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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祖辈

    陶宇捷坐在椅子上,凝望着身旁一动不动的老人。

    他的眼睛中布满血丝,疲倦而憔悴的脸上满是忧色。

    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那具停滞了很久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陶宇捷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亲切而温和的笑容:“小捷,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的陶笠,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

    “爷爷,您不记得了吗?昨晚你的身体变成了木头。”

    陶笠的脸上露出茫然,他摇了摇头,笑道:“小捷,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说这种话啊?”

    “我昨天晚上明明就是坐在轮椅上睡着了而已。”

    “不是的,”陶宇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瘦弱的老人,“爷爷你……一直都知道吧?”

    “……什么?”陶笠的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然后茫然地问道。

    “也许你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保密,我都懂,”陶宇捷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但是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那些房间是怎么回事?当年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禁物被藏在这里?这幢房子是怎么来的?我为什么会忽视很多重要的东西?你身上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陶宇捷一个个问题的抛出,陶笠的脸色一点点变化着,从惊讶,到沉默,再到苦笑。

    最后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老人颓唐地缩在轮椅之中,身体显得那样瘦小。他躲避着孙子的视线,久久才开口。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很失望。但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只能说,对不起。”

    陶笠转动轮椅,背过身去:“我……本来是想就这样把这些秘密带到坟墓里去的,但我没想到,木化来的这么早,打乱了我的很多计划。”

    “如果你愿意,我把这些全部讲给你听。”

    陶宇捷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那场和新王国之间的战争。那时还很年轻的我,在听闻战争爆发的消息之后,毅然加入了军队。”

    “战争前期很艰苦,但是还算顺利,我们很快打退了入侵的敌军,并且取得了几场战役的胜利。”

    “在军队中,我遇到了一个同乡,他是一名年轻的随行军医,名叫朱援。我们关系很好,经常会一起聊天,聊起战后的生活。他说希望能在元质的研究上有所建树,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好日子,赚点钱,但他没有嘲笑过我。”

    “我们之间好像有着很大的鸿沟,但确实又是很好的朋友。”

    “就在我们都以为战争马上就会结束的时候,第三峪战役爆发了,我们的军队被敌军偷袭,损伤惨重,大部分人都死了。”

    陶笠苦笑着:“我也不例外。”

    “我的胳膊和腿都被炸的血肉模糊,被发现时只剩下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会死去,但是我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又变成了一个健康人。他们都说是朱医生给我做了手术,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术呢?”

    “我想不明白,于是我去找了朱援,可是他已经被紧急调走了。临走之前,他托人留给我一条项链。”

    陶笠从胸口掏出一串银质项链,最中央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

    “之后战争很快就结束了,我回到了南城市,因为战功进入了监察处,之后更是成为了负责人。但对于朱援和那场手术,我却始终无法释怀,可也始终没办法联系到他。”

    “再后来,在处理一起相关事件时,我终于有了了解真相的机会。”

    陶笠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疯狂的邪教徒,从他家中,我们查没得来了一本很奇特的书籍,也是南城市仅有的几样禁物之一,黑书。”

    “我看了黑书。”

    老人看着面露震惊之色的晚辈,苦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太好奇了,好奇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禁物本来就是由监察处保管,由于这本书的极大危险性,开始我还警告自己绝对不能翻看,但是最后,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它好像在和我说,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与其不明不白地活下去,为什么不去试着获得一切的真相呢?”

    “我翻开了黑书,第一遍,第二遍,都毫无异常,只是一本普通的书。我没有放弃,终于,在看到第五遍时,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陶笠的眼神突然变得飘忽起来,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我看到了在一片废墟中,手持手术刀的白衣男人,而躺在简陋病榻上的,正是我。”

    “他把一颗木头雕成的心脏埋进了我的身体。”

    “我看到了……神灵,一个伟大的神灵,祂从丛林中走来,告诉我,只要信仰祂,就可以获得想要的一切。”

    “你不会知道那种感觉的,那种渺小的感觉,无力的感觉,”

    陶笠的脸上露出苦涩,躲闪着孙子的视线。

    “我成了自然教会的信徒。”

    “那段时间我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都在向这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神灵祈祷,但是后来,我终于发现了这个教派的真实面目。”

    陶笠突然沉默了。陶宇捷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幽幽地说道。

    “跟我父母的死有关是吗?”

    陶笠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收到了神谕,说有人会卖给我一幢房子,那是神灵的赏赐。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让他们先过来,然后……”

    老人痛苦地捂住脸,仿佛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回忆。他的身体一下下地耸动着,浑浊的泪水从双眼中缓缓流下。

    “他们是……怎么死的?”陶宇捷冷漠地问道,声音低沉而没有一丝温度。

    “后来,我查过这栋房子的历任主人,发现他们都惨遭不测或者离奇失踪,但是却没有人对此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也没人关心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陶笠苦笑着:“这座房子,本来就是一件庞大的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