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文钱赌注
正如每座城里都少不了客栈，每艘海船上也都少不了赌场。
毕竟一连数十天都看不到陆地的船上生活，如果不让人赌上两把，船上的人想必一定会疯掉的。
周信此刻便与葛洪一起，站在顺风号海船的赌场中。
这个勉强能称之为赌场的地方，仅有两张简陋的长条赌桌。
一张赌桌上放着骰盅；另一张赌桌上放着六张黄纸，上面胡乱地画着鱼、虾、蟹、葫芦、公鸡、铜钱六物。
一个胖到没有脖子的光头中年男子，摇头晃脑地站在赌桌前摇骰，口中吆喝着买定离手。在他身后，站着面目凶狠的几名壮汉。
在赌桌的另一边，则围着二三十名赌徒闲汉，以及前来看热闹的船客。
周信出身于江东一等豪族吴兴周氏，生性调皮好动又被母亲娇惯，因此时常将阳羡城乃至吴兴郡闹得鸡飞狗跳。他父亲周玘头疼不已，便命家仆们将他盯紧看管。
孰料周信交际能力极强，很快便与家仆们混成一团。那家仆中有好赌之人，见周信公子哥儿手中多金，便撺掇他与下人们一起赌钱，也好从他身上捞些油水。
谁知周信天性聪颖，对六博、樗蒲、双陆、摇骰、斗鸡、斗狗等事情一学便会、一玩便通，很快便大杀八方，直赢得那帮家仆们避之唯恐不及。
再后来周信赌兴大盛，便带着一帮家仆前往阳羡城中赌场耍玩。因为在赌场一赢再赢缘故，那赌场老板既碍于他是周家少爷不敢得罪他，又实在是输不起，便只得托人到周府找他父亲周玘说情。最后，周信的赌博生涯才在父亲的责令闭门思过中匆匆结束。
此刻周信正愁无钱坐船，见此赌场如何不喜。他低声问葛洪道：“小仙翁，你身上有钱没，借一点让我赌两把？”
葛洪窘迫得面上一红，摇头道：“此番出行匆忙，一路住宿多亏有你打理，我此刻也是身无分文。”
周信长叹一声后，安抚葛洪道：“没事没事，既然我周信人来了赌场，那么钱很快就会有了！”他说罢便留葛洪与黑衣大汉二人在身后，笑呵呵地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周信见赌桌前人多，便将坐在赌桌正前方的一人轻轻推了一把，半是恳请半是要求地说：“这位兄台，麻烦让个位置！”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马脸。他赌得正起兴，见有人推自己让位登时火上心头，回过头来怒视着周信骂道：“老牛鼻子，你是活腻了吧，敢让大爷我给你让位！”
周信被骂也不生气，伸出右手五指比划道：“给你五百文钱，买你的位置一刻钟，行不？”
马脸男一听五百文钱买一刻钟的位置，如何能不答应，忙满脸堆笑地让开位置：“道爷你快请坐。”
周信二话不说，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赌桌前的椅子上了。
摇骰的胖子见周信气度不凡，便客气地问道：“这位道爷，你也要玩两吧？那就请下注吧！”
“我身上没钱！”周信平静地答道。
有那随周信一起从甲板上下来的人，见此赶忙起哄道：“他是真的没钱，刚才船老大问他要船钱都没有……”
摇骰胖子立时脸上变色，冷笑道：“没钱就闪一边去，别耽误别人玩了！”
马脸男一听周信没钱，大发雷霆地推他道：“你这老东西，没钱还敢让我给你让位置，还说给我五百文钱，快给老子滚起来……”
周信倒也不生气，以手轻轻拔开他的推搡，悠然说道：“我现在是没钱，不过一刻钟后便有钱了。你没花钱得来的位置，等一刻钟就能得五百文钱，这生意你不做的话我找别人了！”
“他不让我让，道爷你来坐我的位置……”有那输光本钱还不肯离去的赌客，马上热情地招呼周信。
马脸男自然不愿放弃凭空得五百文钱的机会，便嘀咕一声不再要求周信起来。
周信重新坐好后环视了周围一圈，高声喊道：“眼下我要赌两把，却苦于身无分文。哪位兄台如果愿意借我一文钱，等下我千倍奉还。”
“你们看你们看，这老道士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他竟然想用一文钱来赌博，还说借他一文钱就还一千倍。我于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哈哈哈……”那秃头胖子于洋笑出了眼泪。
“是啊，想借一文钱来赢钱，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上次拿一贯钱来，不过半刻钟便输得光光的了，他一文钱没有还敢来赌！”
“这人看起来一把年纪，竟然如此不晓事理，脑子铁定是有问题！”
“就是就是，看起来是老道士，倒不如说是个老骗子！”
周信不理众人嘲笑，摇头自语道：“非也非也！如果我有一文钱，那么赢一局就有两文钱，赢两局就有四文钱，赢三局就有八文钱……以此类推，赢个几贯钱又有什么难的！各位兄台，不知道有没有愿意借我一文钱的？”
围观之人无一人应答。
