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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请给我看一下你们店里最详细的世界地图】一进门,机械师就朝着过来迎接的店长这么说到,硬生生的把店长刚堆好笑容打算说出口的欢迎光临给堵了回去。

    仔细打量一下三人,发现他们都用宽松的斗篷包裹住了身体,三张生面孔呢,估计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外乡人吧。店长很快就在心中做出了猜测,那个金发的还勉强能解释,但黑发和银发实在过于罕见,不是这片大陆上能随便见到的。

    对于机械师提出的要求,店长很快就做出了回应。

    “客人,您这个要求有些奇怪啊,既然是世界地图,当然就不可能想要有多详细了,否则写先不提,制作所需的时间与精力更是那夸张的尺寸都不可能像是我们这种店放得下的。”

    【不用管那么多,只要拿过来就是了】

    机械师把手中的那袋银币换得叮当响,给店长显示出了令人安心的数目。

    【钱不是问题】

    “啊,是……这次为客人您带来店里质量最上乘的世界地图。”见识到机械师厚实的财力后,店长立即跑进了里屋去拿地图。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店长抱着一卷长长的地图跑了出来。

    “客人您看这幅可以吗?全城可没有比这更大更详细的世界地图卖了。”

    费力的摊开这个两臂宽的大型地图,机械师却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份地图绘制的确实很精细,而且还附带一本牛皮封面的小册子记录来更详细的信息,即使是刚出师的商人或是才只有一两年旅行经验的人,也能够凭借小册子里的注释摸索出大致的路线,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对于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天的机械师而言,果然还是显得太勉强了。

    【没有更详细的了吗】翻阅者记录着纵横交错,复杂的像天书一样的地图,机械师仍然在嫌它的内容不够多。

    “客人这已经是在特维拉里买得到最详细的世界地图了。”店长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一些。恐怕此刻他已经把极限时任定位过来,故意找茬给店里添麻烦的家伙了吧。

    “咱向您保证,不会有人看了它还会迷路的。”

    当然,不迷路是假的,毕竟是由制图师手绘出来的即便在上面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偏差,放到世界地图上基本上就是一个城市的差距了。画这么大的一幅地图,,又有谁能够保证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呢。

    对着老板已经有些难看的面孔,这件事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一家也不行吗……】

    没有机械,就意味着制图也再怎么发达,也很难画出更精确更详细的地图,仅仅凭借人类的双手是几乎做不到机械师心中的标准的。

    【走吧,看看城市里还有没有其他没去过的制图店】

    眼镜机械师就要拉着另外两人转头离去,店长急忙奔到了他们身前阻拦:“客人请等一下。”

    这个举动倒是出乎了意料。

    【哦?还有什么事吗?既然贵店无法达到我们的预期,会离开也是非常正常的吧】

    机械师。微微眯起了深海般的双眼,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打量着店长。

    【难道说贵店是有符合我要求的地图还没有拿出来吗】

    听了这句话,店长的额头忍不住开始冒汗。捧着这么一大袋现金过来,并提出了一个非常刁难人的要求。奇怪的是,他们之后也不闹腾着打算离开……像这类顾客肯定不是闲得慌过来找茬的。

    就这么默默地离开,也完全不会给店里带了任何负面影响。

    多年的经验告诉店长,这只可能是一个确实有此类需求的大客户。

    且抛开其他的不管,就算只是为了机械师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银币,也应该尽量去阻止他们离开。

    “尊敬的客人,不要着急嘛。”店长露出了营业性的笑容,试图挽留住三人:“符合客人要求的地图,店里当前确实拿不出来——但是倘若肯再多等些时日,我们可以让成立自由基的制图师专门为您定做一份。”

    机械师听闻,顿时来了兴趣【具体是等多久呢?我并不打算在特维拉逗留很久,所以……】

    “一个月就行了。”店长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道:“一个月内,我们一定完工。”

    【是吗,一个月啊……也对,毕竟是世界地图,太快了反而会而会让我怀疑它的质量】似乎是对于店长的话表示认同,机械师微微点了点头。

    听完这句话,店长顿时松了一口气:“能够得到客人的理解是最好不过的了,那么关于定金的问题……”

    可惜的是店长并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机械师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店长。

    “什……为什么……?”店长大吃一惊,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难不成已经是看出来自己想要诈他一笔钱了吗……可恶……之前是谁嚣张的说<钱不是问题>的啊。

