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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行军的苦与乐】遭遇战

    这些天里,拉特利耶日夜巡逻,操持前哨的各种繁杂事务,比菈偶有生病,他就立即去找草药,好不容易将战友的高烧浇灭,自己却受皮肉伤。

    拉特利耶这些天来同样不好过,唯一的慰藉是娜莎传回来的信。

    “你的信到了,不义之剑。”

    传信兵的口吻略有轻佻,他知道拉特利耶背负的是什么名声。

    “谢谢。”拉特利耶觉得自己都是应得的霉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便抽出步兵短刀将蜡戳一分为二,过程娴熟不紊,甚至没伤到纸质本身。一如所期待的那样,拉特利耶的小心脏蓬勃蹦跳,害怕将信从手上撒出去,就坐在树下偷瞄。

    纸上优雅迅捷的连笔字,就像大小姐每一笔写出的东西,能够感受到对方同样激动且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如此阐述自己的“绝情”:

    嗯,你最近好么?

    我找到你舍得拔剑差点将其阉割的混蛋,这封信是我连夜写给你的。如果你害得我熬出黑眼圈,回头你得多给我泡几次茶,你还要专心做我的仆人,一如既往。

    “她好不晓得我多辛苦……哎。”查茹兰特从谨慎的抱怨中摘出几片希望,有些信上的标记特别可爱(如果按现在来说,娜莎是最早在洛森珀戈使用颜文字的少女),尤其是指向纸上某个没有连笔,又非单词的用意“hvh~”。

    他接着往下读:

    我曾经对自己说:“我与你会在战斗的殊途中重逢。”在这两个月来,为了筹备一份礼物,它惊险异常,一路上遇到不少土匪强盗,都被我们克服了。从潘诺一路辗转到莎尔兰的律特,又回到佩尼萝,但是有些东西我要瞒着你,不日就会赶到。

    说起来,最近的工作令人烦心,宫廷的礼节规矩过于磨蹭,它们禁锢我的手脚,我仿佛置身于木偶戏的小人角色。消磨我的时间,好无意义。相比之下,我觉得待在父亲身边就好很多,他什么都肯教我,然后还有乌茶,现在我同样会开枪。

    如果你不幸被铅弹送上天国,我就做一个你。如果你没有战死,也没有缺斤少两,战争结束以后——马上滚回来跟我做新的人偶知道吗!

    “嗯……”

    满足转瞬即逝,中伤却驰骋一时。

    阿德纳对他不依不挠,正在执勤轮替之际,便趁他入迷的时候手掌做出鹰爪般的手势衔捻连贯,夺到手中,顺势将信笺高举半空,“哎嘿!拿到了,这小布丁。”

    拉特利耶用冷淡的口吻说:“这就是你和我换哨的方式?”

    俗话说:火焰不会因为沉寂而告终,而是以沉寂为蔓延开端。

    阿德纳的嚣张气焰从未因有力的回击而消逝,这加深了他的怨恨,回忆起种种纠葛,对立早就不能只以一桶沙子能够填满缝隙的模样解决。他的跟班一拥而上,将查茹兰特围在左右。

    当拉特利耶想起腰间的剑时,又不自觉地想起来自己与伯楞将军说的话:

    “抛弃敌我之间的标签后,你会随意对你没见过的人开枪吗?”

    “不会。”

    正是在这犹豫之间,就连被赠予的剑也被一并抢走,如今反倒成为架在脖子上的刑具,霸凌者紧握其剑,争锋见证压制人的快感。

    落叶泛黄而不胜寒气,其中一片站在拉特利耶身后的泥块顶尖,微风亦不能令碎叶从它身上剥离,但当霉叶白桃的眼睛深含泥地上的每片沙烁、石块、乃至于杂草都失去生气。

    便又想起自己还要背负的——淡而不清的脏水泼落在自己的骨髓和记忆里。

    “你怎么配使用这种剑?”阿德纳又望一眼信,“你居然还认识到与你这么幼稚、愚蠢又可笑的朋友?啊?”

