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返城
大明成德二十一年三月头上某日，午后，顾轶和李延香取回商会匠人改造完毕的无上等百足神兵，从灵石镇返回大同城。
现在的大同城仍然沉浸在火神凯旋的气氛里，两位大股东在白驼会的威望也空前高涨，凭这两个低道体者，竟然完成了五道体天伤星才能完成的伟业。另一方面，俞新峰带回五百人的镖队，也在大同城重新布置完毕，随时待命。
吃饱睡足，观望完毕，李延香和顾轶就要开始通宵达旦的工作了。
一入夜，李延香就带顾轶进入了大同东门，白驼会的总柜办公。
她的心腹梁满仓被李延香提前从隔壁的白驼会“钱庄”叫过来辅助，他的道体“万金账”派得上用场。
一眼望去，梁满仓一脸萎靡。顾轶知道梁满仓早上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津津有味地和神座上的自己探讨如何盗窃自己家的黄财神，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头绪。他也不点破。
“我们开始查案，查万家魁和总兵李富达的老底。事涉机密，就我们三人和俞新峰知情。”
李延香在总柜档房的机关锁前对完手印指纹，插入三个铜活字密钥“天、贵、星”，随即领他们进入坚固石门之内。
——其他人员已经清出，只有一只毛绒绒的猹公在一张书案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文书，资料已经积累到小山那么高了。
白驼会下机构繁多，生财的商铺比比皆是，但对整个组织最重要的是总柜、钱庄、镖局三处。镖局有兵权，钱庄有财权，而总柜有人事权。
总柜的档房就是“人事权”之一种，档房里有白驼会数万雇工的简况，三千正式成员的履历、能力和功过。掌握了总柜，就把握了白驼会一切人、一切事的纲领。
表面上用闲暇迷惑敌人，实际上李延香的道体猹公在这八个夜晚可是勤奋不息地连轴转动。
“在过去十年里，万家魁有记录的作为，大同总兵有记录的事迹，我已经完全整理了出来。大家一道分析，瞧瞧有什么对白驼会不利的蛛丝马迹。”
李延香道。
然后李延香望了梁满仓一眼，要他先汇报万家魁最近的活动轨迹。
这是顾轶去救援灵石镇时交代给梁满仓的任务。当然，万家魁突然到百足矿山观战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不是梁满仓这个低道体者所能阻挡的。他们只要梁满仓掌握万家魁的日常行动规律就是。
“禀告两位大股东，最近一段日子，万家魁那厮去过总兵府三次。其余时日也不在大同城内，而是在城北三十里外的萨满庙寄寓，同时进行‘巫师之道’的精神修炼。
这些消息来自萨满庙的雇工，城头巡逻的小卒，总兵府的马夫……绝对真实。万家魁不可能蒙住所有这些小喽啰的眼睛。”
梁满仓做事倒一点不含糊。他也不问李延香和顾轶为什么要整万家魁。他只知道现在两大股东在商会的威望如日中天，可以承受整倒万家魁的代价。作为小弟，只要唯命是从，跟着咬人就是。
城北三十里的萨满庙，顾轶最近才学习到——白驼会和草原长期做买卖；相应的，草原萨满也沿着商路来到东土盖庙拜佛，做法事，收信徒。
那座萨满庙已经有十来年的历史了，被一群崇拜北土众神的巫师盘踞。当然，萨满庙和大同城的诸神是两个系统，大同城的愿力流不到那里去。
“萨满庙呀。那倒是万家魁来的地方。”
李延香感慨了一下道，
“当初万家魁是一个草原来的萨满，因为熟悉北土的市场情形，还有成为三道体‘巫师’的心性，被天伤星招揽入会，逐步积累功劳，直到坐上总掌柜的位置。
顾一贯老股东过世之后，天伤星就扑在了经营白驼会的草原部分，大同城就彻底交给了万家魁。
他的三个巫师道体是‘他心通’、‘祝诅言’和‘佛掌’。
‘佛掌’。以精神念力凝聚成掌，好像第三条看不见的手，力量程度倒与二道体武力系的武力差不多；
‘祝诅言’。祝福之言给人好运，我们就别想了；诅咒之言给人噩运，给人精神伤害。持续输出能咒死凡人；道体者有抵抗力，虽然被诅咒很疼，速战速决的话，伤害也可以承受；
