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那些事情。
寒岩一开始是不打算听这些的，但是因为遗梦不乐意让寒时拿着，所以被迫和祂们一起站了两个多小时。
不过在听完之后，寒岩的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反倒是遗梦一脸震惊的样子……等等祂现在真的有脸吗？
〔你说的这些我之后会自行查验真相，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说谎的话……〕
［对您说谎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当然是清楚的，只是……］
寒时瞥了一眼表面上无所谓内心其实也无所谓的寒岩，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把话说完。〕
〈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还真是一位稀客啊。〉
［……？！］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顶着寒岩的脸一声不吭接了好几个臭鸡蛋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了他们旁边，而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臭鸡蛋给“痛殴”过的模样。
〔啊，是跟屁虫的大哥。〕
〈真没想到您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过来做那件事的吗？〉
〔不，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谜语，并且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
【……】
从刚才开始寒岩就一直是一言不发的，内心甚至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比起那个……我认为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解决。〕
〈是吗？我想我会很乐意配合您的。〉
〔别装了你这个嬉皮笑脸的臭小子，就是你让她死了一次是吧？〕
遗梦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气氛也跟着变得严肃。
［……］
这种情况寒时已经非常熟悉了，毕竟谁让祂的哥哥之前就爱惹遗梦生气呢？即使变成了现在这样也不例外。
［这里是人类的地盘，你们两个清醒点……］
〔……哈？什么叫人类的地盘？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谁要去管那些虚伪的家伙？〕
［那也不能在这里开打啊……］
〈噗呲……看来在你的印象里，祂似乎是一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存在？〉
一言不合就开始发电报。
就刚刚寒时说的那两个多小时里，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是遗梦在骂脏话。
［……］
〔你觉得怎么样？想打祂吗？〕
出乎意料的，遗梦居然扭过了“头”去询问寒岩的意见。
“……我不知道。”
〔你还真是……算了算了，今天就先不打了，等到之后再新仇旧帐一起算好了。〕
〈呵……〉
面对对方那似乎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声，遗梦十分不满地在寒岩的手心里“吧唧”了几下——也许这就是祂现在的跺脚方式？
〔……〕
遗梦看着寒岩，然后又看了看那边那个搂着寒时的家伙，似乎在生气。
【……？】
〔……〕
祂窝在了寒岩的手心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祂似乎需要被关心一下呢。〉
“……？”
寒岩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试探性地关心了一下。
“……你还好吗？”
〔我如果说不好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想让我做什么？”
〔……〕
遗梦没有说话，只是探查了一下四周，而后猛地扑向了寒岩的脸。
“……！”
还没等祂真的撞到寒岩脸上，寒岩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将祂抓住并死死地握在手心里。
“……你发什么疯？”
〔……〕
祂似乎是“哼”了一声，不过声音太小了寒岩没听清。
〔还真是长能耐了啊……居然敢拿自己的手来抓我了，你之后不会是想造反吧？〕
“是你先冲过来的。”
〔……〕
寒岩见祂没什么动静了，就又松开了自己的手——结果就看见自己手心的肉被扯下来一大块。
怪不得没动静了……合着是在这给自己加餐呢？
〈噗嗤……〉
某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遗梦，脸上闪过一丝讥讽，似乎十分期待对方之后的反应。
把那块肉啃得就剩下一半的时候，遗梦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个猛抬头看向了寒岩。
〔你的身体……〕
〔为什么会有祂们的味道……？〕
……
记忆戛然而止。
遗梦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猛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然后爆炸了。
“……”
“……‘祂们的味道’又是指的什么？是说那些神明吗？”
檀淞扭过头看着白亦，他现在大概是不怎么指望蒔烛能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了。
还得是白亦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古董。
“当然不是，如果是神明的话祂一下子就能尝出来并且开始无差别轰炸。”
白亦一脸平静，用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炸裂的话。
“是那些负面情绪。”
蒔烛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祂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她的意识循环了414次，而那些被她用意识来承受的负面情绪也会在此期间叠加，最终甚至会变得足以将她吞噬。”
顺着蒔烛所说出的答案，白亦继续解释着。
“吞噬……”
“嗯，并且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容器有且仅有她一个，所以她不仅无法将这些负面情绪释放出来，也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吸收这些。”