“输一把，你就连裤子都没了！”于洋一脸不耐烦，对着身后之人一努嘴，“快把这疯老道赶开了！”
那几位面色凶狠的汉子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周信腾空架起，要将他带到场外。
“放下他，我借他本钱。”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朝发声方位看去，只见一位头带天青色葛巾的儒雅汉子款款走来。待走到周信面前后，他从袖中掏出一贯钱，双手献给周信道：“老道长，你我相遇也是有缘，这贯钱赠予你做赌本，祝你好运！”
“我有赌本了，你们还不把我放下！”周信对那几名汉子大声喝道。
待被放下后，周信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承蒙兄台厚意，不过我借一文钱足矣，不必一贯钱。”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这贯钱随时供道长你来取。”儒雅汉子微微一笑，从一贯钱中取出一文钱递给了周信。
“谢谢兄台！”周信以拇食二指拈起那枚铜钱放在嘴边吹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望着于洋催道，“于老板，快摇骰子吧。”
“蠢货……”于洋暗骂一声便将那骰盅摇得叮当作响，待重重扣在赌桌上后，对着众人吆喝道，“要赌的快押，买定离手，马上开彩。”
众赌徒怕错过发财机会似的，慌忙涌上前去押注。
这赌局极其简单。骰盅里有一枚骰子，骰子的六面分别刻着鱼、虾、蟹、葫芦、公鸡、铜钱六物。骰子摇定后，参与赌局的人可在六物之中选择一物或多物押宝，押中即可获得双倍赔付。
周信待众人押过后，轻轻将这枚铜钱押到了画有虾的黄纸上。
“买定离手，马上开彩！”于洋待众人买好后将骰盅打开，但见鲜红的虾面朝上。
人群中顿时有人欢呼有人懊悔。
“我赢了！”周信微微一笑。
于洋白了他一眼，骂道：“竟然给你蒙到了，不就是一枚铜钱……”
周信也不加理会，待于洋摇定骰盅后，便再次将铜钱押在虾上。
开盅，依然是虾。周信便有了四文钱。
于洋仍是一脸不屑之情。
周信再次押下，仍然是虾。
开盅，又中。四文钱变成了八文钱。
周信又押，又中！
再押，再中！
周信连战连胜，春风得意；于洋屡战屡败，冷汗连连。
连续十四把后，周信桌上便赢了八贯多钱。
毕竟一连数十天都看不到陆地的船上生活，如果不让人赌上两把，船上的人想必一定会疯掉的。
周信此刻便与葛洪一起，站在顺风号海船的赌场中。
这个勉强能称之为赌场的地方，仅有两张简陋的长条赌桌。
一张赌桌上放着骰盅；另一张赌桌上放着六张黄纸，上面胡乱地画着鱼、虾、蟹、葫芦、公鸡、铜钱六物。
一个胖到没有脖子的光头中年男子，摇头晃脑地站在赌桌前摇骰，口中吆喝着买定离手。在他身后，站着面目凶狠的几名壮汉。
在赌桌的另一边，则围着二三十名赌徒闲汉，以及前来看热闹的船客。
周信出身于江东一等豪族吴兴周氏，生性调皮好动又被母亲娇惯，因此时常将阳羡城乃至吴兴郡闹得鸡飞狗跳。他父亲周玘头疼不已，便命家仆们将他盯紧看管。
孰料周信交际能力极强，很快便与家仆们混成一团。那家仆中有好赌之人，见周信公子哥儿手中多金，便撺掇他与下人们一起赌钱，也好从他身上捞些油水。
谁知周信天性聪颖，对六博、樗蒲、双陆、摇骰、斗鸡、斗狗等事情一学便会、一玩便通，很快便大杀八方，直赢得那帮家仆们避之唯恐不及。
再后来周信赌兴大盛，便带着一帮家仆前往阳羡城中赌场耍玩。因为在赌场一赢再赢缘故，那赌场老板既碍于他是周家少爷不敢得罪他，又实在是输不起，便只得托人到周府找他父亲周玘说情。最后，周信的赌博生涯才在父亲的责令闭门思过中匆匆结束。
此刻周信正愁无钱坐船，见此赌场如何不喜。他低声问葛洪道：“小仙翁，你身上有钱没，借一点让我赌两把？”
葛洪窘迫得面上一红，摇头道：“此番出行匆忙，一路住宿多亏有你打理，我此刻也是身无分文。”
周信长叹一声后，安抚葛洪道：“没事没事，既然我周信人来了赌场，那么钱很快就会有了！”他说罢便留葛洪与黑衣大汉二人在身后，笑呵呵地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周信见赌桌前人多，便将坐在赌桌正前方的一人轻轻推了一把，半是恳请半是要求地说：“这位兄台，麻烦让个位置！”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马脸。他赌得正起兴，见有人推自己让位登时火上心头，回过头来怒视着周信骂道：“老牛鼻子，你是活腻了吧，敢让大爷我给你让位！”
周信被骂也不生气，伸出右手五指比划道：“给你五百文钱，买你的位置一刻钟，行不？”
马脸男一听五百文钱买一刻钟的位置，如何能不答应，忙满脸堆笑地让开位置：“道爷你快请坐。”