‘他心通’。万家魁有感知他人情绪，判断他人意向，乃至影响他人心意的能力。这是他升职到总掌柜的秘诀。他总能看穿商会成员想要的东西，提前给予回报，交换来对方的支持。
不过，现在万家魁在白驼会没有了权势，他的‘他心通’也影响不了明白形势的人了。毕竟感情不能当饭吃。”
这就是他们要擒拿的总掌柜万家魁的简历和道体情报。
顾轶估算了下，一旦和万家魁交手，最好偷袭。不让对方来得及发挥精神力，用己方局部的武力优势砸晕再审。
本来低道体者该对一个三道体者战战兢兢，可他们杀了那么多三道体妖怪，连四道体妖王都杀了，胆已经肥了。大不了，就火神出马呗。
“作为总掌柜，万家魁和总兵的交往，是白驼会的惯例。我们的老股东顾一贯生前也和朝廷派来的总督大人交情深厚。
表面上，我看不出来什么蹊跷。你们怎么看？”
李延香的猹公把整理好的万家魁资料交给顾轶。
顾轶翻了一遍，又交给梁满仓。
无非是“万家魁请总兵吃饭狎妓”，“万家魁给总兵小妾庆生”，“万家魁赞助总兵银两升官进爵”、“万家魁借总兵镖队扮成官军应付上级检查”……反正全部都是白驼会报销，真是军民鱼水一家亲。
顾轶暂且看不出什么，对于这个世界的日常细节顾轶还缺乏沉浸和体会。不过，就连李延香这个老土著也没瞧出什么嘛。
“属下倒回忆起了一点不寻常的事情。”
梁满仓把这册资料翻到三分之二处的一处记录，陡然停了下来。
顾轶和李延香都盯向了那条记录：记录的年代是“成德十八年十月某日”。也就是说，三年之前，总兵大人在一次扫荡草原的叛乱部落时意外受伤，万家魁延请名医治愈了总兵。
“我记得这件事，但不知道详情。
那年我刚成为实权大股东两年，只能过问白驼会‘库房’和‘梅龙镇酒家’，管不到总柜这边。”
李延香迷惑道，
“而且我记忆里，总兵的伤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十日就好了呀。”
“姐，如果总兵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会怎么样？”
顾轶问道。
漠南草原臣服大明已久，要掀起叛乱，必有三道体者以上领军才有胆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总兵李富达一个三道体者与那样的叛军作战受伤，也是合情合理。白驼会为什么要紧张烦恼呢？
“我们在总兵大人身上投下了无数本钱，才保证了我们生意的畅通。如果总兵调动，或者亡故，又需要从头打点笼络新总兵，费时费力。自然是总兵吉祥为好。
如果可以，我们会尽力保住总兵的位置。”
李延香道。到了如今要调查总兵的局面，也并非她的本来心愿。
“正是。哪怕总兵只是伤重，都会惊动朝廷更换边镇的统帅，增加我们白驼会的经营成本。
当初是万家魁把消息压了下去，极少有人知道真情。其实，那时的总兵何止伤重，已经到了不治的边缘。万家魁请来了一个神秘道士，进行了连续七夜的招魂仪式，才把总兵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梁满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时从库房调用的治疗资源，还记在我的‘万金账’里。
——有草原异草‘金莲花’、有西藩雪域‘优昙钵花’、有尸陀林中‘曼殊沙花’、有术士传承‘江南三山派’的各种摄魂符箓，还有‘江南凤尾帮’四十九盏禳星魂灯——总记载费银三十万两。”
为了救那总兵一条狗命，居然花掉了三十万两银子？!——有这点银子够把一个新总兵腐蚀三遍了。
顾轶和李延香相顾无语。且不论更深一层的猫腻，单这三十万两银子就可坐实万家魁贪污商会的资金。
“那个神秘的道士后来是什么去向？他的根底是什么？”
顾轶问。
梁满仓摇头，
“这是万家魁从北土草原请来的道士，在东土根本没有资料。哪里再去找呀！
——东土大明之外，存在着广袤的未知世界。那里不止蛮荒，也存在文明世界。连我们白驼会的情报网都到不了那里，更不要说大明的其他组织了。”
李延香气得咬牙切齿，跺起脚脚来，
“那个神秘道士会不会就是幕后之人！——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在布局！早在三年前，就该抓住那个神秘道士！”