她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可是……遗梦吃的不是她的手心吗？为什么能吃出那种味道？”
“因为在那些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她同化，而她每次使用这些力量的时候也会加快这个过程。”
“……”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寒岩还活着，她就注定是要被那些负面情绪给彻底同化的吗……？
“可是……她不是容器吗？”
“容器也是有上限的，更何况还是像她这样使用了自身的意识来承受这些负面情绪的存在。”
白亦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波澜，只是下意识地皱了眉，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头发……好吧应该是寒岩的头发。
众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桦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个所谓的同化……它能够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吗？比如让外貌产生变化之类的。”
『看起来你们似乎在聊些什么很有意思的话题，介意我加入你们吗？』
“笑脸”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然后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了荧幕前。
“……”
『嗯……这个问题我认为还是应该问问这边的两位观众呢。』
它抬起手，指了指正在发呆的雾蚀和雾莛。
关于这一点它确实说对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问问祂们两个。
“……？”
蒔烛看着它，没有说什么。
“……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而且因为身体的特殊性，在掌握身体控制权的意识不同时，身体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就比如说之前寒时使用寒岩的身体时，寒岩的眼睛颜色变成了和祂一模一样的黄色。
总之，在祂们两个的一唱一和之下，其他人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一部分。
“说起来……为什么寒时对于‘寒岩是遗梦的替死鬼’这件事的反应那么大？甚至不让寒岩知道。”
『嘛……毕竟她已经知道曾经的自己和寒时达成了交易在一切结束之后她会成为寒时的替死鬼了，现在又突然半路插进来一个……』
而且如果说了的话，不就相当于是在告诉寒岩她就是为了替一个未曾谋面的家伙去死吗？
哦，应该是两个，又或者说还有其他几个。
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寒岩在知道后会作何反应，所以祂们就干脆不说了。
『篡改记忆这种方法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更何况祂们在不久前才对她用过一次，会反噬的。』
“笑脸”摊了摊手，即使如此匿杺也还是感觉到它的语气似乎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轻快了。
『顺带一提，我也很讨厌别人篡改我的记忆。』
这句话相当于是在告诉这里的某些人，寒岩十分讨厌别人篡改自己的记忆。
她只是不说。
“……”
『……』
它注意到了沉默着的蒔烛，但是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
“等等……双生意识体是什么？”
羽筱突然这么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刚刚是在想些什么。
『嗯……就是在同一件事物中同时诞生的不会互相排斥或吞噬的意识体，在必要时能够替对方去死的那种。』
“……？”
这么说来……寒时的“哥哥”对于寒时似乎确实会有点小情绪，不过那似乎是偶尔的事。
『好了各位，让我们继续吧。』
还没等人继续思考，“笑脸”就先一步消失不见了。
……
自从那天四个“人”聚在一起聊了会天并且吵了架之后，遗梦就因为生闷气而选择了一直不回应寒岩，独自窝在寒岩的意识深处。
〔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有那种味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
遗梦蜷缩在角落里，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微妙。
〔而且为什么那两个家伙也是一副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别人比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的造物……那祂确实应该觉得不爽。
〔要是直接去问的话肯定会被那两个在心里笑话的，我可不能让祂们知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实际上已经全都知道了，只是都没说……哦，寒岩可能会说。
【……】
大概是发现遗梦一直没有回应，寒岩干脆就过来找祂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
〔……〕
嘴上说着自己不会在乎自己的造物，结果实际上只是被对方打个直球都受不了。
你们神明都这样吗？
〔找……找我？你找我做什么？我在这可是好好的……〕
【我看你一直没有回应，就过来看看你。】
〔……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出事吧？〕
【是。】
寒岩懒得和祂拐弯抹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身形相仿的存在。
祂甚至不愿意给自己梳头……
【你的头发很乱。】
〔……〕
遗梦把脸扭向一边，看上去比之前还要不高兴。
〔……那你想怎么样？〕
【我帮你打理它们，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祂盯着寒岩，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哀伤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祂的造物已经在祂看不见的地方成为了一个个性鲜明的存在，她已然成为了一个新的生命。
而现在，这个生命在祂不知道的时候被别人觊觎，甚至已经染指了；
而之后，祂要亲手送这个诞生自祂手下的新生命去死。
替祂去死。
〔……〕
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你现在……是叫寒岩，对吗？〕