周信二话不说，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赌桌前的椅子上了。
摇骰的胖子见周信气度不凡，便客气地问道：“这位道爷，你也要玩两吧？那就请下注吧！”
“我身上没钱！”周信平静地答道。
有那随周信一起从甲板上下来的人，见此赶忙起哄道：“他是真的没钱，刚才船老大问他要船钱都没有……”
摇骰胖子立时脸上变色，冷笑道：“没钱就闪一边去，别耽误别人玩了！”
马脸男一听周信没钱，大发雷霆地推他道：“你这老东西，没钱还敢让我给你让位置，还说给我五百文钱，快给老子滚起来……”
周信倒也不生气，以手轻轻拔开他的推搡，悠然说道：“我现在是没钱，不过一刻钟后便有钱了。你没花钱得来的位置，等一刻钟就能得五百文钱，这生意你不做的话我找别人了！”
“他不让我让，道爷你来坐我的位置……”有那输光本钱还不肯离去的赌客，马上热情地招呼周信。
马脸男自然不愿放弃凭空得五百文钱的机会，便嘀咕一声不再要求周信起来。
周信重新坐好后环视了周围一圈，高声喊道：“眼下我要赌两把，却苦于身无分文。哪位兄台如果愿意借我一文钱，等下我千倍奉还。”
“你们看你们看，这老道士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他竟然想用一文钱来赌博，还说借他一文钱就还一千倍。我于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哈哈哈……”那秃头胖子于洋笑出了眼泪。
“是啊，想借一文钱来赢钱，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上次拿一贯钱来，不过半刻钟便输得光光的了，他一文钱没有还敢来赌！”
“这人看起来一把年纪，竟然如此不晓事理，脑子铁定是有问题！”
“就是就是，看起来是老道士，倒不如说是个老骗子！”
周信不理众人嘲笑，摇头自语道：“非也非也！如果我有一文钱，那么赢一局就有两文钱，赢两局就有四文钱，赢三局就有八文钱……以此类推，赢个几贯钱又有什么难的！各位兄台，不知道有没有愿意借我一文钱的？”
围观之人无一人应答。
“输一把，你就连裤子都没了！”于洋一脸不耐烦，对着身后之人一努嘴，“快把这疯老道赶开了！”
那几位面色凶狠的汉子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周信腾空架起，要将他带到场外。
“放下他，我借他本钱。”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朝发声方位看去，只见一位头带天青色葛巾的儒雅汉子款款走来。待走到周信面前后，他从袖中掏出一贯钱，双手献给周信道：“老道长，你我相遇也是有缘，这贯钱赠予你做赌本，祝你好运！”
“我有赌本了，你们还不把我放下！”周信对那几名汉子大声喝道。
待被放下后，周信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承蒙兄台厚意，不过我借一文钱足矣，不必一贯钱。”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这贯钱随时供道长你来取。”儒雅汉子微微一笑，从一贯钱中取出一文钱递给了周信。
“谢谢兄台！”周信以拇食二指拈起那枚铜钱放在嘴边吹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望着于洋催道，“于老板，快摇骰子吧。”
“蠢货……”于洋暗骂一声便将那骰盅摇得叮当作响，待重重扣在赌桌上后，对着众人吆喝道，“要赌的快押，买定离手，马上开彩。”
众赌徒怕错过发财机会似的，慌忙涌上前去押注。
这赌局极其简单。骰盅里有一枚骰子，骰子的六面分别刻着鱼、虾、蟹、葫芦、公鸡、铜钱六物。骰子摇定后，参与赌局的人可在六物之中选择一物或多物押宝，押中即可获得双倍赔付。
周信待众人押过后，轻轻将这枚铜钱押到了画有虾的黄纸上。
“买定离手，马上开彩！”于洋待众人买好后将骰盅打开，但见鲜红的虾面朝上。
人群中顿时有人欢呼有人懊悔。
“我赢了！”周信微微一笑。
于洋白了他一眼，骂道：“竟然给你蒙到了，不就是一枚铜钱……”
周信也不加理会，待于洋摇定骰盅后，便再次将铜钱押在虾上。
开盅，依然是虾。周信便有了四文钱。
于洋仍是一脸不屑之情。
周信再次押下，仍然是虾。
开盅，又中。四文钱变成了八文钱。
周信又押，又中！
再押，再中！
周信连战连胜，春风得意；于洋屡战屡败，冷汗连连。
连续十四把后，周信桌上便赢了八贯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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