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劫数
——劫数？
顾轶在穿越戈壁时听申雪谈论过劫数。
——那是天道给与道体者的独有惩罚。
当道体者滥用神通，侵凌凡人，种种恶因积累到一定时刻，文明之神便会震怒出手，降下天劫，清算恶果。
“你们家这位敦煌侯难道是做了什么恶事，遭天谴了？”
顾轶不禁道。
欧阳情白了顾轶一眼，又递给猛咳的张神峰一碗平气的好奶茶。
“如果敦煌侯爷真的以神通犯事，我们荡魔院的锦衣卫早就出手惩戒他了。
过戈壁时，我只给你说了道体者的劫数其一，还有其二。”
申雪向顾轶解释起来，
“哪怕不以神通欺凌凡人，道体者在通往飞升之路上仍然会遭遇劫数。
神通本来不是人间应有之物，凡有神通必是对天道的扭曲，扭曲大到一定程度，天道仍然要对道体者降下惩罚。
不同于作恶降劫，这是所有道体者上升的道路上，谁都无法避免的‘人关’。
你这样的低道体者，对天道的扭曲微小。劫数只是积累，不会爆发。
但当你冲击三道体者时，对天道的扭曲极大，必定会撞上‘人关’。天道会用你最不愿意面对，最难应付的灾厄来殄灭你。
过不去‘人关’，你就化为灰灰；
过得去‘人关’，你就顺利晋升三道体者，和凡人稍稍有些不同了。
从此，天道也容许了你的存在，不再视你为人间的扭曲。”
一旁的张神峰点首。
他和申雪都是三道体者，都过了“人关”，亲身体验过顾轶和欧阳情不曾经历的劫数。
顾轶默思，自己魂穿之后就是神明，远比这两位三道体者的位阶卓越，一路以来倒不曾遇到什么劫数。
想来这就是借壳上市，火神这个外壳早通过了天道的认证，没遇到什么麻烦。至于自己在人间获取第三道体时会不会遭劫数，那要到时再说了。
“除了看得见的道体，两位的寿数该和凡人一般长短，究竟还有什么隐微的不同呢？”
接着，顾轶问道。
神明的他和凡人的不同在于，他的头脑梦幻里有一座伟大的神庙。
如果顾轶不吱声，也没有其他神明道破，没有任何道体者可以揣测到顾轶的真形态。
三道体者的不同，或许也是如此隐秘。
不过，到了顾轶如今的层次，他能接触的三道体者不胜其数。
从白驼会的七大掌柜，到官府、草原的盟友，再到纷至沓来的对头，所谓的秘密对顾轶就不再是秘密，而是圈子里的常识了。
“三道体者以上者，可以被视为‘星’，有星之名。”
申雪抬头，望楼外星空道，
“成为‘星’之后仍有劫数。
天道以‘星’的标准，计算我们对人间的扭曲程度，确定‘星’飞升成神时降下的‘天关’劫数。”
忽然，顾轶想到了白驼会大股东“天伤星”的称呼。
从第一眼起顾轶就不觉得这是一个东土惯常的人名。他不知道整个白驼会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天伤星的原本名字，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如此称呼他。
“‘天伤星’就是我们大股东的星名吧。”顾轶确认道。
张神锋肯定道，他的嗓子已经平复了，
“不错，在我们这个世界，星名就可以代指本人了。除了顾一贯和李家的老股东，再没有人知道他本来的名字了。
在大明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朝廷的高道体妙笔称为‘某文曲星’、高道体武人称谓‘某武曲星’，百姓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本名。
当然，少东家，你就不必记忆我的星名，增加无谓的记忆负担。哈哈。”
的确“星名”的真正意义只是天道结算的标准，具体叫什么都是道体者本人的爱好，和笔名、艺名差不多。
顾轶一笑，也跟着申雪抬头望天。
不过，繁星点点，星汉灿烂，顾轶一颗星都不认得。
在本来世界，他就生活在光污染严重的都市，遮蔽了真正的星空。到了这个世界，就算看到真正的星空，他也是茫无头绪。
“你看不到我们的星星的。
这不是日、月、五星、北斗、三垣、二十八宿那样真正的天体。”
申雪向顾轶道。
——但她仍然在看天空。普通人看不到他们的星星，但申雪本人真的能见到她的命星。
“传说真正的星空之下，诸神展开了另一道天穹，三道体者的命星就镶刻在天界之上。
除了高道体者本人，唯有术士能够看到高道体者的命星，并且依据命星，推算他们的劫数。”
张神锋道，拍了拍顾轶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枉费心神了，
