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狮子大开口
红英见梦莹又在窗边发呆，知道那两盆花又要倒霉了。
说了句：“姑娘，您再揪它，就不开花了。”
梦莹日日为了买草药本钱的事犯愁，那两盆月季的叶子都快被她揪秃了。
红英不知主子因何事愁苦，可为主子分忧总是她分内的。
便笑嘻嘻的道，“姑娘，我唱个小曲给您解解闷子吧。”
梦莹点头，红英抱过琵琶，便唱了起来。
“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平康？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
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哪里有珍珠十斛，来赎云娘！”
听完后，梦莹以手托腮，问了句：“我也想知道，哪里有珍珠十斛。”
又看了看旁边的红英：“你说有没有本小利大买卖，能赚到银子的？”
红英想了想说：“有啊，当官的靠收礼；那土匪强人，靠打家劫舍。升斗小民，若是想发财，就得靠天上掉下个金元宝了。所以大家都去拜财神，拜菩萨。”
梦莹无精打采的问了句：“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
“我哥哥原来也爱做这样的梦，最后怎么着，赌大小，都差点输掉一条腿。”
“猜点数，赌大小，这个我擅长啊。”梦莹喜出望外，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前世跟在老安人身边，经常哄着她打叶子牌，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摇骰子。
连同屋的婢女都说：“你不去赌场里赢两把，真是可惜了。”
有了主意，梦莹便跟红英打听，“朝廷明令禁赌，你哥哥去的是哪家赌坊？”
红英答道：“他常去的就是玉牌坊楼下的黑赌坊，姑娘您在深宅不知，如今朝廷做的都是表面功夫。那官老爷，都吃赌坊的孝敬，根本就不管。”
梦莹听后点点头：“可曾听说，有人赢了大钱的？”
“想要赢钱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赢钱的人却很少。”
“赌坊都有什么玩法，你知道吗？”梦莹好奇的问。
“我就跟我哥去过一次，他是赌大小。”
红英见梦莹打听赌场之事，心生警惕，劝道：“姑娘，那些赌徒，多数都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赌场，是万万不能去的。
您若实在感兴趣，我可以教您打马吊。”
见梦莹笑而未答，红英继续道：“姑娘若实在想玩，可等到寒食节关扑时候去。”
马吊梦莹玩的驾轻就熟，关扑，她不知道。
追问道：“那关扑，多少本钱都可以吗？”
“对，寒食节朝廷会开放三日关扑，去年一个外地客商，就赢了两千两银子。”
这下梦莹来了兴致；“竟然能赢那么多！那你跟我说说，那个是怎么玩的。”
“最简单的玩法，就是一方压货，以铜钱正反论输赢，赢者拿走抵押货，输则要向压货人支付等价钱财。
货物用什么抵押都行，可以是食物、器具、衣物等杂货，也可以是金银、绸缎、字画等贵重物品，甚至可以是田产、车马、歌姬、奴婢等。”
梦莹有些失望，“没有骰子摇盅的吗？”她擅长的是听声辨大小。
“也有的，关扑的时候，聚贤酒肆的二楼会设赌局，因所去之人非富即贵，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也有人执骰，可总比那赌坊里作弊的骰官要公正些。”
“可有限制，谁都可以去吗？”
“都是公子相公，姑娘您女儿身自然是去不得。”
十日后就是寒食节，梦莹心下有了主意，她要去聚贤楼赌一把。
*
第二日，梦莹就遣青萝，去买了一身男装。
梦莹试了一下，穿上去有些肥大，青萝又拿针线收了收，好歹是能穿了。
衣服有了，赌资哪里来呢？
便让青萝将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拿了出来，青萝一件一件的放在条案上摆好：“这是您小的时候的金镯子，这是夫人前年送您的珍珠头面，咦，怎么少了一只绾发的银钗？
梦莹一边看书，低头问了句，“哪一支？”
“就是您最喜欢的，带着铃兰花的那支，怎么就不见了呢？”
