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 千年危机》
作者：肆
共同纪元1000年，卷地自慧种族已洞悉自己的世界。
波人提出最新潮的宇宙观：
“初始的卷地充满稠水，位于中心的火不断吞噬稠水，才出现了卷地和上洋之间的空间。如此卷地就像汇集核液的核心洋波一样。而整个宇宙就充塞着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大水球，卷外有卷，卷卷不息......”
半人马钟情于阴谋论：
“所有的重复雷同，所有的稳定规律，所有的对称整齐，都值得怀疑，都有可能是操纵者粗制滥造的证明......也许以前有一个高级文明，矿圈就是他们的遗迹，但他们不大厚道，火的大部分能量都给他们拐到了卷外，还压制咱们的科技，以至于矛盾丛生，停滞不前。他们遥控了虫族，甚至还可能操控了超级机智，所以蛊充当了全能保姆让咱们无所事事，用屏裹让咱们乖乖听话，要是小孩生多了，就用溃散症来搞你......”
宗教人士认为：
“火令我们可见，所见即真实，我们目力所及就是唯一的世界，因此卷地之外再无其他，火之寿即卷地之寿......”
科幻粉丝依旧祭出科幻圣经《最卷臆想》：
“卷虽大，犹有尽时。自慧种群规模将在数百年后突破生态极限，最后为了生存权战火在洋地之间蔓延。第1场战争将在生活在上洋的波人与虫族之间爆发，全卷大战结束之后自慧种族信心全无，开始猥琐发育，体型波人化，生态虫族化，最后把治理权拱手相让于蛊......”
该小说已经不再是科幻，而是卷地各族人人相信的预言书。其描写的未来图景不仅催生了人的创臆，共同体还召开了生态规划大会，以期避免战祸。各族各派代表常年开会，会上宗教人士认为：
“卷地这个全封闭世界之所以能够长存，就是因为火独一无二，恒定永续。无论巨大还是微弱，无论自然还是人为，第二个火出现之日，便是卷地覆灭之始。
而1000年来的科技创造，将自慧种族引上了悖逆之路，欲壑难填，还想制造出火。大家应该抛弃蛊和屏裹，抛弃生物技术，放弃电能和光讯。半人马回到冻洋去捕猎浊类，泽人仍然靠肉身耕种，波人只有单体......”
新虫制派主张为：
“大战之后剩余种族也没啥好日子，整个空间都充满类似洋波体的建构，物质循环利用做到极致，所有生物都被迫微型化，甚至放弃生殖能力.....因此必须尽早实行精准纪化繁殖，根据各物种的数量寿命及文化特点，精算出涉及包括生育频数和寿命的综合调控办法......”
大会一直吵吵嚷嚷，各说各话，一个具体实施方案也拿不出来......
复体时代的波人大都在洋地之间四处悠游，所以洋波除了提供巨大忙碌的核液池，就是充当波人的集会场所。宜居洋波都位于丘泽上方的上洋，绝大部分为波人所据，能够满足所有的波体，但常年来除了回归大家也就是开会的时候回来，而即便是全族大会也总有约1/3的波人缺席，因此1/3的宜居洋波处于萎缩状态。
共同纪元1100年，波人召开全族大会，战争预案是主要议题。数百年间，关于波人与虫族首开战端的科幻臆想不仅被视作预言，还成为了波人的预案，以备万一。但长期以来多数波人都倾向和平，如今预言所指之期来临，大家为了否决战争预案，都不约而同地踊跃参会。当天的情况有简报为证：
“......参会率史无前例地达到9成，远超洋波的实际容纳能力。没有人愿意重演洋波崩溃造成的挤压悲剧，大家只好在外暴晒，并时刻承受应力面波动。
一部分波人难以忍耐，开始寻求邻近的虫族洋波以暂时栖身。自慧种族与虫族的交流由蛊译介，而上洋的光讯效果堪忧，沟通不畅，同时虫族对于《最卷臆想》也略知一二，所以波人的突然之举引发虫族的恐慌，便纷纷撤离。对此波人误以为是虫族的善意，更多的人接踵而至，并将会议通讯管道等临时设施也搭建到了虫族的地盘上，如此导致了虫族更大规模的撤离。
发动了卷地大部分战争的半人马，搞出了一套战争礼仪，而泽人在战场上行动迟缓，以吆喝居多，所以地面战争向来延宕漫长，而上洋生物无论自慧与否，都行动迅速，不讲武德，战事就在瞬息之间。所以大会还没有开完，虫族己集结武力，驱逐波人，波人不得不用上了战争预案......”
