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帖子
这个城市，华灯初上。
南城一中的门口熙熙攘攘，大大小小的车辆挤在一起，刚出校门的学生和蜂拥而至的家长乱作一团，到处是鼎沸的人声、刺耳的鸣笛和晃眼的灯光。
留着寸头的男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推着车走出人群，直到到了宽敞些的马路上才翻身上车。
微风轻轻吹过他的头皮，带着春风常有的和煦与暧昧。
宽敞的道路上车水马龙，一座座建筑一个个亮起，最耀眼的是远处那座高耸的塔。逐渐降临的夜幕下，星星点点的光串联在一起，照亮了黑暗。
“白家！”一声大喝从后方传来，同样身穿校服的另一名男生骑着车子追了上来，直到和白家并肩才放慢了车速。
“刚才历史老师说她忘了告诉你，让你把错的题都整理一遍，等周一回来和她说说为什么会做错。”男生的脸上流露出同情，“节哀。”
白家笑了笑，奥了一声，然后道了一声谢。
紧接着两人就没了什么话可说，于是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后来的男生找了个借口便先行加速离去。
其实白家早有此意，只不过他那部老式的绿色凤凰牌自行车就算蹬起来也快不了多少。
对于选择了“升学”这条道路的学生来说，高三是他们最关键的时候。不同于那些接受针对性训练的能力者，他们没有与生俱来的优势，需要担忧自己尚且未知的未来。
所以在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关头，一切都变得那么紧张，每天都在无尽的考试中度过。答题，讲题，背题，循环往复。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白家的状态反而变得差了许多。
班主任曾经恨铁不成钢地将几份卷子拍在他的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上面糟糕的分数。白家真诚万分痛哭流涕地向班主任保证自己一定会赶上去的。
但仅仅是保证而已。
因为他现在真的很难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哪怕是即将面临高考。
白家停下车，在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个面包，然后停下车蹲在路边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南城一中的蓝色校服，肥大的黑色裤子，留着寸头的瘦削男生，躲在路旁明暗交替的角落里。
“怎么天天就吃面包啊？”圆脸笑眯眯的年轻男人从商店里走出，和男生一道蹲在路旁，“家里没人做饭吗？”
白家朝这个生意有些惨淡的老板点了点头，嚼着面包含混不清地答道：“嗯。”
“学习这么累，天天走读，还不正经吃饭可不行，”老板掏出一包烟，试探地晃了晃问道，“介意吗？”
白家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窜起，看不真切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难闻而又带着独特香气的烟草味飘来，白家将手里的包装袋揉成一团，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然后站起身来：“老板，我走了。”
“嗯，加油。”蹲在地上的男人仰头看着少年，笑了笑。”
他骑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些沧桑的小卖铺老板蹲在路边，寂寞地抽着烟，脸上却挂着笑。
在他的面前，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
夜幕已经彻底降临，很快，白家骑进了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
锁车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三楼没有开灯，隔窗看去，黑暗中透出微弱的荧光。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稍显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开门之前，白家还听到屋内传来的夸张笑声。但当他把钥匙插进房门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
“我回来了，妈。”白家按开一旁灯的开关，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微笑。
电视屏幕发出的荧光忽明忽暗，映照着沙发上女人有些奇怪的笑容，她指了指饭桌说道：“回来了，快去吃饭吧。”
“嗯，我回房间吃，得整理一下卷子。”
白家穿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电视。
放的是一部动物纪录片。
白家进入自己的房间，打开灯，然后把饭菜端进屋里。再次经过客厅的时候女人还问他在学校怎么样，白家敷衍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然后他把饭菜倒了一半到垃圾桶里，拿出袋子干净利落地系了个死扣，丢到了阳台的角落里。
打开电脑，登陆某个论坛的小号，信封图标上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除了几个点赞和毫无意义的评论，让白家顿时提起兴趣的是一个帖子的新回复。
那是一个讨论量不大也不小的帖子，标题是“朋友好像变了一个人”。
“没法取名了12138：【我也有过和楼主一样的经历，但都是一些很小的方面，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没法取名了12138：【我弟弟寒假的时候去参加了一个冬令营，回来之后就有点奇怪了。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可是有很多地方变了。比如他以前晚上喜欢熬夜，可现在每天都很早就上床睡觉。他以前喜欢二次元，虽然现在依然喜欢，但是我们一起看番的时候他竟然说自己对百合番不感兴趣，可他明明去冬令营之前还天天刷“橘势大好”】”
“没法取名了12138：【还有很多，包括他突然不怎么吃垃圾食品了；学着做饭，可是冬令营明明没人教他做饭；天天出去打球，可他以前明明很宅。爸妈都觉得他是在冬令营学好了，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后来我发现他甚至不喜欢我家的狗狗了，小白靠近他的时候，虽然他还是会抱它，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而且一旦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靠近小白，可弟弟以前明明超级喜欢小白的！】”
“没法取名了12138：【但是除了这些之外，感觉弟弟一点也没变，包括一些小细节，是别人肯定模仿不了的。所以我觉得可能是在冬令营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吧，今天看到楼主的帖子所以有感而发，说不定是楼主太敏感了，摸摸楼主】”
白家看完新回复，点开了那个“没法取名了12138”的头像，里面显示她今天上午还刚刚登陆过论坛，并且发了一个美食相关的主题帖。
想了想，白家还是回复了她。
“大大大麻花：【别摸了，楼主已经凉了】”
