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新羽 上
“来，张开手。”
堇穗坐在训练室的角落，看着场中一群年轻的女孩们。维塔莉被这些新生的魔法少女们围在中央，将双手平举在胸前。
“在脑中想象一把刀，”她听到维塔莉以缓慢而平和的声音说。“一把水果刀，刀柄和刀刃。想象它的形状，以及刃尖的触感，将这份感觉在你的手中成形。”
一把刀出现在她的两手间。维塔莉用左手抓住刀柄，将它展示给女生们，成功赢来一阵惊讶的赞叹。
“现在，闭上眼睛，去想象属于你们的刀——首先是整体的感受，如果感觉它过于空泛，就去增添细节。材质，形态，具体的长度，你们也可以试着想象曾经见过的一把，比如吃饭时桌上摆放的那把餐刀，但如果想找到最合适的那把，最好从头开始。”
堇穗把视线收回来。这种场景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第一次尝试总是最困难的，只要能生成出来，即使是一团没什么形状的软泥也无所谓。但一批新人里往往能有人生成出完整的短刀，大概她们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就喜欢想象这种小玩意。
她随手在空气中抓出一把刀，这个技能现在对她来说就如吃饭喝水操作显示层一样成为本能。但要是倒退几十年，她第一次尝试物体生成时只得到了一团透明胶泥。
“哦哦！我成了！”
那边有声音传过来。堇穗抬头打量那些女孩子们，看到两三个人举起手中的小刀，兴奋的朝同伴挥舞。倒不必担心她们中的哪个一不小心误伤朋友，初次尝试的锋刃还不够锐利，只有在不断打磨后才足以致命。
有人似乎不小心割到了手，维塔莉连忙查看她的伤口。那女生显然没想到刀会如此锋利，正手足无措地攥着掌心，红色的血从指缝里渗出来。维塔莉摊开女生的手掌，那道割破皮肤的伤口上已经开始生成肉色的愈膜，似乎是看到了其中生长的组织，那女生紧张地别过头去。
“没事的。”她听到维塔莉轻声安慰这个刚转化不久的魔法少女，将手覆在那到其实不算深的伤口上。“这只是个小伤，看，现在就没问题了。”
女生看向自己的伤口，维塔莉将手拿开，伤口已经不见了，代替的是新生的粉色组织。
“这么快？”不仅是这个女生，其他人也有些吃惊。
“你们的自愈合能力在原来的基础上已经再次增强了。”维塔莉耐心地向她们解释。“现在受伤对于你们来说已经不是问题。原本的微型修复组件难以处理的大规模伤口也能自愈，就算放着不管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作为魔法少女，我们还能让这个过程进一步缩短。”
“真的吗？”
“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维塔莉笑着卖了个关子。堇穗扭过头，不去看她接下来是如何哄这些年轻人。她并不喜欢这种交流。
“无聊。”她在心里说，打开训练室的控制窗口，让它暂时漂在一边。等维塔莉向这里发出示意，就把几个沙袋样任人乱截的靶子调出来让人练手。
“总要给她们一点时间嘛。”维塔莉已经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来。“她们都是近两个月刚注册的，还不太习惯这个新身份。”
“我知道。”堇穗低着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总是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刚注册的时候。”
她忽然转头看着维塔莉。“那天我从躺椅上醒来，就被带我执行注册流程的人拉走，跑进一间窄小的房间。身边的所有人都很紧张，有人想让我跟她们一起走，又有人叮嘱我一定要呆在那里不出去。还没等我决定到底要听哪一边，一阵洪水般的感觉就把我淹了进去。后来我知道，那是总部的存储中枢在泄压。当时月之海不太稳定，泄压之类的事情几乎每周都有几次，甚至一天能有两次泄压。”
“我听说过。”维塔莉回答。“我注册的时候这种事已经不太多了，据说她们调整了中枢的结构还是怎么的。也有可能因为大断裂的影响已经淡了下去。”