上洋的战争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预言的第1个齿轮已开始转动，大战的阴云就此笼罩在人们心头。拜火教，蛊派，反蛊派，新虫制派，各路大师、高人以及饷马流泽余孽，等等趁机兴风作浪。卷地乱象迭起，全卷共同体为此召开特别会议。各族各派代表齐聚一堂。共同体大核心发言：
“在我执政百年间，咱们战胜了溃散症，北泽回归共同体怀抱，各族繁荣兴盛。然而，即使我......”
她停顿一秒钟，扫视了整个会场。大核心脸上蒙着一层面皮，无人能够捕捉其眼神。波人代表们原本在会场中四处漂浮，此刻立即一致静止不动，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眼光，还知道她会提及自己：
“我尽力斡旋避免，你们还是让预言实现了！另一方面，生态规划大会已经失败，咱们必须直面问题，寻找出路！
按现在的消耗速度，稠水耗尽，火熄灭，是万年之后的事儿。然而在稠水枯竭之前，我们就要遇到大麻烦。只要上洋缩小一倍，卷地生物会全都变成烧烤，除非进化成漓子态。
稠水消耗会扩大卷地空间。所以两个问题合在一起，我们计算得出空间危机将在1000年后发生，温度危机将于3000年后发生，假如我们都度过了这些危机，也得面临火的熄灭！......”
半人马科学家玛上台发言：
“......我相信卷外有天，也相信灭的存在，破解千年危机的希望就在于灭。但上万年来，已有人见过火，还没有人带回灭的信息。
灭在何处？我认为，矿圈是史前的吸能装置，仍然可能存在灭的惯性残余，卷地最大的应力波动旋风吸水就是证据。而且多次观测记录显示，当旋风吸水之时，应力面在那里会形成一个管状通道。或许那就是灭的入口！我们应该以此筹划对于灭的探索......”
波人科幻作家柒也上了台：
“首先，我对于玛博士孜孜不倦于探索卷外表示钦佩。不过，如果卷地像洋波一样是一个球壳的话，就应该搞钻地工程，而不是寄望虚无缥缈的灭。但想要突破绝对卷面，哈哈......
所以，探索卷外遥遥无期，咱们首先还是得管好自个儿。在生育调控方面，历史上曾出现过北泽的纪划繁殖，结局大家都知道了。其实生育率这个东西并非一路上扬，而是因种族差异或观念变化诸多因素而飘忽不定。无论怎么精准，纪划也跟不上变化。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试一试自由市场的效果。
咱们现在已经实现全民劳动自由，人人享有全面平等的社会福利。我的办法是：首先，除了基本所需之外，大部分福利以货币的形式发放，每个智慧生物领取该笔货币的多寡要与其完成的额定生育计划挂钩。第二，该货币币值瞄定人均生存空间和资源，当生育率下滑危及种群存续时，生育成为义务，生育计划增长，币值攀升；当人口膨胀生存环境恶化时，生育成为权利，生育计划趋近于0，币值下跌。
这种货币我们称之为生存币，当币值为负时，生存币就成为生存税。以此来完成调控目标.......”
柒有7个波，金融政治文学样样都来一点，混各种圈，慢慢的成了知名人士。一般说来，各波之间也会有摩擦分歧，乃至拉帮结派搞内斗，而且智慧越高越容易分裂。但这7个波各司其职又意志统一，从无精神分裂的记录。休会期间他继续向大核心兜售：
“生存币的权或义就看生育率，因为在空间和资源不变的前提下，币值或税值实际上取决于人们的生育意愿......而且，生存币的担保品实际上是全体共同体居民的生育权义，每个人生而俱来，再也不用担心被操纵收割......”
大核心颔首道：
“对呀，历数卷地的货币担保品有荧矿，核心信用或者武力霸权等等，总是免不了被奸人左右.......而且这个方案看起来花不了几个钱......”