    那些跟随在身后的帮凶更是无所遮拦的鄙夷和狂笑,“所以才会一时冲动杀人,我看就是连长偏袒你,才不至于落下谋杀的罪名。”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拉特利耶头一次见到有人羞辱自己,比脏话和直陈诋毁自己的人格还有毒辣,心中的委屈又不知道放在哪里。但很快他便将自己也冷落下来,“随你们说,但是,剑和纸要还给我。”

    “不给。”

    阿德纳当着他的面将纸消殒四散,随着一阵大风刮来,思念全在一瞬间被撕毁。查茹兰特的心敷上一层冰霜,叩问自己的遭遇是否上天故意安排的磨难,含着苦楚则一把捡起自己的枪,如蛇贯道般走路,逐渐消失在这群人的视野之中。

    等到上午,他总算埋头溜入营地里,还算知道以普兰卢茨的闵斯地区以北,马珐堡文茨村西北处两弗里,也就是塞洛里昂附近,见到同伴以后,简直能与石雕像媲美,坐在木凳里呆滞将近半个小时。

    “怎么了?”

    比菈也同样望着他将近半小时了。

    两人的呆滞并不相通,但试图理解的心灵若离却及。

    泛秋时节同样坐落在荒废的修道院,当天的风很大,风流在断壁残垣、无数的缝隙和空洞湍磨起不知哪来的恸哭,落叶本来打算归于尘土,由不得自己重新回归半空中追求新的方向。

    “说来可笑,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剑,也保护不了来自远方的期盼。”

    拉特利耶再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愣了好一阵子,在军队里,人的眼泪相当廉价,他便不忍心挥洒。

    大抵是被磨去泪腺的敏感。

    比菈摸到忧伤的思绪,“如果是阿德纳,我可以让他停手。”

    “我不喜欢这么做。”他缓缓从椅子起身,站起来之后,再无所动,“我见过军长,我与他说:不会为了战争切身参与以外的任何纷争拔剑。更不忍心看着朋友为我出头,引发更大的纷争。”

    “可是,你不能任由他欺负,这样我也会感到难过。而且我不相信,一个敢为骠骑兵嘲讽而擅自拔枪射击的少年,那可是你所作的,对欺压无动于衷,放弃自己的性情……”

    “没事的。”

    查茹兰特沉稳而坐,望向旧时候,大概五六百年前大块石砖堆砌而成的宏伟建筑,如今只剩下一角,丰碑为其而生,惨遭围攻或焚烧,惨遭遗弃或分离,剥离人的情感以外,就连庄严肃穆也粉碎了,但纪念意义大有所在,当来来往往的过客来到此处,或紧接着歇息一角的人们在此落脚,暗自散发的堆砌智慧就会显现。

    有时候萤火虫会飞浮在尖塔周围,在孔洞之间散发光芒,其中有个嘉代式字体所写铎卢恩语单词Zieug,它的刻痕被风霜雨打的侵蚀变得模糊。

    多拉斯看到这个单词,就讲起一个故事:

    “圣泽乌格(SeintZieug)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名字变成笃信的象征,他是一个单纯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有待提升。”烈风将他的白毛刮得灵动且美,比菈已经坐在他身后,声音自然在拉特利耶的身边烙得更深刻些:

    “他做的事对得起人,也对得起自己所信,更对得起自己。我不喜欢长篇大论,就以当地人的《阿塞马斯特史诗》为例,用了一整个长篇部分描述这位没有受洗礼的笃信者,不是教士酷似教士,所行所思皆合公义。但是,他被教会所质疑,甚至以教法制裁的时候,他却一无所失,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精神也无法被剥夺。LIII.876年,他挥舞唯一的武器对抗邪教徒——陪伴他四十年的棍子,那可是他一生中最光辉的时候,不能做到的,他尽全力去做,因为并无过失所要被讨灭的,反抗皆有它的道理,以这种方式殉道,因此成为日后当地反抗那些邪恶仆从的标志之一。”

    “可我不是他,人家可是圣人嘞。”

    “如果圣人不陨落,他的存在本身反倒平凡不少。”少年安抚道:“你没有过失,为什么不反抗,团长赐你一次机会,阿德纳只能屈从,但并不会因为你持续的退让信任你。相反,他会认为只是弱者滥用自己的弱小令强权压迫自己,憎恨是不会停止的。”

    “这不值得。”拉特利耶的心情跌到谷底,“如果我用暴力,那不就证明我真的有将人杀死倾向和动机?”

