踹开抵着最后那个隔间门口的杂物，把里面的那个女生释放出来。
女生的眼睛已经哭肿，她原本油亮的黑发已经沾满蜘蛛网和口香糖，一绺一绺黏成结，身上也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腌臜肮脏。
“谢谢你救我，江砚。”
女生抽泣着跟江砚道谢，反倒是江砚听完推后一步，与女生拉开了距离。
“你认识我？”江砚对这个女生的反应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叫江砚？”
“我们同学两年，肯定知道你的名字。”徐莉揉了揉眼睛，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脸。
紧接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江砚见状警惕起来，怕让对方误会，徐莉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她走到女厕的梳妆镜前，把头发上粘着的口香糖给割掉，然后从手腕上撑下头绳把剩余的头发盘起，一绺青丝滑落，垂在耳畔，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美人鬓。
不得不说，这是江砚第一次见到动人不输宋晚凝的女生，他最陌生的同学。
“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我不想回教室，我害怕那里。”
徐莉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但江砚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深知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生有多么可怕，可怜而又危险。
“你恨不恨那些欺负你的人？”
徐莉点了点头。
“恨！我的生活被他们毁了，可是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在排斥我....仅仅因为那些人带头，就让这些屈服集体的人丧失掉最后一点理智。”
徐莉说出的话很不符合她的年纪，江砚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饱经磨难的女生。
“如果你有能力，你想不想让那些人永远消失在你的生活里。”江砚继续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
你没想过？你何止没想过，死在魂境里的无辜生灵都远超两手之数。
江砚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继续引导徐莉。
“我或许可以帮你，帮你解决掉那些欺负你的人，让你的生活正常起来。”
“解决...”徐莉第一反应不是向往正常的生活，而是在认真思考江砚嘴里的解决。
“什么是解决？”
“解决就是让他们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永远也不能干扰你、欺负你了。”
江砚的话很诱人，没有实施办法，也没有条件，只是把最后好的结果给拿了出来。
女生摇了摇头，否定江砚的建议。
“谢谢你，在学校这些年，你是除了爸爸第一个愿意帮我的人。我不想让你因为受到牵连，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或许他们真的很可恨，但我相信学校和老师，他们会帮助我的！”
老师？江砚想起序幕里徐莉的随身听，里面哀怨的声音有一段是和老师有关系，她很害怕那个老师的眼神，不清楚后来遭遇了什么，江砚只知道随身听里的徐莉到死，都没有再去寻求过老师的帮助。
“唉，看来时间还不对。”江砚叹了口气，看向徐莉眼神复杂。
“好消息是，你还是你。而坏消息，你马上就不是你了。”
徐莉被江砚的话说的迷糊，她听不懂江砚在说什么。
徐莉并不知道，江砚已经了解欺凌案和纵火案，他大概清晰了事发关键的时间节点，那句你马上不是你的意思，就是徐莉接下来将要遇害，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江砚盘算了一下，时间还够，至少自己反应过来，徐莉现在还没有死。只要自己能阻止那些欺凌她的人，这场魂境应该就能结束。
无论用各种手段，只要能阻止就可以。
江砚没有优柔寡断，对于那些逼徐莉死亡的学生，他提不起一丝怜悯。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太想明白。”
江砚看着徐莉，很是不解。
“什么问题？”
“如果你还在，那昨天晚上遇到的，和教室的女生又是谁？”
........
