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十七年2
谢永璘打量着这间屋子，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探究，这三年他虽常来，但也没有真正好好看过这间屋子。顾婉茵也跟着谢永璘的目光重新把自己的这间屋子看了一遍。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她住进来三年有余，随着自己的性子布置了一下，但也总不是太和心意的。屋子的整体感觉算不上寒酸，但也绝不是什么优美之地，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温馨吧。
倒也不是顾婉茵舍不得布置东西，只是承宠之前，她这肉身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先是罪女，后来又是个浣衣局最低等的宫女，手里头着实没什么东西能让她用的；后来有了位份，有了份例和时不时的赏赐，这才能布置些东西，让这个屋子不那么冷清。
后来还是青秀和青禾她们两个无意间发现顾婉茵识字，东淘淘，西弄弄，给她弄了好些书来，又在北边靠前的位置给她置了个书架，这才让她的生活不至于那么无趣。
顾婉茵虽然是个清清冷冷、不喜吵闹的，但对青秀和青禾到底是不一样的，有时候闲来无事，也会和她们一起做些手工。不仅打发了时间，也能装点房子，顺带着稳住了自己偶尔躁动的心思。当然了，大多时候都是青秀和青禾做，她自己也就是给打个下手，顺带着和她们聊聊天。
架子上有个草编的小提篮，也就两手合抱这么大。篮子的边和提手上还有细小的碎布做成的花藤，绿叶红花如同真的一般倒是相当喜人。一旁的碎布是平日里做活儿剩下的，虽然都是些边边角角的，但都是些挺好的料子扔了着实有些可惜，便在这提篮里做了些装饰。“你自己编的？”
“那倒不是，嫔妾也就只是画了个图样，具体编的是嫔妾身边的宫女青秀和青禾。嫔妾手笨，若是绣个花儿什么的倒还成，可是这种东西倒是真真做不出来的。”顾婉茵此刻也没有了什么要在谢永璘心里留下一个完美形象的心思，只是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留给他。
听了这话，谢永璘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些许弧度，来之前那些烦忧似乎都已经消散干净，“朕见你那日的香囊绣的不错，是个手指灵巧的，怎么就能被这种小手工给难倒了？”
“这嫔妾就不知道了，但也是从小就做不得这东西。就说嫔妾小时候有一次和家母学着剪窗花吧，硬是把一对儿好好的蝴蝶剪成了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连嫔妾自己都没认出来。嫔妾还因为这件事儿被家里的姐妹嘲笑了好久呢。”
谢永璘掩着唇，轻咳了两声，压下了喉中的笑意。
“陛下想笑就笑吧。”顾婉茵似是赌气一般扭身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反正嫔妾都和陛下说了，也就不怕您笑话了。”
谢永璘看着顾婉茵的样子，心里有一阵奇异的感觉渐渐升起。这副模样他只在尚未入宫的赫连嬅身上见过，只是后来他成了皇帝，她成了国母，这世上就再没有人和他做如此情状了。顾婉茵自己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把握的，毕竟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和皇帝这么说话是有些放肆的，但她了解璘哥哥对她的情意，也知道这后宫里最少的就是真。
她从前是中宫皇后，有很多事情是她不能做的；但如今她只是一个嫔妃，没了皇后必须有的那些条条框框，她自然是可以做回最真实的那个自己的。
只是从前，她并不确定若是自己就这样贸贸然地流露出这样的一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可这三年细水长流的相伴让她相信了谢永璘对于赫连嬅的感情。所以，哪怕是顶着顾婉茵的名头，她也要真真切切地做回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朕没想笑话你，只是从前都不曾听你讲过这些事儿，觉得分外有趣罢了。”谢永璘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还带着些笑意。
顾婉茵转过身子看着谢永璘，眉眼间少见的带上了一丝旁的情绪，显得格外动人，让这个原本有些清冷的屋室没有了些许的沉闷，“陛下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
若不是顾婉茵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谢永璘还当真就信了她是真心实意地说了这话。
在宜春院的吃食上，膳房是从不敢怠慢的。青禾回来还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小太监将食盒提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的声音倒是分散了谢永璘想要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和顾婉茵说些什么的心思，“你叫了膳？”顾婉茵应了声是。
“让他们提进来吧。”
顾婉茵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外，毕竟从前谢永璘也是做过这种临时过来然后蹭顿饭的事情的。没错，对于谢永璘来宜春院正好赶上用膳的时候就一起用了的行为，顾婉茵定义为蹭饭。
可这膳房来的小太监却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其实若是换成了旁的资历稍微深些的太监也不会如此吃惊，毕竟在宜春院遇见首领大太监常进在过去三年里是件挺频繁的事儿。
但今日的这个小太监是最近刚刚被分到膳房的，对于各宫中的具体情况都还不是很熟悉，胆子还有些小。在门口见着常进的时候被吓了个机灵，差点没把食盒里面的汤面给洒出来。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了屋，没敢抬头，先放下食盒跪下叩了个头，然后打开盒盖，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捧了出来。
先是一钵热烫烫的手擀面，再摆开了几碟小菜。张公公是在膳房里呆了许多年的，对顾婉茵的口味也是有些了解的，是以青宁一去传话他自然也就明白了意思。汤面的盖子一打开，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没来由地让人食欲大开。
小太监摆完碗筷跪着后退，在心里默默地赌咒发誓：以后可再也不来宜春院了。
用完这汤面，谢永璘也没有多留，毕竟前面还有很多折子等着批示，只和顾婉茵说了句：“朕走了。”
顾婉茵跟着送了一段，谢永璘在院门口转头与她说：“进去吧，还下着雨呢。”