“有时候我会觉得现在的魔法少女似乎被保护的太好。”堇穗轻轻地叹气。“至少地球上新生的魔法少女是这样。火星和土星的成员比这里稍微好一些，前段时间我和几个星区的同事聊了聊，那里的新成员似乎还不少。”
“这难道不好吗？”
“你觉得呢？”堇穗咪起眼。“你不觉得地球相比起来有些过于安静了吗？”
鹦鹉的尾羽划过天空。
这些深蓝色的大家伙们拖着长长的飞羽，在破败的金属穹顶下环游。看到有人接近，便远远的在她头顶飞过，发出颇为吵闹的叫声。
“安静。”
辛夕抬头看向那些鹦鹉。似乎是在这个人类身上感到了危险，鹦鹉们纷纷拍着翅膀飞走，钻进穹顶上方不知什么角落里去。
“出来吧，以塔。”
她对着这片废墟般破败的建筑说。“我有事找你。”
她没有得到回应。
“我的耐心很有限。”辛夕再次重复，领口的结晶亮起来。“你可不想待会看到这里塌方吧。”
“停停停！”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来，颇像一只受惊而尖叫的鸟。“我出来，出来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务必收手，我这小地方可禁不起折腾。”
一只鹦鹉从天花板的缝隙间飞了出来。和其他鹦鹉不同，它的喙和羽毛显得灰暗破败，即使辛夕对这个物种没有深切了解，也能看出它在鹦鹉里也算是垂暮老人。
“你就是以塔？”她看着这只老鹦鹉小心停在自己面前。“我是辛夕，想找你打听点事情。”
“好说好说。”鹦鹉似乎确认她不是来搞事的。“你想打听什么？”
“某个不存在的死人。”她想了想。“我想知道关于它再次醒来的事。”
一个小小的存储芯片被扔了过来。它似乎原本被塞在羽毛根处，辛夕将芯片攥在手里，确认了内容基本没问题后，她将其塞进上衣口袋。
“合作愉快。”她现在有时间仔细打量这只鹦鹉。“真是令人意外，克里斯蒂那家伙说的中介人竟然是只老鹦鹉。”
“我才84岁！”鹦鹉抗议般的张开翅膀，用标准的联盟通用语反驳。“我的寿命至少还有100年，只不过平时缺少保养罢了。”
“怪不得你的羽毛秃的这么厉害。”
“嘴上积点好吧您。”鹦鹉，或者说被叫做以塔的情报贩子回答。“换做你5年居无定所，连洗澡的地方都不好找，看你秃不秃？”
“魔法少女不会秃顶。”辛夕朝它挑衅般的挑了挑眉。“你说你五年没有固定居所，这是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提到这，以塔的神态明显变得颓丧起来（假若鹦鹉也有神态）。“我这些孩子们陆陆续续失踪了好几个，后来才发现是有几个杀千刀的家伙盯上了我这里，想拿它们当宠物卖给有钱人。我实在是防不胜防，只能在几个安全点不停转移，想办法不让他们找到。”
他（辛夕觉得用这个代称更合适）拍拍翅膀，发出鹦鹉特有的叫声。辛夕很快辨认出那是召集同伴的讯息，很快，她的身边就被纷纷飞下来的鹦鹉围满。
“它们很多还不怎么会通用语。”以塔向辛夕解释。“不过能理解人类的语言，这是我们这一亚种的特点。”
“你有考虑过让它们申请智慧生物权利认证吗？”
“让这些小家伙们都进入人类社会显然不太现实。而且其中一部分其实没法达到完全人权的认证标准。”以塔一摊翅膀，羽粉从上面掉下来。“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这群家伙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去处，只能继续陪着它们咯。对了，要不你们回来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开个后门什么的……”
“喂，别再往我这边靠，你羽粉都掉过来了。”辛夕一把抓住他的翅膀，一阵气流之后，那些羽粉被堆成一团，而以塔的翅膀看起来比原来干净不少。
“抱歉，升华之月不允许插手这方面的事情。”她将鹦鹉的翅膀放开，在对面失望的眼神中故意作出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对了，我那里好像正在招员工，据说不限物种——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虽然单位地址会非常的偏远就是了……”
