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灵煞
年约六十多岁，脸上虽免不了岁月痕迹，但肤色洁净无斑点，个头瘦小、双眼精明的罗家奶奶，胸口收紧的紧锁双眉、脸色微僵，两头额角露出青筋，眉尾不时挑起的坐在卧室床缘，不断在心底告戒自己：平心静气。却总是静不下心。
好不容易闭上双眼，难受的想继续以咒术关闭耳膜，阻挡外界杂音，却抵抗不了耳边没停过的咆哮——砖造矮房明明有七坪之大，可罗剎的怨声载道却响彻云霄！
“你那是什么眼神？怪我吗？这事能怪我吗？是那个老头嫌我年纪小，不懂事，反悔不问事，我天生长得可爱稚气，怪谁？难道要我画上老妆，假装老奶奶，欺瞒大众？”
“我说什么了？”
枫央一如往常，双臂交错于胸前，表情温和，音率成一直线，看不出任何想法的温柔眼神，淡定反驳。
但罗剎就是看出来他的责怪，怒火中烧的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有，你的眼神已经责怪我十万……不，是一百万次。”
同一晚搞砸两件事，罗剎暴跳如雷。
她生气时，满脸通红、音量提高，不知所措的来回踱步，下意识的十指紧扣，上下来回折拗，但，她连一丁点眼神都不敢飘向奶奶，只敢模糊焦点，拿枫央出气。
“想多了。”枫央已然看穿自己是代罪羔羊，懒得辩解。
“买不到《凤仙子》又不是我的错，我明明抽到号码牌，刚好两百号，可曲阳广场那个混蛋餐船老板硬是不卖我，还痛下杀手，把我推下足足有2000阶……是2000阶的步道欸……”
听到她跌落2000阶下，竟只有落个皮外伤，枫央高度怀疑她说谎。
“呃，现在想起，我还浑身鸡皮疙瘩，那个混蛋餐车老板散发着邪门歪道之气，明明人模人样，却阴阳怪气，就因为跟他吵翻天，才会……才会……”
说到重点，罗剎偷瞄奶奶，没想到奶奶眼睛何时不张，偏偏选在这节骨眼，对上罗剎！
不啰嗦，罗剎秒跪地，双肩瘫软，两眼低垂，小嘴嘟成8字型。
“好吧，我承认是一时没压住脾气跟他大吵……我错了。”
奶奶露出不明显的笑，心里慌了一下，不解，同时臆测：她感觉到了吗？冰火床终究压不住她的《七灵煞》——
低气压尚未减弱的氛围下，早在门外偷听、小罗剎两岁、个头已一七五、长相老实平凡，身强体壮的堂弟罗姜闯进奶奶的极简风房间，落井下石。
“奶奶，姐昨晚将朱砂与砚台扔进井里，是我半夜起来尿尿看到，拼了小命才打捞上岸。”
将罗家仅存的古物砚台恭敬的放置床边小茶几，罗姜贼笑，等着看好戏。
现代人不用笔，纸、墨、砚、笔已是旧世代废弃的古董。
眼见事迹败露，罗剎狠瞪罗姜，却不经易与奶奶的严厉眼神对到，连忙低头，嘴巴嘟的更高。
“奶奶，妳干嘛非得让头脑简单、四肢又不发达的姐继承咱们罗家茅山第十四代传人？她慧根差，感应神灵不足，符箓画得歪七扭八，见血会晕，咒语经常搞错或记不住，最重要的是少了一双通灵的双眼，看不清对手的隐身术，这种蹩脚传人，会让茅山道这种古老行业提早失传，遭同行取笑——您不是常说，茅山道可低调，不可失传，姐就是会让茅山道提早失传的笨蛋。”
罗姜虽然字字狠毒，却不及罗剎实际上更离谱的德性。
按枫央来形容，罗剎可谓是堪舆不行、五术不熟、阴阳颠倒、符箓难记、奇门遁甲更是颠三倒四。
他认为罗剎不仅功力不足，排斥茅山道才是她最大的致命伤，连砚台这种重要的符箓兵器皆可抛——足以证明她担不起茅山道传人一职。
“再说，她完全没有继承传人的想法，孙字辈的七个兄弟姐妹一致认定她不适任，如果由样样俱全的枫央大哥继承，大家无话可说，可偏偏是她，我们——”
“罗姜。”奶奶打断讲得正顺的罗姜，表面笑容可掬，其实笑里藏刀。