告别柒，大核心又来到玛的休息室，玛是半人马全族放弃科研事业几个世纪以后，重新出现的唯一科学家。大核心说：
“探索卷外是必由之路，你的呼声很高，但现在拜火教的势力庞大，他们可没法容忍灭的存在。”
“德不是说过火永无止境吗？那就不可能局限在一卷之内。拜火教已经越来越堕落了，对自己教义只能作低级机械解读。你还说1万年后火将熄灭，教徒们岂不是要吵翻天？”
“呃，玛博士，我已经600岁了，即将下课。”
果然拜火教认为玛的发言有损自己的图腾，凭借其在议会中的众多席位否决了玛的提案。各方博弈之后，共同体启动了生存币计划，柒成为继任大核心。柒成立了生存币暨福利发放改革委员会，下属生存币研究中心以及中央核算局等等。然而具体实施政策却多年难产。
首先，各族繁衍生态完全不同，所以如何勘定差异化政策标准，各种族吵成一团。等几年后终于实施时，投机者们已经研究出了各种炒作方法……为了应对各种缺陷和炒作，发放改革委开始扩编，增加了币值监控局，自然资源稳定局等等，最后多达几十个部门。再加上共同体的其他工作，玛成天忙的焦头烂额，纵然7个波都分身乏术。
而玛仍旧致力于计算灭出现的时间地点。跟随者寥寥无几，他却在一笔神秘资金的长期支持下，在矿圈上方的洋面建立了漂浮基地，模拟各种进入通道场景，时刻准备着。
看了五十次旋风吸水之后，玛终于预测灭即将在蜃诞出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基地挪到了灭即将出现的位置，已用光了资金，连一个管用的登灭载具都没有。这时匿名金主却无回应，玛只得五十年来首次奔赴城圈。
冻洋洋底冻结，城圈雨雪不息，条条天河在两洋间垂挂。玛遍寻不见金主，他拿着自己的发现到处寻求支持，也无人理会。此时整个城圈乃至整个卷面的注意力都被一场审判所吸引。原来柒的生存币在多个版本运行数年之后彻底破产，全卷的耐心尽失，将核心推上了被告席。从生存币实行伊始就有人质疑这又是一场巧取豪夺，到最后民众们也怨声载道，最后陪审团对柒的判罚是禁止回归100年。柒十分悲愤：
“作为一个波人，我无欲无求，两袖清风……”
但验明正身时大家发现，这7个球是具有初级机智的复制波。此时全卷乱哄哄的布控搜索，玛两手空空的返回矿圈基地。
蜃诞已至，基地上方的蓝色稠浪夹杂着闪电剧烈翻滚，向远方快速溃散......巨大的能量场把上洋开出了一个大窟窿，看起来让人想起拜火教总堂。
拜火教总堂是个位于南源，宽三里深五里的大坑。坑里除了10多圈几百个窑洞，坑面大部分绘着幽蓝与亮白相间，弯弯曲曲的细密线条。人们进了总堂都会眼花缭乱，觉得蓝白线条在缓缓流动。而现在这个上洋的窟窿就是那模样。
这时一只机械飞鹏如同幻影，悠悠飘来。机械飞鹏和真飞鹏比起来堪称小巧玲珑，但是全卷最先进的飞行器。玛产生了一种模糊的预感，待其一靠基地码头，就纵身跃上。机械飞鹏随即打开舱门将其纳入，几乎没有停顿地继续上升，飞向大窟窿。
在狭窄的艇舱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玛博士，我来的不算晚吧？”
“柒！真的是你？你知道我的位置？”
“你把你的登灭计划发给我了呀。”
“这么多年是你在给我打钱？哈哈哈......有人不是认为登灭虚无缥缈吗？”
“拜托，那是辩论竞选，而现实当中咱们得多头下注......”
说话间机械飞鹏已经进入一个管状应力面。柒一路抱怨：
“......各路牛鬼蛇神都来插一脚，搞了50年还一笔糊涂账，不然我也没钱资助你呀！不过，最后民众弹劾我并非因为币制本身问题，也不是所谓的贪污浪费，不过是没有剧看！没剧看那是蛊拍的万集科幻严肃剧实在让人倒胃口。为什么不好看？蛊的解释是算力不够，因为投机客们预测生存币币值占用太多算力！”
“事实是它的文艺模块和科技模块无法兼容，算力再多也白搭。这么简单的理，大伙儿咋就想不明白呢？”
“哼，自慧种族的集体智商，哪怕再进化1000年，也和虫子差不多......”
