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莲花台下
赤霄王都——莲花台，王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赤霄王一身绣金红袍立于书案边，饶有兴趣的念着手里的漆金折子。
“……安麓湖遇袭，乃公然挑衅王权、阻扰狱司查理，已着月使一行前往协助，不日将达……”赤霄王元辉念完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一旁的儿子，问道，“六安，此事你怎么看？”
“回父王，竟然是用王权七国公印传书告知，那月之国使团恐怕已经在路上。来者不可拒，但不知道是派的谁来？”元志看着折子里落款的红印答道。
赤霄王道；“王狱司司执郭培霖和邢诀已经在墨河，这次来的应该是四大司理之一。”
元志道；“父王，战后苍氏一族的尸体我们早已烧毁，就算是司理前来也无可奈何！”
“前日三哥密报传来中苍槐已‘失踪’，如此王狱司便不能证明出战的苍氏是异族，那草城一案中无论如何赤霄都不会是输家。公约审判无法召开、黑魂旗签署战败条约是迟早的事情……苍氏旧部得到少主失踪的消息肯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在墨河的暗线可以权衡其中，届时再以黑旗的三座城池为筹码，获得墨河暗线支持，然后里应外合便可收服墨河。”
元志说完，看向赤霄王。
赤霄王默不作声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道；“阿想计划如此顺利，以防王狱司之人留有后招，六安，你前去助他接应月使团。”阿想指的是三王子元念。
“是。”
元志走后，赤霄王独自一人坐于殿中，面上神色莫测；“池鱼相斗两败俱伤，王下七国不可能不趁机从中谋得好处……”
思忖之后，赤霄王招来内侍，道；
“传班侯。”
元志走出赤王宫，行至方天大殿广场的廊台上时，见一匹黑马从赤王宫的方向驰骋而出，很快穿过一道侧门。
那是赤霄王专用的急招飞令。
身后赶来的一名王城将领也看见这一幕，对他行礼，道；“方才殿下出赤王宫不久，王上就传召班侯进宫。”
班侯。
元志念着这两个字，眼里一丝精光转瞬即逝。
“让你盯着三王子那边的人，最近情况怎么样？”
蔡书坪道；“禀殿下，自三王子出王都后，金桂宫娘娘前后召见了几位大臣女眷，公书院常左夫人、协理寺卿裴康夫人，还有平澜侯夫人。”金桂宫，是当今贵妃，三王子生母所住的宫殿。
说到最后一位的时候，蔡书坪语气刻意停顿了一下。
元志道；“本殿记得，平澜候夫人，母家似乎姓柏。”
蔡书坪道；
“不错，平澜侯夫人乃冲云将军柏盛嫡长姐，单名一个芸字。属下调查过，此人年长柏盛十岁，系柏老将军亡妻所生，两人关系虽为嫡亲但并不熟络。柏芸虽然贵为侯府夫人但为人一直很低调，年少时嫁与当时还不是世子的平澜侯，婚后夫妻和睦，三年便为丈夫前后生下两子一女，作为主母为人谦和大方，不张扬。对待妾室所生子女皆爱护有加，在府中公婆妯娌都对其称赞不绝，在下人口中风评也是极好，十分受人尊重。后来世子突发恶疾暴毙，世子之位落在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平澜侯头上，丈夫继任世子之位后平步青云，柏芸也跟着丈夫在王都贵戚家眷圈中成为座上宾。属下看来，柏芸虽是柏盛嫡姐，但多年未曾联系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元志却从中察觉出不对，轻笑道；
“身为一个侯门夫人，无论是打理府中事物，还是与官眷交善、为人脾性，都如此的‘十分’完美才有问题。”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往往越是华丽的外表，内里越是肮脏，这才是权贵之家真正的生存之道。
“殿下的意思是，这位平澜侯夫人有问题？”
元志道；“众所周知，其妻弟柏盛站三王子一派，平澜侯这些年却一直低调行事从不肯站派表态，平澜侯夫人如今才表现出站金桂宫的队伍，这不是很矛盾？”
蔡书坪头脑灵活，很快有了猜测，道；“难道，平澜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位’手中，所以如今不得不表态？！”
“……难说，回去你再仔细调查一下这位平澜侯夫人。”元志又道；“过几日本殿会离开王都，宫里的事你都事无巨细的盯紧点，有什么急事就去雪翩宫。”
雪翩宫是赤霄王宠妃华如然，也是六王子元志母妃所居的宫殿。