顾轶转首，张神峰就是术士，他也能从命星看出些什么。
“不过，如果高道体者不告诉你他的命星在哪里，要从漫漫的星海里，找出他们的命星可就费时费力了。
就像我虽然从那个‘过’字里看到了敦煌侯爷即将遇劫，但再没有更多的情报，实在爱莫能助了。”
张神峰道。
顾轶理解了：这好比文明诸神在整个星球展开了一个罗网般的巨大滤镜，滤镜上是高道体者的命星，也是每个职业的诸神物色选拔的人间强者。
但滤镜上的虚星和真正星空的实星混合在了一起，显得扑朔迷离。
“历代的敦煌侯都至少是三道体的武力系，如果本代敦煌侯欧阳过在劫数之中，一定是在冲击四道体时遇到了障碍。”
申雪继续推断。
“那位敦煌侯为什么不能在冲击五道体时遇劫呢？”
顾轶问。
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秘知识和天下格局他所知仍然有限。但他也不耻下问，越是白痴，他就越不会让人联想到大知大能的火神身份。
“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文明诸神的盟誓，每一个文明，每一个职业在人间的绝顶强者，也就是五道体强者，只有唯一一位。
对于北土，通天巫阔阔出，只要她没死，就是他们北土唯一在人间的五道体巫师；
贵会的顾一贯老先生生前，就是东土上代唯一的五道体商人；
而我们东土本代武力系的三位五道体者如今都已经占满人了。
——你们白驼会的天伤星是东土第一游侠；
——朝廷的三边总督‘威宁伯’是东土第一武人；
——南方凤尾帮的帮主‘原剑锋’是东土第一猎人。
他们本人强大，势力也强大。
敦煌侯再如何精进，只要那三位屹立人间，他就没有希望更进一步，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做没有结果的突破。
所以，我估测他仍未到四道体。”
申雪道。
顾轶只是年轻，或迟或晚，这种白驼会大股东总会知道的情报，她透露一点也无所谓。
“朝廷之下，我们大明有四大商会：
巨鲸帮，支配海洋贸易；
白驼会，支配边镇贸易；
青龙会，支配大运河贸易；
凤尾帮，支配南方贸易。
上代东土第一猎人曾经是巨鲸帮的帮主。可惜他勾结神风国海盗，不顺朝廷，祸乱海疆，被官府辛苦剿灭，连巨鲸帮也不存了；
南方的凤尾帮便夺取了本代的东土第一猎人，乘势崛起；
而我们的顾一贯老股东殁后，大运河的青龙会夺取了东土第一商人，也声势大张。”
张神峰补充道。
四大商会，如今存三，朝廷默许，财税赖之，这便是东土大势力的格局。
——忽然，顾轶有了一阵隐隐的忧虑。
在白驼会极盛的时候，竟然同时拥有天下第一商人和天下第一游侠。东土六分之一的强者全在本会！
怪不得通天巫阔阔出无比垂涎本商会的势力，居然认为篡夺本会之后，能让整个大明的边镇耸动。
而今，顾一贯早逝，天下第一商人易主。
假如天伤星这番遭遇不测，那么白驼会就再也没有了头面人物，连四道体者都没有了。
其他虎视眈眈，蹉跎已久的四道体者都会为空缺出来的五道体者名额殊死搏斗。
一切重担都会压向自己和李延香两大股东。
他们能不能守住白驼会的基业呢？
顾轶不显露火神的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他如果为商会的发展直接显露火神力量，人间的阻力或许稍小，可大明的神明就要动手了。
——好难。
当顾轶渐渐沉浸在这个身份时，他终于看到了白驼会烈火烹油的盛世下的隐患。
顾轶不禁回首，触上张神峰的目光——虽然张神峰无言，眼神里尽是对他的期望。
他明白了，自己现在考虑的问题，张神峰思量已久。
在解决大同城危机之后，顾轶崭露头角，张神峰就立下了辅佐自己的决意，迫切期望小一辈尽快成长起来。
他又瞥见一旁梁满仓掩饰不住的渴望眼神——梁满仓看起来胆小，但白驼会到了代际交替之时，此人却没有另投别家的跳船念头，反而有一股在本会雄飞之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火神喂肥了梁满仓的胆子。但只要他为己所用，不背叛就好说。
“我们家那位敦煌侯的生死，诸位就别担忧了。
渡得过劫，还是渡不过劫，反正空出来的爵位仍旧是我们欧阳家的。
张先生，最关键的是，敦煌侯的儿子有没有，您绕了那么久，还没给我算呐！”
欧阳情听了那么多就顾轶不知道的情报，到底忍耐不住了。
顾轶在穿越戈壁时听申雪谈论过劫数。
