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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遇袭

    谢灵均不知道自己射了多少箭而卢佾却在他的箭壶即将耗尽时便立刻将自己的箭壶给送上,围观的世家公子屏住呼吸,有几个贵女想要开口却被边上这群往日里的纨绔用最凌厉的眼神给制止。

    眼下的问题已经不是谢灵均与柳正之间的比试,而是一场极为精彩的射术表演,许多人看向谢灵均的眼神都变了,原以为他是个文绉绉的世家子,没想到又有一手令人瞠目的医术,这还不算晚,谁又能想到其箭术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稍稍有底子的人就能看得出,谢灵均眼下是“入魔”了,因为他开弓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这对与射手来说是脱力的前兆。

    而颤抖的手射出的箭矢很难中靶,但就算如此,在这颤抖中谢灵均还能抓住时机,将一支支羽箭插在箭靶之上,这是多大的能耐和天赋?!

    射箭并不难,难得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这样的人不是成为领兵一方的武将,就是人人敬仰的宗师,无论南北皆是文道有大贤,武道有宗师,南邺重文,故贤者颇多,而北华以武立国,故而宗师更盛。

    谢灵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反正他是因为脱力,此时的他已经抬不起胳膊,但刚刚那种奇妙的感觉实在太让人舒服了。

    就算现在胳膊无力到酸痛,他也觉得非常值,不光是酸痛这么简单,在胳膊上已经出现了血点,这是毛细血管破裂所造成的,卢佾很惊慌,但谢灵均却淡然的告诉他:“没事,皮下的毛细血管出血而已,用力时间太长,休息一番便好!”

    说完看向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的柳正道:“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比吧!”他并没有刻意刁难柳正,因为他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计较这些争锋。

    说到底,这场秋猎也不过是世家子之间的利益互换罢了,若是能上升到门阀之间的利益交换,打死谢灵均也不相信,那些世家大族中的老狐狸能把如此重大的事交给这些世家子来完成?

    让他们来谈谈族中的“买卖”不成问题,可让他们代表自己的世家与其他世家联手,盟约,这便是天方夜谭,拉拢一些小的世家也不成问题,就像卢佾与自己,但若说让俩个世家因一场聚会便捆绑在一起,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到现在谢灵均也不相信卢佾能为了南阳谢家与别的世家翻脸,甚至如果陈郡谢氏施压他恐怕都不一定会因为自己而同谢氏本宗的人撕破脸。

    因此上,柳正与自己之间的矛盾点就不是不可调和的,一切的起因也不过是当初柳正前往谢家退婚,自己因他的傲慢姿态而不爽反击,继而恶性发展下去而已。

    现在的谢灵均在见识到陈郡本宗的刁难,以及对世家门阀的了解深刻之后才发现,没有必要与柳正死磕,双方之间的矛盾并非主要矛盾。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许多人对这场虎头蛇尾的比试有些茫然,但有人却在边上低声道:“看来这位谢氏嫡脉以突破桎梏,一法通万法通啊!”

    柳正与王宗可谓是脸色最难看的,谢灵均潇洒的离开像是不计前嫌的模样,可如此一来再向他发便是落了下乘,两人都清楚从今往后谢灵均的名字算是在世家子中成为一块“金晃晃”的招牌!

    奇特的医术,高远的文道,在加上出神入化的箭术,谁还能说出他一句的不是来?

    等到了自己的帐篷,谢灵均便不再装清高了,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差点疼得留下眼泪,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向卢佾道:“我今天表现的还好吧?”

    瞧见谢灵均凄惨的看向自己,卢佾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人呀!还真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但从今往后你谢灵均的大名恐怕能传遍整个世家。”

    “如此我便放心了,总不能全仰仗你,只要我的名声足够,便能让本宗投鼠忌器不敢肆意迫害才好!”

    卢佾不满的瞪着谢灵均道:“此言何意?难道我卢佾在你眼中便是那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之徒?”

    知晓他一定会生气,谢灵均笑道:“当然不是,只是你不可能永远罩着我啊!再说了,我以后若真要去往谢氏本宗,难道卢氏还能把手伸过去?”

    卢佾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但想了想还是道:“今日你那箭术神乎其技,是如何做到的?”

    “我说是天生的你信吗?”

    “切~”

    “你看,我就说你不信吧!这真是天赋,非是我在扯谎,之前我从未摸过弓箭的!”