堇穗坐在训练室的角落，看着场中一群年轻的女孩们。维塔莉被这些新生的魔法少女们围在中央，将双手平举在胸前。
“在脑中想象一把刀，”她听到维塔莉以缓慢而平和的声音说。“一把水果刀，刀柄和刀刃。想象它的形状，以及刃尖的触感，将这份感觉在你的手中成形。”
一把刀出现在她的两手间。维塔莉用左手抓住刀柄，将它展示给女生们，成功赢来一阵惊讶的赞叹。
“现在，闭上眼睛，去想象属于你们的刀——首先是整体的感受，如果感觉它过于空泛，就去增添细节。材质，形态，具体的长度，你们也可以试着想象曾经见过的一把，比如吃饭时桌上摆放的那把餐刀，但如果想找到最合适的那把，最好从头开始。”
堇穗把视线收回来。这种场景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第一次尝试总是最困难的，只要能生成出来，即使是一团没什么形状的软泥也无所谓。但一批新人里往往能有人生成出完整的短刀，大概她们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就喜欢想象这种小玩意。
她随手在空气中抓出一把刀，这个技能现在对她来说就如吃饭喝水操作显示层一样成为本能。但要是倒退几十年，她第一次尝试物体生成时只得到了一团透明胶泥。
“哦哦！我成了！”
那边有声音传过来。堇穗抬头打量那些女孩子们，看到两三个人举起手中的小刀，兴奋的朝同伴挥舞。倒不必担心她们中的哪个一不小心误伤朋友，初次尝试的锋刃还不够锐利，只有在不断打磨后才足以致命。
有人似乎不小心割到了手，维塔莉连忙查看她的伤口。那女生显然没想到刀会如此锋利，正手足无措地攥着掌心，红色的血从指缝里渗出来。维塔莉摊开女生的手掌，那道割破皮肤的伤口上已经开始生成肉色的愈膜，似乎是看到了其中生长的组织，那女生紧张地别过头去。
“没事的。”她听到维塔莉轻声安慰这个刚转化不久的魔法少女，将手覆在那到其实不算深的伤口上。“这只是个小伤，看，现在就没问题了。”
女生看向自己的伤口，维塔莉将手拿开，伤口已经不见了，代替的是新生的粉色组织。
“这么快？”不仅是这个女生，其他人也有些吃惊。
“你们的自愈合能力在原来的基础上已经再次增强了。”维塔莉耐心地向她们解释。“现在受伤对于你们来说已经不是问题。原本的微型修复组件难以处理的大规模伤口也能自愈，就算放着不管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作为魔法少女，我们还能让这个过程进一步缩短。”
“真的吗？”
“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维塔莉笑着卖了个关子。堇穗扭过头，不去看她接下来是如何哄这些年轻人。她并不喜欢这种交流。
“无聊。”她在心里说，打开训练室的控制窗口，让它暂时漂在一边。等维塔莉向这里发出示意，就把几个沙袋样任人乱截的靶子调出来让人练手。
“总要给她们一点时间嘛。”维塔莉已经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来。“她们都是近两个月刚注册的，还不太习惯这个新身份。”
“我知道。”堇穗低着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总是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刚注册的时候。”
她忽然转头看着维塔莉。“那天我从躺椅上醒来，就被带我执行注册流程的人拉走，跑进一间窄小的房间。身边的所有人都很紧张，有人想让我跟她们一起走，又有人叮嘱我一定要呆在那里不出去。还没等我决定到底要听哪一边，一阵洪水般的感觉就把我淹了进去。后来我知道，那是总部的存储中枢在泄压。当时月之海不太稳定，泄压之类的事情几乎每周都有几次，甚至一天能有两次泄压。”
“我听说过。”维塔莉回答。“我注册的时候这种事已经不太多了，据说她们调整了中枢的结构还是怎么的。也有可能因为大断裂的影响已经淡了下去。”
“有时候我会觉得现在的魔法少女似乎被保护的太好。”堇穗轻轻地叹气。“至少地球上新生的魔法少女是这样。火星和土星的成员比这里稍微好一些，前段时间我和几个星区的同事聊了聊，那里的新成员似乎还不少。”
