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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你带了水果么?

    考卷发了下来,欧藏华打开一看,不禁微微皱眉。

    题目之一是《拟唐赐苏烈玺书》

    苏烈,即苏定方,初唐名将。

    所谓的玺书,就是皇帝诏书的专称,即皇帝颁发的诏令或命令。

    玺书中比较出名的是明初大学士宋濂所写的《拟汉赐卫青玺书》,或许可以参考一下。

    但苏定方的情况跟卫青不同,苏定方虽然是隋末唐初就开始崭露头角,但唐太宗时期并没有受到重视。

    他是在唐高宗时期,熬走了李靖、李勣、程知节等初唐猛人之后,才被重用。

    所以这里还得考虑唐高宗的言行,毕竟这位跟他老爹唐太宗不是一个路子。

    第二场从二月十二号到二月十四号,三天时间,欧藏华写了一道试论题,判语五条,诏、诰、章、表、内科各一道。

    听起来好像不多,但这东西行文、用语、格式都不能错,欧藏华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写。

    而在众多考生之中,最轻松的当属杨慎,写起来相当顺手,几乎都是一气呵成。以至于写完之后,他还有心情做点别的。

    酉时已到,落日熔金,暮景残光。

    欧藏华盘坐在小猪棚里,半响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果然,心情不畅的时候练功也不畅...”

    他翻身下床,拿出自己那个不算干净的煮饭锅,一如既往的加入白米和水,又看了看剩下的咸菜和腊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想吃一口新鲜的蔬菜水果啊!

    “加油吧!只剩下最后三天了,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欧藏华低声自我安慰了一句,才重新扬起笑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于是,他将干桂圆和腊肉一起放进了煮饭锅里,然后交给了号军。

    接着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等米饭熟了被端回来时,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尝了尝:

    咸甜口,有点怪。

    但愿晚上不会拉肚子吧!

    然而当天晚上,欧藏华没有拉肚子,但考场的氛围更加诡异了。除了有凄凄惨惨的哭声,还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梦话,一会儿上榜一会儿又落榜。

    听得欧藏华都开始担心自己这些同年的精神状态......

    二月十五号,第三场考试开始。

    欧藏华深吸一口气,以指代剑,在狭小的空间内使出一招回风落雁剑法·二尽清风。

    “呲”的一声,顶棚被他戳出一个小洞。

    收回手,指尖有点疼,欧藏华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

    第三场考的是‘策问’,这个其实有点像现代的读后感。

    拿出一段材料,阅读后回答问题或者写出自己理解就行了。

    相比于前两场来说,第三场要轻松许多,因为有一定安慰奖的意思在里面。

    你看啊,虽然你八股文写得稀烂,《大明律》也一知半解,但你阅读理解能力还是不错的,所以回家养猪吧!

    当然,也不是所有主考官都有这么大方,著名的江南才子唐伯虎不就遇到了一個坑货么?

    很难理解,为什么主考官·程敏政会在第三场考试出个那么刁钻的考题,全国一千多个举人只有唐伯虎和徐经能写出还算完美的答案。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怀疑,然后嘛...大家一起倒霉。

    还好这一回的主考官是李东阳,虽然精力不济,但脑子依然好使。

    题目之一:以物与人,物尽而止,以法活人,法行无穷巴拉巴拉...

    欧藏华心中一喜,这是出自苏轼的《乞免五谷力胜税钱札子奏》,之前在石鼓书院读书时,老师吴逊有提过这篇。

    在欧藏华看来,这边奏折的中心思想就是四个字‘以法活人’。

    也就是说,执法是为了保护公平竞争,只有促进货物流通,让经济能够可持续发展,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所以李东阳对于商业的看法,或许与传统的士大夫有所不同...’欧藏华默默思索着,手中的笔一刻没停,可谓文思泉涌。

    二月十七号上午,欧藏华检查了自己的考卷,没问题之后就整理好放在一旁,用镇纸压住。

    然后回头看了看住了九天的小猪棚,他么的,这辈子再也不想进来了!

    内心吐完槽,欧藏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曲非烟准备的腊肉、火腿吃完了,咸菜、咸鲞没吃完,尤其是咸鲞,他受不了那股腥味。

    午时一到,监考官们开始收卷。

    这一回哭的人更多了,欧藏华看着对面胡子花白的老哥眼泪婆娑的看着考卷被抽走,嘴里还在念叨着:“三年之后又三年,岁月蹉跎六十乘,嗟予德业何日成...”

    等待了一阵,号军敲响梆子,这也就意味着各位举人老爷该退场了。

    欧藏华莫名的叹了口气,提起考蓝和被褥走出了小猪棚。

    大家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这个时候都不会相互打扰。

    其一是刚刚考完,都没啥心情社交。

    其二是九天没洗澡,就算带着香囊,那个味道依然不需要多说,懂得都懂。

    大家都是读书人,要体面的嘛!

    顺着宽阔的青石板通道往外走,先过龙门,再过仪门,前方就是写着‘天开文运’的牌坊了。

    在牌坊外,各家的亲属仆人书童已经在那等候多时。

    曲非烟、向大年、曲洋提前三天就来占位置,才勉强挤到了前排。在他们前面,还有些达官贵人专门安排仆人从第一天就开始占位置。

    “大年哥,你看到公子了吗?”曲非烟个子矮,站在马车上往前看,都被人挡住了视线,因为前面也有人站在马车上。

    “还没开门呢!”向大年眼睛死死的盯着贡院内,生怕错过一般。

    片刻后,士兵们打开了贡院大门,举人老爷们神情或是呆滞、或是迷茫、或是萎靡不振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向大年看着涌动的人群,很想用轻功从这群人头上踩过去。

    但看到旁边虎视眈眈的锦衣卫,还是把这种大胆的想法压了下去。

    他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给自家师兄添乱!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曲洋突然开口道:“公子出来了,非烟随我来。”

    “好!”

    曲非烟立马应了下来,一溜烟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跟着自家爷爷像泥鳅一般钻进人群。

    向大年一脸懵逼,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

    穿过人群,曲非烟一眼就看到了提着被褥和考蓝的公子,那么鲜活的人儿,九天不见,变得憔悴了好多。

    原本无比顺滑的青丝黑发,都像是打了结一般,一看就是自己不会搭理,随意绑的。

    “公子!”

    曲非烟跑了过来,一把将欧藏华手里的东西夺过来,交给了身后的爷爷,接着拉着欧藏华的袖子,一脸心疼的说道:“一定很辛苦吧!我们回家...”

    “非烟啊!”

    欧藏华看着快哭了的美少女,微笑着问道:“你带了水果么?新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