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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上元盛会(三)

    奇皇后对元帝说道:“陛下,今天是个好日子,您就不要为了朝廷上的这些事儿生气了吧。”

    元帝脸色怒色渐渐褪去,自己其实心里边也明白,镇南王和丞相的权力之所以过大,完全是自己的纵容,看来还得把云州王拉出来和他们打擂台。

    “梓潼说的是,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应当好好开心一下。”元帝看了看扎木图:“扎木图,原来朕想看看你射箭的本事长进没有,看来现在也看不成了,你还有什么准备没有?”

    扎木图连忙答道:“微臣不才,愿意为陛下献歌舞一曲。”

    “这倒是稀奇了。”元帝笑了笑:“那就让朕和皇后看看你的表演吧!”

    “微臣献丑了!”

    看着扎木图兴致冲冲的去安排宫廷乐队,波蓝台对阿斯兰说道:“镇南王深受陛下宠幸,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绊倒,现在不要有任何动作了,安心的看着眼下的局势。”

    “孩儿明白了。”阿斯兰又问:“父王,眼下王保保回京,恐怕也和小妹婚事有关,这件事情比较难办,而且扎木图刚说到粮草的事情,我们却没有一丁点儿消息,看来肯定是和张士诚那边有阴谋,我们不妨找个人来问问?”

    “找谁?”

    “云家兄弟!”

    “用什么理由?”

    “那个云靖似乎对我的病很了解。”

    不久之后,音乐响起,打扮成蒙古武士的一些舞者走上台前,伴随着激昂的声乐开始舞蹈。

    看着扎木图走上去,和那些舞者共舞,上官云说道:“不知道这家伙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蒙古人善骑射,但也善歌舞。”慕容正说道:“估计是想讨元帝欢心!”

    不多时,扎木图开始唱歌,歌声嘹亮粗犷,带着几分草原民风:

    “金鱼玉带罗襕扣,皂盖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断在俺笔尖头。得意秋,分破帝王忧。”

    一曲唱罢,台上的蒙古勋贵轰然叫好,跟前的一些富豪商贩也跟着鼓掌。

    上官云说道:“还行!”

    慕容正说道:“写这首词的人也叫伯颜,根据掌握的消息应该是镇南王的爷爷,当年就是他率兵攻破了杭州,俘虏宋帝和太后。”

    上官云说道:“要不要我……”

    “注意分寸!”

    元帝听着扎木图的歌声,叫了一声好:“好,我大元的男儿不仅弓马娴熟,而且才气斐然,倘若皆能如此何愁天下不平,四海不宁?”

    下面的王公大臣纷纷附和。

    元帝解下一块一个玉扳指,大声说道:“场中的诸位男儿,扎木图便是尔等之榜样,上能弯弓射大雁,下可吟诗作画,文武双全,理应重赏,来,朕赐你玉扳指一个,望你他日为国效力,尽心尽为!”

    “谢陛下隆恩!”扎木图上前谢礼。

    “若是唱首歌便能得个玉扳指,草民也想试一试!”

    这话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大,是在极为安静的乾元殿前,却显得振聋发聩。扎木图作为镇南王世子,不管他表现的好与坏,都没人敢与之争雄,皇帝赐下玉斑指也只是走个流程,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突然有人站出来表示不服。谁会这么干,当然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官云!

    元帝望着上官云,将手中的玉扳指放在一旁:“那是何人?”

    朴不花躬身:“回陛下,那人是钱塘富商云盛的二公子,云扬!”

    云盛?元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张士诚通过镇南王向自己送来不少金银珠宝和江南美女,中间人正是这个云盛。只不过这两年张士诚已经渐成气候,便有好些日子没有来大都了。

    “上前来!”

    朴不花领命:“陛下口谕,传云扬上前!”

    上官云对慕容正眨了眨眼,便越步走出人群,慢慢走向乾元殿前。路过扎木图身边,慕容正恶狠狠的瞪了上官云一眼。上官云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个表情,你咬我啊!

    “草民云扬,拜见皇帝陛下!”

    元帝看了看上官云:“你似乎对朕刚刚的赏赐有所不满?”

    “普天之下能文善武的人又不止镇南王世子一个,陛下何不给其他人一个机会呢?”

    “那你来试试?”

    “草民不会射箭,不过若说吟诗唱曲,自认还是不输镇南王世子的!”

    奇皇后来了兴致:“少年郎,若是你真有那个本事就不妨表演一番,唱的好了哀家给你赏赐!”

    上官云刚抬头看了眼奇皇后,就听见朴不花冷喝一声:“无礼!”上官云低下头,不由得暗诽:奸夫**!

    元帝说道:“来唱两句吧,需要什么样的伴奏音乐随便挑!”

    “那草民就献丑了!”

    上官云走到乐师跟前,吩咐他们要弹奏的音律,然后转身看了看一旁的王宫大臣,径直走到阿斯兰跟前:“这位大人,想必你的酒还没喝过吧,不妨让于在下如何?”

    阿斯兰低头看见上官云用手指敲着那半碗剩下的胡萝卜汁旁边的桌面,便笑了笑:“本官身体不适,这壶酒就赏你了!”