那小小的猹公与李延香一心同体，也跟着在档房里嗷嗷地吼叫，愤怒地蹦跳。
顾轶不方便抱住李延香让她冷静。他只好去抱那只猹，反复地捋毛，它和李延香互通感知嘛。
“我好恨我自己，那时我就能过问库房，为什么像一个瞎子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发现。呜呜呜。”
李延香被顾轶捋得稍微平静，怒火一过，哭了出来。平常的大姐姐，也有小女孩那样脆弱的一面。
“是属下的不是……”
梁满仓都看得傻了，口里忙不迭道歉。其实那时候他还是万家魁的心腹，自然一切唯上，怎么会和李延香通气呢？
“有错的是欺骗者，我们会找万家魁付出代价。”顾轶道。
李延香把泪擦了，情绪终于定下了，
“我会给天伤星去信，一旦坐实罪证，我们会对万家魁‘执行帮规’。”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森冷无比，就像爆发前的火山那样平静。这是一个顾轶还没有见过的李延香。“执行帮规”也是顾轶头一次听到的新词。
——一直以来，白驼会不就是一个对朝廷和律法十分恭顺，积极纳税，拥军爱民的商会吗？
所谓“执行帮规”，难道说在大明律之外，白驼会还有一套凌驾于法律之外，无视刑吏和捕快的规矩？
“哧哧，哧哧。”
此时，顾轶头脑里传来一个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不是从火神座那个火神分身传来的重要祈祷提示，而是来自顾轶一只火鸦的呼叫。
与那只火鸦共享感知，顾轶看到——夜色苍茫之中，锦衣卫申雪和欧阳情坐在星空之下，一座神庙大殿的宽广大檐之上。
申雪手捧着顾轶给她的那只火鸦，像对话筒说话那样，把声音传递到他那里，白驼会的总柜档房，
“听说顾公子和李大东家今天回到大同城了。夜那么深，你们还在忙吗？要不要我们加入，和你们一道忙？”
顾轶望了下李延香，这边同意了申雪和欧阳情的群体交流申请。
——锦衣卫在大同城游玩了八天，也该出她们的游览报告了。
现在的大同城仍然沉浸在火神凯旋的气氛里，两位大股东在白驼会的威望也空前高涨，凭这两个低道体者，竟然完成了五道体天伤星才能完成的伟业。另一方面，俞新峰带回五百人的镖队，也在大同城重新布置完毕，随时待命。
吃饱睡足，观望完毕，李延香和顾轶就要开始通宵达旦的工作了。
一入夜，李延香就带顾轶进入了大同东门，白驼会的总柜办公。
她的心腹梁满仓被李延香提前从隔壁的白驼会“钱庄”叫过来辅助，他的道体“万金账”派得上用场。
一眼望去，梁满仓一脸萎靡。顾轶知道梁满仓早上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津津有味地和神座上的自己探讨如何盗窃自己家的黄财神，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头绪。他也不点破。
“我们开始查案，查万家魁和总兵李富达的老底。事涉机密，就我们三人和俞新峰知情。”
李延香在总柜档房的机关锁前对完手印指纹，插入三个铜活字密钥“天、贵、星”，随即领他们进入坚固石门之内。
——其他人员已经清出，只有一只毛绒绒的猹公在一张书案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文书，资料已经积累到小山那么高了。
白驼会下机构繁多，生财的商铺比比皆是，但对整个组织最重要的是总柜、钱庄、镖局三处。镖局有兵权，钱庄有财权，而总柜有人事权。
总柜的档房就是“人事权”之一种，档房里有白驼会数万雇工的简况，三千正式成员的履历、能力和功过。掌握了总柜，就把握了白驼会一切人、一切事的纲领。
表面上用闲暇迷惑敌人，实际上李延香的道体猹公在这八个夜晚可是勤奋不息地连轴转动。
“在过去十年里，万家魁有记录的作为，大同总兵有记录的事迹，我已经完全整理了出来。大家一道分析，瞧瞧有什么对白驼会不利的蛛丝马迹。”
李延香道。
然后李延香望了梁满仓一眼，要他先汇报万家魁最近的活动轨迹。
