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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井镇

    因为吴佩孚的战败,直系的覆灭,让杨德彪等人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投靠北伐军又不受重视,被调离前线,安排驻扎在山东井镇。

    临行前杨德彪站在台上,热泪盈眶的说着:“弟兄们跟着我受苦了,我杨德彪窝囊,把你们害了,当初咱出来带了四千的弟兄,现在就是把你们手中的枪一块算上也没有四千了,不能再拼了,再拼咱一团就绝种了,噢不对,没有一团了,咱现在开始是七团,明天咱们全团就要赶往山东了,大家是该好好歇歇了。”

    底的人都默不作声,都还没从战争的悲伤中走出来,这一仗使他们失去了曾经并肩作战的好战友、一起玩耍的好伙伴。

    “不好了,不好了.....镇长”巡警队队长张强山急冲冲闯入镇政府,只见中间坐着的镇长正小口小口地品尝着茶水,让茶水在舌尖上跳跃,两旁的几人亦是如此。

    镇长缓缓放下茶杯,才开口询问道:“什么事咋咋呼呼的?”

    “外面有一伙人,就快到镇上了。”

    “什么人啊?给你慌成这样。”镇长满不在意地说。

    “是一伙当兵的。”

    镇长突然瞪大双眼,心里咯噔一下,放下茶杯,手还略微颤抖着,走到张强山面前,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

    “看清楚了,是一伙当兵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了起身,凑到一块:“鲁镇长,赶紧派人去拦住他们啊。”

    鲁镇长望着这几个老财主,翻了个白眼说:“你们糊涂啊,我们镇上那几杆破枪能挡住外面那群泥腿子?平时能吓吓几个强盗就算好的了,真要硬碰硬你敢吗?”

    “这样强山,你先去门外拦着,要是拦不住回来告诉我。”

    “好”

    说完,张强山带着巡警队的二十几人去井镇大门候着那群当兵的,看着那伙人越走越近,张强山内心也是极度恐慌。

    即便是内心紧张得很,但脸上表现出却是丝毫不慌的神态,徐剑宗走了过来。

    “你们谁说头?”

    张强山昂首挺胸走到他面前,因他个子比徐剑宗高不少,徐剑宗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着这个长相略微有点憨厚的小子,一脸不屑地说。

    “我们是七团的,赶紧通知你们镇长出来迎接我们。”

    张强山看着后面这么多人再也绷不住了,语气放得很低:“军爷你们这是有多少人啊?”

    “一千来号。”

    张强山被吓了一跳,接着强壮镇定地说:“好好好,我马上通知镇长。”

    此时的他腿都伸不直了,让两名巡警扶着他回去,他手一直放在左胸,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镇长啊,镇长......”

    众人看着张强山回来了,纷纷围了上去:“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鲁镇长急切地问。

    “不行啊,真的不行,我拦不住,他们可有一千多人。”

    听到这话,鲁镇长也被吓得差点瘫倒,好在身边有人扶着,他拿着手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才缓缓站起身。

    “赶紧扶我出去,扶我出去......噢对了,让人带点吃的还有水。”

    鲁镇长带着一群人踱步走来:“军爷们辛苦了,一路奔波都饿了吧,来把吃的喝的先给军爷分了。”

    徐剑宗见他这么懂事,估摸着应该就是镇长了,便走上前打趣道:“哦豁,我们这还没进去呢就这么大方,你不怕我把你们镇吃穷?”

    鲁镇长逢迎道:“哪里话,我巴不得你们来呢,我们这镇上土匪强盗横行,还盼望着你们多多照顾呢。”

    “客气了,区区几个土匪强盗不足畏惧,改天一并把他们给解决了。”

    镇长兴奋得差点跪下了,幸好被旁人拦着:“甚好,甚好。”

    这时杨德彪走过来了,徐剑宗赶忙迎了上去:“这是我们团长。”

    “噢,团长贵姓?”

