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妄。
“结束了。”
他低语着仰倒在地，在华美的殿堂里，了却可笑的一生。
他的模样俊美而又颓唐，有着子夜般漆黑的眸发，心口处流淌殷红的鲜血。
大殿上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沉寂了下来。
似乎对他迅速的失败感到猝不及防，又似乎对一切是如此地顺利感到侥幸万分，以至于不敢打破这么一瞬间的平静。
当那位仪表堂堂，威仪不凡的总统阁下宣布那位罪大恶极的青年已经没有了呼吸，死得不能再死后。
他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声欢呼，彼此间闲适地交谈着方才的惊心动魄，不时有人嘟囔着感谢上帝，有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总统阁下镇定自如地指挥着善后，并没有把人们絮絮不休的议论放在心上，尽管他们咒骂的对象是他已经死亡的儿子。
但这个儿子是一个社会败类，且又早已断绝关系，更别提他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德才兼备、美名远扬的小儿子。
所以当手下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及尸体的处理，他那肃然的表情没有泄露半分波动，依然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只嘱咐着将那尸首安葬到他那安息在贫民窟公益公墓的母亲旁。
而在神像下方冰冷的地板上，尸体已经被移走，遗留下的鲜血浸染繁复的花纹，带有别样静穆的美感。
一切定格，神座上悲悯的神灵之像俯瞰着大殿上的人们。
除了一个邪恶异教徒的死亡引起小小轰动外，这一天和以往没有两样。
亘古的大陆下，暗潮汹涌，而这一切，全部潜藏在一片喧嚣中。
时间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间那么短，又似乎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月凉如水，漆黑的夜幕下，昆斯这个远近驰名的贫民窟里依旧一片嘈杂。
修被耳畔一字一句的质问，以及痛入骨髓的鞭挞唤醒了。
“你为什么还活着？”无比痛恨的话语来自于眼前的女人。
冰冷的语调，美丽的面容。
深棕的秀发、碧色的眼眸，不同于他曾无数次在照片上见到的温柔笑靥，她如今的脸上沉静着没有一丝笑意，面若冰寒。
他举起手想抵挡那飞扬的长鞭，却发现自己现在的手是如此幼小，简直就像小小孩童的手一样，而身体里的魔力完全感觉不到，简直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有过魔力一样。
他收起手，整个人蜷缩起来，深碧的眼眸从遮挡的两臂缝隙中直直地望向眼前的女人。
真是不可思议。
那熟悉的面容，赫然是他早已经死去的亲身母亲阿娜莎。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涌上他心头。
这里是过去。
他望着眼前狰狞的女人面孔，听着眼前人低沉的呢喃，宛如歌谣般的诅咒，感受着身上一鞭又一鞭的疼痛，不由地坚定了内心的猜测。
回到了过去吗？
幼小稚嫩的身体。
从未谋面，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对他满怀恨意的母亲。
昆斯贫民窟里荒芜的，连一件像样家具都没有的居所。
他歪了歪头，白皙可爱的脸上很是木然，一道鞭影迎面而来，在他的脸颊边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隐隐渗出血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多大的毅力克制着诧异的神色。
居然，回来了。
遍体鳞伤的孩童蜷缩成一团，在交叉的双臂后平淡地望着他的母亲，棕色的双眸里清澄无波，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眼前的女人。
准确点来说，他在进到总统家高贵府邸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
他当时就好像一个婴孩般接受那些人给他灌输的一切。
直到被赶出家门时，才在他那“清纯善良”的妹妹的口中得知自己另有亲身母亲，当时她好像说这样说的吧。
“果然和那卑贱的女人一样上不了台面，肮脏的血液玷污了道森家的荣光。”
他茫然地目送那个高傲如天鹅的背影，满身狼狈。
除了对她所说的女人惊疑外，也是诧异她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侮辱性的话。
这时才重新认识这个一直以来“为他好”，带着崇敬的眼神对他撒娇，和她的母亲一起不动声色德撺掇着他堕落的所谓妹妹。