“这难道不好吗？”
“你觉得呢？”堇穗咪起眼。“你不觉得地球相比起来有些过于安静了吗？”
鹦鹉的尾羽划过天空。
这些深蓝色的大家伙们拖着长长的飞羽，在破败的金属穹顶下环游。看到有人接近，便远远的在她头顶飞过，发出颇为吵闹的叫声。
“安静。”
辛夕抬头看向那些鹦鹉。似乎是在这个人类身上感到了危险，鹦鹉们纷纷拍着翅膀飞走，钻进穹顶上方不知什么角落里去。
“出来吧，以塔。”
她对着这片废墟般破败的建筑说。“我有事找你。”
她没有得到回应。
“我的耐心很有限。”辛夕再次重复，领口的结晶亮起来。“你可不想待会看到这里塌方吧。”
“停停停！”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来，颇像一只受惊而尖叫的鸟。“我出来，出来还不行吗？您老人家务必收手，我这小地方可禁不起折腾。”
一只鹦鹉从天花板的缝隙间飞了出来。和其他鹦鹉不同，它的喙和羽毛显得灰暗破败，即使辛夕对这个物种没有深切了解，也能看出它在鹦鹉里也算是垂暮老人。
“你就是以塔？”她看着这只老鹦鹉小心停在自己面前。“我是辛夕，想找你打听点事情。”
“好说好说。”鹦鹉似乎确认她不是来搞事的。“你想打听什么？”
“某个不存在的死人。”她想了想。“我想知道关于它再次醒来的事。”
一个小小的存储芯片被扔了过来。它似乎原本被塞在羽毛根处，辛夕将芯片攥在手里，确认了内容基本没问题后，她将其塞进上衣口袋。
“合作愉快。”她现在有时间仔细打量这只鹦鹉。“真是令人意外，克里斯蒂那家伙说的中介人竟然是只老鹦鹉。”
“我才84岁！”鹦鹉抗议般的张开翅膀，用标准的联盟通用语反驳。“我的寿命至少还有100年，只不过平时缺少保养罢了。”
“怪不得你的羽毛秃的这么厉害。”
“嘴上积点好吧您。”鹦鹉，或者说被叫做以塔的情报贩子回答。“换做你5年居无定所，连洗澡的地方都不好找，看你秃不秃？”
“魔法少女不会秃顶。”辛夕朝它挑衅般的挑了挑眉。“你说你五年没有固定居所，这是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提到这，以塔的神态明显变得颓丧起来（假若鹦鹉也有神态）。“我这些孩子们陆陆续续失踪了好几个，后来才发现是有几个杀千刀的家伙盯上了我这里，想拿它们当宠物卖给有钱人。我实在是防不胜防，只能在几个安全点不停转移，想办法不让他们找到。”
他（辛夕觉得用这个代称更合适）拍拍翅膀，发出鹦鹉特有的叫声。辛夕很快辨认出那是召集同伴的讯息，很快，她的身边就被纷纷飞下来的鹦鹉围满。
“它们很多还不怎么会通用语。”以塔向辛夕解释。“不过能理解人类的语言，这是我们这一亚种的特点。”
“你有考虑过让它们申请智慧生物权利认证吗？”
“让这些小家伙们都进入人类社会显然不太现实。而且其中一部分其实没法达到完全人权的认证标准。”以塔一摊翅膀，羽粉从上面掉下来。“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这群家伙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去处，只能继续陪着它们咯。对了，要不你们回来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开个后门什么的……”
“喂，别再往我这边靠，你羽粉都掉过来了。”辛夕一把抓住他的翅膀，一阵气流之后，那些羽粉被堆成一团，而以塔的翅膀看起来比原来干净不少。
“抱歉，升华之月不允许插手这方面的事情。”她将鹦鹉的翅膀放开，在对面失望的眼神中故意作出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对了，我那里好像正在招员工，据说不限物种——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虽然单位地址会非常的偏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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