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三楼的客房铺好了，浴室里洗漱用品都有新的。”
纪墨颇有些头疼地看着摆出一副“我肯定会夜袭你”的姿态的苏情。
“嘿嘿，小墨终于肯留我过夜了，好开心～不如今天我们就同床共寝吧！”
纪墨额头蹦出一道青筋，恶狠狠地揉着苏情的头发：“下次再敢这么晚跑过来，我就让你一个人回家去！”
苏情毫不在意地一甩头：“小墨这么心疼我，肯定不会的啦。”
“……”
两人打闹了一会，纪墨还是上楼回了自己房间睡。
躺在床上，纪墨偏头看向窗外。榆树的枝桠影影绰绰地叉碎了远处通明的灯火。灯箱幽幽地亮着，映着波澜微泛的人工湖。没有虫鸣，没有蛙声，连夜鸮的凄鸣也遥远听不真切。只有一片安静。
这是冬天最好的地方，各种乱七八糟的扰人物都销声匿迹了。
“睡着了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十分遥远。
但是，总还有不甘寂寞的东西。
纪墨面色微冷：“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不会是真的把我忘了吧。亲爱的小墨～”
“哼，怎么可能。你令人作呕的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哦？可是，上一次，你可是把我忘了个干净哦～”
纪墨不再回答。的确，前世记忆中最大的违和，就在于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自称“观察者”的声音。
在这一世的记忆里，这个“观察者”的声音一直存在于纪墨的人生中。但在前世从大学毕业到结束，观察者都再也没有出现过，纪墨也仿佛忘记了它。
“呵呵，不想知道，上一世让你封闭自我的事情是什么吗？”观察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想。”
“哦？真的吗，别忘了，小墨，你是没办法骗我的哦，我可是直视人心的观察者。”
“……不论那是什么，都只是发生过的事，这一世，时间线已经改变了。”
“可是，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呢。比如疾病，比如天灾，比如战争……这些都是你左右不了的事情吧，小墨～
“可不要以为，你这次回来，只是享受轻松的校园恋爱生活哦。你身上牵扯的‘线’，可比你想的多得多呢，哼哼……”
观察者的声音渐渐淡去，纪墨轻嘁了一声，翻过身，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疾病，天灾，战争……吗？
那个见鬼的观察者，虽然是个恶心得令人作呕的恶魔，但却从来不说假话。
如果真的是这三者之一，甚至是全部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那个恶魔说的没错，自己，无法左右这些啊。
苏情，赵珏，甚至悠悠，如果她们真的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自己，我又会怎么样呢……
“小墨……”
“你还……”纪墨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观察者那似阴似阳的复合嗓音，而是清澈的少女音。
苏情穿着睡衣，抱着枕头，泪眼汪汪地站在纪墨房间门口。
“我说，你还真夜袭……怎么了？”
少女几乎要溢出的眼泪打断了纪墨的话。
“我，我好害怕。”
“究竟怎么了？”纪墨皱起眉头，坐起身来，拍拍床示意苏情过来。
苏情“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小跑到床边，抱住纪墨的胳膊，委屈地哭诉起来：“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只是梦吗？纪墨松了口气，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梦里的内容不能当真的。”
“可是，那个梦好逼真。梦里有你，我，还有阿珏，悠悠。”
“那应该是好梦才对啊。”
“可是，”苏情吸吸鼻子，抬头瞪着纪墨，“我们都死了，只有你这个坏人活下来了。”
纪墨心里骤然一紧，观察者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疾病，天灾，战争……这些都是你左右不了的哦～”
“没事没事，梦里和现实是相反的……我这个坏人应该早早死了，你们都能长命百岁。”纪墨轻拍女友的背，柔声安慰道。
“那我也不要，我也不要你死。”苏情在纪墨的胳膊上蹭了蹭脸，闷声道，“我们两个，还有悠悠，还有阿珏，我们都要活一百岁，活到都变成老爷爷老婆婆为止。”
“好，都活到变成老爷爷老婆婆为止。”
