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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开始

    “终于到我了。”楚正仪平复一下心情,坚定地走出了偏殿。

    在猿圣大殿底下果然与在山上的时候感受不同,金碧辉煌的,飞檐立柱,好不气派。只是这大殿两扇小小的圆窗,一道朱门微微洞开,里面漆黑一片,在夕阳下格外怪异。

    吱呀一声,一个人从门里钻了出来。

    “大哥,怎么样?”楚正仪认出这正是和他搭话的人,便上前招呼。

    那人面如死灰,理都不理楚正仪,蒙着头只顾往前走。

    “看来是失败了。”楚正仪突然感到一股压力重重压在肩上,大门后面的那片黑暗突然变得恐怖和遥远起来。

    老头冷笑看着那人远去,面色不善地转向楚正仪:“快点,莫误了时辰,让猿圣等急了。”

    楚正仪深呼一口气,打开了大殿的朱门。

    和楚正仪预料的一般,里面十分阴暗。光从小窗里撒下来,只照着大殿中间的金像。楚正仪凑近一看,供奉的不是佛也不是菩萨,却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猿。那大猿全身披挂,怒目圆睁,楚正仪一拍脑门,这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么?

    除了中心的孙悟空雕像,还有下首一个略小的雕像,刻的是一个长脸山魈模样的女人,不过看着却不凶恶。剩下的也就是香烛纸钱,铜铃幔帐之类的东西,和内地的寺庙并无太大的区别。

    楚正仪转了几圈,没见到所谓的猿圣的身影,大门紧闭着,走也不是个办法,只好随便扯了一条蒲团坐下。

    大殿内一片死寂,偶尔有火苗在蜡烛上噼啪一响,震得楚正仪一抖。再看窗外,光也越来越小,慢慢看不出有扇窗户了,唯一的光就是蜡烛那小小的一豆黄焰。蜡烛把金像映得很亮,让那两座大猿像活了,用闪亮的眼睛直直瞪着楚正仪,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莲座上走下来似的。

    楚正仪无事可做,索性盘坐起来,自视内心打发时间。他的内心仍旧是一片混沌,不过楚正仪对它有种发自内心的亲切。

    不久后,楚正仪两个眼皮慢慢压了下来,四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又被无限缩小,金色的红色的怪形跳动着,然后渐渐变黑,不动了。

    楚正仪睡着了。

    “你上一次读书是什么时候?”有个声音问。

    苍白的天空下是无垠的冻土,干黄的结满冰碴子的土地铺到天边。黑色铁塔样的无叶巨木笔直地扎向天空,如同古神的长矛。天空被逼退了,在树林够不到的地方和天空的不敢抵达的位置留出了一大片真空,而雾气则立刻占据了它们,并悄悄地把自己臃肿的躯体一点点塞到巨木之间。

    这里除了黄,白,黑再无别的颜色,人们穿过终年不散的薄雾,低声耳语着走向各自的位置。这里没有杂音,没有争吵,没有欢笑,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都不能有多余的感情,因为寒冷会把它们永远冻结在脸上无法改变。

    这里就是严寒和白雾统治的国度,欢迎来到这里,旅人。这一站的名字叫做,雪莲镇。

    “楚正仪,你上一次读书是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又问。

    “昨天。”楚正仪不满地看着那人,一条腿踏在屋里,一条腿踩在外面的大地上。

    “我看你的心完全就不在我的身上!哎呦,也是我们家族命苦呦,养不出一个听话的儿子!”那人嚷嚷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魔杖:“去!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来!”

    天地变色,风云嘶吼,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楚正仪脚下的大地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这里的土地较刚才的更加温暖,当然也更加柔软,脚落到上面,竟然清晰地露出一个鞋印。

    “又是被赶出去的一天呢。”楚正仪说。

    “尽管我不是第一次离开树丛和冻土,但她倒也不必每次都特意把我送到这里。除了楚家以外的家族都喜欢生长在阳光下,就因为我不怎么喜欢待在那不变的冷气之下,她就爱把这种行为称作背叛。。”

    他踏上一条石板路,皮靴在石头上发出咯噔咯噔的清脆声音,让楚正仪由衷的放松。

    “您早安呐,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了?”一个买菜的大爷笑呵呵地说。

    “没事。你又收到新鲜菜了?我看看……都是好东西啊!”

    大爷马上选了一大把:“您拿着。哎,我说您别推辞,我们大家伙能收成,还不是占了您的光?您收着,咱也放心不是?”

    “好吧。”楚正仪取出一根淡紫色的魔杖,点了点,那捆菜便立刻消失不见。

    “楚先生,您早安。”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走上前,笑道:“我说,咱们还是别在这冷风里站着了,去我屋里喝杯热茶如何?”

    “哼。”楚正仪说:“怎么着,现在就等不及了?这次又是谁主张的,整天瞎播种,要是我没过来怎么办?镇长,你给我个解释。”

    “您这话可过了,大家伙也是好不容易,这眼下要进隆冬,不快点再收一茬只怕要过个饥年呐。”

    那人陪着笑,又说道:“您天生大才,体谅体谅。”

    “大才?哈哈哈哈…”楚正仪大笑,大手一挥:“带路,愣着干嘛!”

    “到了,不着急,您先歇会儿,我让人给您备上点心。”镇长说,楚正仪没拒绝,望着眼前的宽阔田野,暗自盘算。

    “这得多少顷,镇长,野心不小啊!”

    镇长连忙堆起来笑:“楚先生,这才哪到哪,这雪莲镇几百张口,每天一人一口也能吃成一座山!”

    “不得不说,黑祸刚刚过去,人心才安定,好不容易遇到您这心善的保护神,还不许人家多吃口?”

    “黑祸……”楚正仪沉吟起来。

    “这黑祸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难搞。镇长,反正我可是提醒你好几遍了,黑祸一来马上跑,不准和他们打仗,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哎哎,我知道,您放心。这点心来了,您尝尝。”

    楚正仪拈起一块,放入嘴里细细品尝。

    “镇长,今天这味道可以,正。”

    镇长听闻一脸褶子都笑开了花:“那必须的,我知道您这种大族里的先生就喜欢这个,特意跑到外面求来的。您要是喜欢就多吃点,不够我差人给您送去。”

    “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楚正仪停了手,用手绢轻轻擦拭几下,掏出了魔杖:“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现在就把种子都灌一遍,省的你急得抓耳挠腮。”

    “清水如泉!”楚正仪一声大喝,清水从魔杖的一头喷涌而出,散发着袅袅的热气,落在干涩的田野上。

    “楚先生,您这招要是能扩大范围,那灌水还不是手到擒来,还不必湿鞋?”镇长跟在楚正仪身后,惋惜地说。

    “你懂什么。不过你说扩大范围,我倒是有个主意,造一个什么东西提高效率也不是不行。”楚正仪一边施展魔法,一边丈量着他想象中物件的尺寸。

    “就是怕我的魔法把田园掀了,那我和黑祸有何区别?”

    “您不会这么做,我相信您,老百姓也都相信您。楚先生,出了事大不了我担着,您放心大胆去干。”

    楚正仪和镇长又多唠了几句,不到中午就把所有田垄灌溉完了。这时太阳才短暂地露出头,稍稍温暖了大地。

    “只要不来黑祸,明天就可以抽穗,后天就能收成,我每天过来看看。嗯,镇长,记得给我备好茶水。”楚正仪优雅地收起魔杖,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没问题,随时欢迎!”

    “行。”楚正仪说:“不早了。今天被母亲赶出来迟迟未归,想必又要拿我兄弟撒气。镇长,闲话休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