这节是体育课，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去往操场就位，唯有宋晚凝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对着旁边原属于江砚的空位，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江砚心里莫名出现了一个问题，他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眼前的林浩，这个和他在一起生活、学习了两年的同学，他忽然觉得对方现在有点陌生。
江砚翻找起记忆，貌似每隔两周都会放假，那时候爸爸妈妈会来接自己。他们开着银色的桑塔纳，带自己去附近的美食街上玩，会跟自己谈话，让自己压力不要那么大。
宋晚凝和自己住在一个小区，逢年过节双方家长也会互相走动。宋晚凝的妈妈笑起来很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每当自己去宋晚凝家补习功课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准备一大堆新鲜的水果和零食。
他在班级里有很多朋友，大家很友善和睦，不会攀比成绩。只有一个叫做徐莉的讨厌鬼不合群，总是孤零零的呆在教室的角落，不和别人来往，大家也都不喜欢她。
有人说她的爸爸是教工，家庭条件差。还说她经常偷教室里的文具，然后等放学再拿回宿舍。
除了那个叫徐莉的女生，一切都是江砚理想的校园生活。
可是，这一切越是正常，越是温馨。
江砚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就越强烈，他猛然发现，同学两年他不知道夏沫甜的同桌叫什么名字。
记忆里，北寒貌似一直都呆在宿舍，他回过家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长。
还有宋晚凝和她妈妈，江砚想起印象中宋晚凝的妈妈一直都笑吟吟的，从来没有过其他的表情。
江砚想深究这些记忆，他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脑袋，江砚的头越来越疼，就像有人拿着一根烧红的钢钉，捅进大脑狠狠搅动。
“你没事吧！”林浩被眼前的江砚吓了一跳，只见江砚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又顺着脸颊留到下巴。
“我去替你请个假，你先回床上再躺会。”林浩忙上前想要搀扶江砚，勉强抬头的江砚却一挥胳膊，把他的推开。
“不用管我，你先去上课！”江砚的声音从牙缝里钻出，见林浩放心不下自己，他撑起身体艰难的往椅子前走去。
“帮我请个假，林浩，我需要缓一下。”江砚坐上椅子，他的表情很痛苦，语气也冷冰冰的。
林浩看江砚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忙不迭的跑走，他得赶紧去给江砚请假。
林浩觉得江砚这两天的行为举止都很异常，再加上现在又头疼的走不了路，他笃定江砚多半是得脑瘤了。
想到这，他跑的更快了，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班主任，或许还能跟着一起请假来照顾江砚。
等他走后，江砚哆嗦的抓起纸和笔，在桌子上匆匆记录着什么。
写了几句，江砚停下笔想了想，然后把桌上的白纸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桌上的笔筒上。
更准确的说，是笔筒里竖立的一把美工刀。
江砚咬了咬牙，扯过一大截床单就咬在嘴里，然后拿起刀冲着手臂就刻了下去。
随着江砚一刀一刀划开手臂，江砚脑海被灌入的记忆不再清晰。他看到那些同学的笑脸变得十分生硬，班主任一直在讲同一本书。身旁的一切景象都在摇曳，那些物品崭新的表面飞速风化，露出下面斑驳的腐蚀痕迹。
江砚不知道，楼道里的灯光越来越暗，像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宿舍走廊上所有的宿舍门无风自起，吱嘎嘎的打开，里面是漆黑一片。
终于，江砚在手上刻下了一个眼睛的符号，看上去很是晦涩抽象。而整栋宿舍楼乃至校园也在江砚放下刀后恢复正常，教室里端坐的学生展平僵直的嘴角，继续有说有笑的聚在一起。
林浩向班主任汇报完情况，班主任面色不善，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些学生逃课也就罢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没有批准请假，那往后追责下来自己可承担不起。
班主任不耐烦的挥手，把林浩打发出去，他翻开桌上的教案，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起来。
‘第一课，二次根式定义。’
风吹过那本黄皮油纸的封面，里面的每一页都是认真书写的教案，每一页都是那一句，‘第一课，二次根式定义。’
林浩又马不停蹄的奔回宿舍，推开门，林浩大步流星走到江砚床下，想要把班主任批准假的事告诉他。
林浩一拍床铺，却是拍了个空，江砚床上凉飕飕的，没有人。
宿舍里也没有江砚的影子，林浩不知道江砚跑去了那里，也想不明白他那个病怏怏的样子能做什么。
“反正假是请好了，我也能理所应当的照顾他了，现在找不到，我就在这等他回来。”