“陪审团的判罚不过就是禁止你回归，其实要是他们聪明的话，只需要对你封闭洋波的入口......”
两人最终见到了五彩绚丽难以言说的火，接受了高等文明的信息流，洞悉了卷地的前世今生，获得了全新的宇宙理论。
通道即将关闭，柒决心独自留下。
“别管我。你快点把机械飞鹏开回去。”
“我知道你对卷地心灰意冷，但你真的不回归了吗？”
“回归的实质就是参与整个种族的信息新陈交换，而我们既然打通了卷外，就会有无穷的信息和可能。”
“但这个通道依旧完全无法预测，也许下一次的开启在百年之后......”
“什么可能都有，也许一眨眼我就成了烤肉，但能来一趟，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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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选举惯例，在终选投票之前大伙儿不能评论已发表作品，但又没有谁管得住大家的闲聊。所以放映完毕，肆以波形轨迹溜达到了最远的舷窗边。微在环接面上凸起，与幸拉起了家常，圆桌上只剩一对璧人。宝：
“他们究竟在通道里边儿看到了什么，一点都没有交代呀。留给大家想象？”
半人马凝望头顶的云层，以及云层下缓缓旋动的汪洋：
“嗨，提出臆想最重要......”
“所以再过几届，科幻大选会变成提案大赛。”
陶依旧目不转睛：
“登灭并不新鲜，生存币的想法还不错。”
“问题是各种族差异太大，泽人能活三百年，还可以依靠隔代养育不停生小孩，波人几乎是永生，必须采用完全不同的规划体系，而你们，雌性半人马大多不愿生养......”
“对，咱们最拉胯，只能靠各种生物技术勉强生些小孩。”
“哼，我就是你所说的生物技术之一。”
“哈，现在咱这几个候选人可是唯你马首是瞻，也许首个人类大核心就要诞生了。”
“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当核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声音如此孱弱，以致于陶调转头来，望了宝一眼。只见美人眼神呆滞，脸色发白。究竟是自肺腑之言还是另一种pua，陶无法断定，便横下心来鲁莽一回：
“呃......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你多少岁了？”
宝深呼吸了一口气：
“.....十八。”
“哦......十八。有小孩吗？”
宝摇摇头，面如止水，转头望向极远处，那里洋地一线，微微翘起两端。陶的声调变得柔软：
“请原谅，我不该提这些。”
宝回头看一眼陶，又垂下眼帘：
“你刚才在看什么？”
“啊.....3000年来灭出现了三次，每次都是旋风吸水之前。最近的一次就在700年前，记载的比较详细，据说也有虫观出现。”
“哦.....难道你在琢磨咱们是不是能登上去？哈哈哈”
“对！”
“我知道，波人和半人马都搞过登灭探险，但结果都成了烤肉。”
“或者有去无回。但如能实现，死而无憾。”
美丽的头颅轻轻摇晃，脸庞渐渐红润起来：
“真是半人马。万一登上去的话......最后你会做柒还是做玛？”
“玛。你呢？”
“柒。”
两人对望一眼，又一起转头望向窗外，不再言语，直到肆蹦蹦跳跳的过来:
“真不好意思，刚才我站错了队......”
宝似笑非笑，略显疲惫：“哼，谁不是说要最终回归了吗？还以为你要回归之前搏一把。”
4.4：“正因为我的回归期快到了，不可以冒险耽搁。”
宝睁大了眼睛：“你文中的柒不就选择了不回归吗？”
4.4：“文章是文章，我是我，假如我选择不回归，肆会残缺，我的一生将无意义。”
宝：“你们的回归循环为什么不用光讯？而且现在的球体寿命肯定不止这么几年吧。”
4.1：“蛊可以模拟核液池的信息分配，光讯可以实现远程传输。”
4.2：“现在复体最多已达到了7个，也就是说一个球可以用7年，要增加的话也不难。”
4.3：“实际上可以无限增加下去，直到最后所有波人合而为一。”
4.4：“可这么一来核液池就没有存在必要......”
