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新友 中

    天色已晚，太阳的余晖没入林立的建筑间，留下间断的橙黄辉光。宿舍楼下的一小块空地上铺满草坪，这个时节里细碎的花在绿草之间藏匿，明夜弯腰扒拉开柔软的草叶，摘出一朵细小的蓝花。

    “你觉得魔法少女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伊莲双手环抱站在她旁边。“你成为魔法少女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不知道。”明夜摇头。

    “只是感觉也可以，不需要确切的回答，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想法吗？”

    明夜直起身，蓝色的小花被扔在草地上。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一种混乱感。我现在知道魔法少女有很多能力，但这些各种各样的能力似乎没有一个联系，就像是硬拼出来那样，没法很好的兼容。”

    “你的感觉是对的。”

    伊莲没有继续解释，她们在柔和的晚风里站了一会，直到夕阳的余晖渐渐黯淡。

    “历史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稳固。”长久的沉默后，伊莲再次开口。

    “我知道。”

    “我甚至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明夜这么回答她。“这是‘魔法少女’的常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

    “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伊莲拍了拍明夜的肩膀。“常识维系着我们。”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夜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天已经基本上暗下来，她打开落地窗，傍晚的风流进来，带着微微的青草味。

    桌上整齐的垒放着书籍，她坐在写字桌前，陷入了安静的停滞里。

    之后一段时间里明夜跟着小组的其他人处理了不同类型的活灵残骸，从一开始较短的片段到现在几乎完整的残骸。每次结束后她们都会被要求品尝自己的成果。成品的味道千奇百怪，但像那天爆炸般的魔鬼口感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段时间里明夜对她的三个新伙伴有了更多的了解，莉莉今年只有十七岁，在来这里之前还在学习中级通识课程。虽然年龄最小，但她的行动能力出乎意料的强。瑜文则有稳重而细致的性格，对操作规范和注意事项了如指掌。

    至于伊莲，伊莲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并不是指长相或气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她隐约感觉伊莲是小组里与她最相似的那个人，但这种相似反而更加深她们之间的某种距离。她们似乎都在试探彼此的观点，明夜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发现她们的立场彼此对立，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伊莲视为敌人——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就现在而言，她们四个人很快的混熟了。

    莉莉对这座城市比较了解，她们便经常在周末时由莉莉领着四处转悠，找些有趣的地方游玩。明夜第一次知道雪川市建在一座出生前就已死去的火山上，这道细长的裂缝从地壳底部一直蜿蜒而上，在近千米深的地底留下大大小小的岩浆囊。升华之月在这些天然的空腔里修建了最初的总部，还有月之海的原型。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它们之上。

    “为什么升华之月喜欢地下建筑呢？”明夜在升降电梯里问。她们所在的电梯向地底落去，从透明的电梯井往外看，有暗红光芒的熔岩在黑暗里流淌。

    “过去的升华之月并没有向联邦公开。”瑜文将一段文字复制给她。“那时候魔法少女将自己伪装成常人活动，而一些需要集中进行的任务，比如对活灵的后续处理，就只能设立在人类难以涉足的地方，比如海底，比如地下，以将产生的影响降到最小。”

    “这是《升华之月简史》里面的内容，那是个很小的册子。”瑜文说。“有时间你可以看一看。”

    “我会的。”

    她们不再说话。脚底流淌的暗红渐渐变的清晰起来，有那么一个瞬间电梯与那死河流般的熔浆几乎只有几毫米，但想象中的熔化没有到来，特制电梯壁隔开了热度，她们继续下降，陷入一片红赤的深湖里。

    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观景电梯在岩浆里停留了很短一段时间就上去了，似乎只是在向游客证明岩浆在当今的人类面前也不过是会发光的炙热水流。明夜留意到离开岩浆湖时电梯壁上带了些仍然粘稠的熔岩，但很快它们就变得发黑，从光滑的外表面上剥落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熔岩。”明夜在返回时说。瑜文和莉莉同样在这个过程里展现出来惊讶，但伊莲并没有，似乎她对这种自然的伟观早已熟视无睹。

    “你以前这样接触过熔岩吗？”她听到瑜文询问伊莲。后者给出的回答是没有，不过她马上补充说自己见过类似的景象。

    “你们知道2号金星基地吗？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