这之后，他通过多方查探，也只得到了一个有着镶嵌着照片的吊坠。
照片上的人有着深棕的秀发、碧色的眼眸，唇边带着温暖的笑意，像一碧如洗的蓝天，又如温柔平静的大海。
除了那个吊坠，以及他曾和母亲住在贫民窟外，他找不到她更多的痕迹。
她就好像凭空而出现的人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母亲爱他的孩子。
他还是相信母亲并非是他人口中那么不堪，甚至也相信她是爱着自己的孩子。
不过，也许他现在经历这一切只是幻境呢？
在道森家被虚情假意环绕的他，居然在现在还为自己对于母亲的一丝憧憬，而否定重生这个巨大惊喜。
下意识不想否定心目中自己描绘的温馨形象。
然而现实呢？
看着眼前神情阴厉的女人，莫名地觉得自己曾经的臆想是多么可笑。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因为年幼的他是不会在被虐打的情况下自嘲微笑的。
他必须努力扮演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一个普通的在贫民窟被母亲虐打的小男孩。
将所有表情掩在小小双臂的阴影里，他湛蓝的双眸变得幽深起来，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早就该想到，他能够如此迅速地适应这一切，摆出这个防御姿势，也和他经历过这一切有关吧。
其实这也没什么，祈求外物的救赎，只会坠落更幽深的黑暗里。
他早就领教过用甜美无害包装起来的虚假与背叛，曾经连人生信条都被彻底颠覆，现在，只是将那么一点点幻想湮灭而已，这有什么吗？
其实也不错，与重来一次的话这种事相比起来，那么一点母爱破灭的瑕疵也是可以忍受的。
毕竟重来的话，一切都会轻松太多，遗憾不在，他也不会再让那些人有机会愚弄他了。
更重要的是他早年被暗伤而导致的境界停滞的事，也不可能再次发生了。
只是，那个天真的克里斯.道森就这样消失了，相信着世界一切美好都是真实，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着善良高尚的灵魂闪光的小男孩不见了。
如今这个被鞭挞的，是冷酷而世故的修。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很多人慢慢把自己幼年的灵魂折磨致死，变成一个体面成功的成年人。
而他，就这么一瞬间把幼年的自己杀死了，不用经历痛苦的过程。
虽然他的灵魂早就把这些伤痕铭记。
“结束了。”
他低语着仰倒在地，在华美的殿堂里，了却可笑的一生。
他的模样俊美而又颓唐，有着子夜般漆黑的眸发，心口处流淌殷红的鲜血。
大殿上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沉寂了下来。
似乎对他迅速的失败感到猝不及防，又似乎对一切是如此地顺利感到侥幸万分，以至于不敢打破这么一瞬间的平静。
当那位仪表堂堂，威仪不凡的总统阁下宣布那位罪大恶极的青年已经没有了呼吸，死得不能再死后。
他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声欢呼，彼此间闲适地交谈着方才的惊心动魄，不时有人嘟囔着感谢上帝，有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总统阁下镇定自如地指挥着善后，并没有把人们絮絮不休的议论放在心上，尽管他们咒骂的对象是他已经死亡的儿子。
但这个儿子是一个社会败类，且又早已断绝关系，更别提他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德才兼备、美名远扬的小儿子。
所以当手下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及尸体的处理，他那肃然的表情没有泄露半分波动，依然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只嘱咐着将那尸首安葬到他那安息在贫民窟公益公墓的母亲旁。
而在神像下方冰冷的地板上，尸体已经被移走，遗留下的鲜血浸染繁复的花纹，带有别样静穆的美感。
一切定格，神座上悲悯的神灵之像俯瞰着大殿上的人们。
除了一个邪恶异教徒的死亡引起小小轰动外，这一天和以往没有两样。
亘古的大陆下，暗潮汹涌，而这一切，全部潜藏在一片喧嚣中。
时间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间那么短，又似乎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月凉如水，漆黑的夜幕下，昆斯这个远近驰名的贫民窟里依旧一片嘈杂。
修被耳畔一字一句的质问，以及痛入骨髓的鞭挞唤醒了。
“你为什么还活着？”无比痛恨的话语来自于眼前的女人。
冰冷的语调，美丽的面容。
深棕的秀发、碧色的眼眸，不同于他曾无数次在照片上见到的温柔笑靥，她如今的脸上沉静着没有一丝笑意，面若冰寒。