宝：“......波人也不再成为波人了。好吧，咱们接着看下一篇。”
共同纪元1000年，卷地自慧种族已洞悉自己的世界。
波人提出最新潮的宇宙观：
“初始的卷地充满稠水，位于中心的火不断吞噬稠水，才出现了卷地和上洋之间的空间。如此卷地就像汇集核液的核心洋波一样。而整个宇宙就充塞着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大水球，卷外有卷，卷卷不息......”
半人马钟情于阴谋论：
“所有的重复雷同，所有的稳定规律，所有的对称整齐，都值得怀疑，都有可能是操纵者粗制滥造的证明......也许以前有一个高级文明，矿圈就是他们的遗迹，但他们不大厚道，火的大部分能量都给他们拐到了卷外，还压制咱们的科技，以至于矛盾丛生，停滞不前。他们遥控了虫族，甚至还可能操控了超级机智，所以蛊充当了全能保姆让咱们无所事事，用屏裹让咱们乖乖听话，要是小孩生多了，就用溃散症来搞你......”
宗教人士认为：
“火令我们可见，所见即真实，我们目力所及就是唯一的世界，因此卷地之外再无其他，火之寿即卷地之寿......”
科幻粉丝依旧祭出科幻圣经《最卷臆想》：
“卷虽大，犹有尽时。自慧种群规模将在数百年后突破生态极限，最后为了生存权战火在洋地之间蔓延。第1场战争将在生活在上洋的波人与虫族之间爆发，全卷大战结束之后自慧种族信心全无，开始猥琐发育，体型波人化，生态虫族化，最后把治理权拱手相让于蛊......”
该小说已经不再是科幻，而是卷地各族人人相信的预言书。其描写的未来图景不仅催生了人的创臆，共同体还召开了生态规划大会，以期避免战祸。各族各派代表常年开会，会上宗教人士认为：
“卷地这个全封闭世界之所以能够长存，就是因为火独一无二，恒定永续。无论巨大还是微弱，无论自然还是人为，第二个火出现之日，便是卷地覆灭之始。
而1000年来的科技创造，将自慧种族引上了悖逆之路，欲壑难填，还想制造出火。大家应该抛弃蛊和屏裹，抛弃生物技术，放弃电能和光讯。半人马回到冻洋去捕猎浊类，泽人仍然靠肉身耕种，波人只有单体......”
新虫制派主张为：
“大战之后剩余种族也没啥好日子，整个空间都充满类似洋波体的建构，物质循环利用做到极致，所有生物都被迫微型化，甚至放弃生殖能力.....因此必须尽早实行精准纪化繁殖，根据各物种的数量寿命及文化特点，精算出涉及包括生育频数和寿命的综合调控办法......”
大会一直吵吵嚷嚷，各说各话，一个具体实施方案也拿不出来......
复体时代的波人大都在洋地之间四处悠游，所以洋波除了提供巨大忙碌的核液池，就是充当波人的集会场所。宜居洋波都位于丘泽上方的上洋，绝大部分为波人所据，能够满足所有的波体，但常年来除了回归大家也就是开会的时候回来，而即便是全族大会也总有约1/3的波人缺席，因此1/3的宜居洋波处于萎缩状态。
共同纪元1100年，波人召开全族大会，战争预案是主要议题。数百年间，关于波人与虫族首开战端的科幻臆想不仅被视作预言，还成为了波人的预案，以备万一。但长期以来多数波人都倾向和平，如今预言所指之期来临，大家为了否决战争预案，都不约而同地踊跃参会。当天的情况有简报为证：
“......参会率史无前例地达到9成，远超洋波的实际容纳能力。没有人愿意重演洋波崩溃造成的挤压悲剧，大家只好在外暴晒，并时刻承受应力面波动。
一部分波人难以忍耐，开始寻求邻近的虫族洋波以暂时栖身。自慧种族与虫族的交流由蛊译介，而上洋的光讯效果堪忧，沟通不畅，同时虫族对于《最卷臆想》也略知一二，所以波人的突然之举引发虫族的恐慌，便纷纷撤离。对此波人误以为是虫族的善意，更多的人接踵而至，并将会议通讯管道等临时设施也搭建到了虫族的地盘上，如此导致了虫族更大规模的撤离。
发动了卷地大部分战争的半人马，搞出了一套战争礼仪，而泽人在战场上行动迟缓，以吆喝居多，所以地面战争向来延宕漫长，而上洋生物无论自慧与否，都行动迅速，不讲武德，战事就在瞬息之间。所以大会还没有开完，虫族己集结武力，驱逐波人，波人不得不用上了战争预案......”