蔡书坪道；“是！”
莲花台，冲云将军府。
将军夫人领着一众侍婢，前脚刚踏进院子，就看见蒟蒻领着院子里的丫鬟跪了一地。她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道；
“那死丫头又跑出去了？”
“是，是奴婢看护不力，还请夫人责罚！”蒟蒻自责道。
将军夫人又问；“前些日子让管家派人看着大门不让她出去，这次是钻了狗洞还是翻了院墙啊？”
蒟蒻不敢回答，把头低的快要磕上地面了。
想来这样的事情在将军府中经常上演，将军夫人扶额，道；“看样子是钻了狗洞……”
王城坊市大街，一装饰富贵华丽的茶楼里，正被人念叨的柏汐瑶正捧着一块精致的小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少女冷不防忽然打了个喷嚏，坐在她对面的潘达被她嘴里的糕屑喷了一脸。
潘达怒道；“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脏死了！”
柏汐瑶调皮吐舌，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潘达忍无可忍，抢过她手里的糕点，推她；“你赶紧回你家去，别老往我家铺子钻，我这点心是要卖的！”
柏汐瑶道；“别嘛，整个王都里谁不知道潘家少爷家大业大，哪里会在乎这几块糖糕啊，潘全你说是吧？”
一旁的潘全坚定站在自家少爷的立场，装作没听到。
潘达瞪她；“小爷我家大业大关你什么事，你赶紧给我回去，每次你来我这里，你爹娘总要给我脸色看，你快走，别在这给我惹麻烦！”
柏汐瑶见他来真的，立马耍赖拽着桌子不肯走。
“我不！家里太无聊了，我娘就知道隔三岔五要抓着我念规矩。沈功功又不在王都，只能来你这里解解闷了……”
“你不走是吧？潘全，叫两个人去冲云将军府，请将军夫人来把她带回去！”
“别别别！潘达潘达，我错了行不行，你别叫我娘来！”柏汐瑶一听要请她娘来，立马头都要大，突然急中生智对他道；“潘达！你等一下，我这次出来是要跟你商量个事的。”
潘达才不听她胡搅蛮缠，去掰她的手指。
“沈功功这次要立军功了！”
拽她胳膊的手一顿，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柏汐瑶知道他肯定在意沈功功的事，赶忙接道；“听说沈功功这次跟着三王子去了墨河，你知道墨河吗，就是这次赤霄军打败黑魂旗附近的那个墨河。”
这事早就传遍整个赤霄红莲谁不知道，潘达不想听她废话，继续拽她。
见他不上当，柏汐瑶使出杀手锏；“我是来跟你商量去墨河找沈功功的！”
潘达不屑道；“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你就是惦记苍槐截了你三王子正妃的位置一直想把这事搞砸，别想拿沈功功当挡箭牌，忽悠我陪你去找三王子，你赶紧给我走！”
虽然被发小一语道出心里的小心思，但她柏汐瑶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三王子他们前些日子在安麓湖被人劫杀，沈功功很可能受了重伤回不来了！”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拽她的潘达停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给我讲清楚！”
潘达终于松开她，柏汐瑶揉着发疼的胳膊道；
“此事千真万确，这是昨晚我在我爹书房外面偷听到的。”
柏汐瑶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终于肯听她好好说了。
潘达难得一脸严肃，瞪着她道；“你赶紧说。”
“昨天夜里，我爹从王宫回来就喊我大哥二哥去书房，我看他们神神秘秘的就跟上去……”
“说重点！”潘达打断她。
柏汐瑶被他吓得一楞，只好认真讲；
“我在我爹书房门口偷听到，三王子带着苍槐去继任少主大典之后，回程受封途中行至安麓湖遭遇贼人埋伏，两方交手死伤惨重，被迫连夜行军到三角城附近扎营……现在还留在三角城，我爹猜测王上很可能会派援军前去支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想的是，竟然三王子他们现在还留在三角城等援军，肯定是沈功功他们受重伤回不了王都了……”柏汐瑶一脸正气凛然拍着潘达肩膀道；“潘达，我们得去接他们回家！”
潘达静静看着她，就在柏汐瑶以为他要点头答应的时候，他转头大喊；
