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世间之事 四

    几个道士打扮的人在河边晃着，没有正经修道，只念过几天经书，也没什么法力。

    此次只是在河边围观河神显形，这河神是条鲤鱼，经镇民祭祀一段悠久的岁月，终于有了化成人形的能力。

    他轻轻从河边一跃，便从水里出来，化成了人形，沐浴在春夏之交暖暖的阳光里。

    道士们见此惊呼一声，呼啸着散去了，直接往来处去了，毕竟他们未修法，如此奇异的场景也是第一次见，第一反应是匆匆散去。

    道士们常帮往来的民众做些法事，仪式极熟，所以跑起来比常人快些，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他很小的时候，有人隔着鱼缸看他，在他窒息的时候试图砸开限制，把他解救出来。

    他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暗暗积蓄力量，等待化成人形，完全自由的时候，只是时间又过了很久，他才得到了自由。

    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在世间闲逛一番，只是以前作为鱼的时候，他有很多辜负的人，需要去报答一番。

    就算他法力有限，也想能做一些事就做一些事，比如让曾经帮过他的人不再怨他。

    只是如果不再见，那就只能悄悄做些事，只是个中恩怨旁人不了解，也不能做评论，更难分辩对与错。

    他轻挥衣袖，就在空中滑翔着飞走了，民众们祭祀给他的香火和饭食也没享用，他长年保持水面平稳，让船只通航，这些也是应该的。

    找不找他最终还是要问自己的心，没人可以帮忙做决定。

    他就这样飞走了，水边重回了宁静。

    居民们终于敢远远的围过来，将香火和饭食收了起来，等河神回来再放新的。

    众人生活的物资都通过这条河从这头运到那头，船只在早晨的忙碌里离开了港口。

    水手们吆喝着不成曲的调子，在阳光里远航，很快就到了此次旅程的终点。

    码头上。

    码头上都是卸货的人，几个壮实的汉子在麻利得把货物运向货仓，汗水和疲累几乎将他们淹没，但他们绷着一股劲，坚持着从午时到凌晨。

    中间有人换过班，他们休息了一段时间，但结束时，被汗水流过的眼睛已经酸涩的肿起来了，肩上都是红肿的血印。

    其实他们肩上早结过厚厚的茧，但为了肩膀的灵活，又练了修身的拳法柔化了，所以几人卸货时肩膀还是肿了一阵。

    码头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呦喝着卖些日常用品的人，清点着仓库的人，在船只间穿梭盘点货物的人都满满当当。

    快要夜深了，码头上的人们逐渐减少，卸货的人在一间小馆子中歇息，吃了一碗热面，顿时整个人放松下来。

    馆中有着几人，都是常客，在此呆着吃完面后，摊在软软的布椅上，只觉得困乏，懒懒的又舒服，眼睛渐渐睁不开，响起了轻微的睡着的气音。

    这里是终点，下一拨船午时才会到，所以此刻的时光对他们来说悠闲而难得，吃过饭就在小馆里休憩一番，老板与他们相熟，也不会赶人，等天亮起，人多了，他们再回家收拾一番，洗一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离开的时候，天光还未完全亮，几人往家中走去，活动活动身体就继续往前，一直不停步。

    很快几人各自归家，这片街道热闹起来，念叨声在处处响起。

    “怎么回得这么晚，粥都温了好几回了，昨晚孩儿还吵着父亲又去哪了。”

    家中的媳妇照常在他晚归时念叨，只是这段时间正是船只多的时候，实在回不来。

    所以唠叨几句，他也只是忍着，毕竟自己的媳妇，这样任劳任怨的守着自己，怎样都行，犯不着跟她置气。

    “听说，修了拳法修出精髓的最近都有外院的在招，也不知道是护卫还是什么，多少是条出路，不如你去试试？”

    “如今好多只有把子力气的人都去测了，都说老天开恩，重新给了他们前程。”

    “就是说，如果测得好，可能会被收作弟子。”

    汉子被说得动心，抚抚衣服，将温热的粥一口喝完，认真考虑起是否去参加。

    只是往前看，只看到一片茫茫的窗，给不了他任何选择的方向，人到壮年，好像也要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