【嗯，不过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也可以称呼我为‘H-0434’或者‘0434’。】
寒岩倒是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现在最伤人的话，不过她本人对此确实没什么实感就是了。
〔不用……不需要后面的那些编号，你现在的名字就很好听。〕
【我也这么觉得。】
〔是你的朋友起的？〕
【……嗯，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
〔很重要的朋友啊……真好。〕
遗梦的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几分羡慕，祂释然地笑了笑，然后又背对着寒岩。
〔不是说要帮我梳头吗？过来。〕
【那你……】
〔我想听你讲故事，讲关于你的故事。〕
〔我想知道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遇到了怎样的人。〕
祂随意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轻声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和寒岩说的话。
〔我想要了解你。〕
哪怕这样可能会让祂在最后下不了手。
【……嗯。】
两人聊了许多，从遗梦见到的神明聊到寒岩见过的神明，从遗梦见到的人类聊到寒岩见到的人类。
对于寒岩的经历，遗梦十分直接地说出了一大堆屏蔽词……全是脏话，没有一句能播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是第414次循环了？〕
【我不确定，因为这是祂们告诉我的，只是现在也没办法去验证……】
〔小事，我待会就去找祂们问个明白。〕
【嗯。】
寒岩的动作很轻，十分认真地给遗梦整理着祂那些乱糟糟的头发。
〔……〕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关于寒岩的事情，遗梦脸上的笑意已经连止都止不住了，看上去就差把嘴角咧到耳朵根那。
【整理好了，你……！】
遗梦猛地转过身扑到了寒岩的身上，吓得寒岩差点就动手了。
【……你怎么了？】
〔辛苦了，寒岩。〕
【……】
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谢谢。】
〔道谢就不必了……毕竟在了解你之前，我对你还是有点别的心思的。〕
【……？】
〔咳……没什么，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寒岩被送出了这个空间，她没能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舍得把她送出去啦？〉
〔……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噗嗤……〉
［……］
寒时一脸生无可恋地拽着自己的“好哥哥”走到遗梦面前，十分熟练地道了歉准备离开。
〔等等，我有事要问你们。〕
［如果是关于她的事情……］
〈我们一定会一字不落地告诉你的～〉
［喂……！］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与剧本越来越偏，寒时也只好放弃挣扎了。
祂将关于寒岩的事情几乎全盘托出，唯独省去了有关自己和寒岩之间的交易的部分……以及那家伙“觊觎”寒岩的事。
不过这两件事不管祂说不说都没关系，因为寒岩已经和遗梦说过了。
〔……〕
遗梦看出了眼前这俩的小心思，并没有直接戳破。
〔所以……为什么这是最后一次？〕
［因为她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住了……不仅无法支持新一次循环，甚至可能连这次的也撑不过。］
这件事祂从来没有告诉过寒岩。
〔……〕
〈不好吗？这样大家可以各取所需了。〉
［……］
寒时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即使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祂知道自己在紧张。
［如果不借助外力的话，这确实就是最后一次了。］
〔……？为什么需要外力？你们不行吗？〕
〈那恐怕会让她死得更快些……〉
［……］
不知道为什么，祂们三个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遗梦的脑海里扎根、生长，祂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方法说出来。
毕竟就算祂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两个家伙也确实比现在的祂要更了解寒岩，也知道什么是真的能够救她的。
〔你们……听说过‘世界’的力量吗？〕
〈……〉
［世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不对。〕
遗梦摇了摇头，祂皱着眉头，将关于‘世界’的祂所了解的情报告诉了祂们。
‘世界’，是比创世神还要高级的存在，传说就是它创造了创世神，然后又给予了祂力量。
它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也因此创造出了‘世界’的规则。
〔如果‘寒岩一直在让世界循环’的事情是真的，那它恐怕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哦……也可能是让它的代行者们负责这件事。〕
〔代行者与创世神不同，祂们都是有真本事的家伙，哪怕只有祂们的力量也是够用的了。〕
只是……
因为世界一直在因为寒岩而循环，它已经濒临崩溃了。
在这个前提下，‘世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帮助寒岩的，它甚至会迫切想要清除寒岩这个“异类”。
是的，“异类”。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那家伙古板得要命，肯定不会同意寒岩继续活下去的，它巴不得让寒岩趁早死翘翘。〕
［那……如果它知道寒岩之后一定会死呢？］
〈估计也不会同意，毕竟按照祂的说法……对‘世界’来说寒岩死得越快越好。〉
［……］
没有区别。
祂们苦思冥想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希望‘世界’现在没空，没法那么快来处理寒岩。
［说起来……为什么你的封印会在她身上？好像只要她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也可以解除封印恢复力量……］
〔因为她是我在那些封印下来之前弄出来的啊，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付出代价，我得到力量。〕
遗梦摊了摊手，表示对于这件事祂也没办法。
［……那些家伙还真是随便啊。］
〔确实，这也算是祂们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祂们讨论时实在是过于认真了，认真到连旁边就有个人在听着都不知道。