上洋的战争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但预言的第1个齿轮已开始转动，大战的阴云就此笼罩在人们心头。拜火教，蛊派，反蛊派，新虫制派，各路大师、高人以及饷马流泽余孽，等等趁机兴风作浪。卷地乱象迭起，全卷共同体为此召开特别会议。各族各派代表齐聚一堂。共同体大核心发言：
“在我执政百年间，咱们战胜了溃散症，北泽回归共同体怀抱，各族繁荣兴盛。然而，即使我......”
她停顿一秒钟，扫视了整个会场。大核心脸上蒙着一层面皮，无人能够捕捉其眼神。波人代表们原本在会场中四处漂浮，此刻立即一致静止不动，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眼光，还知道她会提及自己：
“我尽力斡旋避免，你们还是让预言实现了！另一方面，生态规划大会已经失败，咱们必须直面问题，寻找出路！
按现在的消耗速度，稠水耗尽，火熄灭，是万年之后的事儿。然而在稠水枯竭之前，我们就要遇到大麻烦。只要上洋缩小一倍，卷地生物会全都变成烧烤，除非进化成漓子态。
稠水消耗会扩大卷地空间。所以两个问题合在一起，我们计算得出空间危机将在1000年后发生，温度危机将于3000年后发生，假如我们都度过了这些危机，也得面临火的熄灭！......”
半人马科学家玛上台发言：
“......我相信卷外有天，也相信灭的存在，破解千年危机的希望就在于灭。但上万年来，已有人见过火，还没有人带回灭的信息。
灭在何处？我认为，矿圈是史前的吸能装置，仍然可能存在灭的惯性残余，卷地最大的应力波动旋风吸水就是证据。而且多次观测记录显示，当旋风吸水之时，应力面在那里会形成一个管状通道。或许那就是灭的入口！我们应该以此筹划对于灭的探索......”
波人科幻作家柒也上了台：
“首先，我对于玛博士孜孜不倦于探索卷外表示钦佩。不过，如果卷地像洋波一样是一个球壳的话，就应该搞钻地工程，而不是寄望虚无缥缈的灭。但想要突破绝对卷面，哈哈......
所以，探索卷外遥遥无期，咱们首先还是得管好自个儿。在生育调控方面，历史上曾出现过北泽的纪划繁殖，结局大家都知道了。其实生育率这个东西并非一路上扬，而是因种族差异或观念变化诸多因素而飘忽不定。无论怎么精准，纪划也跟不上变化。我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试一试自由市场的效果。
咱们现在已经实现全民劳动自由，人人享有全面平等的社会福利。我的办法是：首先，除了基本所需之外，大部分福利以货币的形式发放，每个智慧生物领取该笔货币的多寡要与其完成的额定生育计划挂钩。第二，该货币币值瞄定人均生存空间和资源，当生育率下滑危及种群存续时，生育成为义务，生育计划增长，币值攀升；当人口膨胀生存环境恶化时，生育成为权利，生育计划趋近于0，币值下跌。
这种货币我们称之为生存币，当币值为负时，生存币就成为生存税。以此来完成调控目标.......”
柒有7个波，金融政治文学样样都来一点，混各种圈，慢慢的成了知名人士。一般说来，各波之间也会有摩擦分歧，乃至拉帮结派搞内斗，而且智慧越高越容易分裂。但这7个波各司其职又意志统一，从无精神分裂的记录。休会期间他继续向大核心兜售：
“生存币的权或义就看生育率，因为在空间和资源不变的前提下，币值或税值实际上取决于人们的生育意愿......而且，生存币的担保品实际上是全体共同体居民的生育权义，每个人生而俱来，再也不用担心被操纵收割......”
大核心颔首道：
“对呀，历数卷地的货币担保品有荧矿，核心信用或者武力霸权等等，总是免不了被奸人左右.......而且这个方案看起来花不了几个钱......”