他举起手想抵挡那飞扬的长鞭，却发现自己现在的手是如此幼小，简直就像小小孩童的手一样，而身体里的魔力完全感觉不到，简直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有过魔力一样。
他收起手，整个人蜷缩起来，深碧的眼眸从遮挡的两臂缝隙中直直地望向眼前的女人。
真是不可思议。
那熟悉的面容，赫然是他早已经死去的亲身母亲阿娜莎。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涌上他心头。
这里是过去。
他望着眼前狰狞的女人面孔，听着眼前人低沉的呢喃，宛如歌谣般的诅咒，感受着身上一鞭又一鞭的疼痛，不由地坚定了内心的猜测。
回到了过去吗？
幼小稚嫩的身体。
从未谋面，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对他满怀恨意的母亲。
昆斯贫民窟里荒芜的，连一件像样家具都没有的居所。
他歪了歪头，白皙可爱的脸上很是木然，一道鞭影迎面而来，在他的脸颊边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隐隐渗出血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多大的毅力克制着诧异的神色。
居然，回来了。
遍体鳞伤的孩童蜷缩成一团，在交叉的双臂后平淡地望着他的母亲，棕色的双眸里清澄无波，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眼前的女人。
准确点来说，他在进到总统家高贵府邸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
他当时就好像一个婴孩般接受那些人给他灌输的一切。
直到被赶出家门时，才在他那“清纯善良”的妹妹的口中得知自己另有亲身母亲，当时她好像说这样说的吧。
“果然和那卑贱的女人一样上不了台面，肮脏的血液玷污了道森家的荣光。”
他茫然地目送那个高傲如天鹅的背影，满身狼狈。
除了对她所说的女人惊疑外，也是诧异她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侮辱性的话。
这时才重新认识这个一直以来“为他好”，带着崇敬的眼神对他撒娇，和她的母亲一起不动声色德撺掇着他堕落的所谓妹妹。
这之后，他通过多方查探，也只得到了一个有着镶嵌着照片的吊坠。
照片上的人有着深棕的秀发、碧色的眼眸，唇边带着温暖的笑意，像一碧如洗的蓝天，又如温柔平静的大海。
除了那个吊坠，以及他曾和母亲住在贫民窟外，他找不到她更多的痕迹。
她就好像凭空而出现的人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母亲爱他的孩子。
他还是相信母亲并非是他人口中那么不堪，甚至也相信她是爱着自己的孩子。
不过，也许他现在经历这一切只是幻境呢？
在道森家被虚情假意环绕的他，居然在现在还为自己对于母亲的一丝憧憬，而否定重生这个巨大惊喜。
下意识不想否定心目中自己描绘的温馨形象。
然而现实呢？
看着眼前神情阴厉的女人，莫名地觉得自己曾经的臆想是多么可笑。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因为年幼的他是不会在被虐打的情况下自嘲微笑的。
他必须努力扮演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一个普通的在贫民窟被母亲虐打的小男孩。
将所有表情掩在小小双臂的阴影里，他湛蓝的双眸变得幽深起来，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早就该想到，他能够如此迅速地适应这一切，摆出这个防御姿势，也和他经历过这一切有关吧。
其实这也没什么，祈求外物的救赎，只会坠落更幽深的黑暗里。
他早就领教过用甜美无害包装起来的虚假与背叛，曾经连人生信条都被彻底颠覆，现在，只是将那么一点点幻想湮灭而已，这有什么吗？
其实也不错，与重来一次的话这种事相比起来，那么一点母爱破灭的瑕疵也是可以忍受的。
毕竟重来的话，一切都会轻松太多，遗憾不在，他也不会再让那些人有机会愚弄他了。
更重要的是他早年被暗伤而导致的境界停滞的事，也不可能再次发生了。
只是，那个天真的克里斯.道森就这样消失了，相信着世界一切美好都是真实，相信每一个人都有着善良高尚的灵魂闪光的小男孩不见了。
如今这个被鞭挞的，是冷酷而世故的修。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很多人慢慢把自己幼年的灵魂折磨致死，变成一个体面成功的成年人。
而他，就这么一瞬间把幼年的自己杀死了，不用经历痛苦的过程。
虽然他的灵魂早就把这些伤痕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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