——那是天道给与道体者的独有惩罚。
当道体者滥用神通，侵凌凡人，种种恶因积累到一定时刻，文明之神便会震怒出手，降下天劫，清算恶果。
“你们家这位敦煌侯难道是做了什么恶事，遭天谴了？”
顾轶不禁道。
欧阳情白了顾轶一眼，又递给猛咳的张神峰一碗平气的好奶茶。
“如果敦煌侯爷真的以神通犯事，我们荡魔院的锦衣卫早就出手惩戒他了。
过戈壁时，我只给你说了道体者的劫数其一，还有其二。”
申雪向顾轶解释起来，
“哪怕不以神通欺凌凡人，道体者在通往飞升之路上仍然会遭遇劫数。
神通本来不是人间应有之物，凡有神通必是对天道的扭曲，扭曲大到一定程度，天道仍然要对道体者降下惩罚。
不同于作恶降劫，这是所有道体者上升的道路上，谁都无法避免的‘人关’。
你这样的低道体者，对天道的扭曲微小。劫数只是积累，不会爆发。
但当你冲击三道体者时，对天道的扭曲极大，必定会撞上‘人关’。天道会用你最不愿意面对，最难应付的灾厄来殄灭你。
过不去‘人关’，你就化为灰灰；
过得去‘人关’，你就顺利晋升三道体者，和凡人稍稍有些不同了。
从此，天道也容许了你的存在，不再视你为人间的扭曲。”
一旁的张神峰点首。
他和申雪都是三道体者，都过了“人关”，亲身体验过顾轶和欧阳情不曾经历的劫数。
顾轶默思，自己魂穿之后就是神明，远比这两位三道体者的位阶卓越，一路以来倒不曾遇到什么劫数。
想来这就是借壳上市，火神这个外壳早通过了天道的认证，没遇到什么麻烦。至于自己在人间获取第三道体时会不会遭劫数，那要到时再说了。
“除了看得见的道体，两位的寿数该和凡人一般长短，究竟还有什么隐微的不同呢？”
接着，顾轶问道。
神明的他和凡人的不同在于，他的头脑梦幻里有一座伟大的神庙。
如果顾轶不吱声，也没有其他神明道破，没有任何道体者可以揣测到顾轶的真形态。
三道体者的不同，或许也是如此隐秘。
不过，到了顾轶如今的层次，他能接触的三道体者不胜其数。
从白驼会的七大掌柜，到官府、草原的盟友，再到纷至沓来的对头，所谓的秘密对顾轶就不再是秘密，而是圈子里的常识了。
“三道体者以上者，可以被视为‘星’，有星之名。”
申雪抬头，望楼外星空道，
“成为‘星’之后仍有劫数。
天道以‘星’的标准，计算我们对人间的扭曲程度，确定‘星’飞升成神时降下的‘天关’劫数。”
忽然，顾轶想到了白驼会大股东“天伤星”的称呼。
从第一眼起顾轶就不觉得这是一个东土惯常的人名。他不知道整个白驼会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天伤星的原本名字，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如此称呼他。
“‘天伤星’就是我们大股东的星名吧。”顾轶确认道。
张神锋肯定道，他的嗓子已经平复了，
“不错，在我们这个世界，星名就可以代指本人了。除了顾一贯和李家的老股东，再没有人知道他本来的名字了。
在大明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朝廷的高道体妙笔称为‘某文曲星’、高道体武人称谓‘某武曲星’，百姓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本名。
当然，少东家，你就不必记忆我的星名，增加无谓的记忆负担。哈哈。”
的确“星名”的真正意义只是天道结算的标准，具体叫什么都是道体者本人的爱好，和笔名、艺名差不多。
顾轶一笑，也跟着申雪抬头望天。
不过，繁星点点，星汉灿烂，顾轶一颗星都不认得。
在本来世界，他就生活在光污染严重的都市，遮蔽了真正的星空。到了这个世界，就算看到真正的星空，他也是茫无头绪。
“你看不到我们的星星的。
这不是日、月、五星、北斗、三垣、二十八宿那样真正的天体。”
申雪向顾轶道。
——但她仍然在看天空。普通人看不到他们的星星，但申雪本人真的能见到她的命星。
“传说真正的星空之下，诸神展开了另一道天穹，三道体者的命星就镶刻在天界之上。
除了高道体者本人，唯有术士能够看到高道体者的命星，并且依据命星，推算他们的劫数。”
张神锋道，拍了拍顾轶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枉费心神了，
顾轶转首，张神峰就是术士，他也能从命星看出些什么。
“不过，如果高道体者不告诉你他的命星在哪里，要从漫漫的星海里，找出他们的命星可就费时费力了。
