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怎么了?

    晚饭后，解莹莹和江心一起在运动员村散步。

    五月的青岛很适合游玩，带有北方海边清爽气息的海风吹过，烦恼和疑惑都会消散很多。

    两个人为彼此未来五天的比赛加油打气的时候，江心接到了自己的混双搭档付子明的电话，对方约她去训练馆讨论接下来比赛的战术。

    和江心告别后，解莹莹自己在运动员村闲逛。选拔赛借用了曾经亚运会的场馆，亚运村面积比省队宽阔很多。

    因为选拔赛还没正式开始，亚运村路上人很少，解莹莹漫不经心的在路上游荡，没留意到前方有一大群扛着摄影器材的记者。就在她差点和一个记者撞个满怀的时候，有人拉着她的胳膊说了句“当心。”

    解莹莹回头，看到江蓠右手环抱着一大包东西，左手拽着她的胳膊。察觉到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江蓠松手放开了解莹莹。

    “好巧，我们又遇到了。”

    解莹莹的语气有些惊喜。她没想到会在选拔赛遇到江蓠，还是一个小时内两次的那种碰面。

    江蓠对她笑了笑，语气很温柔，“我来帮忙拿点急救包，好巧在这里又遇到你。”

    看了看前方昏暗的小路，解莹莹突然有些没底气一个人走，想了想和江蓠几次的相遇，除了总是觉得很费解之外，没有什么危险的因素。但总归对方是个奇怪的人。她还在犹豫是要和江蓠分别自己走小路，还是原路返回去训练馆等江心的时候，江蓠开口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太空旷，晚上你一个人走不太安全。”

    解莹莹没想到拒绝的话，腿比她先做出选择，很听话地跟着江蓠走了。

    江蓠在前面阔步走，解莹莹亦步亦趋小步跟在后面。两个人虽然见过几面，但着实不是可以随便闲聊不尴尬的关系，解莹莹觉得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就开始思考第一场比赛的战术。

    解莹莹的第一场比赛是单打，第一轮抽签解莹莹轮空了，她只需要等待江心和齐梦琦的胜出者和她进行第二轮比赛。

    在队里和江心交手太多次，两个人很熟悉对方的球路和风格，但是解莹莹还是感觉有些难过，如果江心输给选拔赛的头号种子齐梦琦，选拔赛一轮游，对于在省队待了很多年的选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江心可能会就此退役。

    解莹莹之前已经看到江心在了解退役读书的宣传册了。退役读书这四个字对职业运动员来说应该是最后的退路了。他们的理想都是为国争光，升起五星红旗。这个梦想实现不了，只能向生活妥协的话，对那些日复一日的训练来说，也太过残忍。解莹莹从来不愿意把退役读书当做自己的退路。

    打球是宋女士给她挑选的路，也是她八岁开始就感兴趣为之拼搏的方向，她很难想象告别乒乓球的日子，也不敢设想无法实现梦想的那一天会到来。

    她意识到如果江心第一轮取得胜利晋级第二轮，自己和江心竞争，无论谁输谁赢，两个人彼此都会很难过。两个人未来的路，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解莹莹明白自己以前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但在看到抽签表之后她一直在逃避思考比赛战术的事情，于私心而言，她根本不想在这个关头去思考怎么对付队友。

    在这个瞬间，解莹莹有些理解宋女士之前评价她的话，“你这个孩子，心思太多你会什么都得不到的。”

    十六岁的解莹莹蓦地就仿佛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她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以及人生有一部分在发生变化，那种感觉从神经蔓延到所有的感官，清晰地向她传达一种信号，但很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些代表什么，由于不能具象化地理解这些变化的含义，她一下子无忧无虑的那个小孩变成了思虑过多的胆小鬼。解莹莹觉得有些无解，很多事情想太多好像也无济于事。

    杂乱的念头在脑海中漂浮，她踩着江蓠的影子走了一会，头脑中冒出一直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也很好的想法。路灯把影子拉的很长，踩影子是没有实感的，但那种放空是当下最真实的。

    “你怎么了？”是江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