“铃兰花？”梦莹自言自语道。
她眼前浮现起了，陶焕生抽走自己簪子时的情形，面色有些微红。咳嗽了一声，说道：“丢了就丢了，不用找了。”
梦莹看着青萝摆放了一桌子的首饰，将一些姚夫人比较看重的留了下来。余下的，让青萝装到包裹里，拿到当铺去当。
青萝吓了一跳，说道：“姑娘，这可都是您从小积攒下的，都是您的宝贝，您真的舍得？”
前世的梦莹，的确拿这些东西宝贝的紧。那小手镯，小金锁，都刻了一个“福”字。
受了委屈，她总安慰自己，娘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可对于现在的梦莹，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死物罢了，她如今需要的是本钱。
“活当，也许过不了多久，还能赎回来。我现在着急用银子，你去吧。”
“是。”青萝忙将东西收拾好，去了当铺。
红英在旁看的分明：“姑娘，您是想？”
梦莹点点头，“你猜的不错，就是那个意思。你去找林小，让他去城里安排好，万一姑娘我大杀四方，赢了钱回来，要好脱身。”
“是，可是姑娘，您进过赌坊吗？”红英觉得眼前的姑娘，真是自己的哥哥附体，大话说的溜。
梦莹摇摇头，“可我会听音，我能辨别出他里面的点数。”
红英还想劝，可是梦莹摆摆手：“好了，按我说去做吧。嘱咐林小，让他那天带两个兄弟过去，人多好办事。”
红英不敢忤逆，福了福身，出去找林小。
林小一听，差点笑破肚皮，说道：“这姚姑娘，真当自己是神了，那输的倾家荡产的我见过，还没见过赢了钱，被赌坊追索的呢。”
红英双手叉腰，杏目圆瞪：“让你去，你就去，要是坏了姑娘的事，你就拎包袱滚蛋。姚府再不用你了，让你的那些兄弟，都去喝西北风吧。”
红英说完，扭身就想走。
“哎哎哎，红英大姐，怎么还生气了，跟你闹着玩呢。”林小嬉皮笑脸的说道。
“谁是你大姐，我才十三岁，有那么老吗？”
红英气不过，拧住了林小的耳朵。
“疼疼疼，红英大妹子，你快放手，要拧掉了！”
林小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人不大，手劲还不小。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保证误不了事。不过……”
“不过什么？”红英没好气的问道。
她不明白，梦莹为什么要用这泼皮，每次都胡搅蛮缠的讨价还价，不得点好处就不去办事。
“红英妹妹，我城隍庙有个兄弟病了，没钱抓药，您看，能不能跟姑娘说说，我提前预支……”
“你都预支了五两了，再预支就是明年的工钱了，你要不想干算了，我们找别人就是。”红英真是受够这个无赖了，拔腿就想走。
“别别别，我就是问问，你看你这急脾气，我去办还不成嘛。”
林小心里说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姚姑娘那么好说话个人，身边的丫鬟却如此刁蛮，每次不是拧耳朵，就是朝自己吹胡子瞪眼。
红英回到姚府时，青萝已经回来了，那么一大堆首饰，也就才当了壹佰五十两。
梦莹又让青萝首饰一些碎银子，再加上自己手里攒的银票，加到一起约莫也就二百两。
“少是少了点，聊胜于无。”便叫青萝将银钱收好。
红英站在身边欲言又止，青萝下去后，红英说道：“那个林小，说他一兄弟生病了，让我预支些银两，被我骂了回去。”她思忖再三，还得跟梦莹说一下。
“那二百两，我有用处。不过，他的事，也不能不管。”梦莹手里拿着棋子，手指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说道。
“你把这个给他送去吧，让他去抓药。”梦莹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叶子。
“姑娘，这是老爷给您的，您跟大少爷一人一个，若是给了他，以后老爷问起来，可怎么好。”
梦莹摇摇头，说道：“没办法了，以后再说吧，先让他去救急吧。”
“是。”红英接过荷包，眼前的姑娘，让她越发的看不透，为何会对一个乞丐如此照顾。
姑娘看上他了？
再想想林小，稻草一样的乱发，还总爱穿件破衣服，还不爱洗澡吗，身上一股子馊味。
红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姑娘喜欢他，绝无可能！