    多拉斯的笑容似蜜非腻,小巧双手蔓爬在好友的双肩,等到牢牢抓实的一刻,便突然冷笑,“你这个人,我也许描述得太委婉了。如果你这么想,正中他人的下怀。你的心地善良,这本是很好的。但反善为害,将苹果当成是对自己下毒的工具,才是这群人的巧计。”

    “不明白。”

    “我的天,我要骂你了。”比菈气不打一处来,就一拥而起将他按在地上抓挠,身便灵活地戳摸盲点,整得拉特利耶含羞忍痒,到临界之时终将不济。

    他又酸又嗔,但摸爬滚打之中又禁不住笑,又窜出一两声嗲,直到查茹兰特终于逮住机会,迅速擒住比菈的两只手,一反攻势,也向对方腰腹抓挠,比菈的正经就这么瓦解,便哈哈大笑起来。

    玩累了就躺下,少年的耳朵不忘席地而闻,“附近估计没有骑兵队,放心玩就好了。”

    查茹兰特将自己的判断写在纸上,亲自携身,“普兰卢茨人的巡视估计在东南方向。”

    “短期内不会爆发大规模作战倾向?”

    “也许是。”

    到下半日胄,他们依照搭设的营帐旁席地而坐,随着时间此消彼长,单靠面包沾着面糊的时光特别容易从身边溜走。

    不过一会,全连的人就被叫起来,居塞林发现一撮骠骑兵正在试图迂回到自己的背面,估计是一个中队,而第二营下连在离他们将近一弗里远的地方视察北部。

    没想到废墟在关键地带居然也能成为坚固的防护地带,很快九十六人依托羸石脆壁搭建了能够坚持一日的战斗站点。随着马蹄声稀碎嘈杂,这队骑兵的身影模糊可见,他们的兵似一粒米,不一会就掉头北上。从远处眺望,一旦他们到自己四十弗仗附近,熙攘之群能够引起相当的恐慌。

    “那可是一百多人,估计一百五十、一百六十左右。”居塞林待到普兰卢茨人走远,下令安静地收拾自己的营帐,聚拢在修道院周围,晚上最好不要生火。

    秉着能看得上眼,就要委以重任的原则,拉特利耶被连长拍打左肩,用一种爆发了紧急事态,必须严肃对待的语气说:“请列兵查茹兰特迅速往团部集结,在西南方向二弗里德米塞安教堂寻找团长卡赛萨留,传递重要情报。”

    “我一定照办。”

    拉特利耶不敢扬起脚步就跑,走出岩砾堆砌的墙面之后,挎上仅剩的行囊蹲身前行,能躲到森林就尽量避开大路,仅剩一抹油葱草嫩的色彩令人心旷神怡,但丝毫没能清洗周边的杏栗色忧郁,对他而言心伤始终是无法躲避的视觉——随风散落的纸张一如自己这些天来唯一的滋润,全都化为沙烁尘埃埋没在原野之中,干涸的甘露没有它显眼的印记。

    他喘息的时候,将近路途的末端,抛却身心所剩的顾虑,脚步越缺乏踩踏的力量,就越是要陷入泥面上,随即又前蹬竞走。

    小教堂旁的掷弹兵身材高大,在军伍之中显得十分独特,他们通常站在团的最左侧,是整个队形的标杆。

    拉特利耶见到他们的时候,走了将近八分钟,在通报以后,他被请进到小教堂的一间杂物室,团部就在那里。

    “请讲。”

    “但这是……纸。”拉特利耶还是想将情报递给团长。

    “但说无妨。”

    他急忙地说:“日胄八时四十五分,第二营上连遇到普兰卢茨一个骠骑兵中队,近一百六十人在附近巡视,有相当理由相信,他们正在试图从南部迂回,甚至整个骠骑兵团都在附近一到二弗里范围。”

    卡赛萨留问:“你们是怎么做的?”