“潘全，快去将军府叫她娘来！”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赤霄王一身绣金红袍立于书案边，饶有兴趣的念着手里的漆金折子。
“……安麓湖遇袭，乃公然挑衅王权、阻扰狱司查理，已着月使一行前往协助，不日将达……”赤霄王元辉念完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一旁的儿子，问道，“六安，此事你怎么看？”
“回父王，竟然是用王权七国公印传书告知，那月之国使团恐怕已经在路上。来者不可拒，但不知道是派的谁来？”元志看着折子里落款的红印答道。
赤霄王道；“王狱司司执郭培霖和邢诀已经在墨河，这次来的应该是四大司理之一。”
元志道；“父王，战后苍氏一族的尸体我们早已烧毁，就算是司理前来也无可奈何！”
“前日三哥密报传来中苍槐已‘失踪’，如此王狱司便不能证明出战的苍氏是异族，那草城一案中无论如何赤霄都不会是输家。公约审判无法召开、黑魂旗签署战败条约是迟早的事情……苍氏旧部得到少主失踪的消息肯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在墨河的暗线可以权衡其中，届时再以黑旗的三座城池为筹码，获得墨河暗线支持，然后里应外合便可收服墨河。”
元志说完，看向赤霄王。
赤霄王默不作声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道；“阿想计划如此顺利，以防王狱司之人留有后招，六安，你前去助他接应月使团。”阿想指的是三王子元念。
“是。”
元志走后，赤霄王独自一人坐于殿中，面上神色莫测；“池鱼相斗两败俱伤，王下七国不可能不趁机从中谋得好处……”
思忖之后，赤霄王招来内侍，道；
“传班侯。”
元志走出赤王宫，行至方天大殿广场的廊台上时，见一匹黑马从赤王宫的方向驰骋而出，很快穿过一道侧门。
那是赤霄王专用的急招飞令。
身后赶来的一名王城将领也看见这一幕，对他行礼，道；“方才殿下出赤王宫不久，王上就传召班侯进宫。”
班侯。
元志念着这两个字，眼里一丝精光转瞬即逝。
“让你盯着三王子那边的人，最近情况怎么样？”
蔡书坪道；“禀殿下，自三王子出王都后，金桂宫娘娘前后召见了几位大臣女眷，公书院常左夫人、协理寺卿裴康夫人，还有平澜侯夫人。”金桂宫，是当今贵妃，三王子生母所住的宫殿。
说到最后一位的时候，蔡书坪语气刻意停顿了一下。
元志道；“本殿记得，平澜候夫人，母家似乎姓柏。”
蔡书坪道；
“不错，平澜侯夫人乃冲云将军柏盛嫡长姐，单名一个芸字。属下调查过，此人年长柏盛十岁，系柏老将军亡妻所生，两人关系虽为嫡亲但并不熟络。柏芸虽然贵为侯府夫人但为人一直很低调，年少时嫁与当时还不是世子的平澜侯，婚后夫妻和睦，三年便为丈夫前后生下两子一女，作为主母为人谦和大方，不张扬。对待妾室所生子女皆爱护有加，在府中公婆妯娌都对其称赞不绝，在下人口中风评也是极好，十分受人尊重。后来世子突发恶疾暴毙，世子之位落在弟弟，也就是现在的平澜侯头上，丈夫继任世子之位后平步青云，柏芸也跟着丈夫在王都贵戚家眷圈中成为座上宾。属下看来，柏芸虽是柏盛嫡姐，但多年未曾联系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元志却从中察觉出不对，轻笑道；
“身为一个侯门夫人，无论是打理府中事物，还是与官眷交善、为人脾性，都如此的‘十分’完美才有问题。”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往往越是华丽的外表，内里越是肮脏，这才是权贵之家真正的生存之道。
“殿下的意思是，这位平澜侯夫人有问题？”
元志道；“众所周知，其妻弟柏盛站三王子一派，平澜侯这些年却一直低调行事从不肯站派表态，平澜侯夫人如今才表现出站金桂宫的队伍，这不是很矛盾？”
蔡书坪头脑灵活，很快有了猜测，道；“难道，平澜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位’手中，所以如今不得不表态？！”
“……难说，回去你再仔细调查一下这位平澜侯夫人。”元志又道；“过几日本殿会离开王都，宫里的事你都事无巨细的盯紧点，有什么急事就去雪翩宫。”
雪翩宫是赤霄王宠妃华如然，也是六王子元志母妃所居的宫殿。
蔡书坪道；“是！”
莲花台，冲云将军府。
将军夫人领着一众侍婢，前脚刚踏进院子，就看见蒟蒻领着院子里的丫鬟跪了一地。她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道；