    很快,正在胡思乱想的店长就从机械师口中得到了答案。

    店长被机械师的这番话说的愣住了半秒,直到望着三人即将离去的背影瞬间才反应了过来。

    他是嫌弃制图的速度。

    “慢着!请等一下,客人,先别急着走。”店长开始慌张的大喊了起来:“我在此可以赌上店的名义说,就算你找遍全城也买不到符合你要求的地图的。”

    这句话果然有用,令机械师停下了脚步。

    转头瞥向店长,随即露出了优雅的微笑。

    这是。比店长刚才更具亲和力,更能温暖人心,令人更想要信任的商用笑容。

    此时的店长急得额间都冒出了几滴汗。

    大客户的流失对于店长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不过相对而言,机械师苛刻的要求,似乎更沉重的打击到了他。

    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店长此刻已经很难继续保持最初的镇定了。

    店长的这番话没有撒谎,这是看得出来的。

    【这我当然知道,因为不止一家店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了】对着店长失态的模样,机械师的语气带着深深的遗憾。

    !!

    店长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惊愕。

    他敢对着神明发誓,这是他见过以来除了价格方面以外最执着的客人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劝客人您还是早点放弃更好。”店长说着摇了摇头,顺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羊皮纸。上面粗略地绘制着一些大陆的板块与海洋,仅仅只显示个国家的名字和领土线。相较于刚才店长展示的那幅非常详细的世界地图,这个甚至是连自己本人现在正处于地图的哪个角落都认不出来。

    “城里还接受定制业务的店,只有三个,一般路边摊位能买到的都是这种货色的世界地图,即便是一个个的光顾一遍,也是不能令客人您称心如意的。”

    这样一来多少可以动摇那份阻碍交易的念头了吧。

    【你的意思是全程都没有比电力更好的了吗】机械师锋利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转了过来。

    店长强忍着那份如若深渊吞噬灵魂的不适感坚持直视着机械师的双眼,向他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哼,那是当然,这家店怎么说也开了16年了,被称之为全城最好的——”

    话说了一半又被魔女打断了。

    “喂,汝的意思只是说<买不到>而已,实际上肯定是有的吧,作为被贤者庇护的城市,这个延续了千年时光的伟大圣都“特维拉”,不可能连服用于视察世界格局的地图都没有。”

    店长立刻发出了豪爽的大笑“你一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随行的学徒而已……没想到居然意外的敏锐。听好了,这个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简单的买到的,全城唯一一份存放在城主的府邸,千年仅此一份,所以如果还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了。”

    “在贤者庇护的城市里偷千年前的大贤者传承下来的东西——以前有这个念头的人都毫无意外的被处死了哟。”

    【是吗?原来在城主手中啊,我知道了……】这些石像是没有听见店长的警告,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推开门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店长甚至都忘记去阻止他们。呆呆地痴愣在了原地。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吧……骗人的吧……真的会有人去打城主府东西主意吗?店长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太荒唐了、不可能有人会不知道下场的,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因为贪恋大贤者留下来的宝东西前赴后继地赌上生命来获取——结果当然是他们毫无例外的失败了。

    他们风化的尸骸还早已飘落分解在了空气里,虽然不见了踪迹,但这个血的教训却像是印进了书本一样,警示着后来所有打它主意的人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比较好。

    不可能会成功的吧——所以怎么可能真的会去干呢?店长用力甩了甩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肯定是多想了,那个客人又没直截了当地宣布要去偷到这个决定,结果作为旁观者却自顾自地曲解他的意思。

    今天真是来了两个奇怪的外乡人呢,就把这件事当成一桩趣闻,在酒馆喝醉后当笑谈说出来好了。总之,不管那么多了。店长重新回到了门口,很快又挂上了和善的笑容,等待着其他客人的光顾。

    【明天我要和鲸雪去一趟城主府】

    “安心了,吾辈可没有打算去拜访城主,刚从洞窟里出来,姑且想要独自逛一下特维拉。”

    说完就把手掌伸开,在机械师面前,明显像是在索取什么一样。

    【嗯?】机械师困惑的盯着那只小手,一时间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现金啦,现金!让吾辈一点钱都不能花的在城里过一天不是太残酷了吗?”