南城一中的门口熙熙攘攘，大大小小的车辆挤在一起，刚出校门的学生和蜂拥而至的家长乱作一团，到处是鼎沸的人声、刺耳的鸣笛和晃眼的灯光。
留着寸头的男生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推着车走出人群，直到到了宽敞些的马路上才翻身上车。
微风轻轻吹过他的头皮，带着春风常有的和煦与暧昧。
宽敞的道路上车水马龙，一座座建筑一个个亮起，最耀眼的是远处那座高耸的塔。逐渐降临的夜幕下，星星点点的光串联在一起，照亮了黑暗。
“白家！”一声大喝从后方传来，同样身穿校服的另一名男生骑着车子追了上来，直到和白家并肩才放慢了车速。
“刚才历史老师说她忘了告诉你，让你把错的题都整理一遍，等周一回来和她说说为什么会做错。”男生的脸上流露出同情，“节哀。”
白家笑了笑，奥了一声，然后道了一声谢。
紧接着两人就没了什么话可说，于是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后来的男生找了个借口便先行加速离去。
其实白家早有此意，只不过他那部老式的绿色凤凰牌自行车就算蹬起来也快不了多少。
对于选择了“升学”这条道路的学生来说，高三是他们最关键的时候。不同于那些接受针对性训练的能力者，他们没有与生俱来的优势，需要担忧自己尚且未知的未来。
所以在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关头，一切都变得那么紧张，每天都在无尽的考试中度过。答题，讲题，背题，循环往复。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白家的状态反而变得差了许多。
班主任曾经恨铁不成钢地将几份卷子拍在他的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上面糟糕的分数。白家真诚万分痛哭流涕地向班主任保证自己一定会赶上去的。
但仅仅是保证而已。
因为他现在真的很难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哪怕是即将面临高考。
白家停下车，在路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个面包，然后停下车蹲在路边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南城一中的蓝色校服，肥大的黑色裤子，留着寸头的瘦削男生，躲在路旁明暗交替的角落里。
“怎么天天就吃面包啊？”圆脸笑眯眯的年轻男人从商店里走出，和男生一道蹲在路旁，“家里没人做饭吗？”
白家朝这个生意有些惨淡的老板点了点头，嚼着面包含混不清地答道：“嗯。”
“学习这么累，天天走读，还不正经吃饭可不行，”老板掏出一包烟，试探地晃了晃问道，“介意吗？”
白家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窜起，看不真切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难闻而又带着独特香气的烟草味飘来，白家将手里的包装袋揉成一团，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然后站起身来：“老板，我走了。”
“嗯，加油。”蹲在地上的男人仰头看着少年，笑了笑。”
他骑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些沧桑的小卖铺老板蹲在路边，寂寞地抽着烟，脸上却挂着笑。
在他的面前，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
夜幕已经彻底降临，很快，白家骑进了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
锁车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三楼没有开灯，隔窗看去，黑暗中透出微弱的荧光。
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稍显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开门之前，白家还听到屋内传来的夸张笑声。但当他把钥匙插进房门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
“我回来了，妈。”白家按开一旁灯的开关，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微笑。
电视屏幕发出的荧光忽明忽暗，映照着沙发上女人有些奇怪的笑容，她指了指饭桌说道：“回来了，快去吃饭吧。”
“嗯，我回房间吃，得整理一下卷子。”
白家穿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电视。
放的是一部动物纪录片。
白家进入自己的房间，打开灯，然后把饭菜端进屋里。再次经过客厅的时候女人还问他在学校怎么样，白家敷衍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然后他把饭菜倒了一半到垃圾桶里，拿出袋子干净利落地系了个死扣，丢到了阳台的角落里。
打开电脑，登陆某个论坛的小号，信封图标上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除了几个点赞和毫无意义的评论，让白家顿时提起兴趣的是一个帖子的新回复。
那是一个讨论量不大也不小的帖子，标题是“朋友好像变了一个人”。
“没法取名了12138：【我也有过和楼主一样的经历，但都是一些很小的方面，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没法取名了12138：【我弟弟寒假的时候去参加了一个冬令营，回来之后就有点奇怪了。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可是有很多地方变了。比如他以前晚上喜欢熬夜，可现在每天都很早就上床睡觉。他以前喜欢二次元，虽然现在依然喜欢，但是我们一起看番的时候他竟然说自己对百合番不感兴趣，可他明明去冬令营之前还天天刷“橘势大好”】”
“没法取名了12138：【还有很多，包括他突然不怎么吃垃圾食品了；学着做饭，可是冬令营明明没人教他做饭；天天出去打球，可他以前明明很宅。爸妈都觉得他是在冬令营学好了，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后来我发现他甚至不喜欢我家的狗狗了，小白靠近他的时候，虽然他还是会抱它，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而且一旦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靠近小白，可弟弟以前明明超级喜欢小白的！】”
“没法取名了12138：【但是除了这些之外，感觉弟弟一点也没变，包括一些小细节，是别人肯定模仿不了的。所以我觉得可能是在冬令营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吧，今天看到楼主的帖子所以有感而发，说不定是楼主太敏感了，摸摸楼主】”
白家看完新回复，点开了那个“没法取名了12138”的头像，里面显示她今天上午还刚刚登陆过论坛，并且发了一个美食相关的主题帖。
想了想，白家还是回复了她。
“大大大麻花：【别摸了，楼主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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