“那死丫头又跑出去了？”
“是，是奴婢看护不力，还请夫人责罚！”蒟蒻自责道。
将军夫人又问；“前些日子让管家派人看着大门不让她出去，这次是钻了狗洞还是翻了院墙啊？”
蒟蒻不敢回答，把头低的快要磕上地面了。
想来这样的事情在将军府中经常上演，将军夫人扶额，道；“看样子是钻了狗洞……”
王城坊市大街，一装饰富贵华丽的茶楼里，正被人念叨的柏汐瑶正捧着一块精致的小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少女冷不防忽然打了个喷嚏，坐在她对面的潘达被她嘴里的糕屑喷了一脸。
潘达怒道；“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脏死了！”
柏汐瑶调皮吐舌，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潘达忍无可忍，抢过她手里的糕点，推她；“你赶紧回你家去，别老往我家铺子钻，我这点心是要卖的！”
柏汐瑶道；“别嘛，整个王都里谁不知道潘家少爷家大业大，哪里会在乎这几块糖糕啊，潘全你说是吧？”
一旁的潘全坚定站在自家少爷的立场，装作没听到。
潘达瞪她；“小爷我家大业大关你什么事，你赶紧给我回去，每次你来我这里，你爹娘总要给我脸色看，你快走，别在这给我惹麻烦！”
柏汐瑶见他来真的，立马耍赖拽着桌子不肯走。
“我不！家里太无聊了，我娘就知道隔三岔五要抓着我念规矩。沈功功又不在王都，只能来你这里解解闷了……”
“你不走是吧？潘全，叫两个人去冲云将军府，请将军夫人来把她带回去！”
“别别别！潘达潘达，我错了行不行，你别叫我娘来！”柏汐瑶一听要请她娘来，立马头都要大，突然急中生智对他道；“潘达！你等一下，我这次出来是要跟你商量个事的。”
潘达才不听她胡搅蛮缠，去掰她的手指。
“沈功功这次要立军功了！”
拽她胳膊的手一顿，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柏汐瑶知道他肯定在意沈功功的事，赶忙接道；“听说沈功功这次跟着三王子去了墨河，你知道墨河吗，就是这次赤霄军打败黑魂旗附近的那个墨河。”
这事早就传遍整个赤霄红莲谁不知道，潘达不想听她废话，继续拽她。
见他不上当，柏汐瑶使出杀手锏；“我是来跟你商量去墨河找沈功功的！”
潘达不屑道；“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你就是惦记苍槐截了你三王子正妃的位置一直想把这事搞砸，别想拿沈功功当挡箭牌，忽悠我陪你去找三王子，你赶紧给我走！”
虽然被发小一语道出心里的小心思，但她柏汐瑶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三王子他们前些日子在安麓湖被人劫杀，沈功功很可能受了重伤回不来了！”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拽她的潘达停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给我讲清楚！”
潘达终于松开她，柏汐瑶揉着发疼的胳膊道；
“此事千真万确，这是昨晚我在我爹书房外面偷听到的。”
柏汐瑶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现在终于肯听她好好说了。
潘达难得一脸严肃，瞪着她道；“你赶紧说。”
“昨天夜里，我爹从王宫回来就喊我大哥二哥去书房，我看他们神神秘秘的就跟上去……”
“说重点！”潘达打断她。
柏汐瑶被他吓得一楞，只好认真讲；
“我在我爹书房门口偷听到，三王子带着苍槐去继任少主大典之后，回程受封途中行至安麓湖遭遇贼人埋伏，两方交手死伤惨重，被迫连夜行军到三角城附近扎营……现在还留在三角城，我爹猜测王上很可能会派援军前去支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想的是，竟然三王子他们现在还留在三角城等援军，肯定是沈功功他们受重伤回不了王都了……”柏汐瑶一脸正气凛然拍着潘达肩膀道；“潘达，我们得去接他们回家！”
潘达静静看着她，就在柏汐瑶以为他要点头答应的时候，他转头大喊；
“潘全，快去将军府叫她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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