“可是，我要是变成老婆婆，就不好看了，小墨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不管你好看不好看我都喜欢你。”
“哼，你应该说，我怎么样都好看！”苏情趴在纪墨身上渐渐平静下来，忽然抬起头，顶着哭得红红的眼睛破涕为笑，在纪墨胳膊上轻轻锤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跳下床，“作为你说错话的惩罚，我要回房间睡了，你自己独守空闺吧！”
说完，少女“啪嗒啪嗒”地逃出了房间，在门口又回头做了个鬼脸，才蹦蹦跳跳地下楼了。
哄走了苏情，纪墨的心情却依然沉重。苏情的梦，无论是不是观察者捣的鬼，都让他的压力更大了一分。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纪墨只能看到一片迷雾。迷雾中无疑是巨大的危险，但未知本身却更令人心悸。
一夜无眠。
次日。
纪墨糊弄了一顿早饭，和苏情一起踏上了去学校的地铁。
他已经保送首都外国语大学，不用再上课或者做作业，只是在保送生脱产日之前，还必须每天准时到校。林珏、苏情同样是这种情况，只有悠悠保送的南都大学结果还没出来，还得认真学习。
“欸，小墨，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苏情抱着粉色的小书包，迷迷糊糊地被纪墨牵上了地铁，连眼睛都睁不开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的。”纪墨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低头看着手机。他的手机屏幕很简洁，系统自带的乱七八糟的功能统统被扔到一个文件夹里，只有几个常用的软件和词典显示在桌面上。
拥挤的地铁上噪音不小，苏情却毫无障碍地靠在纪墨身上睡得沉沉的。
纪墨把目光从手机上的新闻移开，看了苏情一眼。小姑娘毫无防备地被男友抱在怀里，长长的睫毛合拢，嘴角还有一点微笑。怀里的身体规律地起伏着，让纪墨确定她确实睡着了。
“......这也能睡着。”纪墨撇了撇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继续看手机。
“震惊！解密十大隐藏超能力研究建筑！”
纪墨皱起眉头，这标题实在太标题党了，内容更是扯淡，但脑子里尘封已久的记忆似乎触发到了什么契机一样蠢蠢欲动。他移动手指，点开这条新闻。
内容不出所料，只是吸引眼球骗骗无聊者的扯淡文章，但里面的一张图片却引起了纪墨的注意。那是南都市的郊区，纪墨很熟悉，他家就在那一带。图片里，本来应该是一片烂尾工地的地方出现了风格相当低调的灰色建筑，几栋连成一片，还隐约能看到走动的人影。照片清晰度很低，可以看出应该是用手机或者针孔摄像头拍摄的。
纪墨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确定确实是家里附近的那片原来的工地。周围的植物、地貌环境都是一样的，只有锈迹斑斑钢筋外露的半成品大楼变成了灰色外表的不明材质建筑。
没待再仔细看，地铁停下了。
“鸡鸣寺站到了，......”
纪墨抬头看了眼站牌，揽着苏情走下地铁，敲敲她的头。
“嗯，让我再睡一会......”
“到站了，笨蛋。”
“唔......”
苏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拽着纪墨地胳膊走了一会才醒过来。
地铁站外满是白色校服外套的南外学生，苏情签着纪墨的手，一摇一摇地走着。南外校风开放，学生情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两人中倒是身高一米九的纪墨比较显眼，时常引起路人的注目。
教室里已经有人了。林珏安静地坐在第一排，戴着耳机捧着Kindle看杂志。苏情蹦跶着和林珏打了个招呼，然后依依不舍地去了隔壁班——她在二班，纪墨、林珏和悠悠都在一班。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苏情太孩子气了。”纪墨把包扔座位上，到林珏身边时，轻声说了句。
“我和情情的关系没必要你来说谢。我让她来的，自然要保证她安全。”林珏淡然道，摘下一边耳机，继续看着Kindle。
纪墨一下被噎回去，苦笑着摇摇头。林珏说话一向这个风格——至少对他，一向这个风格。
“还是谢谢你了。艺术节的准备怎么样了？”纪墨转向另一个话题。
“剧本需要修改的部分替你改好了，今天再排练一遍就差不多了。海报和道具我已经下单了，后天应该能到。到时候你和我去影印店拿一下。”林珏交代完，正好看完Kindle上这一章，合上保护套。纪墨点点头，回了自己座位。
白天的课按部就班，中午和苏情一起吃了午饭，度过了一天的学校时光，很快到了放学。
临到家时，早上在地铁上看到的新闻突然出现在纪墨脑海里。
