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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狂风之夜

    黑色笼罩着整个草原,夜幕降临了,太阳已然落下许久,却不见月的影子。黑色的夜幕中却并不寂静,西北风如同发怒的巨大的怪物一般,嚎啸着整个大地。小羊羔被吓的躲在了羊妈妈身后,羊群发出了“咩咩”的声音,在此刻像极了无助的求饶声。

    陈国宁川城,往日宵禁到来之时,总是有人在打更人走上一圈,巡逻队出营后,才慢腾腾的走进家门。而今日人们的大门好似没有打开过一般,街道上只有木门被风吹动的吱呀声。打更人的更声似乎也在今夜失约了。狂啸的西北风下,一切声音都穿不远了,包括巡逻队的铠甲声和正在前进的马蹄声。

    秋天的到来,也预示着西北风的降临。西北风从极北冰原而起,掠过草原吹到帝国的北境。没每至此时,老人们便纷纷露出凝重的神色。

    大季始皇七年,宁川城建成。宁川城立城之初,是一个完全化的军事堡垒,是为了抵御狼族而立,而在顽帝年间岷山之地尽失。直至哀帝十二年,陈国才重将此城收复。而再回到季朝之手的宁川城,却早已不似当年一般,其以军事为主未变,但城市的面积,规模布局已然完全不同。昔日宁川城乃是武关的前哨。于季人而言,岷山之地,属偏远之地,岷东尚荒凉,便更不用说岷西之地了,那是死囚流放之地。这也是为何当年大军平叛,也只是夺回了武关便停下了进攻。武关为建安城的屏障,其号称西北第一城,在人口和经济上胜过陈国都城曲阜城。

    建安城建于天山冲击平原之上,土地肥沃,物资丰富。但也由于其一马平川的特性,也注定了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季朝有此城,加之当时其人口不过一千余万人,到达岷山之地时便是真正的地广人稀。

    若非季人之气节,祖宗之地不可弃,顽帝怕是早就想用此地与狼族换安宁了。加之当时内乱远胜外患,楚雄舍弃此地便不奇怪了。

    狼族一个原本生活在莫离江以北地区的农耕民族,而后却在短短十余年中被云外天赶到草原,过上了放牧生活。在近三百年后,才得以重新夺回了岷山之地,这难得的耕地自是视若珍宝的。这也使得小小的岷山之地却住着一百余万人,而这时狼族才不足五百万人口。其后陈国收复岷山之地,狼族便只剩三百余万人了,而这时的陈国却已有一千余万人口了,整个季朝人口更是近七千万。二者差距之大可见一斑,但由于其全民皆兵,而且几乎全是骑兵的特性,使得其军事实力却是不可小觑的。最好的例证,便是其以三百万人口完败了拥有三千万人口的沙漠诸国。

    狼族与季朝完全不同的国情也注定了二者对待宁川城的不同态度。宁川城在季朝时不过是一个数万人的小城,而到了狼族却成了一个拥有三十万常住人口,可容纳五十万人的大城。尤其是其商贸的发展,从其主道天水路,足足有四个半马屁股的宽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宁川城内有一家奇特的酒家,普通的木制建筑,普通的木门以及再普通不过的桌椅。这里的一切与宁川内城的万家四方相比真是判若云泥。而其奇特之处又在何处呢!一在人,二在地,三在酒。酒家名曰“来一碗”。

    北方寒冷,而酒可驱寒,加之狼族物质生活匮乏,这都使得狼族无论男女都善饮,且好饮,祭祀是狼族人的精神寄托,而饮酒则是其为数不多的娱乐。狼族男儿有三个东西不可辜负,一为神明,二为胯下之马,三便是壶中之酒。

    酒是祭祀时对祖宗神明的崇敬,是人们欢乐时的饮品,亦是人们悲愁时的忘忧神器。酒亦是争端之始,动乱之源。是粮食的精华,亦是饥荒的开端。

    季朝与狼族对待酒的态度是不同的,季朝对酒是限制的,陈国尤是,高税,限产,且限地售卖。这是整个季朝对酒家的限制,而陈国在此之上又加上了,官营二字。在军中更是明令禁酒。为此在陈国在收复宁川城时,便将这遍地的酒家全部关停了,整个宁川城也不过只有四个酒家,其中三个为官营,唯有这“来一碗”为私营。

    “来一碗”酒家一奇在其地,非官营而是私营,二奇在酒,其酒名曰“十不醉”酒味香甜,入口微绵。十杯之内不会醉,哪怕你从未饮过酒,十杯之时必倒,哪怕你千杯不到。三奇在人,此间掌柜为一女子。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连进入学堂的资格都没有,便更不用说是经商了,女子本就卑贱,又入了最末流之行业。四民之分士农工商,入商者皆为贱籍。况其经营的又是一个成天与男子打交道的酒家了。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啊。

    “来一碗”掌柜是一个年近三旬的半老徐娘。其独身一人多年,只有一位老太一直与其住在一起。今日嚎啸的西北风吹的天昏地暗,木门在吱吱作响,门内在煤油灯的照亮下显得昏黄。煤油灯在漏风的房子里摇摆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灭掉一般。昏黄的光在老太的脸上晃动,给那张苍老而干瘦的脸增加了一丝恐怖的气息,如同一颗没有水分的树木,树皮都开裂了一般。而那张消瘦的脸上,也好似没有一点油水似的。她不似人间的长寿星,但像似地狱的厉鬼。

    老太干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可言。暗淡的眼眸再加上那深邃的眼沟显得是那般的空洞。她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迟疑了一下,略微颤抖的说道:“没事的,到了春天就好了!”她好似喃声自语般,又好似不是,因为她的声音似乎从未从嗓子中发出一般。只见女人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便走到老太面前要扶她上床。老太好似嘟囔般说了一句:“药!!”

    那女人笑着说道:“药还在冷着呢!咱先上床,等凉一点了,再喝药啊!”这样的话语好似在哄孩子一般,本就是这样吧!如母待子,无微不至。

    老太并未理会,而是呆坐着,一动不动。

    女人没有办法,只的将还未冷好的药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