    “全连躲到在驻扎地旁的修道院废墟旁藏匿防御。”

    “骠骑兵,如果不是龙骑兵的话,这倒也还好对付。”团长找到附近十公里,在闵斯地区以北的地图,请助手找来骑兵的棋子,放在南部,如果在南一些则又有一个村子——比法尔,“将下连也集结在上连的位置。”

    但还没等查茹兰特反应回来,他又突然改口,“现在,所有营迅速往修道院废墟集中。”

    他的军官们都为这行动感到困惑。

    “我不理解。”利盖尔被团长一惊一乍所带动,“为什么要立即行动?”

    “那不只是一个中队。”卡赛萨留的老谋深算全记在脑子里,又拿起勺柄圈住修道院废墟,“我跟你打赌,一个团?不,估计是两个团,甚至一个旅。”

    “明榭特之后,安塞茨的军队估计还没重整得很快。赌一弗兰郎。”少校自信地说:“普兰卢茨人没那么坚韧。”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

    卡赛萨留既然被认命为第二军的前哨,自然有他的手段,他自认不是天才,也没有神迹,索拉特瓦和他的第二营下连早些时候已经传过情报,大约是日胄七点半的时候,发现不寻常的踪迹。

    拉特利耶于是又被遣去联系第二营下连,这一折腾来回将近半小时,等整个营都集中在居塞林部的时候,二百一十一人的确遇到些不妙的消息。

    “要命了,两个中队。”在一百多弗仗外,索拉特瓦用磕碎一角的望远镜看到三百多人的时候,都不禁感叹,“我猜过不了十分钟,就会有四个中队。”

    第一营离这里最近,下令不过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第三营稍微晚一些,在日胄九点零五分也到了,虽然六百多人暂时能抵御两个中队,但保不住他们居然全团出动的要害之处。卡赛萨留和他的掷弹兵、剩余两个营的预备兵力在三十分钟后也全部集结到这里,这样一来,就有八百人对抗六百人的骑兵。

    “今天是十月二十八号。”拉特利耶躲在“临时堡垒”之中对着敌人的方向与他的同伴说。

    “涌来的马潮特别激烈,墨利乌斯保佑,他们不会碾碎我们的。”这阵仗就连普利特都倒吸一口凉气,“俗话说一匹马能顶得住两个人,这还是没那么颠簸的坡地。”

    团长命令三个营以正面对着敌人的方向,剩下两个营分别守住修道院废墟和它旁边的一侧,掷弹兵营坐镇中坚,形成类似三角形的形状,其中正面对敌的线列还有两门四法颂火炮。

    “他们要何时行动?”索拉特瓦就在人群的身后,窥伺战局是军官的最普遍操作,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不快。

    直到他们见到背后整齐的队列,才可见真正的灾难降临。

    “是……普兰卢茨的燧发枪团?”

    这下轮到卡赛萨留倒吸一口寒气,以自己手底下八百人,禁不住对方又一个燧发枪团的进攻。

    利盖尔打量那些模糊的影子,“是,但看起来又不是。”

    索拉特瓦在旁自语:“我看像是维斯丁人。”

    “等等,骑兵在行动。”团长爬越砖瓦,站在队列的前头,随身的勺柄放回大衣里,佩剑拔起一刻,他命令所有人稍安勿躁,“稳住!”

    马群数不清的四蹄向前方前踏,刚开始它们行进有致,压迫感说不清相当的强度。骠骑兵的确是有备而来,身后的步兵也迅速行动,否则是不会大胆以正面姿态进攻的。

    在苍茫空旷的平原地带,本就步入霜冷的天气唯独他们带来燥热,为了迎接它们,中校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份大礼,于是下令装填火炮,正一百弗仗的位置,两颗铅球连贯打击,捎走不少华丽狂徒的性命。

    斯歇默亲自操炮,很久没有所谓的刺激感,狼嚎在周边游荡,“对,就是这样,狠狠的打。”

    “稳住!”