说了句：“姑娘，您再揪它，就不开花了。”
梦莹日日为了买草药本钱的事犯愁，那两盆月季的叶子都快被她揪秃了。
红英不知主子因何事愁苦，可为主子分忧总是她分内的。
便笑嘻嘻的道，“姑娘，我唱个小曲给您解解闷子吧。”
梦莹点头，红英抱过琵琶，便唱了起来。
“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平康？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
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哪里有珍珠十斛，来赎云娘！”
听完后，梦莹以手托腮，问了句：“我也想知道，哪里有珍珠十斛。”
又看了看旁边的红英：“你说有没有本小利大买卖，能赚到银子的？”
红英想了想说：“有啊，当官的靠收礼；那土匪强人，靠打家劫舍。升斗小民，若是想发财，就得靠天上掉下个金元宝了。所以大家都去拜财神，拜菩萨。”
梦莹无精打采的问了句：“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
“我哥哥原来也爱做这样的梦，最后怎么着，赌大小，都差点输掉一条腿。”
“猜点数，赌大小，这个我擅长啊。”梦莹喜出望外，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前世跟在老安人身边，经常哄着她打叶子牌，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摇骰子。
连同屋的婢女都说：“你不去赌场里赢两把，真是可惜了。”
有了主意，梦莹便跟红英打听，“朝廷明令禁赌，你哥哥去的是哪家赌坊？”
红英答道：“他常去的就是玉牌坊楼下的黑赌坊，姑娘您在深宅不知，如今朝廷做的都是表面功夫。那官老爷，都吃赌坊的孝敬，根本就不管。”
梦莹听后点点头：“可曾听说，有人赢了大钱的？”
“想要赢钱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赢钱的人却很少。”
“赌坊都有什么玩法，你知道吗？”梦莹好奇的问。
“我就跟我哥去过一次，他是赌大小。”
红英见梦莹打听赌场之事，心生警惕，劝道：“姑娘，那些赌徒，多数都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赌场，是万万不能去的。
您若实在感兴趣，我可以教您打马吊。”
见梦莹笑而未答，红英继续道：“姑娘若实在想玩，可等到寒食节关扑时候去。”
马吊梦莹玩的驾轻就熟，关扑，她不知道。
追问道：“那关扑，多少本钱都可以吗？”
“对，寒食节朝廷会开放三日关扑，去年一个外地客商，就赢了两千两银子。”
这下梦莹来了兴致；“竟然能赢那么多！那你跟我说说，那个是怎么玩的。”
“最简单的玩法，就是一方压货，以铜钱正反论输赢，赢者拿走抵押货，输则要向压货人支付等价钱财。
货物用什么抵押都行，可以是食物、器具、衣物等杂货，也可以是金银、绸缎、字画等贵重物品，甚至可以是田产、车马、歌姬、奴婢等。”
梦莹有些失望，“没有骰子摇盅的吗？”她擅长的是听声辨大小。
“也有的，关扑的时候，聚贤酒肆的二楼会设赌局，因所去之人非富即贵，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也有人执骰，可总比那赌坊里作弊的骰官要公正些。”
“可有限制，谁都可以去吗？”
“都是公子相公，姑娘您女儿身自然是去不得。”
十日后就是寒食节，梦莹心下有了主意，她要去聚贤楼赌一把。
*
第二日，梦莹就遣青萝，去买了一身男装。
梦莹试了一下，穿上去有些肥大，青萝又拿针线收了收，好歹是能穿了。
衣服有了，赌资哪里来呢？
便让青萝将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拿了出来，青萝一件一件的放在条案上摆好：“这是您小的时候的金镯子，这是夫人前年送您的珍珠头面，咦，怎么少了一只绾发的银钗？
梦莹一边看书，低头问了句，“哪一支？”
“就是您最喜欢的，带着铃兰花的那支，怎么就不见了呢？”
“铃兰花？”梦莹自言自语道。
她眼前浮现起了，陶焕生抽走自己簪子时的情形，面色有些微红。咳嗽了一声，说道：“丢了就丢了，不用找了。”