林浩双腿一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以此同时，教学楼主楼，女生厕所。
一个男生站在门口，而厕所深处传来幽幽哽咽，里面有个女生在哭，听声音她很惊恐。
江砚没有丝毫犹豫，按照记忆里的指引直接走进厕所，他一脚踹开抵着最后那个隔间门口的杂物，把里面的那个女生释放出来。
女生的眼睛已经哭肿，她原本油亮的黑发已经沾满蜘蛛网和口香糖，一绺一绺黏成结，身上也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腌臜肮脏。
“谢谢你救我，江砚。”
女生抽泣着跟江砚道谢，反倒是江砚听完推后一步，与女生拉开了距离。
“你认识我？”江砚对这个女生的反应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叫江砚？”
“我们同学两年，肯定知道你的名字。”徐莉揉了揉眼睛，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脸。
紧接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江砚见状警惕起来，怕让对方误会，徐莉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她走到女厕的梳妆镜前，把头发上粘着的口香糖给割掉，然后从手腕上撑下头绳把剩余的头发盘起，一绺青丝滑落，垂在耳畔，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美人鬓。
不得不说，这是江砚第一次见到动人不输宋晚凝的女生，他最陌生的同学。
“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我不想回教室，我害怕那里。”
徐莉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但江砚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深知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生有多么可怕，可怜而又危险。
“你恨不恨那些欺负你的人？”
徐莉点了点头。
“恨！我的生活被他们毁了，可是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在排斥我....仅仅因为那些人带头，就让这些屈服集体的人丧失掉最后一点理智。”
徐莉说出的话很不符合她的年纪，江砚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饱经磨难的女生。
“如果你有能力，你想不想让那些人永远消失在你的生活里。”江砚继续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
你没想过？你何止没想过，死在魂境里的无辜生灵都远超两手之数。
江砚没有暴露自己的想法，继续引导徐莉。
“我或许可以帮你，帮你解决掉那些欺负你的人，让你的生活正常起来。”
“解决...”徐莉第一反应不是向往正常的生活，而是在认真思考江砚嘴里的解决。
“什么是解决？”
“解决就是让他们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永远也不能干扰你、欺负你了。”
江砚的话很诱人，没有实施办法，也没有条件，只是把最后好的结果给拿了出来。
女生摇了摇头，否定江砚的建议。
“谢谢你，在学校这些年，你是除了爸爸第一个愿意帮我的人。我不想让你因为受到牵连，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或许他们真的很可恨，但我相信学校和老师，他们会帮助我的！”
老师？江砚想起序幕里徐莉的随身听，里面哀怨的声音有一段是和老师有关系，她很害怕那个老师的眼神，不清楚后来遭遇了什么，江砚只知道随身听里的徐莉到死，都没有再去寻求过老师的帮助。
“唉，看来时间还不对。”江砚叹了口气，看向徐莉眼神复杂。
“好消息是，你还是你。而坏消息，你马上就不是你了。”
徐莉被江砚的话说的迷糊，她听不懂江砚在说什么。
徐莉并不知道，江砚已经了解欺凌案和纵火案，他大概清晰了事发关键的时间节点，那句你马上不是你的意思，就是徐莉接下来将要遇害，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江砚盘算了一下，时间还够，至少自己反应过来，徐莉现在还没有死。只要自己能阻止那些欺凌她的人，这场魂境应该就能结束。
无论用各种手段，只要能阻止就可以。
江砚没有优柔寡断，对于那些逼徐莉死亡的学生，他提不起一丝怜悯。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太想明白。”
江砚看着徐莉，很是不解。
“什么问题？”
“如果你还在，那昨天晚上遇到的，和教室的女生又是谁？”
........
这节是体育课，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去往操场就位，唯有宋晚凝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对着旁边原属于江砚的空位，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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