这是顾轶去救援灵石镇时交代给梁满仓的任务。当然，万家魁突然到百足矿山观战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不是梁满仓这个低道体者所能阻挡的。他们只要梁满仓掌握万家魁的日常行动规律就是。
“禀告两位大股东，最近一段日子，万家魁那厮去过总兵府三次。其余时日也不在大同城内，而是在城北三十里外的萨满庙寄寓，同时进行‘巫师之道’的精神修炼。
这些消息来自萨满庙的雇工，城头巡逻的小卒，总兵府的马夫……绝对真实。万家魁不可能蒙住所有这些小喽啰的眼睛。”
梁满仓做事倒一点不含糊。他也不问李延香和顾轶为什么要整万家魁。他只知道现在两大股东在商会的威望如日中天，可以承受整倒万家魁的代价。作为小弟，只要唯命是从，跟着咬人就是。
城北三十里的萨满庙，顾轶最近才学习到——白驼会和草原长期做买卖；相应的，草原萨满也沿着商路来到东土盖庙拜佛，做法事，收信徒。
那座萨满庙已经有十来年的历史了，被一群崇拜北土众神的巫师盘踞。当然，萨满庙和大同城的诸神是两个系统，大同城的愿力流不到那里去。
“萨满庙呀。那倒是万家魁来的地方。”
李延香感慨了一下道，
“当初万家魁是一个草原来的萨满，因为熟悉北土的市场情形，还有成为三道体‘巫师’的心性，被天伤星招揽入会，逐步积累功劳，直到坐上总掌柜的位置。
顾一贯老股东过世之后，天伤星就扑在了经营白驼会的草原部分，大同城就彻底交给了万家魁。
他的三个巫师道体是‘他心通’、‘祝诅言’和‘佛掌’。
‘佛掌’。以精神念力凝聚成掌，好像第三条看不见的手，力量程度倒与二道体武力系的武力差不多；
‘祝诅言’。祝福之言给人好运，我们就别想了；诅咒之言给人噩运，给人精神伤害。持续输出能咒死凡人；道体者有抵抗力，虽然被诅咒很疼，速战速决的话，伤害也可以承受；
‘他心通’。万家魁有感知他人情绪，判断他人意向，乃至影响他人心意的能力。这是他升职到总掌柜的秘诀。他总能看穿商会成员想要的东西，提前给予回报，交换来对方的支持。
不过，现在万家魁在白驼会没有了权势，他的‘他心通’也影响不了明白形势的人了。毕竟感情不能当饭吃。”
这就是他们要擒拿的总掌柜万家魁的简历和道体情报。
顾轶估算了下，一旦和万家魁交手，最好偷袭。不让对方来得及发挥精神力，用己方局部的武力优势砸晕再审。
本来低道体者该对一个三道体者战战兢兢，可他们杀了那么多三道体妖怪，连四道体妖王都杀了，胆已经肥了。大不了，就火神出马呗。
“作为总掌柜，万家魁和总兵的交往，是白驼会的惯例。我们的老股东顾一贯生前也和朝廷派来的总督大人交情深厚。
表面上，我看不出来什么蹊跷。你们怎么看？”
李延香的猹公把整理好的万家魁资料交给顾轶。
顾轶翻了一遍，又交给梁满仓。
无非是“万家魁请总兵吃饭狎妓”，“万家魁给总兵小妾庆生”，“万家魁赞助总兵银两升官进爵”、“万家魁借总兵镖队扮成官军应付上级检查”……反正全部都是白驼会报销，真是军民鱼水一家亲。
顾轶暂且看不出什么，对于这个世界的日常细节顾轶还缺乏沉浸和体会。不过，就连李延香这个老土著也没瞧出什么嘛。
“属下倒回忆起了一点不寻常的事情。”
梁满仓把这册资料翻到三分之二处的一处记录，陡然停了下来。
顾轶和李延香都盯向了那条记录：记录的年代是“成德十八年十月某日”。也就是说，三年之前，总兵大人在一次扫荡草原的叛乱部落时意外受伤，万家魁延请名医治愈了总兵。
“我记得这件事，但不知道详情。
那年我刚成为实权大股东两年，只能过问白驼会‘库房’和‘梅龙镇酒家’，管不到总柜这边。”
李延香迷惑道，
“而且我记忆里，总兵的伤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十日就好了呀。”
“姐，如果总兵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会怎么样？”
顾轶问道。
漠南草原臣服大明已久，要掀起叛乱，必有三道体者以上领军才有胆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总兵李富达一个三道体者与那样的叛军作战受伤，也是合情合理。白驼会为什么要紧张烦恼呢？