梦莹看着青萝摆放了一桌子的首饰，将一些姚夫人比较看重的留了下来。余下的，让青萝装到包裹里，拿到当铺去当。
青萝吓了一跳，说道：“姑娘，这可都是您从小积攒下的，都是您的宝贝，您真的舍得？”
前世的梦莹，的确拿这些东西宝贝的紧。那小手镯，小金锁，都刻了一个“福”字。
受了委屈，她总安慰自己，娘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可对于现在的梦莹，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死物罢了，她如今需要的是本钱。
“活当，也许过不了多久，还能赎回来。我现在着急用银子，你去吧。”
“是。”青萝忙将东西收拾好，去了当铺。
红英在旁看的分明：“姑娘，您是想？”
梦莹点点头，“你猜的不错，就是那个意思。你去找林小，让他去城里安排好，万一姑娘我大杀四方，赢了钱回来，要好脱身。”
“是，可是姑娘，您进过赌坊吗？”红英觉得眼前的姑娘，真是自己的哥哥附体，大话说的溜。
梦莹摇摇头，“可我会听音，我能辨别出他里面的点数。”
红英还想劝，可是梦莹摆摆手：“好了，按我说去做吧。嘱咐林小，让他那天带两个兄弟过去，人多好办事。”
红英不敢忤逆，福了福身，出去找林小。
林小一听，差点笑破肚皮，说道：“这姚姑娘，真当自己是神了，那输的倾家荡产的我见过，还没见过赢了钱，被赌坊追索的呢。”
红英双手叉腰，杏目圆瞪：“让你去，你就去，要是坏了姑娘的事，你就拎包袱滚蛋。姚府再不用你了，让你的那些兄弟，都去喝西北风吧。”
红英说完，扭身就想走。
“哎哎哎，红英大姐，怎么还生气了，跟你闹着玩呢。”林小嬉皮笑脸的说道。
“谁是你大姐，我才十三岁，有那么老吗？”
红英气不过，拧住了林小的耳朵。
“疼疼疼，红英大妹子，你快放手，要拧掉了！”
林小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人不大，手劲还不小。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保证误不了事。不过……”
“不过什么？”红英没好气的问道。
她不明白，梦莹为什么要用这泼皮，每次都胡搅蛮缠的讨价还价，不得点好处就不去办事。
“红英妹妹，我城隍庙有个兄弟病了，没钱抓药，您看，能不能跟姑娘说说，我提前预支……”
“你都预支了五两了，再预支就是明年的工钱了，你要不想干算了，我们找别人就是。”红英真是受够这个无赖了，拔腿就想走。
“别别别，我就是问问，你看你这急脾气，我去办还不成嘛。”
林小心里说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姚姑娘那么好说话个人，身边的丫鬟却如此刁蛮，每次不是拧耳朵，就是朝自己吹胡子瞪眼。
红英回到姚府时，青萝已经回来了，那么一大堆首饰，也就才当了壹佰五十两。
梦莹又让青萝首饰一些碎银子，再加上自己手里攒的银票，加到一起约莫也就二百两。
“少是少了点，聊胜于无。”便叫青萝将银钱收好。
红英站在身边欲言又止，青萝下去后，红英说道：“那个林小，说他一兄弟生病了，让我预支些银两，被我骂了回去。”她思忖再三，还得跟梦莹说一下。
“那二百两，我有用处。不过，他的事，也不能不管。”梦莹手里拿着棋子，手指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说道。
“你把这个给他送去吧，让他去抓药。”梦莹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叶子。
“姑娘，这是老爷给您的，您跟大少爷一人一个，若是给了他，以后老爷问起来，可怎么好。”
梦莹摇摇头，说道：“没办法了，以后再说吧，先让他去救急吧。”
“是。”红英接过荷包，眼前的姑娘，让她越发的看不透，为何会对一个乞丐如此照顾。
姑娘看上他了？
再想想林小，稻草一样的乱发，还总爱穿件破衣服，还不爱洗澡吗，身上一股子馊味。
红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姑娘喜欢他，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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