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务

    在帝国其他地区都在忙着消暑纳凉的时候，莫格克镇的居民依旧在忙着搜集食物和取暖的材料，最常见的食物就是雪青和雪兔。雪青是一种广泛生长在北域各片土地的草，平时都蛰伏在冰层下面的土地里。只有每年的夏天冰雪消融，露出一部分泥土，那些地下的雪青种子就会抓紧时间破土而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长大、开花、结果、枯败，雪青的果实就是莫格克居民们现在搜集的对象。

    一粒粒晶莹如雪花般的果实堆成堆由马车运送到风车磨坊，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一袋袋北地居民作为主食的面粉。雪兔不仅仅是北地居民的食物，也是生活在北地众多掠食者的食物，有雪青的地方总能寻觅到雪兔和猎食者活动的痕迹。在搜集雪青的同时，顺便捕捉一些不知死活的兔子、雪豹、落单的狼等等，这就是莫格克镇的居民们每年夏天要做的事情。

    在杰克到达这里的第三天，他的任务来了。任务要求，杰克跟随一队士兵巡视莫格克镇附近的几片雪青采集地，保护搜集雪青的居民安全，同时观察今年冰雪融化的情况，探查冰狼谷的生物以及狼群的活动。简单来讲，就是巡视一圈。

    雪山族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民族，领队的队长叫皮埃里克，是一个壮硕的北地雪山族战士，和其他雪山族男子一样，体毛偏长。皮埃里克已经得到通知会有一个战斗法师营的魔法师跟队伍出发，对于杰克的年轻只是略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并没有因为杰克的年龄而有任何轻视。

    雪青采集地都没有发生任何状况，偶有和人类遭遇的野兽要么被捉住成了粮食储备，要么匆匆溜走了。雪地里一排排脚印从莫格克镇北门延伸到各个地方，有一排特别长，弯弯折折一直延伸到三十多里外的冰狼谷入口，两边冰崖陡峭，间距可以容得下七八辆马车并驾齐驱，杰克的小队走在里面显得很小。

    皮埃里克队长抬头望望灰色的天空，一场鹅毛大雪在所难免，等队伍行进到谷口里面避风处，举起军刀示意后面停下，回头对士兵吆喝，“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士兵们按照长官吩咐把身上的行李拿下来拿出帐篷开始搭建，而杰克则在皮埃里克队长带着四个士兵的陪同下开始巡视营地附近四五里内的生物。本来杰克看士兵们行军一整天已经很累了，而自己一路上有风元素辅助并不吃力，想独自一人去完成调查任务，但是皮埃里克队长坚持要保护好军营法师的安全，而且杰克对冰狼谷也确实不熟悉，他在队伍里面担当的更多是一个侦察者而非战斗力，以他初入正式魔法师的精神力造诣，遇到小股野兽足以应付，但是更多数量的话怕是要落荒而逃。

    初步确认附近雪青、冰晶花、雪松、雪菇等植物生长正常，植物上没有不是冰狼谷的动物痕迹后，杰克和皮埃里克队长回到了军营，雪也开始下了起来。士兵们已经在帐篷外搭起大锅开始熬汤，热气腾腾的肉汤和雪青面的香味让小杰克咕咚咽了口唾沫，皮埃里克队长邀请杰克去他的帐篷一起享用晚上的军粮，杰克屁颠屁颠跟过去，脸上乐开了花，孩子气暴露无遗。

    这下士兵们终于确定，这个跟着队伍一整天裹在过于宽大的战斗法师袍里的小个子魔法师真的是个小孩子，有年纪大一点的士兵们端着碗肉汤泡面来到主营门口的铁锅旁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皮埃里克队长以及杰克开始聊天，很快大家就熟稔了起来，气氛进一步火热，更多的士兵围坐过来，还有带雪青酒过来的问杰克喝不喝，小杰克尝试着抿了一小口，热辣得小脸顿时红了一大片，惹来士兵们哈哈大笑，接着有好事者带头开始唱军歌，“伟大奥巴兰顿帝国万岁！”，营火升腾，把漫天飘飞的雪花都要融化。