告别柒，大核心又来到玛的休息室，玛是半人马全族放弃科研事业几个世纪以后，重新出现的唯一科学家。大核心说：
“探索卷外是必由之路，你的呼声很高，但现在拜火教的势力庞大，他们可没法容忍灭的存在。”
“德不是说过火永无止境吗？那就不可能局限在一卷之内。拜火教已经越来越堕落了，对自己教义只能作低级机械解读。你还说1万年后火将熄灭，教徒们岂不是要吵翻天？”
“呃，玛博士，我已经600岁了，即将下课。”
果然拜火教认为玛的发言有损自己的图腾，凭借其在议会中的众多席位否决了玛的提案。各方博弈之后，共同体启动了生存币计划，柒成为继任大核心。柒成立了生存币暨福利发放改革委员会，下属生存币研究中心以及中央核算局等等。然而具体实施政策却多年难产。
首先，各族繁衍生态完全不同，所以如何勘定差异化政策标准，各种族吵成一团。等几年后终于实施时，投机者们已经研究出了各种炒作方法……为了应对各种缺陷和炒作，发放改革委开始扩编，增加了币值监控局，自然资源稳定局等等，最后多达几十个部门。再加上共同体的其他工作，玛成天忙的焦头烂额，纵然7个波都分身乏术。
而玛仍旧致力于计算灭出现的时间地点。跟随者寥寥无几，他却在一笔神秘资金的长期支持下，在矿圈上方的洋面建立了漂浮基地，模拟各种进入通道场景，时刻准备着。
看了五十次旋风吸水之后，玛终于预测灭即将在蜃诞出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基地挪到了灭即将出现的位置，已用光了资金，连一个管用的登灭载具都没有。这时匿名金主却无回应，玛只得五十年来首次奔赴城圈。
冻洋洋底冻结，城圈雨雪不息，条条天河在两洋间垂挂。玛遍寻不见金主，他拿着自己的发现到处寻求支持，也无人理会。此时整个城圈乃至整个卷面的注意力都被一场审判所吸引。原来柒的生存币在多个版本运行数年之后彻底破产，全卷的耐心尽失，将核心推上了被告席。从生存币实行伊始就有人质疑这又是一场巧取豪夺，到最后民众们也怨声载道，最后陪审团对柒的判罚是禁止回归100年。柒十分悲愤：
“作为一个波人，我无欲无求，两袖清风……”
但验明正身时大家发现，这7个球是具有初级机智的复制波。此时全卷乱哄哄的布控搜索，玛两手空空的返回矿圈基地。
蜃诞已至，基地上方的蓝色稠浪夹杂着闪电剧烈翻滚，向远方快速溃散......巨大的能量场把上洋开出了一个大窟窿，看起来让人想起拜火教总堂。
拜火教总堂是个位于南源，宽三里深五里的大坑。坑里除了10多圈几百个窑洞，坑面大部分绘着幽蓝与亮白相间，弯弯曲曲的细密线条。人们进了总堂都会眼花缭乱，觉得蓝白线条在缓缓流动。而现在这个上洋的窟窿就是那模样。
这时一只机械飞鹏如同幻影，悠悠飘来。机械飞鹏和真飞鹏比起来堪称小巧玲珑，但是全卷最先进的飞行器。玛产生了一种模糊的预感，待其一靠基地码头，就纵身跃上。机械飞鹏随即打开舱门将其纳入，几乎没有停顿地继续上升，飞向大窟窿。
在狭窄的艇舱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玛博士，我来的不算晚吧？”
“柒！真的是你？你知道我的位置？”
“你把你的登灭计划发给我了呀。”
“这么多年是你在给我打钱？哈哈哈......有人不是认为登灭虚无缥缈吗？”
“拜托，那是辩论竞选，而现实当中咱们得多头下注......”
说话间机械飞鹏已经进入一个管状应力面。柒一路抱怨：
“......各路牛鬼蛇神都来插一脚，搞了50年还一笔糊涂账，不然我也没钱资助你呀！不过，最后民众弹劾我并非因为币制本身问题，也不是所谓的贪污浪费，不过是没有剧看！没剧看那是蛊拍的万集科幻严肃剧实在让人倒胃口。为什么不好看？蛊的解释是算力不够，因为投机客们预测生存币币值占用太多算力！”
“事实是它的文艺模块和科技模块无法兼容，算力再多也白搭。这么简单的理，大伙儿咋就想不明白呢？”
“哼，自慧种族的集体智商，哪怕再进化1000年，也和虫子差不多......”
