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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一方是常伯仁为首的骑军,气势汹汹;另一方是第十沦为首的胡族,为求命不惜代价。两军统帅都想杀死对方,可都不太可以做到。

    胡族现在有差不多三千余人围着数百人的轻羽骑,常伯仁现在唯有放手一搏,才可能杀出一条路来。

    第十沦看着轻羽骑居中的那武将,头盔已取,放在腰间,面相凶煞,再加上浑身是血,眸子里煞气十足,他心里一惊,此人必是那传说中的“急先锋”常伯仁了,果然是位虎将啊!不过,他狞笑道:“既然你这么不长眼,那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随即就令部队压上去,力求全歼这支轻羽骑。然而,第十沦此时并不知道昂习答已经撤退,他以为昂习答还拢兵抵抗,因为虽然昂习答跑了,但他大部分族人并未跑出去,尚且留在乱军中,甚至有部分人还混在第十沦的人马中,这就导致了第十沦的判断失误,也为他的死亡埋下了伏笔。

    当第十沦压上自己可以掌控的全部兵力的时候,杨佑杀过来了,离州骑军跟随着这位皇子,也是后来的皇帝,一路透阵破营,直到看到此地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自己的人在自己优势的战场上反而被包围了,杨佑当机立断,直接率军冲了过去。

    恰在此时,被包围的常伯仁也准备拼死一搏,第十沦又一次很悲催的被两面包夹了,还是两支骑兵部队。

    离州骑兵本来是五千人的建制的,这一战虽然是优势,但也有部分部队减员以及被冲散了,所以,现在离州骑兵还有约四千人,而里面的轻羽骑也还有百余人,两支部队分别对第十沦部发起冲锋,杨佑首当其冲,数千骑兵对着第十沦后背冲锋而来,负责第十沦后方防守的只有一营人马,三百人而已。当他们感受到大地的震动的时候,一团黑云快速的朝他们冲去,他们的身体都颤抖起来,一些人就被吓傻了,动都不敢动,还有一些人直接就往身后跑去,但那是没有用的,因为骑兵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根本跑不过,有的还在路上,人头就已经成为骑兵的军功了,没有头颅的尸体因为惯性直接倒在地上,脖子的缺口导致了鲜血喷洒在战场上,带着温度的血在小坑中汇聚成血坑,而快速奔走的马蹄踏在小坑中,溅起朵朵血花。

    第十沦发现自己的后背被破,他想组织防御,但是没有时间可以做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后军直接被冲垮,甚至不只是后军,他的中军都被击溃了,一个千夫长直接被刺死,部队直接混乱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玩完了,他没有办法在骑兵肆意践踏中将部队重新组建起来,他也只能如昂习答一般看着自己的族人被践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同时,轻羽骑也从里面开始反冲锋,后军及中军崩溃的情绪直接感染了前军,前军也开始躁动不安,在轻羽骑的一次冲锋下,终于,前军也崩溃了,尽管另一个千夫长拼尽全力的想把部队重新拢起来,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已经破碎的杯子又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重新粘起来呢?

    而那位千夫长也被常伯仁轻描淡写的砍下了头颅,因为他太招摇了,也太闹腾了。此时唯有第十沦的数百亲信还未奔逃,其中一个人对第十沦说道:“族长大人,我们还是快退吧,趁现在青军大部队还在杀我们的溃军,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们也还有一战之力,只要大人可以回部族,我们就算全部拼死也没有关系!”

    第十沦木木地看着这一切,无数人的哀嚎与惊慌,那些人之前还与他有说有笑,可能还会开着玩笑,可是现在却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跳动。

    第十沦的亲信见他还在发呆,便咬牙推了推他,第十沦恍然醒来,他看了看战场,又看了看自己的亲信,忽然惨笑道:“兄弟们,我们,不跑了。”

    亲信们错愕的看向他,“不跑?不跑就只有死了啊。”“族长,别放弃啊,咱一定可以冲出去。”“族长三思啊,三思啊!”亲信们纷纷开始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够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那正是第十沦发出来的,他对着自己的亲信说道:“孩儿们,老子乃是胡汗国下十二族之一的奎族族长第十沦,这一次,本该是我胡族围杀青军,没想到,我们败了,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是被洞录塔那个懦夫出卖了,所以,我们输惨了。我,可以跑,可以苟活,但是,我是奎族的族长,我带着数万儿郎来到这个地方,他们都死在了这里,我又怎么有脸回去呢?此罪在我,我当奎族族长的名义,以死谢罪。你们是否愿意跟随我,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亲信们嘶吼着,将武器都不自觉的握紧了。

    此时的他们不再想着逃跑,他们此时不再害怕与惊慌,他们不再是没有目标的行尸走肉,他们心里有了一个领袖,那个人就是第十沦。

    是的,第十沦的军事才能并不卓越,他也不是一个很爱惜族人的族长,他也没有特别让人信服的魅力,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仿佛不是以前那个第十沦了,现在的他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他是一个在履行自己职责的男人,他向死而生,他回首自己的一生,并没有做出一件可以为之自豪的事,如今濒死却可以做到一生未做到的事,他忽然有点想笑,他轻笑两声,旋即,率部冲锋。

    在胡汗国(胡族人自己这样叫自己的国家,青帝国一般就叫胡族)的史书奎族篇中记载:奎族第二十一族长,第十沦,幼时继位,平叔父叛乱,然并无大作为,庸庸碌碌也,于阎王关之役中围杀渔阳王世子曹沫以及牵制青军,未果,军溃,其临死前率部百余人死战,力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