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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其实你对进国家队也有期待

    解莹莹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天,周日早上在睡眼朦胧中被宋女士叫醒。

    一大清早,宋女士决定带着女儿去寺庙烧香拜佛,祈祷女儿可以顺利进入国家队。

    解莹莹很不解,能不能进国家队最后靠的还是打球的实力,求助怪力乱神也太像病急乱投医。刚想反驳宋女士的无厘头,她想起来了回家之前做的那个恐怖的梦,前所未有的离奇的梦让她想起来还是有点惊慌失措,去拜一拜神佛也好。

    到了寺庙,母亲买了几炷香跟随诵经的师父跪坐在佛像前,解莹莹跪拜几次之后被外面许愿的人群吸引了目光,她走向许愿牌认真浏览上面的心愿。

    芸芸众生,都渴望神佛保佑自己内心深处的希冀与渴望,解莹莹莹觉得自己明白了众生平等。这里的人们都把情感寄托在神佛之上,但是又不尽相同,个人所欲所求皆不相同。

    她没想明白谁的愿望最厉害最值得实现,不远处传来了父母训斥调皮的孩子的声音,解莹莹看向声音的来源,蓦地发觉大树下的人影看起来很熟悉,瘦瘦高高抽着烟,像是医院里那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抬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鬼使神差地,他灭了烟,走过来。他很认真地对着解莹莹的目光说,我来祈祷。

    佛说人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轮回渡。解莹莹脑海中涌现早上妈妈提到的这句话,神佛会庇佑人类的命运,聆听人类的心愿。

    那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医生生病难道也会问佛吗?再盯着他看时,会觉得他本来就苍白的指尖愈发颤抖和脆弱,易碎感笼罩着他。

    解莹莹有些愣住了,在队里还没遇到过这种冷静地悲伤的人,大家似乎都是靠打球和哭泣发泄情绪,那些情绪都是肉眼可见的洒脱,面前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医生似乎有很多奇怪的秘密。

    虽然这种状况很奇怪,但她觉得作为对朋友们仗义的人她理应说点什么。这个人此时好像和自己境遇一样,都面临了一些要求助神佛的麻烦。只是她一开口声音僵硬得仿佛感受不到自己声带的振动。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有没有我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听到这句,男人的眼里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的眼角有一颗小痣,解莹莹莫名其妙想起小时候最喜欢流连的烤红薯摊,在火光氤氲中,影影绰绰都变得没有那么清晰,火光后的脸都会被虚化,他的眼前的她是不是也是那般忽明忽暗的呢?

    男人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她生病了。”她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这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

    在队里作为大姐大的那种照顾人的熟悉感回来了,她安慰般的触碰了他冰凉的手后又赶快缩回来,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狗。“

    你不是医生吗?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有你在你朋友身边照顾他,他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男人低头看了眼刚才被触碰的那块皮肤,炽热的温度还没有散去,烦闷的夏季总会让人的一切感官都放大。只是,他突然变得更冷静了,觉得自己今天好像难得有了这么深的倾诉欲。

    “她出车祸了,可能要截肢了。”

    说完这话,两个人登时都愣住了。江蓠没想到自己冲动说出来的话这么不过大脑。

    对小女孩讲话,总该更委婉一些。她或许还不懂生命的伟大与渺小,这些理应由她在漫漫人生的经历中渐渐体悟到,而不是由一个成年人残忍的告诉她成年人的烦恼会有这些。

    两人沉默许久,周围人声鼎沸。空气中甚至连一丝凉意都没有,解莹莹却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到发梢。

    周围人来人往,众生冷漠,没人注意到他们。作为一名身姿矫健的运动员,她想她太懂身体健全的重要性。

    那一瞬间,她涌上一种冲动,她很想握住他的手,好像那样就可以给予那位要截肢的可怜朋友力量。她觉得他的指尖一定比自己想象中更冰凉。

    你看这世间的事情有多让人心酸无奈,有人来这烟火之地,烧香拜佛只求一段好姻缘,有人走投无路只能借助神佛保佑。这芸芸众生都有各自的轨道,有一天那轨道不受控制,惶恐不安之时只能怀揣最后的期望来到庙宇祈祷。