“我们在总兵大人身上投下了无数本钱，才保证了我们生意的畅通。如果总兵调动，或者亡故，又需要从头打点笼络新总兵，费时费力。自然是总兵吉祥为好。
如果可以，我们会尽力保住总兵的位置。”
李延香道。到了如今要调查总兵的局面，也并非她的本来心愿。
“正是。哪怕总兵只是伤重，都会惊动朝廷更换边镇的统帅，增加我们白驼会的经营成本。
当初是万家魁把消息压了下去，极少有人知道真情。其实，那时的总兵何止伤重，已经到了不治的边缘。万家魁请来了一个神秘道士，进行了连续七夜的招魂仪式，才把总兵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梁满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时从库房调用的治疗资源，还记在我的‘万金账’里。
——有草原异草‘金莲花’、有西藩雪域‘优昙钵花’、有尸陀林中‘曼殊沙花’、有术士传承‘江南三山派’的各种摄魂符箓，还有‘江南凤尾帮’四十九盏禳星魂灯——总记载费银三十万两。”
为了救那总兵一条狗命，居然花掉了三十万两银子？!——有这点银子够把一个新总兵腐蚀三遍了。
顾轶和李延香相顾无语。且不论更深一层的猫腻，单这三十万两银子就可坐实万家魁贪污商会的资金。
“那个神秘的道士后来是什么去向？他的根底是什么？”
顾轶问。
梁满仓摇头，
“这是万家魁从北土草原请来的道士，在东土根本没有资料。哪里再去找呀！
——东土大明之外，存在着广袤的未知世界。那里不止蛮荒，也存在文明世界。连我们白驼会的情报网都到不了那里，更不要说大明的其他组织了。”
李延香气得咬牙切齿，跺起脚脚来，
“那个神秘道士会不会就是幕后之人！——早在三年前，他们就在布局！早在三年前，就该抓住那个神秘道士！”
那小小的猹公与李延香一心同体，也跟着在档房里嗷嗷地吼叫，愤怒地蹦跳。
顾轶不方便抱住李延香让她冷静。他只好去抱那只猹，反复地捋毛，它和李延香互通感知嘛。
“我好恨我自己，那时我就能过问库房，为什么像一个瞎子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发现。呜呜呜。”
李延香被顾轶捋得稍微平静，怒火一过，哭了出来。平常的大姐姐，也有小女孩那样脆弱的一面。
“是属下的不是……”
梁满仓都看得傻了，口里忙不迭道歉。其实那时候他还是万家魁的心腹，自然一切唯上，怎么会和李延香通气呢？
“有错的是欺骗者，我们会找万家魁付出代价。”顾轶道。
李延香把泪擦了，情绪终于定下了，
“我会给天伤星去信，一旦坐实罪证，我们会对万家魁‘执行帮规’。”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森冷无比，就像爆发前的火山那样平静。这是一个顾轶还没有见过的李延香。“执行帮规”也是顾轶头一次听到的新词。
——一直以来，白驼会不就是一个对朝廷和律法十分恭顺，积极纳税，拥军爱民的商会吗？
所谓“执行帮规”，难道说在大明律之外，白驼会还有一套凌驾于法律之外，无视刑吏和捕快的规矩？
“哧哧，哧哧。”
此时，顾轶头脑里传来一个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不是从火神座那个火神分身传来的重要祈祷提示，而是来自顾轶一只火鸦的呼叫。
与那只火鸦共享感知，顾轶看到——夜色苍茫之中，锦衣卫申雪和欧阳情坐在星空之下，一座神庙大殿的宽广大檐之上。
申雪手捧着顾轶给她的那只火鸦，像对话筒说话那样，把声音传递到他那里，白驼会的总柜档房，
“听说顾公子和李大东家今天回到大同城了。夜那么深，你们还在忙吗？要不要我们加入，和你们一道忙？”
顾轶望了下李延香，这边同意了申雪和欧阳情的群体交流申请。
——锦衣卫在大同城游玩了八天，也该出她们的游览报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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