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B世的这一夜

    “为什么！！！”一声长长的呐喊声，回荡在灰蒙蒙的城市上空。

    上官燕满脸的泪水，将布满灰尘的脸冲得一道道泪痕。她的一头秀发扎成个高马尾，头发上落满了灰，仿佛头发都是灰白的。跪在废墟上，弓着身子，满手的血，却还是在不停的扒拉，仿佛在寻找的东西比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哪…你在哪…”她的嘴里重复着一些话，只是讲给她自己听。她已经回到这里上百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上官燕！”林江一个箭步冲过来，用力拉起上官燕的手臂，要把她扶起来。可是上官燕通红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地方，仿佛能看穿似的，双手虚弱地伸向那个地方，用尽最后的力气。

    她是不会走的，除非，死在这里。

    林江又在这里守了上官燕一整夜，无数次尝试想把她带走，都只是徒劳。

    这会，天已经蒙蒙亮，眼看着燕子越来越虚弱，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近乎发疯地向着上官燕怒吼道“他死了，死了！”

    听到“死”字，上官燕怔了一下，却又很用力的挖起来。“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扔下我和萌哥，他说过，他会找到新世界…他说过，他永远不会离开，除非他死了。他死了？…他不会死！！！！”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过后，上官燕终于晕了过去。

    林江赶紧接住，抱起上官燕，艰难地走下废墟。萌哥，上官燕的孩子，拉着林江的衣角，紧紧地跟在屁股后面。

    他们的身后，是初升的太阳。

    B世的这一夜，注定是改写历史的一夜。

    地面上到处是灰头土脸的人在游荡，眼神里注满了绝望。

    末日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而活着的人也各有各的丧法。

    只是，活着的女人和孩子…确是最最可怜的……在同归的殊途中，女人和孩子就是食物链最底端的，没有之一。

    这个世界没救了，活着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林江抱着上官燕，找到一小块隐蔽的平地。他把上官燕放平，小心的倒出水瓶里所剩无几的水，喂到燕的嘴里。转头又喂了萌哥一口，笑着说：“萌哥，别怕，妈妈一会就会醒过来的，等她醒过来，我们就回家。你乖，不要出声，要是让坏人听到就会找到我们了，明白了吗？”萌哥乖巧的点点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林江把上官燕安顿好，转身坐下，把萌哥抱到腿上坐着，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萌哥安静的把头靠在林江的胸口，不一会就睡着了。

    阴暗的角落里，林江确定两人都在正常的呼吸后，头靠着背后的残垣断壁，眼睛一闪一闪的，他在想：“这个世界的人，要不要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