    正好音乐响起,上官云拿起酒壶便转身过去。阿斯兰笑而不语,伸手将那半碗胡萝卜汁儿挪到自己跟前,不动声色的从碗底拿出一个小纸条。

    上官云用大拇指弹起酒壶盖子,仰头痛痛快快喝了两口,合着音乐便大声唱到:“对酒问人生几何,被无情日月消磨,练成腹内丹,泼煞心头火。葫芦提醉中闲过。万里云山入浩歌,一任旁人笑我……”

    场中众人一起喝彩,不论是从唱功还是曲子的内容,上官云都要比扎木图胜上一筹。

    扎木图铁青着脸,怒目而视。

    阿斯兰轻轻鼓了两下掌,用拇指搓捻开手中的纸条,微微扫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平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纸条搓成一个纸卷,然后用脚尖踢了踢崇黑虎,不多一会儿,崇黑虎借着给父亲倒酒的机会,将纸条递给了波蓝台。

    波蓝台看了看台下的慕容正,一言不发,很快,那张纸条便在波蓝台身边的一个炭火盆里化成了灰烬。

    上官云一连唱了两遍,元帝都在闭目欣赏,片刻说道:“不错不错,甚是好听。”

    奇皇后又道:“少年郎,此曲虽好,却充满了遁世隐逸之感,若你能再唱一首更好的,哀家便做主,让陛下将玉扳指赐予你如何!”

    上官云笑了笑,对元帝说道:“不知娘娘能否做得了陛下的主呢?”

    元帝点头:“做得!”

    “好!草民为娘娘再唱一首,祝陛下和娘娘永结同好,相濡以沫!”

    元帝大笑:“说的好!”

    奇皇后虽然也是面带笑意,可目光却悄悄地向朴不花瞟了一眼。

    “琉璃殿暖香浮细,翡翠帘深卷燕迟,夕阳芳草小亭西……”

    上官云继续唱着:“间纳履,见十二个粉蝶儿飞。一个恋花心,一个搀春意,一个翩翩粉翅,一个乱点罗衣。一个掠草飞,一个穿帘戏,一个赶过杨花西园里睡,一个与游人步步相随。一个拍散晚烟,一个贪欢嫩蕊,那一个与祝英台梦里为期。”

    “好!”元帝大声叫好!

    上官云这只曲子,前面唱到了皇宫中的富贵生活,后边则唱出了自由自在的意味,非常符合元帝心境,只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皇后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朴不花脸色有些黯然。

    波蓝台看着皇后,眼神逐渐从惊异变成了愤怒,刚刚上官云拿过来的纸条上面的那几个字,此刻又清晰的闪现在自己的眼前!

    “皇后与朴不花有染!”

    当第一眼看到这张纸条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波蓝台却是不相信,不过依旧留了心眼,等到上官云唱完那两首歌之后,皇后与朴不花的神情尽在眼中,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事情。

    堂堂大元皇后,奇耻大辱!

    上官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元帝的玉扳指。戴在手上比划着开弓的动作,扎木图瞪着眼,似乎要把上官云生吞活剥了。

    “看来我中原男儿也并不比蒙古铁骑差哪儿去啊!”汪广洋走出来,丝毫没有顾及众多蒙古大臣的仇视的目光,抱拳向元帝行礼:“下臣汪广洋见过皇帝陛下!”

    众多蒙古大臣见汪广洋站着行礼,立刻大声呵斥:“跪下!”但汪广洋傲然挺立,不露一丝怯色。

    元帝虽然听了上官云的歌心情大好,可面对汪广洋却提不起半分兴致来:“朱元璋手下的幕僚都这么大胆吗?”

    汪广洋说道:“我主手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我汪广洋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在下来大都已经迁延多日,一直未曾得到召见,想来陛下没有谈条件的诚意,故而今日特来向陛下辞行。”

    元帝眯了眯眼睛:“朱元璋不想接受朝廷的册封吗?”

    汪广洋向南抱拳:“明王已下令旨,允许我主自立进爵,既然朝廷舍不得一个藩王的爵位,那我主自取便是!”

    “大胆!”元帝豁然起身,指着汪广洋说道:“一介反贼也敢窥视顺神器?朱元璋好大的胆子!”

    波蓝台眼皮一跳,看向汪广洋。

    一旁的蒙古大臣吵嚷起来:“陛下,何不下令杀了此獠!”

    “对,没错!”

    元帝慢慢冷静下来,其实当前的形势他也非常清楚,朱元璋已经具备了和自己抗衡的实力,况且这个时候开战,的确占不到什么便宜。

    “既然你们已经不想商谈,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汪广洋抱拳道:“既然如此,那下臣这便回禀我主,言明陛下所言。”

    元帝说道:“退下吧。”

    汪广洋转身便走,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又看着元帝:“陛下,下臣来之前,我主曾有一言转承陛下!”

    元帝看着汪广洋,静静的说:“是吗?我倒想听听,朱元璋有什么话对我说。”

    汪广洋说道:“我主与妇人乃是患难夫妻,伉俪情深,所以也祝愿陛下和皇后恩爱绵长,春秋共享。”

    元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朱元璋会传达几分威胁的意思,没料到是这么一句。一时间心中满是疑惑,转头看了看奇皇后,奇皇后也是有些不解。

    汪广洋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路过下面时,微微扭过头朝慕容正笑了笑。

    慕容正也笑了:“这个老狐狸担心咱们气不死元帝啊!”

    上官云说道:“这帮老学究,毒这呢!”

    汪广洋的话,在众人看来无非就是一句祝福的吉祥话,可是在波蓝台耳中却是有着不同意味的。皇后与朴不花有染的事自己刚刚才知道,汪广洋就这样说,不难想象汪广洋……甚至是朱元璋肯定也知道了什么,这么一件自己都不知道的私密事情,在南方的两方势力几乎都已经掌握,该死难道我大元已经糜烂至此了吗?

    那个云靖,一定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