“陪审团的判罚不过就是禁止你回归，其实要是他们聪明的话，只需要对你封闭洋波的入口......”
两人最终见到了五彩绚丽难以言说的火，接受了高等文明的信息流，洞悉了卷地的前世今生，获得了全新的宇宙理论。
通道即将关闭，柒决心独自留下。
“别管我。你快点把机械飞鹏开回去。”
“我知道你对卷地心灰意冷，但你真的不回归了吗？”
“回归的实质就是参与整个种族的信息新陈交换，而我们既然打通了卷外，就会有无穷的信息和可能。”
“但这个通道依旧完全无法预测，也许下一次的开启在百年之后......”
“什么可能都有，也许一眨眼我就成了烤肉，但能来一趟，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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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选举惯例，在终选投票之前大伙儿不能评论已发表作品，但又没有谁管得住大家的闲聊。所以放映完毕，肆以波形轨迹溜达到了最远的舷窗边。微在环接面上凸起，与幸拉起了家常，圆桌上只剩一对璧人。宝：
“他们究竟在通道里边儿看到了什么，一点都没有交代呀。留给大家想象？”
半人马凝望头顶的云层，以及云层下缓缓旋动的汪洋：
“嗨，提出臆想最重要......”
“所以再过几届，科幻大选会变成提案大赛。”
陶依旧目不转睛：
“登灭并不新鲜，生存币的想法还不错。”
“问题是各种族差异太大，泽人能活三百年，还可以依靠隔代养育不停生小孩，波人几乎是永生，必须采用完全不同的规划体系，而你们，雌性半人马大多不愿生养......”
“对，咱们最拉胯，只能靠各种生物技术勉强生些小孩。”
“哼，我就是你所说的生物技术之一。”
“哈，现在咱这几个候选人可是唯你马首是瞻，也许首个人类大核心就要诞生了。”
“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当核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声音如此孱弱，以致于陶调转头来，望了宝一眼。只见美人眼神呆滞，脸色发白。究竟是自肺腑之言还是另一种pua，陶无法断定，便横下心来鲁莽一回：
“呃......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你多少岁了？”
宝深呼吸了一口气：
“.....十八。”
“哦......十八。有小孩吗？”
宝摇摇头，面如止水，转头望向极远处，那里洋地一线，微微翘起两端。陶的声调变得柔软：
“请原谅，我不该提这些。”
宝回头看一眼陶，又垂下眼帘：
“你刚才在看什么？”
“啊.....3000年来灭出现了三次，每次都是旋风吸水之前。最近的一次就在700年前，记载的比较详细，据说也有虫观出现。”
“哦.....难道你在琢磨咱们是不是能登上去？哈哈哈”
“对！”
“我知道，波人和半人马都搞过登灭探险，但结果都成了烤肉。”
“或者有去无回。但如能实现，死而无憾。”
美丽的头颅轻轻摇晃，脸庞渐渐红润起来：
“真是半人马。万一登上去的话......最后你会做柒还是做玛？”
“玛。你呢？”
“柒。”
两人对望一眼，又一起转头望向窗外，不再言语，直到肆蹦蹦跳跳的过来:
“真不好意思，刚才我站错了队......”
宝似笑非笑，略显疲惫：“哼，谁不是说要最终回归了吗？还以为你要回归之前搏一把。”
4.4：“正因为我的回归期快到了，不可以冒险耽搁。”
宝睁大了眼睛：“你文中的柒不就选择了不回归吗？”
4.4：“文章是文章，我是我，假如我选择不回归，肆会残缺，我的一生将无意义。”
宝：“你们的回归循环为什么不用光讯？而且现在的球体寿命肯定不止这么几年吧。”
4.1：“蛊可以模拟核液池的信息分配，光讯可以实现远程传输。”
4.2：“现在复体最多已达到了7个，也就是说一个球可以用7年，要增加的话也不难。”
4.3：“实际上可以无限增加下去，直到最后所有波人合而为一。”
4.4：“可这么一来核液池就没有存在必要......”
宝：“......波人也不再成为波人了。好吧，咱们接着看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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