    卡赛萨留担心他们过早开火,不断在人群中咆哮,能控制在七十弗仗,甚至六十弗仗开火则非常满意。

    对方不落下风,便开始以快步行进,能听到振荡在地表跃入人们的骨骼,撕裂他们的勇气,刀芒在阳光下锃亮,这样的震慑无疑挫败弗兰格亚人的士气,这对老兵来说没什么效果,但新兵就很不讨喜了。

    其中有人尚未听到命令,突发的走火让大家开始慌忙起来。

    卡赛萨留也感到意外,嗓子喊得沙哑:“稳住!不要开火。我们可是站在优势处的!”

    吐出来的炎息止不住更多的呼唤,所有人便逐个将铅弹利落放出。

    团长亦无可奈何,遂下令自由射击,“可恶,你们这群家伙,如果要是没有第一轮的齐射,再怎么打都没用。”

    “到底是谁放的枪。”士官们也抱怨道。

    骑兵的袭步就紧跟其后,趁着这个间隙,由无数个张牙舞刃的面孔,发出风刮掠而过的呼啸声。

    “所有人,第一排,将枪支抵在地上!第二排,刺刀向前!三和四排自由射击!”斯歇默的手是有力的抵抗信号,当骑兵的威压妄图盖在他们面前,将其打的粉碎,他们反倒变得精神,大声恫叫。

    骠骑兵的马却显得哆嗦而畏惧不前,一旦刺刀丛已然形成,它们的风头也就到此为止了。

    “来啊!”十七团的勇士们向对方叫嚣的声音也不打算甘于人后,当马面尖刀汇成的荆棘丛摔到他们脸上的时候,正好是下一轮密集射击的开始,风暴就这么打在骠骑兵们的身躯,将他们打的花折瓣裂,俨然没有之前高傲的气焰。

    掷弹兵从后方向两面丢手榴弹,尽最大的力气,在马群中的爆炸引起他们的恐慌,情况变得难以控制。利盖尔坚持将团旗挂在近修道院的一侧,那里有一个大石墩,少校便踩在那里挥动旗帜,一时间大家的忧虑就被遏制住了。眼见骑兵的尸体越来越多,刀刃拧不过刺刀,在一片匆忙之中很快就退却。

    那些骠骑兵的退却眼见匆忙不乱,有序撤走以后,才发现普兰卢茨人的真正意图。

    “对方的燧发枪团!”

    人群中到处都是扶着等待包扎的伤员、装填的士卒、来往呐喊的军士,他们还来不及为自己击退骑兵感到高兴,百余弗仗以外的人一字排开,遮蔽了地平线。

    “不,还有?!”

    周遭的军伍顿时感到慌乱,他们在背部听到了马蹄顿挫之声,团长遣索拉特瓦去墙的另一边去看,当他从望远镜眺望,那些黑色军服顿时令他感到忧虑,他的眼睛亦不好使,就随便找了个小兵,“你给我看一下这是哪方的军队。”

    “是黑衣服的。”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重点。你能认出这是普兰卢茨人还是我们的人吗?”

    那位小兵无能为力,“不能。”

    “那好吧。”索拉特瓦又找来拉特利耶,他当时刚下射击位,“你去给我看看那撮人影究竟是什么?”

    “简直难以置信。”

    拉特利耶看到熟悉的标记,为了谨慎,他才再度确认,等了好几秒之后,那些骑兵快步从己方走来,等再近一些,马匹和人影清晰可见,就连骑枪上的旗面图案也能看到,顿时激动不已。

    营长的心情焦灼难耐,他叉着腰,其中一只手拿着剑柄,“是什么?”

    拉特利耶一字一句,真切地琢磨自己的修辞,最后得出一行话:

    “王家黑色火枪手,

    现以快步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