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投射 下
“我现在在做的课题是社会关系的次生现象。”文森把辛夕带到他的工作室，向她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
“这个课题探讨了继承现代知识和技术水平的人群是否能自发形成现代化的社会关系。小行星带是我能找到最符合的样本。”文森将简介共享到公用显示层上。“你看，小行星带的基础设施基本来自二十三和二十四世纪的太空建设潮，里面的设施足以让他们加工制造基础工业产品。联盟并没有限制信息流通，他们也能从外部获得相关知识。除了没有一个统一的管辖政府——这还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导致这里仍然残留着比较原始的社会形态。”
“我知道。来之前我稍微了解了一点。”辛夕打断了他将要展开的学者式说明。“现在进展如何？”
“还早着呢。”文森伸手关掉那些大大小小的悬浮窗口。“说实话，仅就我本人而言，研究这种所谓的‘次生现象’根本没什么用处。但前段时间联盟又下来一批经费……嗯，你懂的。”
“毕竟你以前搞的研究没法骗经费嘛，这我当然清楚。”辛夕熟门熟路的从墙角摸出一把椅子坐。“现在终于学会水项目了，很有长进。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和信息院的研究实在不对口，我当年就把你拉去涌流机关了。”
“还是算了吧。”文森摇了摇头，他的手在窗口和选项之间拨动，像是逗弄一群塘中游动的锦鲤。辛夕翘着腿看那些“锦鲤”上不停变化的斑纹，直到听到文森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让他们把你的飞船移到船坞去了。你打算在这里换下投射系统？”
“对，只留下基本的定位辅助模块，”辛夕接过来自船坞的连接。“以及功放模块，其他的都拆掉。还有，亚光速航行的供能堆也换成旧式的——你们这里应该有那种东西，正好投射系统也拆了下来，有空间搭载那种大块头……什么？船上的投射系统不符合安全标准？你们怎么连这也管？”
她“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扭头看向文森。“船坞怎么走？我得亲自看着，免得他们真把投射系统当坏件扔了。”
“在停泊区附近，从研究所往来时方向走就能看到。对了，我带你过去……”
“免了。”
辛夕直接跳出研究所的窗口，她的身体短暂的下沉，随即被一股相反的力量扯向半空，笔直向城市的另一端坠去。文森向窗外确认时，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在筒形太空站的“天空”间消隐不见。
一阵熟悉的嗡鸣后，巨大的飞船船体如水纹般轻微颤抖，似乎还没从超距投射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但在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里，这种危险的振波平息下来。大概为了安全起见，飞船耐心等待了两分钟，等到信号塔发出确认的指令后，就有一群大大小小的舢板们被它从腹中放出，满载着物资和乘客飞向最近的站点。作为行程的最后一站，这些舢板们并不具有星际航行的能力，只是负责将货物送往行星上方的中转站。至于进入大气层，则由专门的升降平台负责——这是定居人口到达一定规模时的情况。至于现在明夜在长达三周的行程后第一次进入行星大气层的反应，则又是另说的故事。
“赫瓦格(Hvergel)星，算是第三星区人口较多的行星。”菲特向她介绍。“开拓队的人用北欧神话里的名字给它命名，同星系的另一个行星则被叫做雾星(nlfh)，不过它是气态行星，上面主要是一些大型工业区。”
“赫瓦格星就是赫卡忒小队小队的驻扎地吧。”明夜还沉浸在脚踏“大地”的快乐里。她的嗅觉系统就像重新活过来一般，敏锐的捕捉到高层大气中淡淡的臭氧味——这是大气层具有天然抗辐射能力的标志。
“没错，而且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菲特坐在升降平台的边缘，看着明夜趴在露台栏杆上吹风。似乎这份新奇的喜悦感也会传染，她用手撑着脸颊，打量这个第一次踏足异星的年轻少女，露出了少见的安静微笑。
“别忘了这里的大气组分和地球有不小差别。虽然对人类健康没有影响，不过在感官上可能会不太习惯，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小问题。”明夜正观察下方对流层里漂浮的薄云，随意搪塞了过去。直到平台落进气体浓密的对流层，在近地面处停下来时，她才回想起这句好心的忠告，并且为自己没有认真听取前辈意见而后悔起来。
“呕——”
一股刺鼻的臭气钻进鼻腔。先前为了享受干燥的高层大气而变得活跃的嗅觉像遭了冰雹般深受打击，强烈的电信号一直传至大脑皮层，随即被解译成极为恶劣的，令人忍不住要把隔夜饭给呕出来的腐臭。幸亏魔法少女对身体各种反应的掌控能力非常好，不然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吐出来。
“你还好吗？”一旁的菲特关切的询问她。“要不要我拿垃圾袋给你？”
“呕…不用了。”明夜扶着栏杆重新直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地球的嗅觉果然水土不服，我得适应一下。”
她憋了一会气，感觉到自己的嗅觉重新从感知里淡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些植物有复杂的氮循环，它们会把氮以活性形式排放到空气中，所以味道对人类来说并不好。”菲特给她传了一个行星基本信息的简介。“毕竟没有实质性影响，在大气改造时也就让它继续保持原样。具体内容你可以看看资料，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找个交通工具。”