“……”
大概是认为祂们嘴里已经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寒岩索性就离开了这里。
谁让遗梦没有对她设防呢……她想回来这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祂们所说的一切，寒岩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
而这需要时间。
……
突如其来的又一个新设定将众人砸得不知所措，他们只好再次看向白亦。
“很抱歉……这次我无法给出更多有用的答案了，因为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这个存在。”
白亦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情。
“这样……”
“……”
蒔烛始终沉默不语，关于‘世界’的事情祂其实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目前没有谁比祂更清楚关于‘世界’的事情。
毕竟不管怎么说，祂也是它的造物。
‘世界’，‘世界’的规则，‘世界’规则的代行者……相比起后面那个，前面两个的关系会更紧密一些。
祂怀疑‘世界’规则的那位代行者已经开始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祂没有证据。
不过就算祂有证据也没用，‘世界’不管这些，只要世界还好好的它就什么也不管。
『哎呀……这次似乎格外安静呢？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笑脸”从荧幕后面走了出来，它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脑袋又不自觉地跟着歪了一下。
“其实是……”
『让我猜猜……这次是关于‘世界’的问题么？』
“……”
『毕竟在让你们看到这些记忆之前，我自己也会再看一次，确保你们不会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它摆了摆手，然后突然指向了蒔烛。
『但是啊……你们想要知道‘世界’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我们亲爱的创世神呢？祂老人家可是最清楚这些的了～』
“……你不也是？”
蒔烛的脸色不善，祂似乎十分抵触提起关于‘世界’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我怎么敢跟您比较呢？你可是它的造物，对它的事情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
两人僵持着，蒔烛迟迟不愿意做出答复，而“笑脸”则是颇有耐心地等待着祂。
『各位，提问吧，祂会回答你们的。』
祂们僵持了好半晌，“笑脸”终于是找到了机会然后说出了这么一句。
“那……‘世界’的规则指的是什么？”
“就是‘世界’立下的规则，字面意思。”
“……？”
“……具体的你们应该去问那位代行者，而不是来问我。”
祂看上去非常不耐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作……是认为自己不该这么做吗？
还是说……创世神其实也被‘世界’的规则所束缚着？
『噗嗤……语气怎么硬邦邦的？您很不乐意吗？』
“……”
好吧，祂不动手的原因之一可能还有个“笑脸”。
“那‘世界’规则的代行者……”
“我不知道，我和祂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你还有什么是知道的？”
桦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听到了“笑脸”努力憋笑的声音。
“……”
见状蒔烛也只好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可能会被突然气死。
“那家伙……那个遗梦说得对，‘世界’它确实十分古板，但是它和我这个喜欢会改变的事物的存在的相处……也不能算是过不去吧，难免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蒔烛这么说着，语气倒是没什么波澜，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关于她的事情……‘世界’已经在这次循环的一开始就通知过我了，我也知道这次注定会是一个很差劲的结局。”
“但是她做到了。”
白亦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扭过头去看着“笑脸”。
『哈……她的意识坚持到了最后，用‘明码标价’的自己换来了一个最好的结局。』
对此“笑脸”也只能先无奈地笑几声，然后将手放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的心脏的跳动。
『这个结局里……唯独没有了她自己。』
“……？”
记忆深处似乎产生了松动，一些异样的记忆片段开始在蒔烛的脑海里盘旋、扎根。
祂看到了在一切的最后，与自己进行交易的寒岩……那个确实就是她本人，而那个红色眼睛的家伙在当时早就已经和自己商量好了交易。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寒岩似乎将自己的计划向祂全盘托出了，而祂当时也同意了。
可是为什么……祂现在回想不起来任何一点关于那个计划的记忆了？
而且在那之后……祂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完成了这一笔交易的呢？
祂不记得了。
“？！”
蒔烛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复着深呼吸，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
祂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大概是因为祂坐的位置太偏，没有人发现祂的异常——其中甚至包括了“笑脸”。
『……各位，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你刚刚说的……”
『那件事情你们之后就会知道了，我想要听的不是这种问题。』
在它面具上的那个笑容似乎多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众人也只好暂时压下自己的疑惑。
可是，既然“笑脸”它不愿意回答关于寒岩的事情，也不会回答关于‘世界’的事情，那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没有了么？』
『好吧，既然各位已经没有疑问了，那就让我们继续吧。』
“笑脸”又一次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
时隔多日，工厂里又迎来了让槿笙当厨师的日子。
知道情况的人大部分都在试图寻找借口来避免这顿饭，剩下的小部分则是像寒岩一样知道躲不过所以坦然接受了的。
