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山行之招摇篇·报仇（二）

    （十八）荒院

    当日黄昏时分，洛雪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座庭院，它本是前大司马陶侃的府邸，但随着陶家的失势，如今已变成了一座荒院，只见：

    陋室空堂，当年笏（hù）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栋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转眼成空唱？

    昨日持孝百里送白骨，今宵黄土垅头泣浮沉。

    金满箱，银满箱，化作他人库中藏。

    正叹冯唐不得志，哪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沦白丁；择膏粱，谁承望夫死成遗孀！

    误入名利场，致使枷锁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华袍长。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飞蛾扑火为利忙。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衣裳

    ……

    （十九）重逢

    面对满目疮痍，洛雪几多感慨，联想到自家境况，颇有种同命相连之感。正欲伤感之时，几个二八少女从荒院的废墟中跳了出来

    ——肌肤微黄，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腰中一根根彩色腰带，被微风吹而向前。众人纷纷盈盈笑道：

    “姐姐，看看我们是谁？”

    洛雪脸上如春雪消融，不由笑道：“太好了！你们都逃出来了。”

    其实先前在谢府上，洛雪已打听了众少女的情况：

    原本由于“憨厚男”等三人被抓，谢玄也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她们，并将其安置在了此处。但如今，真正看到她们，洛雪心里还是不由地一喜，随即转念，又打趣道：“怎么，不叫我冷血恶魔了？”

    一少女上前挽住洛雪的胳膊，赔笑道：“姐姐，怎么还记仇呢？那时是我们不懂事嘛。”

    “是啊，姐姐，今天上午姐夫还来过这里，给我们送来了好多东西。”白兔顺势转移话题。

    “……他……才不是你们……姐夫呢”洛雪难得脸上一囧，矢口否认道。

    “瞧姐姐都脸红了……”

    “是的，好像抹了腮红一样……”

    “不，比腮红还要红……”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你……你们这群死丫头。”

    “糟了，姐姐，要打人了，快跑。”

    “快跑。”

    “姐姐饶命，我……我刚才没说你，是她们说的。”

    “对，刚才你是没说，但笑得比谁都欢。”

    “没错，我在她旁边，可以作证。”

    “你……你们”

    “哈哈……”“呵呵……”

    （二十）歌

    嬉闹过后，众人开始打扫起了庭院，看着衰败的景象，洛雪不觉问道：“他……怎么会将你们安置在此处？”

    白兔立马解释道：“姐夫本来是想将我们安置在谢府，但那里我们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我们也想能有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姐夫就让我们住在这里了。”

    “是啊，姐姐。这里挺好的，一来安静，二来此处本身是大司马的府邸，收拾一下，比寻常地方好多了。”经历过牢狱里的非人生活，如今的她们对这里已经十分满意。

    “你们认为好就行。”洛雪见此不再多言。

    “对了，诗音（白兔的名字），你不是说你能歌善舞嘛。现在，给我们唱首歌鼓鼓士气嘛，否者只是这样打扫太枯燥了。”见气氛似乎有些冷了下来，众少女指着白兔突然说道。

    “好吧，让我想想……”白兔也不推迟，少顷笑道：“有了，请各位方家指正咯。”说着，一阵优美的声音铺展开来，在房梁上回绕不绝，“

    一蒿撑开浮萍散，

    两船侧过小河畔；

    三山围湖碧映天，

    四时风月乱人眼；

    四海龙女珠涟托，

    三世浮沉巧含烟；

    两方寄信红绳现，

    一颗红豆桓心间。

    一步踏尽一树绿，

    一桥轻雨一伞开；

    一梦黄粱一曲终，

    一身嫁衣一生裁；

    ……”