纪墨颇有些头疼地看着摆出一副“我肯定会夜袭你”的姿态的苏情。
“嘿嘿，小墨终于肯留我过夜了，好开心～不如今天我们就同床共寝吧！”
纪墨额头蹦出一道青筋，恶狠狠地揉着苏情的头发：“下次再敢这么晚跑过来，我就让你一个人回家去！”
苏情毫不在意地一甩头：“小墨这么心疼我，肯定不会的啦。”
“……”
两人打闹了一会，纪墨还是上楼回了自己房间睡。
躺在床上，纪墨偏头看向窗外。榆树的枝桠影影绰绰地叉碎了远处通明的灯火。灯箱幽幽地亮着，映着波澜微泛的人工湖。没有虫鸣，没有蛙声，连夜鸮的凄鸣也遥远听不真切。只有一片安静。
这是冬天最好的地方，各种乱七八糟的扰人物都销声匿迹了。
“睡着了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十分遥远。
但是，总还有不甘寂寞的东西。
纪墨面色微冷：“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不会是真的把我忘了吧。亲爱的小墨～”
“哼，怎么可能。你令人作呕的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哦？可是，上一次，你可是把我忘了个干净哦～”
纪墨不再回答。的确，前世记忆中最大的违和，就在于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自称“观察者”的声音。
在这一世的记忆里，这个“观察者”的声音一直存在于纪墨的人生中。但在前世从大学毕业到结束，观察者都再也没有出现过，纪墨也仿佛忘记了它。
“呵呵，不想知道，上一世让你封闭自我的事情是什么吗？”观察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想。”
“哦？真的吗，别忘了，小墨，你是没办法骗我的哦，我可是直视人心的观察者。”
“……不论那是什么，都只是发生过的事，这一世，时间线已经改变了。”
“可是，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呢。比如疾病，比如天灾，比如战争……这些都是你左右不了的事情吧，小墨～
“可不要以为，你这次回来，只是享受轻松的校园恋爱生活哦。你身上牵扯的‘线’，可比你想的多得多呢，哼哼……”
观察者的声音渐渐淡去，纪墨轻嘁了一声，翻过身，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疾病，天灾，战争……吗？
那个见鬼的观察者，虽然是个恶心得令人作呕的恶魔，但却从来不说假话。
如果真的是这三者之一，甚至是全部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那个恶魔说的没错，自己，无法左右这些啊。
苏情，赵珏，甚至悠悠，如果她们真的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自己，我又会怎么样呢……
“小墨……”
“你还……”纪墨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观察者那似阴似阳的复合嗓音，而是清澈的少女音。
苏情穿着睡衣，抱着枕头，泪眼汪汪地站在纪墨房间门口。
“我说，你还真夜袭……怎么了？”
少女几乎要溢出的眼泪打断了纪墨的话。
“我，我好害怕。”
“究竟怎么了？”纪墨皱起眉头，坐起身来，拍拍床示意苏情过来。
苏情“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小跑到床边，抱住纪墨的胳膊，委屈地哭诉起来：“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只是梦吗？纪墨松了口气，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梦里的内容不能当真的。”
“可是，那个梦好逼真。梦里有你，我，还有阿珏，悠悠。”
“那应该是好梦才对啊。”
“可是，”苏情吸吸鼻子，抬头瞪着纪墨，“我们都死了，只有你这个坏人活下来了。”
纪墨心里骤然一紧，观察者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疾病，天灾，战争……这些都是你左右不了的哦～”
“没事没事，梦里和现实是相反的……我这个坏人应该早早死了，你们都能长命百岁。”纪墨轻拍女友的背，柔声安慰道。
“那我也不要，我也不要你死。”苏情在纪墨的胳膊上蹭了蹭脸，闷声道，“我们两个，还有悠悠，还有阿珏，我们都要活一百岁，活到都变成老爷爷老婆婆为止。”
“好，都活到变成老爷爷老婆婆为止。”
“可是，我要是变成老婆婆，就不好看了，小墨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不管你好看不好看我都喜欢你。”