这一次的饭菜里也毫不意外地被槿笙加入了药物，只是这个药物的效果似乎……
不过在听完之后，寒岩的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反倒是遗梦一脸震惊的样子……等等祂现在真的有脸吗？
〔你说的这些我之后会自行查验真相，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说谎的话……〕
［对您说谎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当然是清楚的，只是……］
寒时瞥了一眼表面上无所谓内心其实也无所谓的寒岩，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把话说完。〕
〈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还真是一位稀客啊。〉
［……？！］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个顶着寒岩的脸一声不吭接了好几个臭鸡蛋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了他们旁边，而且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臭鸡蛋给“痛殴”过的模样。
〔啊，是跟屁虫的大哥。〕
〈真没想到您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过来做那件事的吗？〉
〔不，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谜语，并且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
【……】
从刚才开始寒岩就一直是一言不发的，内心甚至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比起那个……我认为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解决。〕
〈是吗？我想我会很乐意配合您的。〉
〔别装了你这个嬉皮笑脸的臭小子，就是你让她死了一次是吧？〕
遗梦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气氛也跟着变得严肃。
［……］
这种情况寒时已经非常熟悉了，毕竟谁让祂的哥哥之前就爱惹遗梦生气呢？即使变成了现在这样也不例外。
［这里是人类的地盘，你们两个清醒点……］
〔……哈？什么叫人类的地盘？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谁要去管那些虚伪的家伙？〕
［那也不能在这里开打啊……］
〈噗呲……看来在你的印象里，祂似乎是一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存在？〉
一言不合就开始发电报。
就刚刚寒时说的那两个多小时里，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是遗梦在骂脏话。
［……］
〔你觉得怎么样？想打祂吗？〕
出乎意料的，遗梦居然扭过了“头”去询问寒岩的意见。
“……我不知道。”
〔你还真是……算了算了，今天就先不打了，等到之后再新仇旧帐一起算好了。〕
〈呵……〉
面对对方那似乎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声，遗梦十分不满地在寒岩的手心里“吧唧”了几下——也许这就是祂现在的跺脚方式？
〔……〕
遗梦看着寒岩，然后又看了看那边那个搂着寒时的家伙，似乎在生气。
【……？】
〔……〕
祂窝在了寒岩的手心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祂似乎需要被关心一下呢。〉
“……？”
寒岩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试探性地关心了一下。
“……你还好吗？”
〔我如果说不好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想让我做什么？”
〔……〕
遗梦没有说话，只是探查了一下四周，而后猛地扑向了寒岩的脸。
“……！”
还没等祂真的撞到寒岩脸上，寒岩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将祂抓住并死死地握在手心里。
“……你发什么疯？”
〔……〕
祂似乎是“哼”了一声，不过声音太小了寒岩没听清。
〔还真是长能耐了啊……居然敢拿自己的手来抓我了，你之后不会是想造反吧？〕
“是你先冲过来的。”
〔……〕
寒岩见祂没什么动静了，就又松开了自己的手——结果就看见自己手心的肉被扯下来一大块。
怪不得没动静了……合着是在这给自己加餐呢？
〈噗嗤……〉
某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遗梦，脸上闪过一丝讥讽，似乎十分期待对方之后的反应。
把那块肉啃得就剩下一半的时候，遗梦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个猛抬头看向了寒岩。
〔你的身体……〕
〔为什么会有祂们的味道……？〕
……
记忆戛然而止。
遗梦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猛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然后爆炸了。
“……”
“……‘祂们的味道’又是指的什么？是说那些神明吗？”
檀淞扭过头看着白亦，他现在大概是不怎么指望蒔烛能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了。
还得是白亦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古董。
“当然不是，如果是神明的话祂一下子就能尝出来并且开始无差别轰炸。”
白亦一脸平静，用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炸裂的话。
“是那些负面情绪。”
蒔烛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祂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她的意识循环了414次，而那些被她用意识来承受的负面情绪也会在此期间叠加，最终甚至会变得足以将她吞噬。”
顺着蒔烛所说出的答案，白亦继续解释着。
“吞噬……”
“嗯，并且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容器有且仅有她一个，所以她不仅无法将这些负面情绪释放出来，也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吸收这些。”
她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可是……遗梦吃的不是她的手心吗？为什么能吃出那种味道？”