    “你这小子,端是让人嫉妒!”卢佾微微一叹便不再说话,事实上还真的有这种人。

    身在世家卢佾见识过不少,或是过目不忘,或是力大无穷,如此说来谢灵均的百发百中也是天赋了,只不过这东西羡慕不来,嫉妒不来……

    秋猎终究是要出去打猎的,谢灵均的胳膊受了伤,但也只是肌肉拉伤而已,毛细血管的出血一晚上便已经不是问题。

    卢佾骑着自己黑的发亮的乌云,谢灵均也跨上了自家的驽马,反正是秋猎而已,自己就算不用弓箭也能抓到些小动物,小时候在老家的山边他可没少用陷阱开荤。

    对于世家子来说,秋猎已经不是获取食物这种最基础的求生之事,而是玩乐。

    猎物的多少,价值只是为了衡量他们的能力,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互相攀比,炫耀。

    骑马冲入树林,无数的小动物便被惊起,相比后世,这个时代的树林中有着大量的“原住民”,他们甚至把家搬到了树林的边缘。

    当然,世家子在前来打猎时就已经被仆从家将告知,不可前往黎山方向,一来那里有草莽匪寇,二来还有大型猛兽,比如老虎。

    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置于险地,所以也不会有人靠近黎山,何况这些富家公子都是娇生惯养之辈,不可能驱马深入山林之中。

    谢灵均一直认为再伟大的事情往往是从点滴开始,同理,灾难也是从微末之处发迹,于无声中听惊雷。

    所以当灾难降临时,回想起来前兆都是那么的明显,而在当时却完全感觉不到。

    比如说现在他与卢佾二人便被一群蒙面歹人所包围,而一直紧跟卢佾的侍剑,蛮蛮等人却无法前来援助。

    很简单,他们被分割包围了,就在刚刚一只漂亮的小梅花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这对狩猎之人来说简直是最好的猎物,于是两人便骑马穷追不舍,完全忘记了它的群居习性……

    就在他们与侍剑等人拉开距离时,一群蒙面歹人便突然冲了出来,利用地上的陷阱将侍剑,蛮蛮等人的坐骑放倒,再利用对山林的熟悉围捕谢灵均与卢佾二人。

    “我叫你分开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卢佾的眼中带着埋怨,但谢灵均却是扭头道:“傻子才分开呢!只要分开必然坏事,别说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我他娘的差点挨了一箭,这帮逼能放过我?!”

    为首的蒙面带人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倒是个精明的,可惜我爷爷这次不是绑票,只劫财不害命,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记住了,爷爷是黎山过山风!”

    谢灵均毫不犹豫的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扔了过去,就连代表陈郡谢氏嫡出身份的小金牌都给了人家。

    卢佾大怒:“光天化日之下劫财,好胆!”

    说完抽出箭矢便是张弓搭箭,可惜不等他的箭矢脱手,一支羽箭便射在了乌云踏雪的马屁股上,在一声嘶鸣后,卢佾胯下的宝马便化作一条黑白相交的影子向前一路狂奔。

    过山风的手下欲要拦截,却被连人待刀的被撞飞在树上,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见包围出现缺口,谢灵均同样抽出短刀插在自家的驽马屁股上,驽马也是马,吃痛之后便在谢灵均的勉强驱使下向前狂奔。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过山风等一众匪寇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根本不去管那被撞飞的小喽啰,直直的冲着谢灵均与卢佾逃窜的方向追击过去。

    卢佾看着插在爱马屁股上的灰色箭羽心疼的落泪,在瞧见谢灵均骑马赶来后,二话不说便伸手一拳……

    “你有病啊!”

    谢灵均捂着鼻子,眼泪不受控制的便流了下来,卢佾却不管这些大吼道:“你敢用箭射我的乌云踏雪!”

    “命都快没了,要什么马?!”

    “不过是些劫道的宵小之徒,再不济把钱给了他们便是……这种匪寇不敢动我的乌云,就算劫了去也没办法卖掉!”

    卢佾发泄完了,却不见谢灵均反驳,他居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自己,便忍不住道:“我说错了不成?!”

    “那些人哪里是劫道的匪寇,根本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刺客!”

    “刺客?!”

    “废话,你见过那哪个山匪流寇敢自报家门的?这不是绑票,就是简单的劫财,否则为何要蒙面?既然报上名号,那蒙面的意义何在?傻子吗?”

    卢佾微微一愣,谢灵均却是看着两匹马道:“我当时把代表身份的金牌也给扔了过去,为的就是看他的反应,那过山风看了好一会,若是个不识字的,你觉得他在看什么?看金子的成色吗?这些匪寇讲究的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既劫了财便不该在咱们的身上浪费时间,但看他们围堵咱们的架势,恐怕是冲着咱们的命来的!”

    “那该如何?”

    卢佾少有的露出慌乱神色,谢灵均却冷静道:“这些人既知你我底细,便该知晓一旦侍剑等人脱身必有甲士来援,为了不暴露身份和自己的性命,他们不会围捕太久,但在山林外围恐有人设防,以免咱们逃脱,所以要往山里走!”

    见卢佾伸手牵马,谢灵均抓着他的手微微摇头道:“弃马吧!现在没什么比咱们的命重要!”

    卢佾的手微微一僵,脸上满是不舍的神色低声道:“乌云伴我多年,怎能……”

    “这驽马还是我谢家多年的宝驹呢!走!”

    谢灵均说完便从马鞍上取下能用的东西,顺便翻其卢佾的鞍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