“这个课题探讨了继承现代知识和技术水平的人群是否能自发形成现代化的社会关系。小行星带是我能找到最符合的样本。”文森将简介共享到公用显示层上。“你看，小行星带的基础设施基本来自二十三和二十四世纪的太空建设潮，里面的设施足以让他们加工制造基础工业产品。联盟并没有限制信息流通，他们也能从外部获得相关知识。除了没有一个统一的管辖政府——这还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导致这里仍然残留着比较原始的社会形态。”
“我知道。来之前我稍微了解了一点。”辛夕打断了他将要展开的学者式说明。“现在进展如何？”
“还早着呢。”文森伸手关掉那些大大小小的悬浮窗口。“说实话，仅就我本人而言，研究这种所谓的‘次生现象’根本没什么用处。但前段时间联盟又下来一批经费……嗯，你懂的。”
“毕竟你以前搞的研究没法骗经费嘛，这我当然清楚。”辛夕熟门熟路的从墙角摸出一把椅子坐。“现在终于学会水项目了，很有长进。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和信息院的研究实在不对口，我当年就把你拉去涌流机关了。”
“还是算了吧。”文森摇了摇头，他的手在窗口和选项之间拨动，像是逗弄一群塘中游动的锦鲤。辛夕翘着腿看那些“锦鲤”上不停变化的斑纹，直到听到文森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让他们把你的飞船移到船坞去了。你打算在这里换下投射系统？”
“对，只留下基本的定位辅助模块，”辛夕接过来自船坞的连接。“以及功放模块，其他的都拆掉。还有，亚光速航行的供能堆也换成旧式的——你们这里应该有那种东西，正好投射系统也拆了下来，有空间搭载那种大块头……什么？船上的投射系统不符合安全标准？你们怎么连这也管？”
她“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扭头看向文森。“船坞怎么走？我得亲自看着，免得他们真把投射系统当坏件扔了。”
“在停泊区附近，从研究所往来时方向走就能看到。对了，我带你过去……”
“免了。”
辛夕直接跳出研究所的窗口，她的身体短暂的下沉，随即被一股相反的力量扯向半空，笔直向城市的另一端坠去。文森向窗外确认时，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在筒形太空站的“天空”间消隐不见。
一阵熟悉的嗡鸣后，巨大的飞船船体如水纹般轻微颤抖，似乎还没从超距投射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但在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里，这种危险的振波平息下来。大概为了安全起见，飞船耐心等待了两分钟，等到信号塔发出确认的指令后，就有一群大大小小的舢板们被它从腹中放出，满载着物资和乘客飞向最近的站点。作为行程的最后一站，这些舢板们并不具有星际航行的能力，只是负责将货物送往行星上方的中转站。至于进入大气层，则由专门的升降平台负责——这是定居人口到达一定规模时的情况。至于现在明夜在长达三周的行程后第一次进入行星大气层的反应，则又是另说的故事。
“赫瓦格(Hvergel)星，算是第三星区人口较多的行星。”菲特向她介绍。“开拓队的人用北欧神话里的名字给它命名，同星系的另一个行星则被叫做雾星(nlfh)，不过它是气态行星，上面主要是一些大型工业区。”
“赫瓦格星就是赫卡忒小队小队的驻扎地吧。”明夜还沉浸在脚踏“大地”的快乐里。她的嗅觉系统就像重新活过来一般，敏锐的捕捉到高层大气中淡淡的臭氧味——这是大气层具有天然抗辐射能力的标志。
“没错，而且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菲特坐在升降平台的边缘，看着明夜趴在露台栏杆上吹风。似乎这份新奇的喜悦感也会传染，她用手撑着脸颊，打量这个第一次踏足异星的年轻少女，露出了少见的安静微笑。
“别忘了这里的大气组分和地球有不小差别。虽然对人类健康没有影响，不过在感官上可能会不太习惯，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小问题。”明夜正观察下方对流层里漂浮的薄云，随意搪塞了过去。直到平台落进气体浓密的对流层，在近地面处停下来时，她才回想起这句好心的忠告，并且为自己没有认真听取前辈意见而后悔起来。
“呕——”
一股刺鼻的臭气钻进鼻腔。先前为了享受干燥的高层大气而变得活跃的嗅觉像遭了冰雹般深受打击，强烈的电信号一直传至大脑皮层，随即被解译成极为恶劣的，令人忍不住要把隔夜饭给呕出来的腐臭。幸亏魔法少女对身体各种反应的掌控能力非常好，不然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吐出来。
“你还好吗？”一旁的菲特关切的询问她。“要不要我拿垃圾袋给你？”
“呕…不用了。”明夜扶着栏杆重新直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地球的嗅觉果然水土不服，我得适应一下。”
她憋了一会气，感觉到自己的嗅觉重新从感知里淡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些植物有复杂的氮循环，它们会把氮以活性形式排放到空气中，所以味道对人类来说并不好。”菲特给她传了一个行星基本信息的简介。“毕竟没有实质性影响，在大气改造时也就让它继续保持原样。具体内容你可以看看资料，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找个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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