“因为在那些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她同化，而她每次使用这些力量的时候也会加快这个过程。”
“……”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只要寒岩还活着，她就注定是要被那些负面情绪给彻底同化的吗……？
“可是……她不是容器吗？”
“容器也是有上限的，更何况还是像她这样使用了自身的意识来承受这些负面情绪的存在。”
白亦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波澜，只是下意识地皱了眉，伸出手摸向了自己的头发……好吧应该是寒岩的头发。
众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桦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个所谓的同化……它能够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吗？比如让外貌产生变化之类的。”
『看起来你们似乎在聊些什么很有意思的话题，介意我加入你们吗？』
“笑脸”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然后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了荧幕前。
“……”
『嗯……这个问题我认为还是应该问问这边的两位观众呢。』
它抬起手，指了指正在发呆的雾蚀和雾莛。
关于这一点它确实说对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问问祂们两个。
“……？”
蒔烛看着它，没有说什么。
“……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而且因为身体的特殊性，在掌握身体控制权的意识不同时，身体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就比如说之前寒时使用寒岩的身体时，寒岩的眼睛颜色变成了和祂一模一样的黄色。
总之，在祂们两个的一唱一和之下，其他人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一部分。
“说起来……为什么寒时对于‘寒岩是遗梦的替死鬼’这件事的反应那么大？甚至不让寒岩知道。”
『嘛……毕竟她已经知道曾经的自己和寒时达成了交易在一切结束之后她会成为寒时的替死鬼了，现在又突然半路插进来一个……』
而且如果说了的话，不就相当于是在告诉寒岩她就是为了替一个未曾谋面的家伙去死吗？
哦，应该是两个，又或者说还有其他几个。
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寒岩在知道后会作何反应，所以祂们就干脆不说了。
『篡改记忆这种方法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更何况祂们在不久前才对她用过一次，会反噬的。』
“笑脸”摊了摊手，即使如此匿杺也还是感觉到它的语气似乎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轻快了。
『顺带一提，我也很讨厌别人篡改我的记忆。』
这句话相当于是在告诉这里的某些人，寒岩十分讨厌别人篡改自己的记忆。
她只是不说。
“……”
『……』
它注意到了沉默着的蒔烛，但是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
“等等……双生意识体是什么？”
羽筱突然这么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刚刚是在想些什么。
『嗯……就是在同一件事物中同时诞生的不会互相排斥或吞噬的意识体，在必要时能够替对方去死的那种。』
“……？”
这么说来……寒时的“哥哥”对于寒时似乎确实会有点小情绪，不过那似乎是偶尔的事。
『好了各位，让我们继续吧。』
还没等人继续思考，“笑脸”就先一步消失不见了。
……
自从那天四个“人”聚在一起聊了会天并且吵了架之后，遗梦就因为生闷气而选择了一直不回应寒岩，独自窝在寒岩的意识深处。
〔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有那种味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
遗梦蜷缩在角落里，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微妙。
〔而且为什么那两个家伙也是一副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别人比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的造物……那祂确实应该觉得不爽。
〔要是直接去问的话肯定会被那两个在心里笑话的，我可不能让祂们知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实际上已经全都知道了，只是都没说……哦，寒岩可能会说。
【……】
大概是发现遗梦一直没有回应，寒岩干脆就过来找祂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
〔……〕
嘴上说着自己不会在乎自己的造物，结果实际上只是被对方打个直球都受不了。
你们神明都这样吗？
〔找……找我？你找我做什么？我在这可是好好的……〕
【我看你一直没有回应，就过来看看你。】
〔……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出事吧？〕
【是。】
寒岩懒得和祂拐弯抹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身形相仿的存在。
祂甚至不愿意给自己梳头……
【你的头发很乱。】
〔……〕
遗梦把脸扭向一边，看上去比之前还要不高兴。
〔……那你想怎么样？〕
【我帮你打理它们，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祂盯着寒岩，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哀伤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祂的造物已经在祂看不见的地方成为了一个个性鲜明的存在，她已然成为了一个新的生命。
而现在，这个生命在祂不知道的时候被别人觊觎，甚至已经染指了；
而之后，祂要亲手送这个诞生自祂手下的新生命去死。
替祂去死。
〔……〕
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你现在……是叫寒岩，对吗？〕
【嗯，不过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也可以称呼我为‘H-0434’或者‘0434’。】