    【说的也是呢……你要多少】机械师从袍袖间取出了钱袋,打开口子打算取钱。

    刚说出口机械师就察觉到他问了一个蠢问题。货币肯定不再是1000年前泛用的那一批了,具体的价值魔女肯定也不知道。

    不过解决的方法倒是很简单,随便去路边买个东西就可以通过找钱来对对银币的价值有一个大致的评估。

    【算了,等晚上再给你吧】机械师说道【现在太阳快落山了,当务之急是在天黑之前找个旅馆】

    在繁华的特维拉,这个每天人流量都很多的热闹城市,旅馆、餐厅、店铺遍布大街小巷,想要找一个地方过夜并不是什么难事,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三人就很快找到了旅馆。

    这里的老板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虽然很强壮,但并不令人觉得凶恶,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和善,从他宽大粗糙的双手以及双臂上裸露出来刚硬肌肉线条可以看得出,他以前应该做过相当久一段时间的体力活,脸部那些连用浓密络腮胡都无法掩盖住的皱纹若隐若现地彰显着他过去经历了风霜,尤为引人注目的还得是老板那秃得寸草不生的脑袋了,望过去像是一面打磨的极为光滑且上了油的金属板,原封不动,地反射出了桌台上那几只蜡烛发出的火光。

    简单的攀谈了几句,机械师也知道了老板的名字,比起他朴实无华的外表,名字倒是非常的拗口,比起叫他〈马里佛奥·麦林道宾斯〉这个听起来以卡伦尼亚的起名审美而言就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读音,机械师。更愿意叫他“老板”这个亲切的称呼。

    在得知三人是来自遥远国度的外乡人后,老板显露出了极为友善的态度,热情地询问有什么行李需要帮忙拿。不像很多地方大部分的本土人会下意识地去排斥外乡人,特维拉是一个欢迎外来人群的城市,不管是守卫还是居民,都无一例外的表现出了友善好客的一面,也难怪这个城市能发展到如此繁华的地步呢。

    “一间双人房一间单人房的话,2楼尽头的两间就行了,正好房间是相对的,这样会方便一点吗?”

    【嗯,没错,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老板于是把钥匙递给了机械师:“这样就没问题了,请您收好。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大厅找我。”

    【老板,我正好有一批不能露天放置易腐坏的货物带过来,你们这里在冰窖或地下室之类的地方能够暂且让我存放一下吗?如果是旅店的话,我想一般都会有这种场所的吧】

    “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抱歉了,店里的地下室是用来放置酒桶的,所以一般来说是不对外开放的……你应该是第一次来特维拉吧?一般来说在城里随便找一个商会,只要付少量的钱他们就可以给商人们提供有防腐魔法加持的仓库租用服务。”

    再次向老板致谢之后机械师又向他借了一块黑布来遮盖住车上堆着的果子,把机械车寄存在了附近的商会中。

    处理完了这些事,太阳几乎已经落山了,若不是魔女在旁边吵嚷着肚子饿了,机械师还打算多与商会里的人再多交流一会儿的。虽然对此深表惋惜,但是也只能等到下次再说了。没办法,谁叫他在旁边明目张胆的当着众人的面发出了十分格格不入的响亮肠鸣声,弄得刚才正在与机械师聊天的人只好尴尬地笑着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其他几个留在商会里喝酒的人也纷纷露出了窃笑,其中一个顺子过来拍了拍机械师的肩膀嬉皮笑脸地用一幅非常令人火大的语气说:“你的旅伴看起来很饿啊。”

    直接是瞪了一眼表现的若无其事的魔女,不过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指责他,稍微想一想就应该知道,持续了千年的饮食规律被打破后,身体会做出多么强烈的抗议。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着气说【你既然饿了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呀,又不是一定要等肚子饿了才知道要吃饭】

    “那可不行,如果直接说{吾辈饿了}这样的话,汝事后也肯定会责怪吾辈说了不合时宜的言论吧。比起语言,身体更能诚实地反映出合乎时宜的状态哦。”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

    【行行行——】机械师来摆了摆手示意魔女赶紧闭嘴,然后无奈的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吃饭,这下总满意了吧】

    这次轮到魔女不高兴了。

    “喂,汝身为旅伴就用这种语气跟吾辈说话吗?真是不像样!”

    【你这家伙可别太得意忘形了,我能够好好的和你交流已经算是一种宽容了】

    “汝就不能学学汝的那个金发随从吗?在这种时候的争辩只会降低吾辈对汝的评价而已。”

    【仅仅凭借你的评价就来断定我的为人,不会有人接受这种说辞的】

    ……

    望着互不相让的两人。鲸雪本来还在考虑应该制止他们还是放任不管,不过眼见这般水火不容,令人望而生畏的阵势,果然还是选择了后者。

    在这种情况下,鲸雪觉得还是保持沉默,不要干涉他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