“哼，你应该说，我怎么样都好看！”苏情趴在纪墨身上渐渐平静下来，忽然抬起头，顶着哭得红红的眼睛破涕为笑，在纪墨胳膊上轻轻锤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跳下床，“作为你说错话的惩罚，我要回房间睡了，你自己独守空闺吧！”
说完，少女“啪嗒啪嗒”地逃出了房间，在门口又回头做了个鬼脸，才蹦蹦跳跳地下楼了。
哄走了苏情，纪墨的心情却依然沉重。苏情的梦，无论是不是观察者捣的鬼，都让他的压力更大了一分。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纪墨只能看到一片迷雾。迷雾中无疑是巨大的危险，但未知本身却更令人心悸。
一夜无眠。
次日。
纪墨糊弄了一顿早饭，和苏情一起踏上了去学校的地铁。
他已经保送首都外国语大学，不用再上课或者做作业，只是在保送生脱产日之前，还必须每天准时到校。林珏、苏情同样是这种情况，只有悠悠保送的南都大学结果还没出来，还得认真学习。
“欸，小墨，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苏情抱着粉色的小书包，迷迷糊糊地被纪墨牵上了地铁，连眼睛都睁不开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的。”纪墨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低头看着手机。他的手机屏幕很简洁，系统自带的乱七八糟的功能统统被扔到一个文件夹里，只有几个常用的软件和词典显示在桌面上。
拥挤的地铁上噪音不小，苏情却毫无障碍地靠在纪墨身上睡得沉沉的。
纪墨把目光从手机上的新闻移开，看了苏情一眼。小姑娘毫无防备地被男友抱在怀里，长长的睫毛合拢，嘴角还有一点微笑。怀里的身体规律地起伏着，让纪墨确定她确实睡着了。
“......这也能睡着。”纪墨撇了撇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继续看手机。
“震惊！解密十大隐藏超能力研究建筑！”
纪墨皱起眉头，这标题实在太标题党了，内容更是扯淡，但脑子里尘封已久的记忆似乎触发到了什么契机一样蠢蠢欲动。他移动手指，点开这条新闻。
内容不出所料，只是吸引眼球骗骗无聊者的扯淡文章，但里面的一张图片却引起了纪墨的注意。那是南都市的郊区，纪墨很熟悉，他家就在那一带。图片里，本来应该是一片烂尾工地的地方出现了风格相当低调的灰色建筑，几栋连成一片，还隐约能看到走动的人影。照片清晰度很低，可以看出应该是用手机或者针孔摄像头拍摄的。
纪墨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确定确实是家里附近的那片原来的工地。周围的植物、地貌环境都是一样的，只有锈迹斑斑钢筋外露的半成品大楼变成了灰色外表的不明材质建筑。
没待再仔细看，地铁停下了。
“鸡鸣寺站到了，......”
纪墨抬头看了眼站牌，揽着苏情走下地铁，敲敲她的头。
“嗯，让我再睡一会......”
“到站了，笨蛋。”
“唔......”
苏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拽着纪墨地胳膊走了一会才醒过来。
地铁站外满是白色校服外套的南外学生，苏情签着纪墨的手，一摇一摇地走着。南外校风开放，学生情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两人中倒是身高一米九的纪墨比较显眼，时常引起路人的注目。
教室里已经有人了。林珏安静地坐在第一排，戴着耳机捧着Kindle看杂志。苏情蹦跶着和林珏打了个招呼，然后依依不舍地去了隔壁班——她在二班，纪墨、林珏和悠悠都在一班。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苏情太孩子气了。”纪墨把包扔座位上，到林珏身边时，轻声说了句。
“我和情情的关系没必要你来说谢。我让她来的，自然要保证她安全。”林珏淡然道，摘下一边耳机，继续看着Kindle。
纪墨一下被噎回去，苦笑着摇摇头。林珏说话一向这个风格——至少对他，一向这个风格。
“还是谢谢你了。艺术节的准备怎么样了？”纪墨转向另一个话题。
“剧本需要修改的部分替你改好了，今天再排练一遍就差不多了。海报和道具我已经下单了，后天应该能到。到时候你和我去影印店拿一下。”林珏交代完，正好看完Kindle上这一章，合上保护套。纪墨点点头，回了自己座位。
白天的课按部就班，中午和苏情一起吃了午饭，度过了一天的学校时光，很快到了放学。
临到家时，早上在地铁上看到的新闻突然出现在纪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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