寒岩倒是以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现在最伤人的话，不过她本人对此确实没什么实感就是了。
〔不用……不需要后面的那些编号，你现在的名字就很好听。〕
【我也这么觉得。】
〔是你的朋友起的？〕
【……嗯，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
〔很重要的朋友啊……真好。〕
遗梦的语气里似乎夹杂着几分羡慕，祂释然地笑了笑，然后又背对着寒岩。
〔不是说要帮我梳头吗？过来。〕
【那你……】
〔我想听你讲故事，讲关于你的故事。〕
〔我想知道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遇到了怎样的人。〕
祂随意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轻声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和寒岩说的话。
〔我想要了解你。〕
哪怕这样可能会让祂在最后下不了手。
【……嗯。】
两人聊了许多，从遗梦见到的神明聊到寒岩见过的神明，从遗梦见到的人类聊到寒岩见到的人类。
对于寒岩的经历，遗梦十分直接地说出了一大堆屏蔽词……全是脏话，没有一句能播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是第414次循环了？〕
【我不确定，因为这是祂们告诉我的，只是现在也没办法去验证……】
〔小事，我待会就去找祂们问个明白。〕
【嗯。】
寒岩的动作很轻，十分认真地给遗梦整理着祂那些乱糟糟的头发。
〔……〕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关于寒岩的事情，遗梦脸上的笑意已经连止都止不住了，看上去就差把嘴角咧到耳朵根那。
【整理好了，你……！】
遗梦猛地转过身扑到了寒岩的身上，吓得寒岩差点就动手了。
【……你怎么了？】
〔辛苦了，寒岩。〕
【……】
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谢谢。】
〔道谢就不必了……毕竟在了解你之前，我对你还是有点别的心思的。〕
【……？】
〔咳……没什么，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寒岩被送出了这个空间，她没能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舍得把她送出去啦？〉
〔……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噗嗤……〉
［……］
寒时一脸生无可恋地拽着自己的“好哥哥”走到遗梦面前，十分熟练地道了歉准备离开。
〔等等，我有事要问你们。〕
［如果是关于她的事情……］
〈我们一定会一字不落地告诉你的～〉
［喂……！］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与剧本越来越偏，寒时也只好放弃挣扎了。
祂将关于寒岩的事情几乎全盘托出，唯独省去了有关自己和寒岩之间的交易的部分……以及那家伙“觊觎”寒岩的事。
不过这两件事不管祂说不说都没关系，因为寒岩已经和遗梦说过了。
〔……〕
遗梦看出了眼前这俩的小心思，并没有直接戳破。
〔所以……为什么这是最后一次？〕
［因为她的意识已经支撑不住了……不仅无法支持新一次循环，甚至可能连这次的也撑不过。］
这件事祂从来没有告诉过寒岩。
〔……〕
〈不好吗？这样大家可以各取所需了。〉
［……］
寒时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即使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祂知道自己在紧张。
［如果不借助外力的话，这确实就是最后一次了。］
〔……？为什么需要外力？你们不行吗？〕
〈那恐怕会让她死得更快些……〉
［……］
不知道为什么，祂们三个同时陷入了沉默。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遗梦的脑海里扎根、生长，祂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方法说出来。
毕竟就算祂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两个家伙也确实比现在的祂要更了解寒岩，也知道什么是真的能够救她的。
〔你们……听说过‘世界’的力量吗？〕
〈……〉
［世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不对。〕
遗梦摇了摇头，祂皱着眉头，将关于‘世界’的祂所了解的情报告诉了祂们。
‘世界’，是比创世神还要高级的存在，传说就是它创造了创世神，然后又给予了祂力量。
它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也因此创造出了‘世界’的规则。
〔如果‘寒岩一直在让世界循环’的事情是真的，那它恐怕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哦……也可能是让它的代行者们负责这件事。〕
〔代行者与创世神不同，祂们都是有真本事的家伙，哪怕只有祂们的力量也是够用的了。〕
只是……
因为世界一直在因为寒岩而循环，它已经濒临崩溃了。
在这个前提下，‘世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帮助寒岩的，它甚至会迫切想要清除寒岩这个“异类”。
是的，“异类”。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那家伙古板得要命，肯定不会同意寒岩继续活下去的，它巴不得让寒岩趁早死翘翘。〕
［那……如果它知道寒岩之后一定会死呢？］
〈估计也不会同意，毕竟按照祂的说法……对‘世界’来说寒岩死得越快越好。〉
［……］
没有区别。
祂们苦思冥想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希望‘世界’现在没空，没法那么快来处理寒岩。
［说起来……为什么你的封印会在她身上？好像只要她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你也可以解除封印恢复力量……］
〔因为她是我在那些封印下来之前弄出来的啊，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付出代价，我得到力量。〕
遗梦摊了摊手，表示对于这件事祂也没办法。
［……那些家伙还真是随便啊。］
〔确实，这也算是祂们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祂们讨论时实在是过于认真了，认真到连旁边就有个人在听着都不知道。
“……”
大概是认为祂们嘴里已经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寒岩索性就离开了这里。