    “我叫杨德彪,叫我老杨就行。”杨德彪脸上表情显得十分惬意。

    “是杨团长,欢迎你来到我们镇上,这实乃是井镇的福分啊。”鲁镇长嬉笑着迎合道。

    杨德彪与他们挨个握手之后,便命令部队进入井镇,鲁镇长的情绪由极度紧张转为垂头丧气:看来这井镇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杨德彪部队进入井镇一顿胡吃海喝,刚开始还好,鲁镇长还能勉强应付,可是时间一长他就犯了难,即便井镇的粮仓再大也会被掏空的,如果是正常吃饭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有许多人就是拿来浪费的,吃不了也要上,不上就打人,鲁镇长对此事是敢怒不敢言啊,就他手里那几杆破枪哪里敢跟人家正规军硬碰硬。

    杨德彪自从当上了井镇的太上爷,那日子过得甭提有多舒坦了,什么打仗全抛脑后了,就连军队也很少管,只是偶尔会叫徐剑宗等人来商议一下别的事情,其他时候不是逛窑子就是外出打猎。

    徐剑宗对这个老上级变得颓废意见也是很大,一日他就找到杨德彪家中,太阳已经高高悬挂空中,而他还在昏昏欲睡,徐剑宗心中顿时冒起一团火。

    杨德彪被惊醒了,他瞟了一眼旁边,只瞅见徐剑宗一言不发坐着,他点了跟香烟,才开口说:“剑宗来了,今日有什么事吗?”

    “团长,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得管管咱团里的兄弟啊。”

    杨德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脸惬意,看不出有半点别的情绪,他走到徐剑宗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啊,你不了解这帮兄弟,咱这帮可怜的弟兄跟着咱打了那么多年仗,一块出生入死容易吗?现在享受享受怎么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让弟兄们快活一段时间,别管他们,再说了,也管不住。”

    徐剑宗气得顿时无话可说,与团长告别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他再次拿起那张纸条,因为经常打仗,那纸张已经起皱了,打开看着上面的地址,屏住呼吸,最后长叹一声“害”。

    “想就去找她啊,光看着这个你就能睡着了?”高沛走了过来。

    “四年了,也许早就把我忘了吧?”

    “忘不忘的,你去了不就知道了?”高沛语气显得些许不耐烦。

    “说得轻巧,可做呢?我们一个月那几块大洋,一个月都不够使的,还去玩呢?”徐剑宗坐在墙根旁哀叹着。

    “没钱就想办法搞钱啊?你搁这坐着天下能掉现大洋啊?”

    徐剑宗顿时两眼放光,脸侧面着高沛:“你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你看你,连自家兄弟都不相信,算了告诉你也白搭。”高沛刚要起身离开就被徐剑摁了回去。

    徐剑宗一脸认真的盘问:“你说,有什么法子?”

    高沛傲娇的说:“这回去上海带上我?”

    “行行行,答应你”

    高沛故作高深的说:“咱手里有啥?”

    “有啥?”徐剑宗一脸茫然。

    高沛顿时被气得两眼翻白:“你这个脑子怎么一想到女人就糊涂啊,咱手里不是有枪吗?”

    徐剑宗点了点头,高沛接着往下说。

    “我们可以去抢啊!”

    徐剑宗听到抢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站起来怒骂:“你想什么呢?我们是军人,能抢老百姓的东西吗?”

    高沛也火了,他也起身骂回去:“要不怎么说你色迷心窍呢?我什么时候说抢老百姓的东西了?一想到女人这脑袋就糊涂了,老百姓的不能抢,土匪的不行?”

    徐剑宗回过神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事妥吗?”

    高沛屹然一脸的傲慢:“有何不妥?剿匪这事既能给自己捞钱,又能捞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徐剑宗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但为了搞钱还是决定拼一把,随即将此事上报给了杨德彪,杨德彪现在可不愿意管这些琐事,他们爱怎么折腾随他们自己,拍板同意了剿匪之事。

    再得到杨德彪的支持下,徐剑宗随即就把一营所有人召集了过来,除了乔仁,他可不愿意去打仗,还有巡警队的人,外加一些老百姓。

    徐剑宗站在台上,不苟言笑的说:“我徐剑宗来井镇也有些日子了,乡亲们对我们也很好,可是最近老听说山上闹土匪,许多商户生意都不敢做了,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再不站出来恐怕都不能算是个人,现在我召集大家来就为一件事,那就是上山剿匪,让乡亲们的日子能过得太平些。”

    底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阵鼓掌声,一顿喧闹过后,杨德彪上台了,对着众人他继续说道:“下面我来下达剿匪命令,此次剿匪徐剑宗认剿匪总队长,高沛任副队长,后勤就交给鲁镇长了。”

    底下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作战命令已经下达完毕,徐剑宗回去后便找来张强山了解情况。

    “咱这地方就一伙土匪最有实力,他们就躲在附近的霄山上,此山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山,老大外号“山中虎”,意思是所有山头里的霸王,就是鲁镇长也得巴结他,霄山上有三百多号人,恐怕不好对付啊。”张强山与徐剑宗娓娓道来。

    高沛发问:“你们平时有没有跟他们交过手?”