    一种悲怆从心口弥漫到眼睛上,她鼓起勇气拉着他的袖子说,我和你一起祈祷,人家不都说心诚则灵,两个人朝着大殿的方向跪拜了三次,还没来得及起身,钟响了十二下。一声比一声沉重。\

    她扭头看了看身侧沉默的男人,他跪拜在那软榻的垫子上,眉宇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可她心里却微微一颤只觉得他不该属于这里.周围弥漫的都是香火味,她的手微微颤抖,她定睛盯着前方香炉正在缓缓燃尽的香火顶部的灰烬。

    她在内心暗暗说:“神佛在上,我不相信来去今生,但是我相信缘分和因果,就算我此时此刻搞不明白身侧陌生人的人生和他的痛苦,但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虔诚。”

    她想了想,又给自己的祈祷加了一些分量。“如果可以我宁愿我的好运可以带给这位先生的朋友,和他们比起来我的烦恼太微不足道。我明白,可能我的悲天悯人也是一种自我感动式的思索,但我希望身旁这位先生的朋友未来的人生可以一切顺利,万事无虞。”

    默念完解莹莹又结结实实跪拜四次。江蓠在旁边用余光看到小姑娘双手合十之后呆滞了很久又跪拜。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不可名状的烦躁和期待裹挟着他,他此时此刻特别想抽烟,心中像是被小白蚁决堤般的痒和烦闷。

    江蓠发觉自己真的还不如小姑娘活得通透,自以为那么冰冷的话语可以吓到她,而她只是做好当下可以帮忙做的求神拜佛和安慰陌生的他。小姑娘远远比他有力量。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对小姑娘而言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她释放的善意远比自己反馈的多得多。他回过神问身旁的小姑娘,“你今天是自己来的吗?”解莹莹摇摇头,“我和妈妈一起,妈妈想求佛祖保佑我这次选拔赛出色发挥进入国家队。”

    男人听完低头浅笑了一下,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如愿以偿进入国家队的。”

    谁知道小姑娘听了他祝福的话却撇了撇嘴,“这是妈妈的愿望,不是我的,其实我对能不能进入国家队没有执念的。实际上,我很喜欢在省队陪着大家一起玩,省队有很多小队员,照顾他们指导他们打球大家一起追寻梦想我感觉很快乐。”

    “可你自己也还是小孩呢。”

    “我不小啦,我已经过完十六岁生日了,教练说如果十六岁不能进国家队的话,那往后就更困难了。我在省队技术已经定型了,如果只留在省队技术很难再有突破了。”

    “那其实你对进国家队也还是有期待的呢?”

    “是呀,为国争光拿金牌升起五星红旗是每个运动员的心愿吧。大家都觉得进入国家队是通往金牌的第一步。”

    说完这段话,解莹莹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嘴巴,对自己的烦恼听得十分专注,她继续说,“只是我并没有一定要进国家队的执念,我有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我可以在省队就拿到金牌呢?”

    “而且我每次国家队选拔赛都会差一点,教练和妈妈都觉得我是故意的,可是我知道我或许真的没有那个能力。或许我也是一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

    说完这番剖析自己的话之后,解莹莹看到妈妈站在大殿门前在人群中张望她的身影,她向江蓠告别说,“我妈妈找我啦,我先走了。”

    为了表达没有听对方回话的歉意,她从包里拿出一颗奶糖塞给男人,“有机会再聊,我叫解莹莹。你呢?”

    男人颌首接过奶糖,“我叫江蓠,希望你的烫伤早日痊愈,不要影响你的选拔赛发挥,下次见。”

    解莹莹跑回妈妈身边,在回去的路上她意识到一件事,江蓠之前以为自己是学生,但是今天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自己是专业运动员。

    而且他说自己很厉害,医生原来都这么温柔客套的吗?自己和他倾诉了那么多是因为可怜他朋友比自己更难捱的遭遇吗?好奇怪,自己也变得好奇怪,本来只是觉得江篱是个奇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