谁让遗梦没有对她设防呢……她想回来这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祂们所说的一切，寒岩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想法。
而这需要时间。
……
突如其来的又一个新设定将众人砸得不知所措，他们只好再次看向白亦。
“很抱歉……这次我无法给出更多有用的答案了，因为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这个存在。”
白亦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情。
“这样……”
“……”
蒔烛始终沉默不语，关于‘世界’的事情祂其实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目前没有谁比祂更清楚关于‘世界’的事情。
毕竟不管怎么说，祂也是它的造物。
‘世界’，‘世界’的规则，‘世界’规则的代行者……相比起后面那个，前面两个的关系会更紧密一些。
祂怀疑‘世界’规则的那位代行者已经开始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祂没有证据。
不过就算祂有证据也没用，‘世界’不管这些，只要世界还好好的它就什么也不管。
『哎呀……这次似乎格外安静呢？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笑脸”从荧幕后面走了出来，它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脑袋又不自觉地跟着歪了一下。
“其实是……”
『让我猜猜……这次是关于‘世界’的问题么？』
“……”
『毕竟在让你们看到这些记忆之前，我自己也会再看一次，确保你们不会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它摆了摆手，然后突然指向了蒔烛。
『但是啊……你们想要知道‘世界’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不去问问我们亲爱的创世神呢？祂老人家可是最清楚这些的了～』
“……你不也是？”
蒔烛的脸色不善，祂似乎十分抵触提起关于‘世界’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我怎么敢跟您比较呢？你可是它的造物，对它的事情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
两人僵持着，蒔烛迟迟不愿意做出答复，而“笑脸”则是颇有耐心地等待着祂。
『各位，提问吧，祂会回答你们的。』
祂们僵持了好半晌，“笑脸”终于是找到了机会然后说出了这么一句。
“那……‘世界’的规则指的是什么？”
“就是‘世界’立下的规则，字面意思。”
“……？”
“……具体的你们应该去问那位代行者，而不是来问我。”
祂看上去非常不耐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作……是认为自己不该这么做吗？
还是说……创世神其实也被‘世界’的规则所束缚着？
『噗嗤……语气怎么硬邦邦的？您很不乐意吗？』
“……”
好吧，祂不动手的原因之一可能还有个“笑脸”。
“那‘世界’规则的代行者……”
“我不知道，我和祂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你还有什么是知道的？”
桦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听到了“笑脸”努力憋笑的声音。
“……”
见状蒔烛也只好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可能会被突然气死。
“那家伙……那个遗梦说得对，‘世界’它确实十分古板，但是它和我这个喜欢会改变的事物的存在的相处……也不能算是过不去吧，难免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蒔烛这么说着，语气倒是没什么波澜，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关于她的事情……‘世界’已经在这次循环的一开始就通知过我了，我也知道这次注定会是一个很差劲的结局。”
“但是她做到了。”
白亦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扭过头去看着“笑脸”。
『哈……她的意识坚持到了最后，用‘明码标价’的自己换来了一个最好的结局。』
对此“笑脸”也只能先无奈地笑几声，然后将手放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里面的心脏的跳动。
『这个结局里……唯独没有了她自己。』
“……？”
记忆深处似乎产生了松动，一些异样的记忆片段开始在蒔烛的脑海里盘旋、扎根。
祂看到了在一切的最后，与自己进行交易的寒岩……那个确实就是她本人，而那个红色眼睛的家伙在当时早就已经和自己商量好了交易。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寒岩似乎将自己的计划向祂全盘托出了，而祂当时也同意了。
可是为什么……祂现在回想不起来任何一点关于那个计划的记忆了？
而且在那之后……祂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完成了这一笔交易的呢？
祂不记得了。
“？！”
蒔烛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复着深呼吸，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
祂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大概是因为祂坐的位置太偏，没有人发现祂的异常——其中甚至包括了“笑脸”。
『……各位，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你刚刚说的……”
『那件事情你们之后就会知道了，我想要听的不是这种问题。』
在它面具上的那个笑容似乎多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众人也只好暂时压下自己的疑惑。
可是，既然“笑脸”它不愿意回答关于寒岩的事情，也不会回答关于‘世界’的事情，那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没有了么？』
『好吧，既然各位已经没有疑问了，那就让我们继续吧。』
“笑脸”又一次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
时隔多日，工厂里又迎来了让槿笙当厨师的日子。
知道情况的人大部分都在试图寻找借口来避免这顿饭，剩下的小部分则是像寒岩一样知道躲不过所以坦然接受了的。
这一次的饭菜里也毫不意外地被槿笙加入了药物，只是这个药物的效果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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