熟悉罗家的人都晓得，罗奶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的慈眉善目老人。
她一双细小眼睛总在盘算别人语意，不动声色的准备攻其不备，一大把年纪仍有一头乌黑细发，挽髻在脑后，身形矮小，皱纹遍布脸皮，一天到晚任性的指使晚辈们替她买点心零食，买到有赏，买不到重罚。
更可怕的是她固执又传统，一意孤行让晚辈们勤练老祖宗留下的武术与茅山道术，以癌末之名，躲在暗房里，天天颐指气使。
但，她的三个儿子牢牢遵遁，谨守本份，从无怨言，其他小辈又岂敢不从！
“是。”罗家最小的罗姜，最怕看到她冷笑。
最后一次见到她冷笑是五年前，当时调皮打破三伯父生前留下的珍贵砚台却污蔑罗剎的他，正因此而受了重罚，一年足不出户。
如今，奶奶冷笑再现，这意谓着——
“脚底板翻开。”
“蛤？”罗姜懵了，天气明明不热，却满身大汗。
“你那么爱挖人墙角，会听不清我刚说什么？”
“噢——是。”
罗姜拭汗，恭敬顺从的脱了鞋，翻开脚底板。
“看到没？”罗奶奶没看他。
“看到了。”罗姜不解的眼神求助枫央，他依然冷静温和，不动声色。
跪地的罗剎抬头看他脚底什么都没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什么？”罗奶奶拿出乳液擦手。
“脚底板。”罗姜如实回答。
“上面有什么？”
“呃——肥肉？还是死皮？”罗姜蹙眉，一脸疑惑。
“除此之外呢？”
“没了。”罗姜吓到全身颤抖。
“罗剎。”
早就知道奶奶会来这一套，罗剎轻叹后默默站起，自主的翻开脚底板。
“罗姜。”
“是，奶奶。”罗姜后悔告密，语气讨好。
“看到罗剎的脚底了吗？”
罗姜上前，一向骄纵的他脸色铁青，神情慌张的瞥向略显意外的枫央。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竟从未发现罗剎竟是——
好不容易闭上双眼，难受的想继续以咒术关闭耳膜，阻挡外界杂音，却抵抗不了耳边没停过的咆哮——砖造矮房明明有七坪之大，可罗剎的怨声载道却响彻云霄！
“你那是什么眼神？怪我吗？这事能怪我吗？是那个老头嫌我年纪小，不懂事，反悔不问事，我天生长得可爱稚气，怪谁？难道要我画上老妆，假装老奶奶，欺瞒大众？”
“我说什么了？”
枫央一如往常，双臂交错于胸前，表情温和，音率成一直线，看不出任何想法的温柔眼神，淡定反驳。
但罗剎就是看出来他的责怪，怒火中烧的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有，你的眼神已经责怪我十万……不，是一百万次。”
同一晚搞砸两件事，罗剎暴跳如雷。
她生气时，满脸通红、音量提高，不知所措的来回踱步，下意识的十指紧扣，上下来回折拗，但，她连一丁点眼神都不敢飘向奶奶，只敢模糊焦点，拿枫央出气。
“想多了。”枫央已然看穿自己是代罪羔羊，懒得辩解。
“买不到《凤仙子》又不是我的错，我明明抽到号码牌，刚好两百号，可曲阳广场那个混蛋餐船老板硬是不卖我，还痛下杀手，把我推下足足有2000阶……是2000阶的步道欸……”
听到她跌落2000阶下，竟只有落个皮外伤，枫央高度怀疑她说谎。
“呃，现在想起，我还浑身鸡皮疙瘩，那个混蛋餐车老板散发着邪门歪道之气，明明人模人样，却阴阳怪气，就因为跟他吵翻天，才会……才会……”
说到重点，罗剎偷瞄奶奶，没想到奶奶眼睛何时不张，偏偏选在这节骨眼，对上罗剎！
不啰嗦，罗剎秒跪地，双肩瘫软，两眼低垂，小嘴嘟成8字型。
“好吧，我承认是一时没压住脾气跟他大吵……我错了。”
奶奶露出不明显的笑，心里慌了一下，不解，同时臆测：她感觉到了吗？冰火床终究压不住她的《七灵煞》——