    夜深了，第一次在野外宿营的小杰克有点兴奋，即便用冥想法耗空了几次精神力，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还是睡不着。望着地上门帘缝隙透进来的一小片白霜一般的光亮，想起几天前沐德导师把他传送走时的夜晚，北方的天空那时候看还有几颗星星，而现在真到了莫格克镇，白天天空是一成不变的亮灰色。夜晚则是漆黑，所幸这里到处是雪地和冰丘，无须灯火也能看到东西，只是视野没有白天广阔和清楚。小杰克开始想念家人，回忆学院里的生活，还有歌斯德城的一条条街道，小巷，道旁的一排排大树，乱吠的狗，偷吃的猫，追赶的人，渐渐眼皮合上了……

    “嗷呜~”一声狼嚎把睡得饱饱的小杰克吵醒，紧接着狼嚎声此起彼伏，催促杰克穿好衣服裹好战斗法师袍。掀开塞满雪兔毛的厚重门帘，早晨亮灰的天空和冰冷的空气让杰克回到了现实，士兵们早已收拾好营地就差杰克的帐篷还没动。皮埃里克队长带着士兵们正在和一群白狼对峙，呼啸的寒风吹动狼身上猎猎的白毛，带来淡淡的腥臊味。

    当杰克出现在人和狼的视线里，人和狼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小杰克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身后陪同的老兵把手按在杰克的肩头，带有温度的手掌让他感觉好了不少。皮埃里克队长看到这小救星出来了，带着为首的一只跟他腰一样高的雪白巨狼，来到法师袍快拖到地上的小个子魔法师跟前。惊魂未定的杰克尽力去回忆出发前当日轮值的卡拉乔尔杰教他的咒语，“руцр……од”，随着精神力的波动，巨狼和杰克建立了精神力上的交流链接。

    “请说吧，狼先生，最近冰狼谷有发生什么异动吗？”“尊敬的法师阁下，您看起来很美味……啊不是，是很可爱”“谢谢夸奖……请继续”“稍安勿躁，小法师阁下，最近一个月冰狼谷新加入进来三只其他地方的白狼，有两群驯鹿来过这里啃过雪青和冰晶花，这帮不知道小孩子有多美味的蠢货……啊，别介意……还有两个强盗来这里埋过美味，被我们挖出来吃掉了……那些厉害的怪物没有来过，不然我们得饿肚子了……”巨狼断断续续地把消息有用的没用的传递给杰克。

    渐渐地杰克脸色越来越白，还是怀着好奇心问了下，“强盗埋的什么好吃的？”巨狼忍不住舔了下舌头，似乎还想再吃一顿，“美味就是肉啊，带骨头的肉，长得跟你们有七八分像，就是柴了点……”，杰克忍住中断精神交流的冲动，听这只啰嗦的巨狼把最近一个月冰狼谷的动态全部汇报完。“呼~”，杰克停止了精神交流，深呼吸了一口气，鼻子和肺差点爽成了冰镇的。

    “皮埃里克队长，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小杰克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急忙催促道。皮埃里克队长和身边的士兵叮嘱了几句，回应道，“好，知道了。我们还要到狼谷尽头走一趟才能回去。”杰克听完整个人都要炸毛了，这雪花怎么飘得这么大。

    很快十二个士兵四个人一组抬着三个巨大的结实网袋哼哧哼哧地走了过来，里面装满了驯鹿、北地牛等大型动物的尸体，身后一排极深的脚印，狼群们这时候再也按捺不住，就要乱冲过来，“嗷呜——”白色巨狼一声狼嚎，群狼顿时安分了下来，狼群有序地把小队交付的食物叼回深处的巢穴，巨狼还有意无意地偷看杰克，这让皮埃里克队长都自觉地把小杰克揽到了身后。

    在巨狼和几只白狼的陪同下，接下来的冰狼谷尽头之行一路波澜不惊，最后告别的时候巨狼还在小杰克身前嗅了嗅，仿佛舍不得一般。皮埃里克队长很好奇魔法师的手段，尽管他在这里当值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座冰丘、每一条冰河，但是和这些动物交流的本领可是让他羡慕的紧，同时也很想知道巨狼和小杰克谈了些什么。多次询问，小杰克总是讳莫如深，以卡拉乔尔杰大人的吩咐来推脱，就算他拿出香喷喷的酱雪兔肉来，小杰克也打死不说。

    这趟外出任务算是帮小杰克打开了知名度，军中都知道现在战斗法师营里来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小个子法师，不合身的宽大法师袍成了杰克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