就像我虽然从那个‘过’字里看到了敦煌侯爷即将遇劫，但再没有更多的情报，实在爱莫能助了。”
张神峰道。
顾轶理解了：这好比文明诸神在整个星球展开了一个罗网般的巨大滤镜，滤镜上是高道体者的命星，也是每个职业的诸神物色选拔的人间强者。
但滤镜上的虚星和真正星空的实星混合在了一起，显得扑朔迷离。
“历代的敦煌侯都至少是三道体的武力系，如果本代敦煌侯欧阳过在劫数之中，一定是在冲击四道体时遇到了障碍。”
申雪继续推断。
“那位敦煌侯为什么不能在冲击五道体时遇劫呢？”
顾轶问。
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秘知识和天下格局他所知仍然有限。但他也不耻下问，越是白痴，他就越不会让人联想到大知大能的火神身份。
“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文明诸神的盟誓，每一个文明，每一个职业在人间的绝顶强者，也就是五道体强者，只有唯一一位。
对于北土，通天巫阔阔出，只要她没死，就是他们北土唯一在人间的五道体巫师；
贵会的顾一贯老先生生前，就是东土上代唯一的五道体商人；
而我们东土本代武力系的三位五道体者如今都已经占满人了。
——你们白驼会的天伤星是东土第一游侠；
——朝廷的三边总督‘威宁伯’是东土第一武人；
——南方凤尾帮的帮主‘原剑锋’是东土第一猎人。
他们本人强大，势力也强大。
敦煌侯再如何精进，只要那三位屹立人间，他就没有希望更进一步，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做没有结果的突破。
所以，我估测他仍未到四道体。”
申雪道。
顾轶只是年轻，或迟或晚，这种白驼会大股东总会知道的情报，她透露一点也无所谓。
“朝廷之下，我们大明有四大商会：
巨鲸帮，支配海洋贸易；
白驼会，支配边镇贸易；
青龙会，支配大运河贸易；
凤尾帮，支配南方贸易。
上代东土第一猎人曾经是巨鲸帮的帮主。可惜他勾结神风国海盗，不顺朝廷，祸乱海疆，被官府辛苦剿灭，连巨鲸帮也不存了；
南方的凤尾帮便夺取了本代的东土第一猎人，乘势崛起；
而我们的顾一贯老股东殁后，大运河的青龙会夺取了东土第一商人，也声势大张。”
张神峰补充道。
四大商会，如今存三，朝廷默许，财税赖之，这便是东土大势力的格局。
——忽然，顾轶有了一阵隐隐的忧虑。
在白驼会极盛的时候，竟然同时拥有天下第一商人和天下第一游侠。东土六分之一的强者全在本会！
怪不得通天巫阔阔出无比垂涎本商会的势力，居然认为篡夺本会之后，能让整个大明的边镇耸动。
而今，顾一贯早逝，天下第一商人易主。
假如天伤星这番遭遇不测，那么白驼会就再也没有了头面人物，连四道体者都没有了。
其他虎视眈眈，蹉跎已久的四道体者都会为空缺出来的五道体者名额殊死搏斗。
一切重担都会压向自己和李延香两大股东。
他们能不能守住白驼会的基业呢？
顾轶不显露火神的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他如果为商会的发展直接显露火神力量，人间的阻力或许稍小，可大明的神明就要动手了。
——好难。
当顾轶渐渐沉浸在这个身份时，他终于看到了白驼会烈火烹油的盛世下的隐患。
顾轶不禁回首，触上张神峰的目光——虽然张神峰无言，眼神里尽是对他的期望。
他明白了，自己现在考虑的问题，张神峰思量已久。
在解决大同城危机之后，顾轶崭露头角，张神峰就立下了辅佐自己的决意，迫切期望小一辈尽快成长起来。
他又瞥见一旁梁满仓掩饰不住的渴望眼神——梁满仓看起来胆小，但白驼会到了代际交替之时，此人却没有另投别家的跳船念头，反而有一股在本会雄飞之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火神喂肥了梁满仓的胆子。但只要他为己所用，不背叛就好说。
“我们家那位敦煌侯的生死，诸位就别担忧了。
渡得过劫，还是渡不过劫，反正空出来的爵位仍旧是我们欧阳家的。
张先生，最关键的是，敦煌侯的儿子有没有，您绕了那么久，还没给我算呐！”
欧阳情听了那么多就顾轶不知道的情报，到底忍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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