低气压尚未减弱的氛围下，早在门外偷听、小罗剎两岁、个头已一七五、长相老实平凡，身强体壮的堂弟罗姜闯进奶奶的极简风房间，落井下石。
“奶奶，姐昨晚将朱砂与砚台扔进井里，是我半夜起来尿尿看到，拼了小命才打捞上岸。”
将罗家仅存的古物砚台恭敬的放置床边小茶几，罗姜贼笑，等着看好戏。
现代人不用笔，纸、墨、砚、笔已是旧世代废弃的古董。
眼见事迹败露，罗剎狠瞪罗姜，却不经易与奶奶的严厉眼神对到，连忙低头，嘴巴嘟的更高。
“奶奶，妳干嘛非得让头脑简单、四肢又不发达的姐继承咱们罗家茅山第十四代传人？她慧根差，感应神灵不足，符箓画得歪七扭八，见血会晕，咒语经常搞错或记不住，最重要的是少了一双通灵的双眼，看不清对手的隐身术，这种蹩脚传人，会让茅山道这种古老行业提早失传，遭同行取笑——您不是常说，茅山道可低调，不可失传，姐就是会让茅山道提早失传的笨蛋。”
罗姜虽然字字狠毒，却不及罗剎实际上更离谱的德性。
按枫央来形容，罗剎可谓是堪舆不行、五术不熟、阴阳颠倒、符箓难记、奇门遁甲更是颠三倒四。
他认为罗剎不仅功力不足，排斥茅山道才是她最大的致命伤，连砚台这种重要的符箓兵器皆可抛——足以证明她担不起茅山道传人一职。
“再说，她完全没有继承传人的想法，孙字辈的七个兄弟姐妹一致认定她不适任，如果由样样俱全的枫央大哥继承，大家无话可说，可偏偏是她，我们——”
“罗姜。”奶奶打断讲得正顺的罗姜，表面笑容可掬，其实笑里藏刀。
熟悉罗家的人都晓得，罗奶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的慈眉善目老人。
她一双细小眼睛总在盘算别人语意，不动声色的准备攻其不备，一大把年纪仍有一头乌黑细发，挽髻在脑后，身形矮小，皱纹遍布脸皮，一天到晚任性的指使晚辈们替她买点心零食，买到有赏，买不到重罚。
更可怕的是她固执又传统，一意孤行让晚辈们勤练老祖宗留下的武术与茅山道术，以癌末之名，躲在暗房里，天天颐指气使。
但，她的三个儿子牢牢遵遁，谨守本份，从无怨言，其他小辈又岂敢不从！
“是。”罗家最小的罗姜，最怕看到她冷笑。
最后一次见到她冷笑是五年前，当时调皮打破三伯父生前留下的珍贵砚台却污蔑罗剎的他，正因此而受了重罚，一年足不出户。
如今，奶奶冷笑再现，这意谓着——
“脚底板翻开。”
“蛤？”罗姜懵了，天气明明不热，却满身大汗。
“你那么爱挖人墙角，会听不清我刚说什么？”
“噢——是。”
罗姜拭汗，恭敬顺从的脱了鞋，翻开脚底板。
“看到没？”罗奶奶没看他。
“看到了。”罗姜不解的眼神求助枫央，他依然冷静温和，不动声色。
跪地的罗剎抬头看他脚底什么都没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什么？”罗奶奶拿出乳液擦手。
“脚底板。”罗姜如实回答。
“上面有什么？”
“呃——肥肉？还是死皮？”罗姜蹙眉，一脸疑惑。
“除此之外呢？”
“没了。”罗姜吓到全身颤抖。
“罗剎。”
早就知道奶奶会来这一套，罗剎轻叹后默默站起，自主的翻开脚底板。
“罗姜。”
“是，奶奶。”罗姜后悔告密，语气讨好。
“看到罗剎的脚底了吗？”
罗姜上前，一向骄纵的他脸色铁青，神情慌张的瞥向略显意外的枫央。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竟从未发现罗剎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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