常进跟着谢永璘继续前行，看着主子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顺带着又把前朝那些惹事的大臣在心里骂了个遍。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她住进来三年有余，随着自己的性子布置了一下，但也总不是太和心意的。屋子的整体感觉算不上寒酸，但也绝不是什么优美之地，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温馨吧。
倒也不是顾婉茵舍不得布置东西，只是承宠之前，她这肉身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先是罪女，后来又是个浣衣局最低等的宫女，手里头着实没什么东西能让她用的；后来有了位份，有了份例和时不时的赏赐，这才能布置些东西，让这个屋子不那么冷清。
后来还是青秀和青禾她们两个无意间发现顾婉茵识字，东淘淘，西弄弄，给她弄了好些书来，又在北边靠前的位置给她置了个书架，这才让她的生活不至于那么无趣。
顾婉茵虽然是个清清冷冷、不喜吵闹的，但对青秀和青禾到底是不一样的，有时候闲来无事，也会和她们一起做些手工。不仅打发了时间，也能装点房子，顺带着稳住了自己偶尔躁动的心思。当然了，大多时候都是青秀和青禾做，她自己也就是给打个下手，顺带着和她们聊聊天。
架子上有个草编的小提篮，也就两手合抱这么大。篮子的边和提手上还有细小的碎布做成的花藤，绿叶红花如同真的一般倒是相当喜人。一旁的碎布是平日里做活儿剩下的，虽然都是些边边角角的，但都是些挺好的料子扔了着实有些可惜，便在这提篮里做了些装饰。“你自己编的？”
“那倒不是，嫔妾也就只是画了个图样，具体编的是嫔妾身边的宫女青秀和青禾。嫔妾手笨，若是绣个花儿什么的倒还成，可是这种东西倒是真真做不出来的。”顾婉茵此刻也没有了什么要在谢永璘心里留下一个完美形象的心思，只是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留给他。
听了这话，谢永璘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些许弧度，来之前那些烦忧似乎都已经消散干净，“朕见你那日的香囊绣的不错，是个手指灵巧的，怎么就能被这种小手工给难倒了？”
“这嫔妾就不知道了，但也是从小就做不得这东西。就说嫔妾小时候有一次和家母学着剪窗花吧，硬是把一对儿好好的蝴蝶剪成了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连嫔妾自己都没认出来。嫔妾还因为这件事儿被家里的姐妹嘲笑了好久呢。”
谢永璘掩着唇，轻咳了两声，压下了喉中的笑意。
“陛下想笑就笑吧。”顾婉茵似是赌气一般扭身坐在了旁边的软榻上，“反正嫔妾都和陛下说了，也就不怕您笑话了。”
谢永璘看着顾婉茵的样子，心里有一阵奇异的感觉渐渐升起。这副模样他只在尚未入宫的赫连嬅身上见过，只是后来他成了皇帝，她成了国母，这世上就再没有人和他做如此情状了。顾婉茵自己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把握的，毕竟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和皇帝这么说话是有些放肆的，但她了解璘哥哥对她的情意，也知道这后宫里最少的就是真。
她从前是中宫皇后，有很多事情是她不能做的；但如今她只是一个嫔妃，没了皇后必须有的那些条条框框，她自然是可以做回最真实的那个自己的。
只是从前，她并不确定若是自己就这样贸贸然地流露出这样的一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可这三年细水长流的相伴让她相信了谢永璘对于赫连嬅的感情。所以，哪怕是顶着顾婉茵的名头，她也要真真切切地做回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朕没想笑话你，只是从前都不曾听你讲过这些事儿，觉得分外有趣罢了。”谢永璘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还带着些笑意。
顾婉茵转过身子看着谢永璘，眉眼间少见的带上了一丝旁的情绪，显得格外动人，让这个原本有些清冷的屋室没有了些许的沉闷，“陛下说没有，那便没有吧。”
……
若不是顾婉茵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谢永璘还当真就信了她是真心实意地说了这话。
在宜春院的吃食上，膳房是从不敢怠慢的。青禾回来还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小太监将食盒提来了。
外面忽然传来的声音倒是分散了谢永璘想要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和顾婉茵说些什么的心思，“你叫了膳？”顾婉茵应了声是。
“让他们提进来吧。”
顾婉茵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外，毕竟从前谢永璘也是做过这种临时过来然后蹭顿饭的事情的。没错，对于谢永璘来宜春院正好赶上用膳的时候就一起用了的行为，顾婉茵定义为蹭饭。
可这膳房来的小太监却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其实若是换成了旁的资历稍微深些的太监也不会如此吃惊，毕竟在宜春院遇见首领大太监常进在过去三年里是件挺频繁的事儿。
但今日的这个小太监是最近刚刚被分到膳房的，对于各宫中的具体情况都还不是很熟悉，胆子还有些小。在门口见着常进的时候被吓了个机灵，差点没把食盒里面的汤面给洒出来。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了屋，没敢抬头，先放下食盒跪下叩了个头，然后打开盒盖，然后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捧了出来。
先是一钵热烫烫的手擀面，再摆开了几碟小菜。张公公是在膳房里呆了许多年的，对顾婉茵的口味也是有些了解的，是以青宁一去传话他自然也就明白了意思。汤面的盖子一打开，一股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没来由地让人食欲大开。
小太监摆完碗筷跪着后退，在心里默默地赌咒发誓：以后可再也不来宜春院了。
用完这汤面，谢永璘也没有多留，毕竟前面还有很多折子等着批示，只和顾婉茵说了句：“朕走了。”
顾婉茵跟着送了一段，谢永璘在院门口转头与她说：“进去吧，还下着雨呢。”
常进跟着谢永璘继续前行，看着主子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顺带着又把前朝那些惹事的大臣在心里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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