    张强山连连摇头:“我哪有那个胆子,我一个巡警队就二十号人,管管镇上治安还勉强凑活,哪里敢惹他们啊。”

    高沛没了前面的嚣张气焰,心平气和地说:“剑宗你看怎么办,他这一窝土匪可顶咱们一个营的人数啊,这仗不好打。”

    徐剑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干什么?害怕了?当初那个胆子呢?我告诉你晚了,话已经放出去了,不管你们想不想打都得打,咱一营丢不起那个人。”

    “你激动什么?我也没说不打啊,咱好歹得从长计议吧?不过咱还是以那事为重!!”高沛踢了踢徐剑宗的脚,使了个眼色。

    徐剑宗一下子就明白了,继而问张强山:“张队长,山上的土匪应该会进城买粮吧?”

    “他们会时不时派人进城运粮回去的。”

    “那行,就先劫他一次粮,张队长你先回吧,我们再商议商议。”

    “好好好,那我先回了,不打搅各位了。”张强山弓着腰走了出去。

    徐剑宗与高沛商议了很长时间,结果是他们决定先劫粮队,最好是刚出去的时候劫,因为那时候他们口袋里还装着钱。

    说干就干,第二天徐剑宗便带人埋伏在外面,两百多人埋伏在通往县城的路上,候着土匪的车队。

    正午十分,弟兄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徐剑宗也饿得不行了,但是为了能搞到钱他没办法,只能忍着,不过他能忍有的人就忍不了了,纷纷趴下了,凭他怎么叫都不起来,因为太饿了,再加上又一直蹲着,许多人都扛不住了。

    此时,一名士兵上前:“营长,我料土匪的粮队人数不会太多,不如我们先让一部分人去休息,一会再把他们换回来?”

    “咦,你这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徐剑宗欣喜若狂。

    “高沛你带一半人下去休息,等会回来替我。”

    高沛扭扭捏捏的走下去,徐剑宗继续带人原地埋伏着,那名士兵也在他身边趴着。

    “对了,你叫啥名?”

    那名士兵面带一丝紧张的说:“营长,我叫张舟。”

    “噢,什么时候跟的我?”

    “北伐战争之前我就在你的连了。”

    “是吗?那是我的老战友了。”

    张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徐剑宗把望远镜递给张舟并说:“张舟你给我看仔细点,别大意了。”

    “放心营长”张舟一脸自信的说。

    时间又过了良久,徐剑宗此时是累得不行了,他此时不停在旁边打瞌睡,只有张舟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前方。

    “营长,营长,他们来了。”

    徐剑宗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他夺过望远镜,瞭望了一会远处,看见十几人赶着马车向城里的方向走去。

    “弟兄们,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等待着敌人靠近,徐剑宗直视着那伙慢慢靠近的土匪,轻声喊道:“一......二......三给我打。”

    土匪没反应过来,刚开战就被打倒了好几个,只剩下十来人在顽强抵抗着,躲在后面休息的高沛拿起水壶刚要喝水就被吓得一哆嗦,立即带领休息的兄弟赶了过去,一起加入了战斗。

    土匪很快就被打没了,十几个土匪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抵得过一个正规军整个营的兵力啊,徐剑宗带领所有人冲了下去,把该缴械的都缴了,高沛则是挨个搜查他们的口袋,就是奔着钱去的,因为他们这次要打土匪说白了就是想捞钱。

    “剑宗,剑宗快过来!”高沛兴奋叫着。

    他把一袋大洋甩到徐剑宗身上,徐剑宗也是眼疾手快,伸手就接住了,他拉开瞅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回没白干。”

    高沛得意的说:“是吧,听我的没错吧?”

    “是是是,看来以后还得叫您声哥啊!”

    高沛蹬鼻子上脸调侃说:“来叫声哥我听听?”

    徐剑宗一把摘下帽子扔了过去,臭骂道:“你小子真不能夸,一夸就要上天。”

    “哎,这次钱有了,什么时候出发?还有,记住可别忘了我!”

    徐剑宗不奈其烦:“忘不了忘不了,你就等着吧,这件事我得跟团长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